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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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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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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料敵下:
《宋書》曰:晉義熙五年二月,偽燕王慕容超大掠淮北。三月,帝抗表北伐,以丹陽尹孟昶監中軍留府事。乃浮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步軍進瑯琊。所過筑城留守。超大將軍公孫五樓請斷大峴,堅壁清野以待。超不從。初謀是役,議者以為賊若嚴守大峴,軍無所資,何能自返。帝曰:「不然。鮮卑性貪,略不及遠,既幸其勝,且愛其穀。必將引我,且亦輕戰,師一入峴,吾何患焉!」及入峴,帝舉手指天曰:「事濟矣!」眾問其故,帝曰:「師既過險,士有必死之志,餘糧棲畝,軍無匱乏之憂,勝可必矣。」

2 料敵下:
《通典》曰:陳將吳明徹進逼壽陽,北齊將王琳拒守。又遣大將皮景和率兵數十萬來援,去壽春三十里,頓軍不進。諸將咸曰:「堅城未拔,大援在近,不審公計將安出?」明徹曰:「兵貴在速,而彼結營不進,自挫其鋒,吾知其不敢戰明矣。」於是躬擐甲胄疾攻,一鼓而克壽陽。
又曰:西魏遣將于謹討梁元帝於江陵,長孫儉問謹曰:「為蕭繹之計,將欲如何?」謹曰:「耀兵漢、沔,席卷度江,直據丹陽,是其上策;移郭內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至,是其中策;若難於移動,據守羅郭,是其下策。」儉曰:「揣繹定出何策?」謹曰:「必用其下策。」儉曰:「彼棄上而用下,何也?」對曰:「蕭氏保據江南,綿歷數紀。屬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齊氏之患,必謂力不能分。且繹懦而無謀,多疑少斷,人難慮始,皆戀邑居,既惡遷移,當保羅郭。所以用下策也。」謹令令中山公護及楊忠等,率精騎先據江律,斷其走路。染人豎木棚于外城,廣輸六十里。尋而謀至,悉眾圍之。梁主屢遺兵于城出戰,輒為謀所破。旬六日,外城自陷,梁主退保子城。翌日,率其太子以下,面縛出降,尋殺之。
又曰:后魏末,原州民豆盧狼害都督大野樹兒等據州城反,州人李賢乃招集豪杰謀曰:「賊起倉卒,便誅二將,其勢雖盛,其志已驕。然其政令莫施,惟以殘剝為業。夫霸據之賊而馭烏合之眾,勢自離解。今若從中擊之,賊必喪膽。如吾計者,指日取之。」眾皆從,賢乃率敢死士三百人,分為兩道,乘夜鼓噪而出。群賊大驚,一戰而敗。狼遁走,追斬之。

3 料敵下:
《後魏書》曰:李順使涼州還,世祖問蒙遜政教得失。順曰:「蒙遜專威河右三十許年,雖不能貽厥將來,猶足以終其一世。但前歲表許十月送曇元讖,及臣往迎,便乖本意。不忠不信,於是而甚。以臣觀之,不復周矣。世祖曰:」若如卿言,則效在不遠,其子必復襲世襲。「又問曰:」早晚當滅?「順曰:」臣略見其子,并非俊才,能保一隅。如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若繼蒙遜者必此人也。然比之於父,僉謂不逮。殆天所用資聖明也。「既而蒙遜死問至,世祖謂順曰:」卿言蒙遜死,今則驗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涼州,亦當不遠。「於是賜絹千匹,廄馬一匹,進號安西將軍,寵待彌厚。

