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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 Book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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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卷九:
非樂中

34 卷九:
非樂下

非命上 - Anti-Fatalism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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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非命上:
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為政國家者,皆欲國家之富,人民之眾,刑政之治。然而不得富而得貧,不得眾而得寡,不得治而得亂,則是本失其所欲,得其所惡,是故何也?」子墨子言曰:「執有命者以集於民閒者眾。執有命者之言曰:『命富則富,命貧則貧;命眾則眾,命寡則寡;命治則治,命亂則亂;命壽則壽,命夭則夭;命雖強勁,何益哉?』以上說王公大人,下以駔百姓之從事,故執有命者不仁。故當執有命者之言,不可不明辨。」
非命上:
墨子說過:「古時候治理國家的王公大人,都想使國家富裕,人民眾多,法律政事有條理;然而求富不得反而貧困,求人口眾多不得反而使人口減少,求治理不得反而得到混亂,則是從根本上失去了所想的,得到了所憎惡的,這是什么原因呢?墨子說過:「主張『有命』的人,雜處于民間太多了。」主張「有命」的人說:「命里富裕則富裕,命里貧困則貧困,命里人口眾多則人口眾多;命里人口少則人口少,命里治理得好則治理得好;命里混亂則混亂;命里長壽則長壽,命里短命則短命,雖然使出很強的力氣,有什么用呢?」用這話對上游說王公大人,對下阻礙百姓的生產。所以主張「有命」的人是不仁義的。所以對主張「有命」的人的話,不能不明加辨析。

2 非命上:
然則明辨此之說將柰何哉?子墨子言曰:「必立儀,言而毋儀,譬猶運鈞之上而立朝夕者也,是非利害之辨,不可得而明知也。故言必有三表。」何謂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於何本之?上本之於古者聖王之事。於何原之?下原察百姓耳目之實。於何用之?廢以為刑政,觀其中國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謂言有三表也。
非命上:
然而如何去明加辨析這些話呢?墨子說道:「必須訂立準則。」說話沒有準則,好比在陶輪之上,放立測量時間的儀器,就不可能弄明白是非利害之分了。所以言論有三條標準,哪三條標準呢?墨子說:「有本原的,有推究的,有實踐的。」如何考察本原?要向上本原于古時聖王事跡。如何推究呢?要向下考察百姓的日常事實。如何實踐呢?把它用作刑法政令,從中看看國家百姓人民的利益。這就是言論有三條標準的說法。

3 非命上: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有。蓋嘗尚觀於聖王之事,古者桀之所亂,湯受而治之;紂之所亂,武王受而治之。此世未易民未渝,在於桀紂,則天下亂;在於湯武,則天下治,豈可謂有命哉!
非命上:
然而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的認為有命。為什么不朝上看看聖王的事跡呢?古時候,夏桀亂國,商湯接過國家并治理它;商紂亂國,周武王接過國家并治理它。社會沒有改變,人民沒有變化,桀紂時則天下混亂,湯武時則天下得到治理,它能說是有命嗎?

4 非命上:
然而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有。蓋嘗尚觀於先王之書,先王之書,所
1出國家,布施百姓
2,憲也。先王之憲,亦嘗有曰『福不可請,而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所以聽獄制罪者,刑也。先王之刑亦嘗有曰『福不可請,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所以整設師旅,進退師徒者,誓也。先王之誓亦嘗有曰:『福不可請,禍不可諱,敬無益,暴無傷』者乎?」是故子墨子言曰:「吾當未鹽數,天下之良書不可盡計數,大方論數,而五者是也。今雖毋求執有命者之言,不必得,不亦可錯乎?今用執有命者之言,是覆天下之義,覆天下之義者,是立命者也,百姓之誶也。說百姓之誶者,是滅天下之人也」。然則所為欲義在上者,何也?曰:「義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幹主,萬民被其大利。」何以知之?子墨子曰:「古者湯封於亳,絕長繼短,方地百里,與其百姓兼相愛,交相利,移則分。率其百姓,以上尊天事鬼,是以天鬼富之,諸侯與之,百姓親之,賢士歸之,未歿其世,而王天下,政諸侯。昔者文王封於岐周,「絕長繼短,方地百里,與其百姓兼相愛、交相利,則,是以近者安其政,遠者歸其德。聞文王者,皆起而趨之。罷不肖股肱不利者,處而願之曰:『柰何乎使文王之地及我,吾則吾利,豈不亦猶文王之民也哉。』是以天鬼富之,諸侯與之,百姓親之,賢士歸之,未歿其世,而王天下,政諸侯。鄉者言曰:義人在上,天下必治,上帝山川鬼神,必有幹主,萬民被其大利。吾用此知之。
非命上:
然而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人認為有命。為何不向上看看先代君王的書呢?先代君王的書籍中,用來治理國家、頒布給百姓的,是憲法。先代君王的憲法也曾說過 「福不是請求來的,禍是不可避免的;恭敬沒有好處,兇暴沒有壞處」這樣的話嗎?所用來整治軍隊、指揮官兵的,是誓言。先代君王的誓言里也曾說過「福不是請求來的,禍是不可避免的;恭敬沒有好處,兇暴沒有壞處」這樣的話嗎?所以墨子說:我還無暇來統計天下的好書,不可能統計完,大概說來,有這三種。現在雖然要從中尋找主張「有命」的人的話,必然得不到,不是可以放棄嗎?現在要聽用主張「有命」的人的話,這是顛覆天下的道義。顛覆天下道義的人,就是那些確立「有命」的人,是百姓所傷心的。把百姓所傷心的事看作樂事,是毀滅天下的人。然而都想講道義的人在上位,是為什么呢?答道:講道義的人在上位,天下必定能得到治理。上帝、山川、鬼神就有了主事的人,萬民都能得到他的好處。怎么知道的呢?墨子說:「古時侯湯封于亳地,斷長接短,有百里之地。湯與百姓相互愛戴,相互謀利益,得利就分享。率領百姓向上尊奉天帝鬼神。所以,天帝鬼神使他富裕,諸侯親附他,百姓親近他,賢士歸附他,沒死之前就已成為天下的君王,治理諸侯。古時候文王封于岐周,斷長接短,有百里之地,與他的百姓相互愛戴、相互謀利益,得利就分享。所以近處的人安心受他管理,遠處的人向往他的德行。聽說過文王的人,都趕快投奔他。疲憊無力、四肢不便的人,聚在一起盼望他,說:『怎樣才能使文王的領地伸到我們這里,我們也得到好處,豈不是也和文王的國民一樣了嗎?』所以天帝鬼神使他富裕,諸侯親附他,百姓親近他,賢士歸附他,沒死之前就已成為天下的君王,治理諸侯。前文所說:『講道義的人在上位,天下必定能得到治理。上帝、山川、鬼神就有了主事的人,萬民都能得到他的好處。』我因此認識到這點。」

