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部 去類界愛眾生》 |
1 | 人類既平等之後,大仁盎盎矣。雖然,萬物之生皆本於元氣,人於元氣中,但動物之一種耳。當太古生人之始,只知自私愛其類而自保存之,苟非其類則殺絕之。故以愛類為大義,號於天下,能愛類者謂之仁,不愛類者謂之不仁,若殺異類者,則以除害防患,亦號之為仁。夫所謂類者,不過以狀貌體格為別耳,與我人同狀貌體格則親之愛之,與我人不同狀貌體格則惡之殺之。是故子者吾人精氣所生也,虱者吾人汗氣所生也,然生子則愛之養之惟恐其不至矣,生虱則殺之絕之惟恐其不至矣;均是所生也而愛惡迥殊,豈不以類之故哉!是以胎孕而生者,苟有生蛇、犬異類之物,則必撲而殺之,即生子之耳目手足少異者,亦多不養焉。然則人之所愛者,非愛其子也,愛其類己也。故螟蛉之教誨,苟似我者則愛之矣,甚矣愛類之大也!孔子以祖宗為類之本,故尊父母。子女者愛類之本也,兄弟宗族者愛類之推也,夫婦者愛類之交也,若使與獸交者,則不愛之矣。自此而推之,朋友者,以類之同聲氣而愛之也;君臣者,以類之同事勢而愛之也;鄉黨者,以類之同居處而愛之也,為邑人、國人、世界人,以類之同居遠近而為愛之厚薄也。以形體之一類為限,因而經營之,文飾之,制度之,故殺人者死,救人者賞,濟人者譽,若殺他物者無罪,救濟他物者無功。盡古今諸聖聰明才力之所營者,不過以愛其人類,保其人類,私其人類而止。若摩西、摩訶末者,以立國為事,自私其鄉國,率人以食人,其為隘陋殘忍,不待擯斥。即中國諸聖乎,耶穌乎,祚樂阿士對乎,索格拉底乎,言論心思之所注,亦不過私其同形之人類,於天生萬億兆物之中,僅私一物,愛一物,保一物;以私一物,愛一物,保一物,則不憚殺戮萬物,矯揉萬物,刻斫萬物,以日奉其同形之一物。其於天也,於愛德也,所得不過萬億兆之一也;其於公理也,於愛德也,所失已萬億兆之多。已乎,已乎,公之難乎,愛德之羞乎!夫將自僅愛其同類同形之物而言之,則虎狼毒蛇,但日食人而不聞自食其類,亦時或得人而與其類分而共食之。蓋自私其類者,必將殘刻萬物以供己之一物,乃萬物之公義也。然則聖人之與虎,相去亦無幾矣。不過人類以智自私,則相與立文樹義,在其類中自譽而交稱,久而人忘之耳;久之又久,於是虎負不仁之名,而人負仁義之名。其實人者日食鳥獸之肉,衣鳥獸之皮,剝削草木,雕刻土金,不仁之尤,莫有大者,虎曾不得人不仁之萬一而顛倒其名義,蓋皆由於人之狡智哉!夫立國者,必以背己者為賊,而以誅除異己者為功。人之於他物亦然。故人者,私而不仁之至者也。所謂盜賊者,能殺人而建其私家之功,故官刑之;所謂豪傑者,能殺人以建其私國之功,而聖人斥之;聖人者,能殺物而建其私類之功,在天視之,其可斥一也。雖然,殺鳥獸者,亦人之有不得已也。夫以太古大鳥大獸之期,獸蹄鳥跡交於中國,故風後、力牧殪大風而殺猰貐,益烈山澤而焚鳥獸,周公驅虎、豹、犀、象、蛇、龍而放之,以為大功,蓋不殺鳥獸,則人類絕不得存久矣,豈特無望於大同,而欲求此數千年之據亂世,亦安可得哉!以親親之殺言之,兩害相形則取其輕,寧有殺獸之不仁而不可有絕人類之大不仁,則殺之宜也,雖有殺根存於種性而不能顧也。至於大同世乎,則全地皆為人居,鳥穴獸窟搜焚淨盡,惡獸毒蛇,其無遺種矣。今緬、暹、印度、安南之象日少,而非洲、西亞之獅必日少一日矣。