4 料敵下:
《唐書》曰:武德初,劉武周據太原,使其將宋金剛屯於河東。太宗往征之,謂諸將曰:「金剛懸軍千里,深入吾地,精兵驍將皆在于此。武周自據太原,專倚金剛以為捍蔽。金剛雖眾,內實空虛,虜掠為資,意在速戰。我堅營蓄銳以挫其鋒,分兵汾隰,沖其心腹。彼糧盡計窮,自當遁走。當待此機,未宜速戰。」於是遣劉弘等絕其糧道。其眾遂餒,金剛果遁。
又曰:武德中,李靖隨河間王孝公討蕭銑,師至於清江,克銑荊門。遣其將乘勝入北江,銑悉兵以拒之。孝恭將戰,李靖止之曰:「楚之輕銳,難與爭鋒。今新失荊門,盡兵出戰,此救敗之師也,非其本圖,勢不能久。一日不戰,賊必兩分,留輕兵以抗我,退羸師以自守,此即勢虧力弱,擊之必捷。」孝恭不從,遣靖安營,自以銳師水戰。孝公果敗於南岸。
又曰:隋末王世充殺其主越王侗,自僣偽號,太宗率師討之。世充求援於河北竇建德,將全軍赴之。諸將以二賊合勢,眾寡不敵,宜退舍以避之。行臺郎中薛收獨進計曰:「王世充據有東都,府庫填積,其下兵士皆江淮精稅,其所患者在於乏食耳。是以為我所持,求戰不可。建德親總軍旅,來拒我師,亦當盡彼驍雄,期於奮決。若縱其至此,兩寇相連,轉河北之糧以相資給,則伊、洛之間戰斗不已。今宜分兵守營,深其溝防,即世充欲戰,慎勿出兵。大王親選猛銳,先據成皋之險,訓兵坐甲,以待其至。彼以疲弊之師,當我堂堂之勢,一戰必克。建德既破,則世充自下。不過兩旬,夏、鄭二主可面縛於麾下矣。若退兵自守,計之下也。」秦王喜曰:「合吾意。」是日出師據虎牢,卒擒建德。
又曰:隋煬帝為突厥所圍,郡縣皆發赴援。時太宗年未弱冠,召募從軍,隸屯衛將軍云定興。師將發,太宗勸之多赍旗鼓,設疑兵,以威突厥。定興初不納,太宗謂之曰:「始畢掃其境內,敢圍天子,本疑國家倉卒無援。忽見旗鼓之盛,必謂救兵云集。今者師進,可前后相次,令數十里間連亙不絕。晝則旗幡相續,夜則鉦鼓相應,以張形勢,賊見必懼,望塵而退。此計之上也。不然則為所輕,悉軍來戰,公必不支矣。」定興悅而從焉。將次崞縣,突厥候騎馳告始畢曰:「兵大至。」遂解圍而退,果如所籌。
又曰:太宗遣李靖經略突厥,以張公謹副。公謹因言突厥可取之狀,曰:「頡利縱欲肆情,窮凶極暴,誅害良善,昵近小人,此即主昏於上,其可取一也。又其別部同羅、仆骨、回紇、延佗之類,并自立君長,將圖反噬,此則眾叛於下,其可取二也。頡利被疑,輕騎自免;柘設出討,匹馬不歸;欲谷喪師,立足無地;則兵挫將敗,其可取三也。塞北霜早,糇糧乏絕,天降之災,因以饑饉,其可取四也。頡利疏其突厥,委諸胡人,胡人翻覆,是其常性,大軍一臨,內必生變,其可取五也。華人入北,其類實多,比聞自相嘯聚,保據山險,師出塞垣,自然有應,其可取六也。」太宗深納之。及破定襄,敗頡利,頗預謀略,進爵為國公。
又曰:元和十年,王師討淮西,鎮州節度使王承宗、淄青節度李師道謀撓王師,遣刺客於京城,殺宰相武元衡。憲宗怒,命御史中丞裴度為宰相,專主兵機,以誅三盜,時淮西鎮冀兩道用軍,度支儲運供餉不暇,復又諸軍玩寇陰與賊通,冀朝廷力竭即行赦、雪,議者患之。宰相韋貫之奏曰:「陛下豈不知建中之事乎?天下之兵,始於蔡急魏應,齊趙同惡。德宗率天下兵,令馬燧、李抱真急擊之。物力既屈。朱泚乘間為亂,朱滔南向指闕,致使梁、漢為府,奉天有行,皆陛下親所聞見。非他也,不能忍待次第,速於滅賊故也。陛下獨不能寬歲月之計,俟拔蔡而圍鎮耶?」上深然之,而已下詔矣。后擒元濟而承宗服,果如貫之所籌。

5 料敵下:
《漢晉春秋》曰:亮圍祁山,招鮮卑軻比能等,至故北地石城以應亮。於是魏大司馬曹真有疾,司馬宣王自荊州入朝,魏明帝曰:「西方事重,非君莫可付者。」乃使西屯長安,督張郃、費曜、戴陵、郭淮等。宣王使曜、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餘眾悉出,西救祁山。郃欲分駐雍、郿,宣王曰:「料前軍獨能當之者,將軍言是也。不能當而分為前后,此楚之三軍所以為黥布擒也。」遂進。亮分兵留攻,自逆宣王於上邽。郭淮、費曜邀亮,亮破之,因大芟其麥,與宣王遇於上邽之東,斂兵依險,軍不得交,亮引兵而還。宣王尋亮至於鹵城。張郃曰:「彼遠來逆我,請戰不得,謂我利在不戰,欲以長計制之也。且祁山大軍以近,人情自固。可止屯於此,分為奇兵,亦出其後,不宜進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懸軍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從,固尋亮。既至,又登山掘營,不肯戰。賈詡、魏平數請戰,且曰:「公畏蜀如畏虎,柰天下笑何!」宣王病之。諸將咸請戰。五月辛巳,乃使張郃攻無當監何平於南國,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翔、吳班赴距,大破之,獲甲首三千級,鎧五千領。宣王還保營。