1. 以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者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5 非命上:
是故古之聖王發憲出令,設以為賞罰以勸賢,是以入則孝慈於親戚,出則弟長於鄉里,坐處有度,出入有節,男女有辨。是故使治官府,則不盜竊,守城則不崩叛,君有難則死,出亡則送。此上之所賞,而百姓之所譽也。執有命者之言曰:『上之所賞,命固且賞,非賢故賞也。上之所罰,命固且罰,不暴故罰也。』是故入則不慈孝於親戚,出則不弟長於鄉里,坐處不度,出入無節,男女無辨。是故治官府則盜竊,守城則崩叛,君有難則不死,出亡則不送。此上之所罰,百姓之所非毀也。執有命者言曰:『上之所罰,命固且罰,不暴故罰也。上之所賞,命固且賞,非賢故賞也。』以此為君則不義,為臣則不忠,為父則不慈,為子則不孝,為兄則不良,為弟則不弟,而強執此者,此特凶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1
非命上:
所以古時候的聖王頒布憲法和律令,設立賞罰制度以鼓勵賢人。因此賢人在家對雙親孝順慈愛,在外能尊敬鄉里的長輩。舉止有節度,出入有規矩,能區別地對待男女。因此使他們治理官府,則沒有盜竊,守城則沒有叛亂。君有難則可以殉職,君逃亡則會護送。這些人都是上司所贊賞,百姓所稱譽的。主張「有命」的人說:「上司所贊賞,是命里本來就該贊賞,并不是因為賢良才贊賞的;上司所懲罰,是命里本來就該懲罰的,不是因為兇暴才懲罰的。」所以在家對雙親不孝順慈愛,在外對鄉里長輩不尊敬。舉止沒有節度,出入沒有規矩,不能區別對待男女。所以治理官府則會盜竊,守城則會叛亂。君有難而不殉職,君逃亡則不會護送。這些人都是上司所懲罰,百姓所毀謗的。主張「有命」的人說:「上司所懲罰是命里本來就該懲罰,不是因為他兇暴才懲罰的;上司所贊賞,是命里本來該贊賞,不是因為賢良才贊賞的。」以這些話來做國君則不義,做臣下則不忠,做父親則不慈愛,做兒子則不孝順,做兄長則不良,做弟弟則不悌。而頑固主張這種觀點,則簡直是壞話的根源,是兇暴人的道理。

1. 也 : Originally read: "昔". Corrected by 孫詒讓《墨子閒詁》

6 非命上:
然則何以知命之為暴人之道?昔上世之窮民,貪於飲食,惰於從事,是以衣
1之財不足,而飢寒凍餒之憂至,不知曰『我罷不肖,從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貧』。昔上世暴王不忍其耳目之淫,心涂之辟,不順其親戚,遂以亡失國家,傾覆社稷,不知曰『我罷不肖,為政不善』,必曰『吾命固失之。』於仲虺之告曰:『我聞于夏人,矯天命布命于下,帝伐之惡,龔喪厥師。』此言湯之所以非桀之執有命也。於太誓曰:『紂夷處,不用事上帝鬼神,禍厥先神禔不祀,乃曰吾民有命,無廖排漏,天亦縱棄之而弗葆。』此言武王所以非紂執有命也。今用執有命者之言,則上不聽治,下不從事。上不聽治,則刑政亂;下不從事,則財用不足,上無以供粢盛酒醴,祭祀上帝鬼神,
下無以
2降綏天下賢可之士,外無以應待諸侯之賓客,內無以食飢衣寒,將養老弱。故命上不利於天,中不利於鬼,下不利於人,而強執此者,此特凶言之所自生,而暴人之道也。」
非命上:
然而怎么知道「命」是兇暴人的道理呢?對飲食很貪婪,而懶于勞動,因此衣食財物不足,而饑寒凍餓的憂慮就來了。不知道要說:「我疲憊無力,勞動不快疾。」一定要說:「我命里本來就要貧窮。」古時前代的暴君,不能忍住耳目的貪婪,心里的邪僻,不聽從他的雙親,以至于國家滅亡,社稷絕滅。不知道要說:「我疲憊無力,管理不善。」一定要說:「我命里本來要亡國。」《仲虺之告》中說:「我聽說夏朝的人偽托天命,對下面的人傳播天命說:上帝討伐罪惡,因而消滅了他的軍隊。」這是說湯反對桀主張「有命」。《泰誓》中說:「紂的夷滅之法非常酷虐,不肯侍奉上帝鬼神,毀壞他的先人的神位、地祗而不祭祀。并說:『我有天命!』不努力防備,天帝也就拋棄了他而不予保佑。」這是說武王所以反對紂主張「有命」的原因。現在要聽用主張「有命」的人的話,則在上位的人不聽獄治國,下面的人不勞作。在上位的人不聽獄治國則法律政事就要混亂,下面的人不勞作則財物日用不足。對上沒有粢、酒來供奉上帝鬼神,對下沒有東西可以安撫天下賢人士子;對外沒有東西可以接待諸侯的賓客;對內則不能給饑者以食,給寒者以衣,撫養老弱。所以「命」,上對天帝不利,中對鬼神不利,下對人不利。而頑固堅持它,則簡直是壞話的根源,兇暴人的道理。

1. 食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下無以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7 非命上:
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忠實欲天下之富而惡其貧,欲天下之治而惡其亂,執有命者之言,不可不非,此天下之大害也。」
非命上:
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內心想使天下富裕而怕它貧困,想使天下得到治理而怕它混亂,主張『有命』的人的話,不能不反對。這是天下的大害啊!」

