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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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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齋老學叢談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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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文字變於後宋,南渡前只是以文敘事,不用故事堆垛。末年尚全句,前輩謂賦體也。或無裁製,塞滯不通,且冗長,使人厭觀。作者用之,方為得體。如程學士迥《寧宗遺表》云:「雖不明不敏,有慚四海望治之心。然無怠無荒,未嘗一日縱己之慾。」人以為畫就一寧宗。傅伯壽行《晦庵先生辭次對職名制》:「前受之是,今受之非,詎能無惑。大遜如慢,小遜如偽,夫豈其然?(云云)厭承明,勞侍從,既違持橐之班;歸鄉里,授生徒,往究專門之學。」馬碧梧《賀江古心除湖南帥》:「帝咨四岳,公領三湘。壯猷先啟於戎行,方叔蒞止;美化旁行乎南國,周公主之。楚水無波,衡雲早霽。(云云)鉞下青冥,固爾居莫如南土;袞衣立霄漢,用我者其為東周。洪暘巖賀碧梧除同簽》:「以子寧武圖功,方切憂民之務;亦唯舊人共政,豈容遯野之遺。(云云)填海之志難酬,出山之泉易濁。燭之武老矣,愧不如人;樂正子強乎,喜聞與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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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正獻公為侍從,聞濂溪周先生之名,初不相識,力薦於朝。自常調除轉運判官,先生以啟謝云:「在薄宦有四方之游,於高賢無一日之雅。」當時風俗猶可想見。馬碧梧薦文山,文山謝云:「大人格心,正君而國自定。宰相有體,薦賢而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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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山曾遭某人彈章,後為交代,某官通啟云:「率爾而言,聊責《春秋》之備。所遇者化,何傷日月之明。」文山回云:「人生何處不相逢,豈宜著意。世事轉頭皆是夢,便可忘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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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謂科舉之法,雖備於唐,然是時考真卷,有才學者,士大夫猶得以姓名薦之有司,有司猶得以公論取之。如吳武陵以《阿房宮賦》薦杜牧,必欲釷籽∈且病K巫源淨中,立糊名之法。祥符中,立謄錄之制。進士得失,始一切付之幸不幸。雖歐公欲黜劉幾,坡公欲取李薦,不可得矣。士舍科舉之外,他無進取之門,苟有毫隙可乘,則營回以趨之,冒法以為之,明知其罪,不暇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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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議以時務策試(郁無「試」字)諸生,興女直進士科。禮部以所學與詞賦勞佚不同,不可概稱進士。詔耶律公定其事,公謂:「進士之科,興於隋大業中,始試策一道。唐初不改,至高宗時雜以箴銘賦頌,臨時不一。逮至文宗,始專用賦。既進士初設止試以策,而今女直諸生以策試進士,於理為得。」世宗大悅,遂行。女直進士科自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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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宗淳唐唚甑釷裕上訝士人入遲,左右言尚書鄭豈潛建議搜懷挾。上曰:「非所以待士。」詔勿搜。後入者皆免,遂為例不搜。聞濟南名士楊叔能入試院見搜懷挾,曰:「待士之禮不如此。」遂不試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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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元城先生云:「詩賦經術皆是朝廷取人科目,使如三代兩漢晉魏之時採取名譽,豈不得人,殿試用詩賦策問,固無優劣。人以得失為重,豈敢極言時政闕失,自取黜落。朝廷設科無有難易,只以四句詩取人,人亦來試,亦有得失。或使盡治五經十二(鬱作「七」)史,人亦來試。況登科之初,未見人才,及仕宦,方可別君子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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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碧梧知貢舉日,有《事宜狀》論科舉文字之弊,末云:「國家三歲取士,非不多矣。上之人,猶有乏才之歎;下之人,猶有遺才之恨者,何也?士一日之長,不能究其終身之抱負;有司一時之見,又不能罄士之底蘊。於是新進小生,有以詞藝偶合而獲選;醇儒碩學,有以意見稍拂而見遺,豈不重可惜哉!