6 料敵下:
袁希之《漢表傳》曰:丞相亮出軍圍祁連山,始以木牛運糧。魏司馬宣王張郃救祁連山。夏六月,亮糧盡,軍還,至於青封木門,郃追之。亮駐軍,削樹皮題曰:「張郃死此樹下。」豫令兵夾道以數千強弩備之。郃果自見,千弩俱發,射郃而死。

7 料敵下:
《韓子》曰:趙主父使李疵視中山可攻不,報曰:「可攻也。」主父曰:「何故可攻?」對曰:「其見巖穴窮閻隘巷之士以十數,亢禮下布衣之士以百數矣。」君曰:「是賢君也,安可攻?」疵曰:「然矣。好顯巖穴之士而朝之,則戰士怠於行陣;上尊者下居士而朝之,則農夫惰於力田。戰士怠於陣者,兵弱也;農夫惰於田者,國貧也。」

8 料敵下:
《衛公兵法》曰:凡與敵相逢,持軍相守,欲知彼算,將揣其謀,則如之何?「對曰:」士馬驍雄,示我以羸弱;陣伍齊肅,示我以不戰;見小利佯為不敢爭,伏奇兵故誘以奔北;內實嚴警,外為弛慢;恣行間諜,托以忠告;或執使以相忿,或厚賂以相悅;移師則減灶,合營則偃旗;智足以及謀,勇足以及怒,非得地而不舍,非全軍而不侵;以多擊少,必取於晨朝;以寡擊眾,必候於日暮。如此則兵多詭狀,將有深圖,理雖曲為防慎,不可入其規畫。故傳曰:見可則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但敵固無小,蜂蠆有毒。且鳥窮則啄,獸窮猶觸者,皆自衛其生命,而求免於禍難也。若困而不斗,乃知不逮於鳥獸,其能將乎?必須料敵制勝,誡於小利,然後可立大功矣。「或又問曰:」所謂料敵者何?「對曰:」凡料敵者,料其彼我之形,定乎得失之計,始可出兵而決於勝負矣。當料彼將吏孰與己和,客主孰與己逸,排甲孰與己堅,器械孰與己利,教練孰與己明,地形孰與己險,城池孰與固己,騎畜孰與己多,糧儲孰與己廣,工巧孰與己能,秣飼孰與己豐,資貨孰與己富;以此揣而料之,焉有不保其勝哉!夫軍無小聽,聽必審也;戰無小利,利必大也。審聽之道,詐亦受之,實亦受之,工亦受之,拙亦受之,其詐而似實亦受之,其實而似詐受之。但當明聽其實,參會眾情,徐思其驗,鍛煉而使。不得逆詐自聰,挫折愚人之詞;又不得聽庸人之說,稱敵寡弱,輕侮眾心,而不料其虛實;又不得受敵人以小利餌我勇士,輒掠騎畜,獲其首級,將闇不斷,而重賞之。忽敵無備,必為所敗。揣敵之術,亦易知矣。若辭怒而不戰者,待其援也;杖而立汲而先飲者,倍程迫速渴之兼也。夫欲行無窮之勢,圖不測之利,其事煩多,略陳梗概而已。若遇小寇而有不可擊者,為其將智而謀深,士勇而軍整,鋒甲堅銳而地險,騎畜肥逸而令行。如此則士畜必死之心,將懷擒敵之計,此當固而待之,未得輕而犯也。如逢大敵而必可斗也,彼將愚昧而政令不行,士馬雖多而眾心不一,鋒甲雖廣而兵刃不堅,居地無固而糧運不繼,卒無決戰之志,傍無軍馬之援;此可襲而取之。抑又聞之,統戎行師,攻城野戰,當須料敵,然後縱兵。夫為將能識此之機變,知彼之物情,亦何慮功不逮、斗不勝哉!
又曰:敵有十五形可擊:新集,始至,行陣未定。未食,雖已結陣,須饋食。不順,逆風向腱。后至,敵后來,不得山川地勢利。奔走,行陣失次,用力不齊,陣布不均。不戒,我亦弱,誘敵之不設備。勤勞,位道兼行,人馬未息,衣甲馳路,雖陣不整。將離,大將已去,獨任小吏,素不威服。長路,趨戰爭利,晝幕不息。候濟,半渡疾擊。不暇,貪利求勝,不暇盡陣。險路,泥濘陰狹,車馬單行,左右難救。擾亂,行列失序,進退不齊,縱不相戴,橫不相對,或坐或立。驚怖,卒阨相逢,都無備預,鼓噪掩擊,三軍震懾。不定。陣數移動,人馬數顧。師有十過:勇而輕死。可暴。貪而好利,可遺。仁而不忍,可勞。知而不怯,可窘。信而喜信人,可誑。廉潔而愛人,可侮。慢而心緩,可襲。剛而自用,可誘。懦志多疑,可惑。急而心速。可久