非命中 - Anti-Fatalism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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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非命中: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談,由文學之為道也,則不可而不先立義法。若言而無義,譬猶立朝夕於員鈞之上也,則雖有巧工,必不能得正焉。然今天下之情偽,未可得而識也,故使言有三法。三法者何也?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於其本之也,考之天鬼之志,聖王之事;於其原之也,徵以先王之書;用之柰何,發而為刑。此言之三法也。
非命中:
墨子說:「凡發表談話、寫文章的原則,不可以不先樹立一個標準。如果言論沒有標準,就好象把測時儀器放在轉動的陶輪上。即使工匠很聰明,也不能得到正確的答案。然而現在世上的真假,不能得到辨識,所以言論有三種法則。」哪三種法則呢?有本原的,有推究的,有實踐的。怎樣求言論的本原呢?用天帝、鬼神的意志和聖王的事跡來考察它。怎樣推究言論呢?用先王的書來驗證它。怎樣把言語付之實踐呢?用它來作為標準。這就是言論的三條標準。

2 非命中:
今天下之士君子或以命為亡,我所以知命之有與亡者,以眾人耳目之情,知有與亡。有聞之,有見之,謂之有;莫之聞,莫之見,謂之亡。然胡
1嘗考之百姓之情?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嘗見命之物,聞命之聲者乎?則未嘗有也。若以百姓為愚不肖,耳目之情不足因而為法,然則胡不嘗考之諸侯之傳言流語乎?自古以及今,生民以來者,亦嘗有聞命之聲,見命之體者乎?則未嘗有也。然胡不嘗考之聖王之事?古之聖王,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而勸之為善,發憲布令以教誨,
2賞罰以勸沮。若此,則亂者可使治,而危者可使安矣。若以為不然,昔者,桀之所亂,湯治之;紂之所亂,武王治之。此世不渝而民不改,上變政而民易教,其在湯武則治,其在桀紂則亂,安危治亂,在上之發政也,則豈可謂有命哉!夫曰有命云者亦不然矣。
非命中:
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有的認為命是有的,有的認為命是沒有的。我之所以知道命的有或沒有,是根據眾人所見所聞的實情才知道有或沒有。有聽過它,有見過它,才叫「有」,沒聽過,沒見過,就叫「沒有」。然而為什么不試著用百姓的實際來考察呢:自古到今,自有人民以來,有曾見過命的形象,聽過命的聲音的人嗎?沒有過的。如果認為百姓愚蠢無能,所見所聞的實情不能當作準則,那么為什么不試著用諸侯所流傳的話來考察呢?自古到今,自有人民以來,有曾聽過命的聲音,見過命的形體的人嗎?沒有過的。那么為什么不用聖王之事來考察呢?古時聖王,舉拔孝子,鼓勵他事奉雙親;尊重賢良,鼓勵他作善事,頒發憲令以教誨人民,嚴明賞罰以獎善止惡。這樣,則可以治理混亂,使危險轉為安寧。若認為不是這樣,古時侯,桀所搞亂的,湯治理了;紂所搞亂的,武王治理了。這個世界不變,人民不變,君王改變了政令,人民就容易教導了。在武王時就得到治理,在桀、紂時則變得混亂。安寧、危險、治理、混亂,原因在君王所發布的政令,怎能說是「有命」呢?那些說「有命」的,并不是這樣。

1. 不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明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3 非命中:
今夫有命者言曰:『我非作之後世也,自昔三代有若言以傳流矣。今故先生對之?』曰:夫有命者,不志昔也三代之聖善人與?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也?何以知之?初之列士桀大夫,慎言知行,此上有以規諫其君長,下有以教順其百姓,
故上有以規諫其君長,下有以教順其百姓,
1故上得其君長之賞,下得其百姓之譽。列士桀大夫聲聞不廢,流傳至今,而天下皆曰其力也
,必不能曰我見命焉
2
非命中:
現在說 「有命」的人說:「并不是我在后世說這種話的,自古時三代就有這種話流傳了。先生為什么痛恨它呢?」答道:「說『有命』的人,不知是三代的善人呢?還是三代的殘暴無能的人?」怎么知道的呢?古時候有功之士和杰出的大夫,說話謹慎,行動敏捷,對上能規勸進諫君長,對下能教導百姓。所以上能得到君長的獎賞,下能得到百姓的贊譽。有功之士和杰出的大夫聲名不會廢止,流傳到今天。天下人都說:「是他們的努力啊!」必定不會說:「我見到了命。」

1. 故上有以規諫其君長,下有以教順其百姓, : Dele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必不能曰我見命焉 : Moved here from entry 4.

4 非命中: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繆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敺騁田獵畢弋,內沈於酒樂,
1不顧其國家百姓之政。繁為無用,暴逆百姓,使下不親其上,是故國為虛厲,身在刑僇之中
,必不能曰我見命焉
2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繆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敺騁田獵畢弋,內沈於酒樂,
3
不肯曰:
4『我5罷不肖,我為刑政不善』,必曰:『我命故且亡。』雖昔也三代之窮民,亦由此也。內之不能善事其親戚,外不能善事其君長,惡恭儉而好簡易,貪飲食而惰從事,衣食之財不足,使身至有饑寒凍餒之憂,必不能曰:『我罷不肖,我從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窮。』雖昔也三代之偽民,亦猶此也。繁飾有命,以教眾愚樸人久矣。聖王之患此也,故書之竹帛,琢之金石,於先王之書仲虺之告曰:『我聞有夏,人矯天命,布命于下,帝式是惡,用闕師。』此語夏王桀之執有命也,湯與仲虺共非之。先王之書太誓之言然曰:『紂夷之居,而不用事上帝,棄闕其先神而不祀也,曰:「我民有命,毋僇其務。」天不亦棄縱而不葆。』此言紂之執有命也,武王以太誓非也。有於三代不國有之曰:『女毋崇天之有命也。』命三不國亦言命之無也。於召公之執令於然,且:「『敬哉!無天命,惟予二人,而無造言,不自降天之哉得之。』在於商、夏之詩書曰:『命者暴王作之。』且今天下之士君子,將欲辯是非利害之故,當天有命者,不可不疾非也。」執有命者,此天下之厚害也,是故子墨子非也。
非命中:
所以古時三代的兇暴君王,不改正他們過多的聲色享受,不謹慎他們內心的邪僻,在外則驅車打獵射鳥,在內則耽于酒和音樂,而不顧國家和百姓的政事,大量從事無用的事,對百姓兇暴,使下位的人不敬重在上位的人。所以國家空虛,人民亡種,自己也受到刑戮的懲罰。不肯說:「我疲懶無能,我沒做好刑法政事。」必然要說:「我命中本來就要滅亡。」即使是古時三代的貧窮人,都是這樣說。對內不能好好地對待雙親,在外不能好好地對待君長。厭惡恭敬勤儉而喜好簡慢輕率,貪于飲食而懶于勞作。衣食財物不足,至使有饑寒凍餒的憂患。必不會說:「我疲懶無能,不能勤快地勞作。」一定說:「我命里本來就窮。」即使是三代虛偽的人,也都這樣說。粉飾「有命」之說,以教唆那些愚笨樸實的人。聖王擔憂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所以把它寫在竹帛上,刻在金石上。在先王的書《仲虺之告》中說:「我聽說夏代的人詐稱天命,宣布天命于世,所以天帝痛恨他,喪失了他的軍隊。」這是說夏朝的君王桀主張「有命」,湯與仲虺共同批駁他。先王的書《太誓》也這樣說,道:「紂很暴虐,不肯侍奉上帝,拋棄他的先人的神靈而不祭祀。說:『我有命!』不努力從事政事,天帝也拋棄了他而不去保佑。」這是說紂主張「有命」,武王作《太誓》反駁他。在三代百國書上也有這樣的話,說:「你們不要崇奉天是有命的。」三代百國也都說沒有命。召公的《執令》也是如此:「去吧!要虔敬!不要相信天命。只有我倆而不能相互誡勉嗎?吉利并不是上天降下的,而是我們自己得到的。」在商夏時的詩、書中說:「命是兇暴的君王捏造的。」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想要辨明是非利害的原因,對于主張「有命」的人,不能不趕快批駁。主張「有命」的人,是天下的大害,所以墨子反對他們。