他日雖有猛獸,亦皆圈之囿中以供博異之考求而已。自餘蕃孳,皆豢養之馴物,若牛、馬、羊、豕、犬、貓等,非有與人爭殺者也,以供人用者也。且牛、馬、犬、貓之知識靈明,其去人蓋不遠矣,其知痛苦亦甚矣,而縱一時之口腹,日屠殺之,熟視其觳觫宛轉哀鳴而不顧。以為與人爭,殺而自保其種類乎,則非也;以為權其輕重,不得已而殺之以救人乎,則亦非也,不過供口腹而已。以為味美而足樂乎,亦非也,日常食之,不識其美,以為樂也。以為有大益於人而足補精健體乎,是似然矣,亦不盡也。日本人只食蘿白而亦精健,印度人亦多不食肉而亦強健,則亦何必日殺鳥獸,令其痛苦呼號以博我之一飽哉!以一飽之故而熟視鳥獸之痛苦呼號,上背滅理,下種殺根,其不仁莫大矣。 |
2 | 故婆羅門、佛者,人道之至仁也,無以逾之矣。印度人見蟻不履,見蟲不殺,其餘化亦仁矣哉!雖然,未至其時而發高論,必不能行也。方當亂世,國與國爭,家與家爭,人與人爭,人且食人肉,何有於鳥獸肉乎!雖為大仁,施之少躐等矣,亂次以濟矣。雖然,婆羅門、佛者,真天下之好也,雖茹苦不舍也,仁人也夫!吾好仁者也,主戒殺者也。嘗戒殺一月矣,以今世必未能行也。故孔子有遠庖廚之義,以今世之故,雖不能至於至仁也,但勿使殺根種焉,亦不得已者乎!孔子之道有三:先曰親親,次曰仁民,終曰愛物。其仁雖不若佛而道在可行,必有次第。亂世親親,升平世仁民,太平世愛物,此自然之次序,無由躐等也,終於愛物,則與佛同矣,然其道不可易矣。大同之世,至仁之世也,可以戒殺矣。其時新術並出,必能制妙品,足以代鳥獸之肉而補益相同者,且美味尤過者。當是時,人之視鳥獸之肉也猶糞土也,不戒殺而自能戒矣。合全世界人而戒殺矣,其視牛、馬、犬、貓,如今之視奴僕,親之,愛之,憐之,恤之,用之,而食之,衣之,斯為大同之至仁乎! |
3 | 當代肉妙品未出之先,必不能絕肉食也,於是量全地人之所食,而牧部量地畜牧而供之。其殺之也,以電機殺之,不使其有呼號痛苦之苦。夫所尤惡於殺而惻隱所生者,在其苦耳,今既不苦,則鳥獸終有死之日。雖不得終其天年乎,然於彼無苦而在人亦不致植其殺根也,斯亦於不仁之中有仁在焉,亦遠庖廚之推類至盡也。 |
4 | 當大同之世,全地之獸皆治及之,其惡毒而噬人者絕其種焉。各地皆有生物院,或留其一二種以考物種,皆由人飼養之,各因獸所生所樂之地,為之堆山穴石以處之,而以鐵欄圍之焉,其數取足供全地生物院之數而止。生物院皆置於山中,否則假山焉。蓋全地之大,自生物院而外,無複有猛獸者矣,只有馴獸耳,蓋至是全地皆為人治之地矣。夫獸與人同宗,而才智稍下,遂至全絕,此則天演優勝劣敗之極至矣夫。 |
5 | 其馴獸,若牛、馬,則為駕重乘躍之用,犬、貓則為娛弄隨從之用,猴則尤靈,至大同時必通其語,則供僕從使令之用,鸚鵡供傳言歌舞之用,蓋人等皆平,則惟奴使馴獸、靈鳥而已。當是時,猴、鸚為上,牛、馬、犬、貓次之。此則人多畜之,滿於全地,其種最盛。若象及剛角鹿之奇大,而馴鹿之文明皆人所愛畜者,其種亦繁孳,不須約束,聽其游於園囿山原間以供玩樂。蓋人治極強,受其馴擾者則生存而孳其種,不受馴擾者則掃除而絕其種,亦人治之不得不然者耶?凡茲豢獸,皆用而不殺,死則化之。孔子以敝蓋埋犬,敝帷埋馬,待以人道,其仁愛之至歟! |