祖宗時常有度外之事,如張詠得以舉首而遜其友,宋郊得以第一而與其兄。又如孫復蘇洵、雷簡夫、姚嗣宗之徒,何嘗盡以科目進乎?先帝嘗采士論,命山林逸士,以初品官,而使之分教矣,臣願續此意而充廣之。是又於尋常尺度之中,略出神明特達之舉也。」(碧梧少年高科而有此論,可謂盛德,百世之下使人景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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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神宗慶歷中,嘗賜遼使劉六符飛白書八字,曰「南北兩朝,永通和好。」六符知貢舉,即以「兩朝永通和好」為賦題,於時舉場只以時事為題,此意最好,可以覘人之才。如施宜生至金國,試《天子日射三十六熊賦》,呂申公試卷對《春秋》《論語》默義各十條,多者無百字,少者才五字,偶不記即云未審,可見古人真實。《春秋》五通,《論語》四通,雖不通者多,亦不黜落,自王荊公熙寧變法,科舉之文始日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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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乾道中,用王為起居舍人,又兼權中書舍人。字嘉叟,初寮孫也。辭以「臣無科第」,上曰:「眼前中科第者,皆不及卿。然科第者假此入仕耳。」其高才碩學,皆及第後讀書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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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晉公貞元中作《鑄劍戟為農器賦》,其首云:「皇帝之嗣位三十載,寰宇鏡清,方隅砥平。驅域中盡歸力檣,示天下不復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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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樂天一舉及第,時年二十七,詩曰:「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省試賦「性習相近遠」,破云:「下白人,上達君,咸德以慎立,而性由習分。」李涼公大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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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慶孫,有文名,所謂「洛陽才子安鴻漸,天下文章李慶孫。」時翰林學士宋白,亦以文名,慶孫嘗謁白,弗為禮。曰:「翰長所以得名者,《仙掌賦》耳,以某觀之,殊未為佳。」白愕然問其故,曰:「公賦云:『旅鴈宵征,訝控弦於碧漢;行人早起,疑指路於雲間』,此乃拳頭賦也。」白曰:「君(鬱有「行」字)欲何?」云:「某一聯云:『賴是孤標,欲摩挲於霄漢;如其對峙,應撫笑於人寰。』」白遂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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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以賦取士,韻數平仄元無定式。有三韻者,《花萼樓賦》以題為韻。有四韻者,《𦶳莢賦》以「呈瑞聖朝」為韻,《舞馬賦》以「奏之天庭」為韻。有五韻者,《金莖賦》以「日華川上動」為韻。有六韻者,《止水》、《魍魎》、《人鏡》等賦。有七韻、八韻者。其韻有三平五仄者,有五平三仄者,有六平二仄者。至宋太平興國三年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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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朝麻城縣鄭顯文,遣男之翰經御史臺,論吳曾所著《漫錄》事涉謗訕,臣僚奏吳曾不合以此等言語印行,然鄭之翰告訐不可長。上曰:「告訐之風豈可長?令併行遣。吳曾、鄭顯文可各降兩官,之翰送興國軍聽讀。」臣僚又言:「切以告訐之惡,古今之所共嫉而不赦者也。陛下患風俗之不美,至於下明詔,丁寧戒飭,害風俗之大者,豈復有遇於告訐者乎?為士至此,其人可知。倘不深誅,無以戒後。所有錄黃,臣未敢書行。」上曰:「繳得極是。」有旨鄭某已降兩官,仍罷新任。之翰送汀州編管。後京相仲遠愛其書,遂版行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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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置甲庫,凡乘輿所需圖畫什物,有司不能供者,悉取於甲庫。百工技藝精巧,皆聚其間。禁中既有內酒庫,而甲庫所釀尤勝,以其餘沽賣,頗侵戶部課額。吏部尚書張燾因,對論甲庫,「萃工巧以蕩上心,沽良醒以奪官課。教坊樂工,員數日增,俸給賜齎,耗費不貲,皆可罷。」上曰:「卿可謂責難於君。」