1.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繆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敺騁田獵畢弋,內沈於酒樂, : Moved here from entry 4.
2. ,必不能曰我見命焉 : Moved to entry 3.
3. 是故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繆其耳目之淫,不慎其心志之辟,外之敺騁田獵畢弋,內沈於酒樂, : Moved to entry 4.
4. 不肯曰: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5. 我 : Originally read: "而".

非命下 - Anti-Fatalism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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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非命下:
子墨子言曰:「凡出言談,則必可而不先立儀而言。若不先立儀而言,譬之猶運鈞之上而立朝夕焉也。我以為雖有朝夕之辯,必將終未可得而從定也。是故言有三法。何謂三法?曰:有考之者,
1原之者,有用之者。惡乎考之?考先聖大王之事。惡乎原之?察眾之耳目之請?惡乎用之?發而為政乎國,察萬民而觀之。此謂三法也。
非命下:
墨子說:「凡發表言論,則不能不先立標準再說。如不先立標準就說,就好象把測時儀器放在運轉的陶輪上。我認為雖有早、晚的區分,但必然終究得不到一個確定的時間。所以言論有三條標準。」什么是三條標準?答道:有考察的,有本原的,有實踐的。怎么考察呢?考察先代聖王的事跡;怎么推求本原呢?要推求眾人聽見所聞的實情;怎么付諸實踐呢?于治國中當作政令,觀察萬民來評論它。這就是三條標準。

1. 有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非命下:
故昔者三代聖王禹湯文武方為政乎天下之時,曰:必務舉孝子而勸之事親,尊賢良之人而教之為善。是故出政施教,賞善罰暴。且以為若此,則天下之亂也,將屬可得而治也,社稷之危也,將屬可得而定也。若以為不然,昔桀之所亂,湯治之;紂之所亂,武王治之。當此之時,世不渝而民不易,上變政而民改俗。存乎桀紂而天下亂,存乎湯武而天下治。天下之治也,湯武之力也;天下之亂也,桀紂之罪也。若以此觀之,夫安危治亂存乎上之為政也,則夫豈可謂有命哉!故昔者禹湯文武方為政乎天下之時,曰『必使飢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亂者得治』,遂得光譽令問於天下。夫豈可以為命哉?故以為其力也!今賢良之人,尊賢而好功道術,故上得其王公大人之賞,下得其萬民之譽,遂得光譽令問於天下。亦豈以為其命哉?又以為力也!然今夫有命者,不識昔也三代之聖善人與,意亡昔三代之暴不肖人與?若以說觀之,則必非昔三代聖善人也,必暴不肖人也。然今以命為有者,昔三代暴王桀紂幽厲,貴為天子,富有天下,於此乎,不而矯其耳目之欲,而從其心意之辟,外之敺騁、田獵、畢弋,內湛於酒樂,而不顧其國家百姓之政,繁為無用,暴逆百姓,遂失其宗廟。其言不曰『吾罷不肖,吾聽治不強』,必曰『吾命固將失之』。雖昔也三代罷不肖之民,亦猶此也。不能善事親戚君長,甚惡恭儉而好簡易,貪飲食而惰從事,衣食之財不足,是以身有陷乎飢寒凍餒之憂。其言不曰『吾罷不肖,吾從事不強』,又曰『吾命固將窮。』昔三代偽民亦猶此也。
非命下:
所以古時候三代的聖王禹、湯、文、武,剛主持天下政事時,說:必舉拔孝子而鼓勵侍奉雙親,尊重賢良而教導人們做善事。所以公布政令實施教育,獎賞善良懲罰兇暴。認為這樣,混亂的天下,將可以得到治理;危險的社稷將可得到安寧。如果認為不是這樣,古時桀時的混亂,湯治理了;紂時的混亂,武王治理了。那個時候,世界、人民都沒有改變,君王改變了政務而人民改變了風俗。在桀、紂那里則天下混亂,在湯武那里則天下治理。天下得到治理是湯武的功勞;天下的混亂是桀紂的罪過。如以此來看,所謂安、危、治理、混亂,在于君上的施政;那么怎么可以說是有命呢?所以古時禹湯文武剛開始在天下執政時,說:必須使饑餓的人能吃上飯,寒冷的人能穿上衣服,勞作的人能夠休息,混亂的得到治理。這樣他們獲得了天下人的贊譽和好評。怎能認為是命呢?應該認為是他們的努力啊。現在賢良的人,尊重賢人而喜好治國的道理方法,所以上面得到王公大人的獎賞,下面得到萬民的稱譽,這就得到天下人的稱譽好評。怎能認為是他們的命呢?也是他們的努力啊!然而今天主張「有命」的人,不知是根據從前三代的聖人善人呢?還是從前三代的兇暴無能的人呢?如從他們的言論來看,則必定不是從前三代的聖人善人,一定是兇暴無能的人。然而今天以為有命的人,從前三代暴君桀、紂、幽、厲,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于那時不改正聲色的欲望,而放縱他的內心的邪僻。在外驅車打獵射鳥,在內耽于酒和音樂,而不顧他的國家百姓的政事;過多地作無用的事,殘暴地對待百姓,于是失去了國家。他們不這樣說:「我疲沓無能,我不努力地聽獄治國。」一定說:「我命里本來就要失國。」即使是三代疲沓無能的百姓,也是這樣。不能好好地對待雙親君長,很嫌惡恭敬儉樸而喜好簡慢粗陋,貪于飲食而懶于勞作,衣食財物不足,所以自身有饑寒凍餒的憂患。他們不這樣說:「我疲沓無能,不能努力地勞作。」也說:「我命里本來就窮。」從前三代的虛偽的人也是這樣。