9 料敵下:
《孫子》曰:軍旁有險阻、蔣潢井、生葭葦、山林翳薈者,必謹覆索之,此伏奸之所藏處也。險者一高一下之地,阻者草蔣水草之藂,潢者池也,井者不也,葭葦者眾木所居也,翳薈者可以屏籠蔽處也。此以上相地形,此以下察敵情也。翳薈草木之相蒙蔽可以藏兵處,反復索之也。敵近而靜者,恃其險也;敵遠而挑人者,欲人之進也,其所處者居易利也;所居利也,言敵去我近,促譴輕挑,我欲使前就之,其就處者平利也。眾樹動者,來也;斬拔樹木除道進來,故動。眾草多障者,疑也;結草為陣,欲使我度,稠草中多障蔽者,敵必逃去,恐追及多作障蔽,使人疑有伏也。鳥起者,伏也;下有伏兵住藏,觸鳥而驚起。獸駭者,覆也;敵廣陣張翼來覆我也,故獸驚駭矣。塵高而銳者,車來也;車馬行疾速,塵相沖,故高也。卑而廣者,徒來也;散而條達者,薪采來也;塵散而條達,各行所來也。少而往來者,營軍者也。少,塵少也。辭卑而益備者,進也;其人來使辭卑,使必進來間視之,敵增備也。辭強而進驅者,退也;詭詐也。來馳驅,無所畏,是欲退。輕車先出居其側者,陣也;陣兵欲戰也。輕車,馳車在陣側。無約而請和者,謀也;未有要約而使來請和者,有間謀也。奔走而陳兵者,期也;自與偏將期也。半進半退者,誘也。倚仗而立者,饑也;倚仗矛戟而立者,饑之意。汲役先飲者,渴也;向人見利而不進者,勞也;士疲勞也。敵人來,見我利而不能擊進者,疲勞。鳥集者,虛也;敵大作營壘示我眾,而鳥集其上,其中虛者也。夜呼者,恐也;軍士夜喧爭,將不勇相驚而無備者,恐懼也。軍擾者,將不重也。無威重。旗動者,亂也;旌旗謬動東西傾倚者,亂也。吏怒者,倦也。軍吏悉怒將者,疲倦。粟馬食肉,軍無懸箠不及其舍者,窮寇也。谷馬食肉,不復畜積,無懸簞之食,欲死戰,此窮寇也。箠,即簞之類也。諄諄翕翕,徐言入入者,失眾也;諄諄者,語貌,又足貌也。翕翕者,不直貌,上失卒之心,少氣之意。徐言入入者,與之言安徐之貌,此將失其眾也。諄,章淪切。翕,許及切。數賞者,窘也;軍不索敵,數行賞,欲士卒之力戰者,此恐窘者也。數罰者,困也;數行刑罰者教令施廢,是困者也。先暴而後畏其眾者,不精之至也。先行悍暴於士卒,而後欲畏己者,此將不精之極也。來委謝者,欲休息也。戰未相伏而下其意氣相委謝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必謹察之。備其伏也。此必有間諜也。
又曰:凡敵有不卜而與戰,有不占而避之。疾風大寒,早興冥遷,剖冰濟度。盛夏炎熱,興役無間。行饑驅渴,務取於遠。師久無糧,士眾怨怒;妖祥疑惑,上不能止。軍資既竭,時多霖注,欲掠無所,師眾不多,地土不利。人馬疾疫,道遠日暮,士卒勞倦,饑未及食,解甲而息,將薄吏輕,士卒不固,三軍數驚,師徒無助,陳而未定,舍而未畢,行坂涉險,半隱半出。諸如此類,擊而勿疑。若土地廣大,人眾富盛,上愛其下,惠施流布,賞信刑察,發止得時,行陣居列,任賢使能,師徒習教,兵甲精銳,四鄰有助,大國有援。凡如此類,憚而避之。故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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