明日罷甲庫諸局,以酒庫歸有司,減樂工數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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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十七年,除民間耕牛之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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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至明遠樓下,顧謂皇太子曰:「近日《資治通鑑》已熟,別讀何書?」對曰:「經史並讀。」上曰:「先以經為主,史亦不可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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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八年天申節,知光州滕瑞奏:「臣自書『聖壽萬歲』四字。」約二丈餘,用絹褙投進。上曰:「滕瑞不脩郡政,以此獻諛,特降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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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軒先生赴靜江,至羊(鬱作「楊」)樓橋市。方食,吏執名紙立於庭下。食畢,先生呼吏見客,曰:「已留名剌去矣。」曰:「吾無語,爾輒遣之,速請來。」市僅數家,一呼皆至,衣冠鄙陋,舉止周章。先生歷問其讀何書,各勉以學而退。宇文正甫曰:「此輩便不請見亦何害?」先生曰:「吾親卻不知某意。荒涼小市,有此三兩人已自難得。彼以儒名於一市,見一官員不得,將揶揄於市人矣。誘而進之,亦勸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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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赴江陵,僮僕僅二人。及入境又悉遣歸,或問:「親隨止二人,今若遣回,恐官所不可無親僕。」先生曰:「到官所何患無人?若帶親僕,稍防閑不謹,便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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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方山天驥,龍游人,家貧好學,行供衢庠,宿齋課業,學鄰郡之射圃。一日有箭射於齋中石榴樹上,馬曰:「吾甲子石榴木,今秋必發薦。」眾哂之。是年果預計偕,一舉及第,御試第二名,仕至宰執。司造化者,示其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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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裕齋帥越日,春閱武。主將張某,統軍下教場。福王令諸僕被甲,擒去,責其不下馬。懸於王門,撻之流血。公於是夜托辭請諸僕解紛,至則皆剌配之。事訖具奏,理宗下詔撫諭,福王移食嘉興。馬某別加旌表,詔旨責王尤峻。末云:「在弟則封,雖是聖人之德;齊家以治,將期天下之平。」此與魏絳戮楊乾僕相類,晉侯欲殺絳,絳有辭幸免。理宗賢於晉君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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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在宋時,建制閫於揚,事大體重,既兼州事,又以調度浩繁,仍兼鹽司,財計可以那融。倉場庫務尤多,倉有常平屯田,樁管大軍平糴交受。趙節齋又建百萬倉,庫有軍資激賞錢物,分制司帥司。有犒賞公使者四。又有受給排辦從物等庫。酒庫有都造公使,整□集思。酒舊名云液,坡詩「揚州雲液卻如酥」,後名「瓊花露」。場有都木、造船、事刂造,備御柴場十,樁積柴場二,賑賣柴場二,炭場三,馬草場二。都作院、曲院、貢院、糯米場、豬場、鹽倉,醫場、便民解庫,惠民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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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寶壇牽賈秋壑開閫日築,不仰科降,於色科名錢那辦。申省狀云:「計厥費,為楮一千三百餘萬,米九萬五千餘石。錢穀之問不及廟堂,皆某連年銖粒撙節,迄濟斯用。」又云:「照得此城,高深廣袤,無異一郡。舊名堡城,不當用既廢之名,今名寶壇恰J且垡玻用軍三萬人,日羹飯三頓,支擔索扉屨等錢。番更將士,民不知役。五日小犒,十日中犒,一月大犒。有違令者以軍法從事,重則處死。賞罰必信,無敢歡嘩。始於二年七月十五日,至三年正月二十日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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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自江陵易閫兩淮,方三十歲。有餞以詞者,後云:「握虎符、持五節、佩金魚。三十正當方面,此事世間無。寄語東淮父老,奪我詩書元帥,於汝抑安乎,早早歸廊廟,天下盡歡娛。」亦當時之豪傑也。隨行銀數十萬兩,黃金數萬兩,皆其所蓄。沿淮巡警,犒賞過半,如城海州,城通州,城寶應,朝廷科降不足,皆捐助之。惜乎拜相之後,恃功固位,怙寵專權,度宗待以師相,言聽計從,凡勛名相軋者,皆忌害之,子孫至於流離丐貸。不能防滿,不知歸老,以致亡國殺身。