3 非命下:
昔者暴王作之,窮
1術之,此皆疑眾遲樸,先聖王之患之也,固在前矣。是以書之竹帛,鏤之金石,琢之盤盂,傳遺後世子孫。曰何書焉存?禹之總德有之曰:『允不著,惟天民不而葆,既防凶心,天加之咎,不慎厥德,天命焉葆』?仲虺之告曰:『我聞有夏,人矯天命,于下,帝式是增,用爽厥師。』彼用無為有,故謂矯,若有而謂有,夫豈為矯哉!昔者,桀執有命而行,湯為仲虺之告以非之。太誓之言也,於去發曰:『惡乎君子!天有顯德,其行甚章,為鑑不遠,在彼殷王。謂人有命,謂敬不可行,謂祭無益,謂暴無傷,上帝不常,九有以亡,上帝不順,祝降其喪,惟我有周,受之大帝。』昔者紂執有命而行,武王為太誓、去發以非之。曰:子胡不尚考之乎商周虞夏之記,從十簡之篇以尚,皆無之,將何若者也?」
非命下:
古時暴君編造這些話,窮人復述這些話。這些都是惑亂百姓、愚弄樸實的人,先代聖王對此感到憂慮,在前世就有了。所以寫在竹帛上,刻在金石上,雕在盤盂上,流傳給后世子孫。說:哪些書有這些話?禹時《總德》上有,說:「誠信不到達天帝,就不會保佑下民。既然放縱自己的兇惡的心意,天帝將會懲罰的。不謹慎而喪失了德,天命怎會保佑呢?」《仲虺之告》說:「我聽說夏人假造天命頒布于世,上帝痛恨他,因此使他喪失了軍隊。」他無中生有,所以叫假造;如本來就有而說有,怎么是假造呢?從前桀主張「有命」行事,湯作《仲虺之告》以批駁他。《太誓》中太子發說:「啊呀君子!天有大德,它的所為非常顯明。可以借鑒的不太遠,殷王就是:說人有命,說不必恭敬;說祭祀沒有好處,說兇暴沒有害處。上帝不保佑,九州都亡滅了。上帝不順心,給他降下滅亡的災難。只有我周朝,接受了商的天下。」從前紂主張「有命」而行事,武王作《太誓》太子發反駁他。說,你為什么不向上考察商、周、虞、夏的史料,從十簡之篇以上都沒有命的記載,將怎么樣呢?

1. 人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4 非命下:
是故子墨子曰:「今天下之君子之為文學出言談也,非將勤勞其惟舌,而利其脣呡也,中實將欲為其國家邑里萬民刑政者也。今也王公大人之所以蚤朝晏退,聽獄治政,終朝均分,而不敢
1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治,不強必亂;強必寧,不強必危,故不敢怠倦。今也卿大夫之所以竭股肱之力,殫其思慮之知,內治官府,外斂關市、山林、澤梁之利,以實官府,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貴,不強必賤;強必榮,不強必辱,故不敢怠倦。今也農夫之所以蚤出暮入,強乎耕稼樹藝,多聚叔粟,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富,不強必貧;強必飽,不強必飢,故不敢怠倦。今也婦人之所
2夙興夜寐,強乎紡績織紝,多治麻絲葛緒捆布縿,而不敢怠倦者,何也?曰:彼以為強必富,不強必貧,強必煖,不強必寒,故不敢怠倦。今雖毋在乎王公大人,蕢若信有命而致行之,則必怠乎聽獄治政矣,卿大夫必怠乎治官府矣,農夫必怠乎耕稼樹藝矣,婦人必怠乎紡績織紝矣。王公大人怠乎聽獄治政,卿大夫怠乎治官府,則我以為天下必亂矣。農夫怠乎耕稼樹藝,婦人怠乎紡織績紝,則我以為天下衣食之財將必不足矣。若以為政乎天下,上以事天鬼,天鬼不使;下以持養百姓,百姓不利,必離散不可得用也。是以入守則不固,出誅則不勝,故雖昔者三代暴王桀紂幽厲之所以共抎其國家,傾覆其社稷者,此也。」是故子墨子言曰:「今天下之士君子,中實將欲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當若有命者
3
,不可不強非
4也。曰:命者,暴王所作,窮人所術,非仁者之言也。今之為仁義者,將不可不察而強非者,此也。」
非命下:
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君子寫文章。發表談話,并不是想要使其喉舌勤勞,使其嘴唇利索,內心實在是想為了國家、邑里、萬民的刑法政務。」現在的王公大人之所以要早上朝,晚退朝,聽獄治政,整日分配職事而不敢倦怠,是為什么呢?答道:他認為努力必能治理,不努力就要混亂;努力必能安寧,不努力就要危險,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卿大夫之所以用盡全身的力氣,竭盡全部智慧,于內治理官府,于外征收關市、山林、澤梁的稅,以充實官府,而不敢倦怠,是為什么呢?答道:他以為努力必能高貴,不努力就會低賤;努力必能榮耀,不努力就會屈辱,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農夫之所以早出晚歸,努力從事耕種、植樹、種菜,多聚豆子和粟,而不敢倦怠,為什么呢?答道:他以為努力必能富裕,不努力就會貧窮;努力必能吃飽,不努力就要饑餓,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婦人之所以早起夜睡,努力紡紗、績麻、織布,多多料理麻、絲、葛、苧麻,而不敢倦怠,為什么呢?答道:她以為努力必能富裕,不努力就會貧窮;努力必能溫暖,不努力就會寒冷,所以不敢倦怠。現在的王公大人若確信「有命」,并如此去做,則必懶于聽獄治政,卿大夫必懶于治理官府,農夫必懶于耕田、植樹、種菜,婦人必懶于紡紗、績麻、織布。王公大人懶于聽獄治國,卿大夫懶于治理官府,則我認為天下一定會混亂,農夫懶于耕田、植樹、種菜,婦人懶于紡紗、績麻、織布,則我認為天下衣食財物,一定會不足。如果以此來治理天下,向上侍奉天帝、鬼神,天帝、鬼神必不依從;對下以此來養育百姓,百姓沒有得到利益,必定要離開不能被使用。這樣于內守國則不牢固,出去殺敵則不會勝利。所以從前三代暴君、桀、紂、幽、厲之所以國家滅亡,社稷傾覆的原因,就在這里啊。所以墨子說:現在天下的士人君子,內心確實希望為天下謀利,為天下除害,面對『有命』論者的話,不可不努力批駁它。說道:命,是暴君所捏造,窮人所傳播,不是仁人的話。今天行仁義之道的人,將不可不仔細辨別而努力反對它,就是這個道理啊。