6 | 鳥盈天空,既戒殺生,則聽其飛翔歌舞以流暢天機之行,點綴空中之畫,皆供人之樂也。若其大鷹、雄鶻力能殺人者,則捕絕其種焉,此為保人類所不得已也。若其孔雀、彩雉、白鶴、鴛鴦、秦吉、畫眉及南美綠羽長尾之小鳳,聲色足娛,供人豢養,由來久矣。鸚鵡能畜,其最上者以代奴婢,應繁其種。大同之世,園林益多,游樂之人更眾,則此物尤盛焉。鳥與人為遠宗,而依天不依地,與人不爭,故其類多全焉。鱗介類之生,下於鳥獸,上於昆蟲,而皆有智,則亦痛苦,是皆眾生也,與人為遠宗耳,既已戒殺,一律縱之。夫龜鱉遨游沼澤嬉嬉,蛤蛙之類,當同比例;惟黿、鼉、蛟、鱷之大者,特能殺人則除之。凡治鳥獸之大例,其害人者則除,其不能害人者則存之,此通義也。 |
7 | 故戒殺者,先戒殺牛、馬、犬,以其靈而有用也;次戒殺雞、豕、鵝、鴨,以其無用也;終戒及魚,以其知少也。是故食肉殺生,大同之據亂世也,電機殺獸,大同之升平世也;禁殺絕欲,大同之太平世也,進化之漸也。 |
8 | 然則如佛之一切戒殺乎?亦不然也。蟲則游於地上,無地無之,若必盡戒殺,則蟲能侵人,其疾病多矣,是與印度無異也,人之自保其類,亦不若是其迂也。今定一律,凡有犯人者許殺之,是亦不得已也。若夫一切蟲虱之類,是時亦必有新藥能令蟲虱自不侵犯人室者,則亦不須殺之矣。雖然,人既為人,既有身有形矣,滯於形矣,有所限之矣,雖欲為仁,烏能盡吾仁?雖欲為愛,烏能盡吾愛?萬物之形,有大有小,其大有盡而其小則無能盡也。蟭螟巢於蚊蝶,三飛而蚊不知,今夫蟭螟物之至大者也。今置滴水於杯,而以顯微鏡視之,則見萬蟲蠕蠕,有圓者,有長者,有輪而角者,有翅而足者,千怪萬匯,跂跂縮縮,不能盡也。大同之世,顯微鏡之精,拓於今日不知幾億兆京垓稊倍,今之視蟻如象矣,異日之視微生物之大,將如負青天之大鵬矣。滿空盡皆微生物也,以人之宏巨,一欠伸噓吸,而殺微生物無數,一舉足揮手,而殺蟻蟲無數。蓋吾自謂好仁,而自有生以來,殺微生物不知經幾千倍恆河沙無量數也。謂彼為麼麼無知乎,而顯微鏡視之,則過於龍象矣,是亦眾生之巨者也,是亦生物也。佛者號戒殺,而日殺生無數矣。昔者佛命阿難以缽取水,阿難言水有微生物,不當取而飲之,佛謂不見即可飲。夫佛言「眾生」,但當論生物不生物,不當論見不見,假令不見者而為人也,則亦可殺之乎?蓋井水不飲,實不可行,故佛為遁詞。抑知佛雖不飲水,而不能不吸氣也,氣有呼吸,即佛有殺生矣,吾不能遁於氣外而不吸之,即安能仁於生物而不殺之乎!仁乎,仁乎,終不能盡,故孔子止遠庖廚;生乎,生乎,終必有殺,故佛限於不見。已乎,已乎,生生無盡,道亦無盡,惟其無盡,故以盡盡之。故道本於可行而已,其不可行者,雖欲行之,不能不止矣。吾仁有所限矣,吾愛有所止矣,已夫,已夫,雖大同之仁,戒殺之愛,置之諸天之中,其為仁不過大海之涓滴也夫!雖然,諸天之內,諸天之外,為仁者亦無以加茲。 |
《癸部 去苦界至極樂》 |
《癸部 去苦界至極樂·第一章 治教以去苦求樂》 |
1 | 當生民之初,以飢為苦,則求草木之實、鳥獸之肉以果腹焉,不得肉實則優,得而食之飽之飫之則樂;以風、雨、霧、露之犯肌體為苦,則披草樹,織麻葛以蔽體焉,不得則憂,得而服之則樂;以蟲、蛇、猛獸為苦,則橧巢、土窟以避之,不得則憂,得而居之則樂;以不得人欲為苦,則求妃匹,擁男女,不得則憂,得之則樂。後有智者踵事增華,食則為之烹飪、炮炙、調和則益樂,服則為之衣絲、加採、五色、六章、衣裳、冠屨則益樂,居則為之堂室、樓閣、園囿、亭沼、雕牆、畫棟雜以花鳥則益樂,欲則為之美男妙女、粉白黛綠、熏香刮鬢、霓裳羽衣、清歌妙舞則益樂。益樂者,與人之神魂體魄尤適尤宜,發揚開解、歡欣快暢者也。其不得是樂者則以為苦,神結體傷,鬱鬱不揚者矣。其樂之益進無量,其苦之益覺亦無量,二者交覺而日益思為求樂免苦之計,是為進化。 |