然而天命有歸,宋祚當盡,抑非人力所能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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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習隱開閫澧上。未半載,一夕二鼓後,喚直宿都吏劉某曰:「市河淤塞,今欲疏醐校其長幾何,合用幾人幾工?」劉曰:「長二千丈,用二千人。倒靄勻ニ,二十日可畢。合用器具,於附城莊農科借。」公曰:「如此則又擾民。」令都作院造桶一千副,都木場撥木縛腳道二千人,日支食錢,五日一犒,半月畢工。民不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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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居常熟,制閫接人至,官屬將吏,各持榜書名以次參。至柴牙部頭某人,公曰:「甚感爾來。揚州軍民數十萬家,柴甚艱得。我蒞任後,如一日缺柴,便斫了爾頭。」其人聞之股慄。到任官為籍定船各與牌號。某日賣畢去限,某日柴到稍遲,本人自往催,時刻不違。到日於某官廳呈樣,每束幾斤,每貫合買幾束,每船插標示之,人自擇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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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淮飛蝗,公令驅逐過江。或曰:「朝廷恐有言語。」公曰:「無慮。」是日西北風大作,蝗皆入江矣。邦人至今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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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一日升廳,例是五更,初燃燭焚香署事。公令取披秉排香案,對天默禱,禮畢復坐署事。少頃問諸吏:「爾曹謂適禱何事?」吏曰:「不曉鈞意。」公曰:「臘月尚無雪,麥苗不長,適祈雪也。」未午雲騰而微雨,薄暮而雪,入夜大作,二鼓數寸矣,三鼓銀牌批「瑞雪應時,祈求感應」。州治上宿官屬將吏兵卒等第支犒一次,不下數萬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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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太學出身,治書義,號鐵腳雞,決事判筆如飛。有蕭某者,吉州老儒,曾攝邑簿。二子儒業。行橐稍厚,晚納一婦,艷而黠,一日攜其貲同姦夫逃去,隨獲之。公已斷罪遣離,蕭簿復令二子陳詞,乞留其婦。公判云:「甑已破矣,視之何益?阿范之所為如此,蕭某不得以為妻,士俊兄弟得以為母乎?恐是此狀出於蕭某之意,遣其子有請,果爾真是日暮途遠,倒行而逆施者矣。蕭某非愛其身,士俊兄弟非愛其父。」門示(門示者,具眾狀各書鈞判,揭之府門,陳詞者就觀之,此乃通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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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吏王琳二妻,次妻有子及婿。二婦常不和。琳死,有詞互訴。公判云:「王琳存日,阿張因阿顧為之不平久矣。一朝琳死,阿張未必不暗以為喜也。昨張煥有詞:『官司已為阿張作主。』今阿張復有詞,不恤其子婿,是不恤其夫也。王琳固有不足恤者矣,不思家業何人做來,當以此為念,與阿顧子母及婿和同過活,則鄉里以阿張為曉事。今互相攻擊,迭興詞訟,王琳肉未及冷,何忍為之?各合究斷,姑且從恕,仰遵照使府所行。如再有詞,各坐以不孝不義之罪,籍沒家產。」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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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人周竹坡守產閒居,頗涉獵方冊,為佃客告其私酒。簽廳照條擬罪。公判云:「私醞有禁,不沽賣者其罪輕。然告主之罪大,此風不可長。周某杖八十贖銅,佃者杖一百。」聞者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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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閫每歲端午重九,會諸武將小校惟射,賞以錢物,貼寫於侯的,綴以銀碗,隨所中給之。各分軍隊,不一而止。大將擊丸,賞格數籌不等。第一籌銀鞍馬百兩,銀盆貯絲十酒五碩,坐下錢三千貫。西城都統孫應武,眾中屢得球,不得過,後止中第三籌。公銀牌判云:「孫都統得籌雖後,得球最多。且馬上換馬,馳驟過人,真將軍師表也。可特照頭籌支送。」然後入筵,宴罷,鼓吹妓樂送。九日但不射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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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齋李公開閫日,士人吳南金假館於人,戀妓周惜。及歸,行囊枵然,周亦厭之,吳悔之。將別,飲於其家。令僕碎其器具吳捶周有傷,訟於官。吳供狀甚文,公喜之。僉廳議,罪其僕,吳罰贖。公花判云:「娼館寓情,斯遊未免。訟庭交惡,有識所羞。