1. 息 : Dele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以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3. 之 : Inserted.
4. ,不可不強非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38 卷九:
非儒上

非儒下 - Anti-Confucianism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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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非儒下:
儒者曰:「親親有術,尊賢有等。」言親疏尊卑之異也。其禮曰:「喪父母三年,妻,後子三年,伯父叔父弟兄庶子其,戚族人五月。」若以親疏為歲月之數,則親者多而疏者少矣,是妻後子與父同也。若以尊卑為歲月數,則是尊其妻子與父母同,而親伯父宗兄而卑子也,逆孰大焉。其親死,列尸弗
1,登屋窺井,挑鼠穴,探滌器,而求其人矣。以為實在則贛愚甚矣;如其亡也必求焉,偽亦大矣!取妻,身迎,袨端為僕,秉轡授綏,如仰嚴親,昏禮威儀,如承祭祀。顛覆上下,悖逆父母,下則妻子,妻子上侵事親,若此可謂孝乎?儒者:「迎妻,妻之奉祭祀,子將守宗廟,故重之。」應之曰:「此誣言也,其宗兄守其先宗廟數十年,死喪之其,兄弟之妻奉其先之祭祀弗散,則喪妻子三年,必非以守奉祭祀也。夫憂妻子以大負絫,有曰『所以重親也』,為欲厚所至私,輕所至重,豈非大姦也哉!」
非儒下:
儒家中的人說:「愛親人應有差別,尊敬賢人也有差別。」這是說親疏、尊卑是有區別的。他們的《儀禮》說:服喪,為父母要服三年,為妻子和長子要服三年;為伯父、叔父、弟兄、庶子服一年;為外姓親戚服五個月。如果以親、疏來定服喪的年月,則親的多而疏的少,那么,妻子、長子與父親相同。如果以尊卑來定服喪的年月,那么,是把妻子、兒子看作與父母一樣尊貴,而把伯父、宗兄和庶子看成是一樣的,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嗎?他們的父母死了,陳列起尸體而不裝殮。上屋、窺井、掏鼠穴、探看滌器,而為死人招魂。認為還在,愚蠢極了。如果不在,一定要求,太虛假了。娶妻要親身迎接,穿著黑色下擺的衣裳,為她駕車,手里拿著韁繩,把引繩遞給新婦,就好象承奉父親一樣。婚禮中的儀式,就象恭敬地祭祀一樣。上下顛倒,悖逆父母,與妻子同位。妻子地位抬高了,如此侍奉父母,能叫作孝嗎?儒家的人迎娶妻子,「妻子要供奉祭祀,兒子要守宗廟,所以敬重他們。」答道:「這是謊話!他的宗兄守他先人宗廟幾十年,死了,為他服一年喪;兄弟的妻子供奉他祖先的祭祀,不為她們服喪,而為妻、子服三年喪,一定不是因為守奉祭祀的原因。」優待妻、子而服三年喪,有的說道:「這是為了看重親人。」這是想厚待所偏愛的人,輕視重要的人,難道不是大騙子嗎?

1. 斂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非儒下:
有強執有命以說議曰:「壽夭貧富,安危治亂,固有天命,不可損益。窮達賞罰幸否有極,人之知力,不能為焉。」群吏信之,則怠於分職;庶人信之,則怠於從事。
1不治則亂,農事緩則貧,貧且亂政之本,而儒者以為道教,是賊天下之人者也。
非儒下:
又頑固地堅持「有命」以辯說道:「壽夭、貧富、安危治亂,本來就有天命,不能減少增加。窮達賞罰,幸運倒霉都有定數。人的知識和力量是無所作為的。」一些官吏相信了這些話,則對份內的事懈怠,普通人相信了這些話,則對勞作懈怠。官吏不治理就要混亂,農事一慢就要貧困。既貧困又混亂,是違背政事的目的的,而儒家的人把它當作教導,是殘害天下的人啊。

1. 吏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3 非儒下:
且夫繁飾禮樂以淫人,久喪偽哀以謾親,立命緩貧而高浩居,倍本棄事而安怠傲,貪於飲食,惰於作務,陷於飢寒,危於凍餒,無以違之。是若人氣,鼸鼠藏,而羝羊視,賁彘起。君子笑之。怒曰:「散人!焉知良儒。」夫夏乞麥禾,五穀既收,大喪是隨,子姓皆從,得厭飲食,畢治數喪,足以至矣。因人之家翠,以為,恃人之野以為尊,富人有喪,乃大說,喜曰:「此衣食之端也。」
非儒下:
用繁雜的禮樂去迷亂人,長期服喪假裝哀傷以欺騙死去的雙親。造出「命」的說法,安于貧困以傲世。背本棄事而安于懈怠傲慢。貪于飲食,懶于勞作,陷于饑寒,有凍餒的危險,沒法逃避。就象乞丐,象田鼠偷藏食物,象公羊一樣貪婪地看著,象閹豬一樣躍起。君子嘲笑他們,他們就說:「庸人怎能知道良儒呢!」夏天乞食麥子和稻子,五谷收齊了,跟著就有人大舉喪事。子孫都跟著去,吃飽喝足。辦完了幾次喪事,就足夠了。依仗人家而尊貴,依仗人家田野的收入而富足。富人有喪,就非常歡喜,說:「這是衣食的來源啊!」

4 非儒下:
儒者曰:「君子必服古言然後仁。」應之曰:「所謂古之
言服
1者,皆嘗新矣,而古人
言之,
2服之,則
3君子也。然則必服非君子之服,言非君子之言,而後仁乎?」
非儒下:
儒家的人說:「君子必須說古話,穿古衣才能成仁。」答道:「所謂古話、古衣,都曾經在當時是新的。而古人說它穿它,就不是君子嗎?那么則必須穿不是君子的衣服,說不是君子的話,而后才為仁嗎?」