2 | 聖人者,制器尚象,開物成務,利用前民,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竭其耳目心思焉,制為禮樂政教焉,盡諸聖之千方萬術,皆以為人謀免苦求樂之具而已矣,無他道矣。能令生人樂益加樂、苦益少苦者,是進化者也,其道善;其於生人樂無所加而苦尤甚者,是退化者也,其道不善。盡諸聖之才智方術,可以二者斷之。雖然,聖法之為苦樂也,循環以相生,則視其分數以為進退焉。聖法之為苦樂也,因時而異境,則權其輕重以為去留焉。九界既去,則人之諸苦盡除矣,只有樂而已。 |
《癸部 去苦界至極樂·第二章 居處、舟車、飲食、衣服及其它之樂》 |
1 | 居處之樂:大同之世,人人皆居於公所,不須建室,其工室外則有大旅舍焉。當時旅舍之大,有百千萬之室,備作數等,以待客之有貧富者。其下室亦複珠璣金碧,光彩陸離,花草蟲魚,點綴幽雅;若其上室,則騰天架空,吞雲吸氣,五色晶璃,雲窗霧檻,貝闕珠宮,玉樓瑤殿,詭形殊式,不可形容;而行室、飛室、海舶、飛船四者為上矣。 |
2 | 行室者,通路皆造大軌,足行大車。車之廣可數十丈,長可百數十丈,高可數丈,如今之大廈精室然,以電氣駛之,處處可通。蓋遍地皆於長驅鐵路外造此行屋之大軌,以聽行屋之遷游也。蓋室屋之滯礙在凝而不動,既無以吸天空之清氣,又無以就山水之佳景,偶能擇得,亦難遍納清佳,此數千年之所苦也。惟屋可游行則惟意所適,或驅就海濱而挹海氣,則島嶼滄茫;或駛向湖邊江湄而飫波光,則天雲漭漭;或就山中而聽瀑,則岩谷幽奇;或就林野而棲遲,則草木清瑟。一屋之小,享樂無窮,泛宅浮家,於焉娛志。蓋太古游牧,中世室居,太平世則複為游國,如循環焉。若夫為大舟之娛游,泛海舶以跌蕩,此則易見矣。 |
3 | 飛屋、飛船者,汽球之制既精,則日推日大,可為小室、小船十數丈者,再推廣則為百數十丈,游行空中,備攜食品,從容眺詠,俯視下界,都會如垤,人民如蟻,山嶺如湧波,江海若凝膏,飄飄乎不羽化而登仙焉。然是但供游行,不能常住也。凡茲行屋、飛船,一切大旅舍咸備,其餘五步一樓,十步一閣,蜂房水渦,幾千萬落,大小高下,拱交繡錯,聽人之租之。故太平之世,人無建私宅者,雖大富貴逸老,皆居旅舍而已。 |
4 | 間或智士創新領賞,財富巨盛,亦只自創行屋,放浪於山嶺水涯,而無有為坐屋者矣。蓋太平之世,人好行游,不樂常住,其與古世百里雞狗相聞而老死不相往來,最有智愚之反也。夫草木至愚者,故系而不動,羊豕之愚勝於草木,能動而不能致遠者也,若夫大鵬、黃鵠,一舉千里。古世老死不出鄉者如草、木,中世游行如羊、豕,太平世則如大鵬、黃鵠矣。 |
5 | 凡公所、客舍、私屋,制造形式皆以合於衛生為宜,必經醫生許可。凡公所、旅舍,夏時皆置機器,激水生風,涼氣砭骨,冬時皆通熱電,不置火爐,暖氣襲人,令氣候皆得養生之宜焉。其四壁及天蓋地板,綺交繡錯,花卉人物,日月能變,皆如生者,中皆藏樂,撫機即作,以怡神魂而暢心靈焉。 |