吳某以新豐逆旅之餘,為樊川街吏之報,傍人騎馬,月束幾何。命侶驂鸞,風流如許。但慕子雲之載酒,不思元亮之無錢。兩(鬱作「半」)年魚水之歡,迷於當局。一旦鷸蚌之隙,做此出場。既乏孔方兄之交,是宜沙吒利之屬,何事風人孱雨人愁,頓令玉挫花摧。甑已破矣,奈何鏡欲圖而莫得?鮑其知我者,豈止於斯。秦真少恩哉,不思甚矣!切詳僉議,不審事情,止以主人之失,罪僕何辜?豈以營妓之詞,釷坑詵!R槐使炊希兩家罷休。吳某亟思梓里之歸,休作桃源之夢。周惜責狀附案,勿相往來。如復延納登門,定行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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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左丞淳絛梁ブ壽州日,北關外築圃,掘濠得廢寺基,石碣存焉,知為徐君墓,季札挂劍處,遂於州城創寺,名崇陽,立其古碣。為兩淮咨議。一日出至市橋,有老嫗攔馬陳詞,視之大駭。嫗有夫,與公同姓名,為金山水軍統制,下海不歸,人言公是也。俾之隨馬至家,公令子孫眷屬咸出,引此嫗認之,即拜謝曰:「老婦誤聽,早間衝馬,已知不是。欲收狀不能,甘伏罪。」公憐其情而厚贈之。秋壑聞之,笑謂公曰:「此嫗幸遇咨議而得錢物,此厚德也。」公為小校時,部役必使軍士歸飯,左右告例是送飯,公曰:「送則各務夸美,必置魚肉,皆出強為。歸則老小團聚,隨其有無。」亦仁人之用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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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西澗,寧海人,自政府歸。一日家廟晨香,聞外喧哄,出視,乃其子捶一漁者,曰:「直閣買魚,幾日不與錢,今索之見怒。既碎我巾,又加痛捶。」公曰:「取錢還。」又取自巾加於其首使去。公入,露髻坐於廳上,不語。子拜,請罪不視,進膳不食。眷屬冠帔皆出羅拜且告,不答。日昃未飯,遠近親鄰聚告,俾甘罪結狀。公乃言:「我貧士出身,草鞋腿繃,自肩雨傘書箱,往臨安赴試。受幾許艱苦,入太學,忝科名,至于今日。君親之恩未能報,爾等生於富貴,受蔭入仕,今日卻凌虐細民,鄉里謂我何?必庭訓之(庭訓者,行杖也)。」眾又告免,俾責狀云:「如或再犯,仍甘聞奏,追毀官誥。」公訓子之道嚴矣哉。(厲竹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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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某,臨安人,知東陽縣。有婦人同夫來告某人富家兒欲強奸,不從,咬傷乳頭。追至,云即無此事。吏欲究問,公令取炊餅三個,使各人咬而莫斷,對其齒痕,乃其夫,即杖之。人服其明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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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徑畈,衢州人,以科第道學負重名。初立朝便有氣節,學者起敬。其甘澹泊,事親孝,誠足以法。但僻而好異,似乎素隱行怪。歸柯山,創書院,講太極,立說頗異。番士齊德勝著《太極辨》,不遠數百里訪而投之。近年吉士李起宗作書與劉胥溪,論其學術、文字之失:「不知為士者好辨邪?抑豪傑之士,眼空四海,立言之際,有不暇細思,適足以召之邪!亦為學者各有所主邪?」然齊李二書中,極有好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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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事體相似,節鎮府州,各有科名錢物可以調用,軍民積欠官債,至數十百萬緡,得以蠲放。四閫帥臣,其權尤重。吏員月給豐腆,正俸外,有添支。歲時有借請,名借而實與。或遇朝閫盛事有特支,節臘有酒肉柴炭,皆是通例。大略一月之俸,可比三月之請,舉家溫飽,自無妄取。或犯贓污,輕則杖罪罷役,重則黥籍。子孫世守其業,有讀書登第而顯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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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宗書戚畹某人除新安郡守,馬碧梧時為中書舍人,不書行。上遣左右宣諭云:「新安待次四年,非見闕比,且與書行,決不令其赴上,朕不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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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丞相應求知福州日,親故干謁者沓至。公設會,置五百貫於前曰:「有一聯,能對者即席奉送:『三山出守,應求何以應其求?』」獨一後生對云:「千里遠來,公使盡由公所使。」昔日州郡,各有公使錢庫供太守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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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介軒薽,衢州人,正夫之後,性和易,號滿朝歡。門生故吏官於四方者多,好發書薦士。趙節齋為平江發運,公為幕僚。春谷方稚齒,抱之膝上,教以句讀。度宗在位,公八旬日赴經筵隆寒感疾歸。