1. 言服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言之,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3. 非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5 非儒下:
又曰:「君子循而不作。」應之曰:「古者羿作弓,伃作甲,奚仲作車,巧垂作舟,然則今之鮑函車匠皆君子也,而羿、伃、奚仲、巧垂皆小人邪?且其所循人必或作之,然則其所循皆小人道也?」
非儒下:
又說:「君子只遵循前人做的而不創新。」回答他說:「古時后羿制造了弓,季伃制造了甲,奚仲制作了車,巧垂制作了船。既然如此,那么今天的鞋工、甲工、車工、木工,都是君子,而后羿、季伃、奚仲、巧垂都是小人嗎?」

6 非儒下:
又曰:「君子勝不逐奔,揜函弗射,施則助之胥車。」應之曰:「若皆仁人也,則無說而相與。仁人以其取舍是非之理相告,無故從有故也,弗知從有知也,無辭必服,見善必遷,何故相?若兩暴交爭,其勝者欲不逐奔,掩函弗射,施則助之胥車,雖盡能猶且不得為君子也。意暴殘之國也,聖將為世除害,興師誅罰,勝將因用儒術令士卒曰毋逐奔,揜函勿射,施則助之胥車。」暴亂之人也得活,天下害不除,是為群殘父母,而深賤世也,不義莫大焉!」
非儒下:
又說:「君子打了勝仗不追趕逃兵,拉開弓不(對他們)射箭,敵車走人了岔路則幫助他推車。」回答他說:「如果雙方都是仁人,那么就不會相敵,仁人以他取舍是非之理相告,沒道理的跟有道理的走,不知道的跟知道的走。說不出理由的必定折服,看到善的必定依從。這怎么會相爭呢?如果兩方暴人相爭,戰勝的不追趕逃敵,拉弓不射,敵人陷了車幫助推車,即使這些都做了,也不能做君子,也許還是殘暴的國人。聖(王)將為世上除害,興師誅伐之,戰勝了就將用儒家的方法下令士卒說:『不要追趕逃敵,拉弓不射,敵車陷了幫助推車。』于是暴亂之人得到活命,天下的害不除,這是作為君主父母的還在深重地殘害這社會。不義沒有比這更大的了!」

7 非儒下:
又曰:「君子若鍾,擊之則鳴,弗擊不鳴。應之曰:「夫仁人事上竭忠,事親得孝,務善則美,有過則諫,此為人臣之道也。今擊之則鳴,弗擊不鳴,隱知豫力,恬漠待問而後對,雖有君親之大利,弗問不言,若將有大寇亂,盜賊將作,若機辟將發也,他人不知,己獨知之,雖其君親皆在,不問不言。是夫大亂之賊也!以是為人臣不忠,為子不孝,事兄不弟,交,遇人不貞良。夫執後不言之朝物,見利使己雖恐後言,君若言而未有利焉,則高拱下視,會噎為深,曰:『唯其未之學也。』用誰急,遺行遠矣。夫一道術學業仁義者,皆大以治人,小以任官,遠施周偏,近以脩身,不義不處,非理不行,務興天下之利,曲直周旋,利則止,此君子之道也。以所聞孔丘之行,則本與此相反謬也。」
非儒下:
又說:「君子象鐘一樣,敲了就響,不敲就不響。」回答說:「仁人事上盡忠,事親盡孝,有善就稱美,有過就諫阻,這才是做人臣的道理。現在若敲他才響,不敲不響,隱藏智謀,懶于用力,安靜冷淡地等待君親發問,然后才作回答。即使對君親有大利,不問也不說。如果將發生大寇亂,盜賊將興,就象一種安置好的機關將發動一樣,別人不知這事,自己獨自知道,即使君親都在,不問不說,這實際是大亂之賊。以這種態度作人臣就不忠,作兒子就不孝,事兄就不恭順,待人就不貞良。遇事持后退不言的態度。到朝廷上,看到有利自己的東西,唯恐說得比別人遲。君上如果說了于己無利的事,就高拱兩手,往下低頭看,象飯塞在嘴里一樣,說:『我未曾學過。』用他雖很急,而他已棄君遠走了。」凡道術學業都統一于仁義,都是大則以治人,小則以任官,遠的博施,近的修身。不義的就不居,無理的就不行。務興天下之利,各種舉動,沒有利的就停止。這是君子之道。從我所聽說的孔某的行為,從根本上與此相反。

8 非儒下:
齊景公問晏子曰:「孔子為人何如?」晏子不對,公又復問,不對。景公曰:「以孔丘語寡人者眾矣,俱以賢人也。今寡人問之,而子不對,何也?」晏子對曰:「嬰不肖,不足以知賢人。雖然,嬰聞所謂賢人者,入人之國必務合其君臣之親,而弭其上下之怨。孔丘之荊,知白公之謀,而奉之以石乞,君身幾滅,而白公僇。嬰聞賢人得上不虛,得下不危,言聽於君必利人,教行下必於上,是以言明而易知也,行明而易1從也,行義可明乎民,謀慮可通乎君臣。今孔丘深慮同謀以奉賊,勞思盡知以行邪,勸下亂上,教臣殺君,非賢人之行也;入人之國而與人之賊,非義之類也;知人不忠,趣之為亂,非仁義之也。逃人而後謀,避人而後言,行義不可明於民,謀慮不可通於君臣,嬰不知孔丘之有異於白公也,是以不對。」景公曰:「嗚乎!貺寡人者眾矣,非夫子,則吾終身不知孔丘之與白公同也。」
非儒下:
齊景公問晏子說:「孔子為人怎樣?」晏子不答。齊景公又問一次,還是不答。景公說:「對我說孔某人的人很多,都以為是賢人。今我問你,你不回答,為什么?」晏子答道:「晏嬰不肖,不足以認識賢人。雖如此,晏嬰聽說所謂賢人,進了別國,必要和合君臣的感情,調和上下的怨仇。孔某人到楚國,已經知道了白公的陰謀,而把石乞獻給他。國君幾乎身亡,而白公被殺。晏嬰聽說賢人不虛君主的信任,擁有民心而不作亂。對君王說話必然是對別人有利,教導下民必對君上有利。行義可讓民眾知道,考慮計策可讓國君知道。孔某人精心計劃和叛賊同謀,竭盡心智以行不正當的事。鼓勵下面的人反抗上面,教導臣子殺國君,不是賢人的行為啊。進入別國,而與叛賊結交,不符合義。知道別人不忠,反而促成他叛亂,不是仁義的行為啊。避人后策劃,避人后言說,行義不可讓民眾知曉,謀劃不讓君主知曉。臣晏嬰不知道孔某人和白公的不同之處,所以沒有回答。」景公說:「啊呀!你教給我的很多,不是您,則我終身都不知道孔某人和白公相同。」