6 | 舟車之樂:大同之世,水有自行之舟,陸有自行之車。今自行之車已盛矣,異日或有坐臥從容,攜挾品物,不須費力,大加速率之妙。其速率比於今者或百千倍焉,其可增坐人數者或十百焉,或借電力,或煉新質,飄飄如御風焉。人人挾一自行車,幾可無遠不屈,瞬息百數十里,自非遠途,鐵路或只以載重焉。其牛馬之車,但資近地載物之用,且新電車可以載物,並牛馬亦無所之。大小舟船皆電運,不假水火,一人司之,破浪千里,其疾捷亦有千百倍於今者。其鋪設偉麗,其大舟上並設林亭、魚鳥、花木、歌舞、圖書,備極娛樂,故人亦多舟居以泛宅浮家焉。故大同之始居山頂,其中居水中,其後居空中。 |
7 | 飲食之樂:大同之世,只有公所、旅舍,更無私室,故其飲食列座萬千,日日皆如無遮大會;亦有機器遞入私室,聽人取樂。其食品聽人擇取而給其費。大同之世無奴僕,一切皆以機器代之,以機器為鳥獸之形而傳遞飲食之器。私室則各有電話,傳之公廚,即可飛遞。或於食桌下為機,自廚輸運至於桌中,穹窿忽上;安於桌面,則機複合;撫桌之機,即能開合運送去來。食堂四壁,皆置突畫,人物如生,音樂交作則人物交舞,用以侑食。其歌舞皆吉祥善事,以導迎善氣。 |
8 | 大同之世,飲食日精,漸取精華,而棄糟粕,當有新制,令食品皆作精汁,如藥水焉。取精汁之時,凡血精皆不走漏,以備養生,以其流質銷流至易,故食日多而體日健。其水皆用蒸氣者,其精汁多和以樂魂之品,似印度麻及酒,而於人體無損,惟加醉樂。故其時食品只用精汁、汽水、生果而已,故人愈壽。 |
9 | 大同之世,新制日出,則有能代肉品之精華而大益相同者,至是則可不食鳥獸之肉而至仁成矣。獸與人同本而至親,首戒食之,次漸戒食鳥,次漸戒食魚焉。蟲魚與人最疏,又最愚,故在可食之列;然以有知而痛苦也,故終戒之,此戒殺之三世也。蓋天之生物,人物皆為同氣,故眾生皆為平等。人以其狡智,以強凌弱,乃以食鳥獸之肉為宜。然徒以太古之始,自營為先,故保同類而戕異類乃不得已,然實背天理也。婆羅門及佛法首創戒殺,實為至仁,但國爭未了,人猶相食,何能逾級而愛及鳥獸,實未能行也。若大同之世,次第漸平,制作日新,當有代者,到此時豈有複以強凌弱、食我同氣哉!是時則全世界當戒殺,乃為大平等。故戒食獸肉之時,太平之據亂世也,戒食鳥肉之時,太平之升平世也,戒食蟲魚之時,則卵生、胎生、濕生皆熙熙矣,眾生平等,太平之太平世也。始於男女平等,終於眾生平等,必至是而吾愛願始畢。 |
10 | 草木亦有血者也,其白漿即是,然則戒食之乎?則不可也,夫吾人之仁也,皆由其智出也,若吾無知,吾亦不仁;故手足麻木者謂之不仁,實不知也。故仁之所推,以知為斷。鳥獸有知之物也,其殺之知痛苦也,故用吾之仁,哀憐而不殺之;草木無知之物也,殺之而不知痛苦也,彼既無知,吾亦無所用其仁,無所哀憐也,故不必戒殺。且若並草木而戒殺,則人將立死,可三日而成為狉榛之世界,野獸磨牙吮血,遍於全地,又須經數千萬年變化慘苦而後成文明,豈可徇無知之草木而斷吾大同文明之人種哉!故草木可食。 |
11 | 衣服之樂:大同之世,衣服無別,不異貴賤,不殊男女,但為人也無不從同;惟仁智異章,以勵進化耳。衣之從同者,裹身適體,得寒暑之宜,藏熱反光,得養生之要,帽之前簷必蔽目,履之仰革以便走,貼身而裁以作工,戴章而榮以行禮,其時雖嚴寒盛暑,必有一新制足以一衣而卻寒納涼者。自此之外,燕居游樂,裙屐蹁躚,五採雜沓,詭異形制,各出新器,以異為尚,其時霧縠珠衣,自有新物,非人所能擬議矣。 |