春谷守衢,謁之不能見。未幾易簀,公乃衫帽ゎ烏而哭之,賻贈良厚。當時重時士大夫之禮如此。(傅案:此條似有脫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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衢學耆宿,言留中齋所生粗獲也。其父暮坐於庭,其獲過於前,兩目燦然如金,光采射人。問為誰,左右以獲對。後生中齋,狀元及第,官至宰相,歸附後為尚書,豈偶然哉!或者謂乃蝦蟆精,身頗充肥,中齋如之,其子叔子亦如之。放翁所記楊戩乃蝦蟆精,亦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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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庭式不絕瞽女之婚而娶之,東坡詩之,《事略》紀之,至今為美談。《后山談叢》載,華陰呂君舉進士,定妻尋亦失明。中第而歸,女家以疾辭,呂不許,遂娶之。生五男,皆中進士第,其一人丞相汲公是也。惜《事略》不紀,非《后山》則世無聞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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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獻公未第時,鄉之戶家陳氏,延之教子,其母歲與新履。公鄉薦,陳厚贐其行,隨以家貧,用而告乏,復贐之,亦然。陳乃遣人齎行囊,送入京,一舉及第,仕寖顯。陳之子後因人命事繫獄。或曰:「爾家昔作館趙秀才,今顯宦於朝,可以為援。」陳乃謀諸婦,婦曰:「翁當親行,我仍製履送之。」翁至汴,閽人不為通。翁俟朝回,揖于馬前,公命之入,即送其履。公持而入,良久,乃濯足穿以出。叩其來意,翁言其故,公曰:「且留書院。」經旬餘不答所言,乃申之,唯唯而已。月餘告歸,公曰:「且寬心兩閱月。」公以翁家問示之,其子已貸命矣。公但使親僕至衢,日送飯獄中。主者聞之,得從末減。衢士至今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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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孔山平章,東陽人,未第時,每夜提瓶,沽油四五文,藏於青布褙袖,中歸然燈讀書。本縣周押司日見而揶揄之,故觸瓶污衣。孔山及第,不十年為浙東帥。本縣夏綱絲綿至,判云:「排軍押出本縣押司周某,限幾日。」一邑驚駭何謂,其人自分必死,輕則黥籍。及至,呈到狀,公不判,亦無語。旬日再呈,亦然。月餘又呈,公令押出。公曰:「周押司無恙否?」周再拜,告乞免性命。公但指其座云:「此座是秀才,都有分來坐得,今後休欺凌窮秀才。」送一千貫壓驚,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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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干造王大方,連跪三拜,因號方三拜。跪,如今人之禮,非稽顙。朱某者,以札干秋壑,頓首萬拜,因號朱萬拜。
49
薛居正宅,在汴昭德坊,居正父仁謙,仕周為太子賓客,致仕。初,仁謙隨唐莊宗入汴,其宅為李賓所據,仁謙復得之。人告賓密藏金帛於宅後,仁謙命其屬盡出所藏,方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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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輔以疾致仕。太宗臨問,訝其宅湫隘,命廣之。昭輔奏,恐侵鄰地。帝嘉之,賜銀萬兩,令別市大第,昭輔卒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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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常侍鉉,自江南入汴,居五龍堂側。宣徽角抵士遇內宴,必先習於其中。一日坐道齋湧《黃庭》,聞外喧甚,遣童視之,回白:「眾常侍習角抵。」鉉笑曰:「此諸同僚難與接懽也。」蓋鉉與角抵士皆稱常侍,可發一笑。鉉至汴,市宅以居,後見宅主貧甚,鉉曰:「得非售宅虧價而至是耶?余近撰碑,獲潤筆二百千,可償爾矣。」其人堅辭不受,亟命左右輦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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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存中博學,無所不通,晦庵亦嘗稱之。觀其明天文、律歷、音樂、醫藥之類,誠足多尚。然說置閏之法為異,謂:「見於經者唯《堯典》,太古以前未知如何,今乃專以朔定十二月,而氣反不得主。此月之政。或時雖已春,猶是冬氣;或歲猶未盡,已得新春。莫若用十二氣為一年,立春之日為孟春之一日,餘準此。大盡三十一日,小盡三十日。歲歲齊盡,永無閏餘。」文多不盡述,且謂此論必見怒於當世,千載之後必有用餘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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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城之西有園,西域人種植,每歲以無花果醞醋供御案。《內則》注:無花而實者名而。