1. 明而易 : Originally read: "易而". Corrected by 孫詒讓《墨子閒詁》

9 非儒下:
孔丘之齊見景公,景公說,欲封之以尼谿,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儒浩居而自順者也,不可以教下;好樂而淫人,不可使親治;立命而怠事,不可使守職;宗喪循哀,不可使慈民;機服勉容,不可使導眾。孔丘盛容脩飾以蠱世,弦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禮以示儀,務趨翔之節以觀眾,博學不可使議世,勞思不可
以補民
1,絫壽不能盡其學,當年不能行其禮,積財不能贍其樂,繁飾邪術以營世君,盛為聲樂以淫遇民,其道不可以期世,其學不可以導眾。今君封之,以利齊俗,非所以導國先眾。」
公曰:
2「善!」於是
厚其
3禮,留其封,敬見而不問其道。孔丘乃恚,怒於景公與晏子,乃樹鴟夷子皮於田常之門,告南郭惠子以所欲為,歸於魯。有頃,閒齊將伐魯,告子貢曰:「賜乎!舉大事於今之時矣!」乃遣子貢之齊,因南郭惠子以見田常,勸之伐吳,以教高、國、鮑、晏,使毋得害田常之亂,勸越伐吳。三年之內,齊、吳破國之難,伏尸以言術數。孔丘之誅也。
非儒下:
孔子到齊國,拜見景公。景公高興,想把尼溪封給他,來告訴晏子。晏子說:「不行。儒家,傲慢而自作主張,不可以教導下民;喜歡音樂而混亂人,不可以讓他們親自治民;主張命而懶于作事,不可以讓他們任官;崇辦喪事哀傷不止,不可以使他們熱愛百姓;異服而作出莊敬的表情,不可以使他們引導眾人。孔某人盛容修飾以惑亂世人,弦歌鼓舞以招集弟子,紛增登降的禮節以顯示禮儀,努力從事趨走、盤旋的禮節讓眾人觀看。學問雖多而不可讓他們言論世事,勞苦思慮而對民眾沒什么好處,幾輩子也學不完他們的學問,壯年人也無法行他們繁多的禮節,累積財產也不夠花費在音樂上。多方裝飾他們的邪說,來迷惑當世的國君;大肆設置音樂,來惑亂愚笨的民眾。他們的道術不可公布于世,他們的學問不可以教導民眾。現在君王封孔子以求對齊國風俗有利,不是引導民眾的方法。」景公說:「好。」于是贈孔子厚禮,而不給封地,恭敬地接見他而不問他的道術。孔某人于是對景公和晏子很憤怒。于是把范蠡推薦給田常,告訴南郭惠子,回到魯國去了。過了一段時間,齊國將伐魯國,告訴子貢說:「賜,現在是舉大事的時候了!」于是派子貢到齊國,通過南郭惠子見到田常,勸他伐吳;以教高、國、鮑、晏四姓,不要妨礙田常叛亂;又勸越國伐吳國。三年之內,齊國和吳國都遭滅國的災難,死了大約上億人,是孔某人殺的呀。

1. 以補民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公曰: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3. 厚其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10 非儒下:
孔丘為魯司寇,舍公家而奉季孫。季孫相魯君而走,季孫與邑人爭門關,決植。
非儒下:
孔某人做了魯國的司寇,放棄公家利益而去侍奉季孫氏。季孫氏為魯君之相而逃亡,季孫和邑人爭門關,孔某把國門托起,放季孫逃走。

11 非儒下:
孔丘窮於蔡陳之閒,藜羹不糝,十日,子路為享豚,孔丘不問肉之所由來而食;號人衣以酤酒,孔丘不問酒之所由來而飲。哀公迎孔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子路進,請曰:「何其與陳、蔡反也?」孔丘曰:「來!吾語女,曩與女為苟
生,今與女為苟
1義。」夫飢約則不辭妄取,以活身,贏飽
2偽行以自飾,汙邪詐偽,孰大於此!
非儒下:
孔某被困在陳蔡之間,用藜葉做的羹中不見米粒。第十天,子路蒸了一只小豬,孔某不問肉的來源就吃了;又剝下別人的衣服去沽酒,孔某也不問酒的來源就喝。后來魯哀公迎接孔子,席擺得不正他不坐,肉割得不正他不吃。子路進來請示說:「 (您)為何與陳蔡時的(表現)相反呢?」孔某說:「來!我告訴你:當時我和你急于求生,現在和你急于求義。」在饑餓困逼時就不惜妄取以求生,飽食有余時就用虛偽的行為來粉飾自己。污邪詐偽之行,還有比這大的嗎?

1. 生,今與女為苟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則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12 非儒下:
孔丘與其門弟子閒坐,曰:「夫舜見瞽叟孰然1,此時天下圾乎!周公旦非其人也邪?何為舍其家室而託寓也?」孔丘所行,心術所至也。其徒屬弟子皆效孔丘。子貢、季路輔孔悝
2乎衛,陽貨亂乎齊,佛肸以中牟叛,桼雕刑殘,莫大焉。夫為弟子後生,其師,必脩其言,法其行,力不足,知弗及而後已。今孔丘之行如此,儒士則可以疑矣。
非儒下:
孔某和他的弟子閑坐,說:「舜見了瞽叟,蹙躇不安。這時天下真危險呀!周公旦不是仁義之人吧,否則為何舍棄他的家室而寄居在外呢?」孔某的所行,都出于他的心術。他的朋輩和弟子都效法孔某。子貢、季路輔佐孔悝在衛國作亂;陽貨在齊作亂;佛肸以中牟反叛;漆雕開刑殺。殘暴沒有比這更大的了。凡是弟子對于老師,必定學習他的言語,效法他的行為,直到力量不足、智力不及才作罷。現在孔某的行為如此,那么一般儒士就可以懷疑了。

1. 孰然 : Originally read: "然就". Corrected by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亂 : Inserted. 孫詒讓《墨子閒詁》

URN: ctp:mozi/book-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