12 | 器用之樂:大同之世,什器精奇,機輪飛動,不可思議。床幾案榻,莫不藏樂,屈伸躍動,樂聲鏗然,長短大小惟其意。夕而臥息,皆有輕微精妙之樂以養魂夢。若夫男女交合,則有房中之樂在其床焉,皆仁智吉祥之善事,神仙天人之歡喜者也。男女構精,萬物化生,實為全地人道之本始,宜皆有節奏,廉肉、清濁、高下,以應節合拍,蹈中履和,庶幾外以極人欲之樂,而內以正生人之本,則生人之傳種庶皆中和明妙焉。其它舟車之奇妙敏靈,用器之便巧省事,日有所進,千百萬倍,以省人之日力、目力、心力、記事者,殆不可量也。用器進,故人之明智亦日以進焉,交相為用,其莫大。用器精可以調察人之行事,令人難惰、難偷、難詭,令人驚猶鬼神之在左右,使人不敢為惡,則善行自進。蓋觀於鐵路所通,即文明驟進,用器之關於進化如此。 |
13 | 淨香之樂:大同之世,自發至須眉皆盡剃除,五陰之毛皆盡剃落,惟鼻毛以禦塵埃穢氣,則略剪而留之。蓋人之身,以潔為主,毛皆無用者也。凡鳥獸則純毛,野蠻之人體亦多毛,文明之人剪發,太平之人,文明之至也,故一毛盡拔,六根清淨。是故多毛者去獸不遠者也,少毛者去獸遠而不離近於獸者也,惟無毛者超然為最高明之人矣。 |
14 | 今歐、美少女披髮數尺,尚為野蠻之舊俗也,惟其剪發先於中國矣。印度最先剃須發,埃及、突厥、阿喇伯先去五陰毛者,以其在熱帶也。或謂剪發而少留寸許,可以護腦,此為歐、美免冠之俗言之也。夫行禮而不用本身之肢體而假於外冠,實不便之尤也。中國古者刑人有罪亦免冠,蓋自取卑辱之意,而因以為退讓致敬之禮。然於近冰海寒地實不可行,行之必傷人,此非可通行之禮也。既不須免冠,則不須護腦矣。惟須發日出日剃殊煩,必待有新藥之制,一塗而發不複生,又不損人,乃可全無,否則剃之勞不如剪之逸也,太平之文明必有妙藥,一毛不留矣。須眉亦殊污亂,皆當去之。於是男女皆熏香含澤,日浴數次,體氣香潔,清淨妙美,傳種既久,自然香潔。今亂世之人,以香澤為婦女之事,此以玩具視婦女而不以文明之高物自待也,夫獸豕最污者無論也,野蠻又最污者也,垢面臭口,臥地便旋,餘穢追人。知野蠻污垢之近於獸,則知清香華潔而遠出於獸矣。所謂惡亂者污濁也,所謂文明者華潔也。故太平之世,人人皆色相端好,潔白如玉,香妙如蘭,紅潤如桃,華美如花,光澤如鏡,今世之美人尚不及太平世之醜人也。 |
15 | 沐浴之樂:太平世之浴池,純用白石,皆略如人形,而廣大數倍,滑澤可鑒,可盤曲坐臥,刻鏤花草雲物以噴水,冷熱惟意。水皆有妙藥制之,一浴而酣暢歡欣,如飲醇酒,垢膩立盡。浴衣亦然,且帶香氣,不須別置熏籠也。其日浴次數及其時,則醫生隨時定之。 |
16 | 其溷廁悉以機激水,淘蕩穢氣,花露噴射,熏香撲鼻,有圖畫神仙之跡,以令人超觀思玄;有音樂微妙之音,以令人和平清淨。蓋人就溷時,乃最靜逸去囂嘩之一時,糞溺亦人體之一也,與血膿同,知必棄而不可保存也,有以動其出世之思、棄形之想,則神魂自遠也。 |