江東人以楊梅煎汁飲之,《內則》名笠猓桃諸、梅諸,諸即菹也。又曰濫即乾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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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蜀別苑在城都西南十五里,多梅,有兩大樹,夭矯如龍,人謂梅龍,苡薏。人取其實為米,炊飯香美,唐安所出尤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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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菜有大巢小巢,大巢即豌豆之不實者,小巢生稻畦中,東坡所賦元脩菜是也。吳中名漂搖草,一名野蠶豆,人不知取食耳。放翁詩曰:「此行忽似蟆津路,自候風爐煮小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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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翁《與村鄰聚飲詩》:「蟹供牢九美,魚煮膾殘香。」自注:聞人懋德言,餅賦中所謂「牢九」,今包子也。又有《食野味包子詩》:「疊雙初中鵠,牢九已登盤。」或謂「牢九」者,牢丸也,即蒸餅,宋諱丸字,去一點,相承已久。未知孰是。
57
士大夫詩詞用招隱事,如《使之休官歸隱者與出處不合》,朱文公注。此篇視漢諸作最為高古,亦託意以招屈原,謂山谷中幽深險阻,非君子之所處。故結句云「王孫歸來山中兮;不可以久留。」如放翁詩云:「諸公共賦反招隱」方是。
58
昔日僧道雲遊,至於寺觀,有六驗方留。一度牒、二公據、三戒牒、四免丁由、五帳尾、六假狀。
59
東坡響簧鐵杖,長七尺,重三十兩,四十五節,嵇康造。(見耶律《雙溪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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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猷謂竹為此君,白樂天謂酒為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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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晉公有圖書,曰化鶴之裔,時人稱為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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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謂:「酒用於饋祀宴集以成禮,若常飲則《商刑》所儆,彞酒則《周誥》所戒。無故日飲則神昏思亂,安保其不舛謬哉!士有傾囊酣飲,於買書則吝而不肯,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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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白之術,初大茆君因丹陽歲歉,人多餓死,取丹頭點銀成金,化鐵為銀,以救饑者。故後人煆粉點銅,名曰「丹陽」;以死砒點銅,名曰「點茆」,或名「隔窗取母」,或名「玉女翻身」,如漢王陽、婁敬、唐成弼、宋王捷為之,以助國用,不可謂世無此法也。但得之者如龜毛兔角,為之致禍者十常八九。如韓魏公、明道、東坡,得之而不為。陳公亮為之即病指疽而死。或為之以成緣事,不私用一錢。如克文憚師、顏持約是也。或遇仙授而亦不為,如《夷堅志》載陽大明,《野語》載許公言是也。《春渚紀聞》第十卷皆說此事,凡十餘條,無非勸戒。近代雲間儲君泳著《祛疑》,說尤詳備,謂學之者多致敗家。皆仁人之用心也。餘謂彼有此術,自能致富,惟恐人知,豈肯向人說,故能者不說,說者不能。神仙傳授,必擇可付之人,不待其求,不要其謝。自眩其能,乃是騙術。欲學之者,已懷欺詐,此鬼神之所不容,可謂學道之士乎?《黃竹外文集》載:「陳腫蟺潰今江湖間此輩甚多,謂之鸝汀!苯觀中州《為政九要》,謂人自取貧者有十,「一要貧,學燒銀。」其言簡而切,因書之以為規利學偽者之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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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德元嘉溫,平陽人,性喜靜,文筆立成,講解精到,時官延之師席,偕詣京師,咸推重之。獻《漢圖會同賦》,諸公稱賞。列薦,除翰林編修,蒞職將二年,其父寄以詩云:「九十翁翁七十兒,此時那可兩分離。客鄉已是三年別,人世應無百歲期。春雁北飛頻送目,夕陽西下幾顰眉。何如及早成歸計,莫待山榴開滿枝。」即告歸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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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記
66
郁君名禮字佩先
67
遼史
68
小詩
URN: ctp:ws142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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