17 | 醫視疾病之樂:大同之世,每人日有醫生來視一次,若有病則入醫院,故所有農牧、漁場、礦工、作廠、商店、旅館,處處皆有醫生主焉,以其人數多寡為醫生之數。凡飲食之品,皆經醫生驗視而後出。及夫宮室之式,衣服之度,道路、林野、溷廁、庖浴之宜,工作之事,一切人事皆經醫生考核許可,然後得為之。其有疫痘熏傳之症,則各地早防之,亦必有妙藥掃除之。蓋必全地潔淨而後疫無從起,有一地不治,則疫可生焉,故太平之世無疫。太平之世,人皆樂游,無有憂慮,體極強壯,醫視詳密,故太平世無疾。其有疾也,則外感者耳,必無內傷肺癆傳種之疾矣。其所居擇地,胎教精詳,惡種則淘汰之,並無盲啞跛躄廢疾人痾者矣。其外感者則可一藥而愈。故太平之世,雖有病院而幾無人,其病者則將死者也,然皆氣盡而死,莫不考終焉。若其氣盡,呻吟太苦,眾醫脈之,上醫脈之,知其無救,則以電氣盡之,俾其免臨死呻吟之奇苦焉。故大同之時,人無有權,惟醫權最大。蓋亂世以殺人為主,故兵權最大,太平世以生人為主,故醫權最大,時義然也。醫權最大,醫士亦最多,醫學亦最精,加有新器助之,又鼓勵之,故其時醫術神明,不可思議。養生日精,服食日妙,人壽日長,不可思議,蓋可由一二百歲而漸至千數百歲焉。 |
18 | 煉形神仙之樂:大同之世,人無所思,安樂既極,惟思長生。而服食既精,憂慮絕無,蓋人人皆為自然之出家,自然之學道者也。 |
19 | 於時人皆為長生之論,神仙之學大盛,於是中國抱樸、貞白丹丸之事,煉煞、制氣、養精、出神、尸解、胎變之舊學,乃大光於天下。人至垂老,無不講求,於是隱形、闢谷、飛升、游戲、耳通、目通、宿命通,亦必有人焉。若是者,可當大同之全運,或亦數千年而不絕益精也。惟人受公政府之教養二十年,報之作工亦須二十年,如亂世人之當報父母也。其有入山屏處者,必須四十歲之後,乃許辭工專學道也。蓋神仙者,大同之歸宿也。 |
20 | 靈魂之樂:養形之極,則又有好新奇者,專養神魂,以去輪回而游無極,至於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焉。神仙之後,佛學又興,其極也,則有乘光、騎電、御氣,而出吾地而入他星者,此又為大同之極致而人智之一新也。然有專精修道,入山屏人,謝絕世事者,只許四十歲後為之。以人為公政府所教養二十年,非己所得私有,須作工二十年報之,乃聽自由,亦以慮人皆學仙、佛,則無人執事作工,而文明之事業將退化也。 |
21 | 耶教以尊天愛人為誨善,以悔罪末斷為悚惡。太平之世,自能愛人,自能無罪。知天演之自然,則天不尊;知無量眾魂之難立待於空虛,則不信末日之斷。耶穌之教,至大同則滅矣。回教言國,言君臣、夫婦之綱統,一入大同即滅,雖有魂學,皆稱天而行,粗淺不足徵信,其滅更先。大同太平,則孔子之志也。至於是時,孔子三世之說已盡行,惟《易》之陰陽消息,可傳而不顯矣。蓋病已除矣,無所用藥,岸已登矣,筏亦當舍。故大同之世,惟神仙與佛學二者大行。蓋大同者,世間法之極,而仙學者,長生不死,尤世間法之極也;佛學者,不生不滅,不離乎世而出乎世間,尤出乎大同之外也。至是則去乎人境而入乎仙、佛之境,於是仙、佛之學方始矣。仙學太粗,其微言奧理無多,令人醉心者有限;若佛學之博大精微,至於言語道斷,心行路絕,雖有聖哲,無所措手,其所包容尤為深遠。況又有五勝、三明之妙術,神通運用,更為靈奇。故大同之後,始為仙學,後為佛學,下智為仙學,上智為佛學。仙、佛之後,則為天游之學矣,吾別有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