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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查看正文] [修改] [查看歷史]

1
神宗年十三,居濮邸。一日,正晝寢,英祖忽顧問:「何在?」左右褰帳,方見偃臥,有紫氣自鼻中出,盤旋如香篆,大駭,亟以聞。英祖笑曰:「勿視也。」後竟登大寶。
2
理宗初在潛邸,與餘天錫同里。初生之夕,天錫見外間失火,紅光燭天,奔到火所,實無有也,惟榮王府開關明燭。天錫入問,王答云:「適生小兒。」天錫知其為異,即求一觀。及入室,異香馥郁,若有二童子張青蓋護之。後太子嚌枋廢嗝衷叮史遂密謀於餘,余告以理宗降誕之異,史遂命餘薦之,權處以小職。來謁時,史相故使之誤坐主席。去後,家人問云:「相公何以讓他主席?」史但捶胸而已。寧宗不豫,立理宗為皇太子,其太子柩別聽處分。史相繼進金丹百粒,有頃,上崩,遺詔太子柩前遂即皇帝位。
3
魏公張浚督師漢中,夜頓舍,帳前環兵以衛。金人遣刺客害公,兵覺而獲之。公問:「誰遣汝來?」曰:「四太子也。」「其烏珠乎?」曰:「然。」公曰:「汝何許人乎?」曰:「太原府拓拔某也。主以金兩笈與我妻子為質而來。」公曰:「如汝比者幾人?」曰:「猶有一人。且以某相嘗,事不集,則有彼。」公曰:「汝今何如?」曰:「請即死。」公曰:「吾生死有命,非汝曹所能制。」飲而遣之。翌日,會僚屬,猶有咎公以為非者。公笑曰:「某倘不以罪去,數月其人當復來。」既數月,外白有降者兩人,自謂嘗為刺客,蒙相公不殺者,因率其黨歸順,自殺其妻,置嬰兒及先人之骨於褚中而來。呼而物色之,良是。一軍始大服。
4
淳熙已酉,孝宗倦勤,光宗登極,群臣奉表請以誕聖日為重門節,如故事。時有術者以拆字自名,言世人吉凶事蹟,無不奇中。因語人曰:「近得邸報乎?節號重明,非佳名也。其文為二千日,兆在是矣。」聞者掩耳而走,既而甲寅之事果如其言。此與太平興國一人六十之讖無異,豈天道徵應,固有數乎?
5
吳曦未叛時,常歲校獵塞上。一日,夜歸,笳鼓競奏。曦方垂鞭四顧時,盛秋天宇澄霽,仰見月中有一人騎而垂鞭,與己惟肖。問之左右,所見皆符,殊以為駭。嘿自念曰:「我當貴,月中人我也。」揚鞭而揖之,其人亦揚鞭。乃大喜,異謀繇是益決。
6
虞雍公,字允文,以西掖贊督議,既卻金主於采石,還至金陵,謁葉樞密義問於玉帳,幕屬皆在焉。相與勞問間,流星警報沓至,蓋金主將改圖瓜洲。時劉武忠型途┛塚病且亟,度未必可倚,遣幕府合謀支敵。眾以雍公新立功,咸屬目。葉酌卮醪以前曰:「舍人盛名方新,士卒想望,勉為國家,卒此勳業。」雍公起立,受卮曰:「某去則不妨,然記得一小話,敢為都督誦之。昔有人得一鱉,欲烹之,不忍當殺生之名,乃熾火使釜水百沸,橫筱為橋,與鱉約曰:『能渡此則活汝。』鱉知主人以計取之,勉力爬沙,僅能一渡。主人曰:『汝能渡橋,甚善。更為我渡一遭,我欲觀之。』僕之此行,母乃類是乎?」坐上皆笑。已而,雍公竟如鎮江。金主不克渡而弒。自此上簡知,馴致魁柄云。
7
徽宗微行,遇一貧儒李其姓,自號落魄子。問其生庚,則與徽宗年、月、日、時一同。上因憐之,問以當塗官況好惡。李對曰:「蜀最好。」上曰:「吾與蜀帥有故,當作書使周汝。」李辭以囊乏,上又資之以溴鵂笆樵之。李固不識其為徽宗也,於是投書。剝封則敕札令其交代本職,帥遂辦公,用迎人禮上李。交事後越兩日,中風死。上聞之,遂以其命付太史局推算貴賤。史云:「生於重屋者為帝,生於茅簷者為庶人。」
8
東都大相國寺有術士,蜀人,議命。一命必得一千,先夕留金,翌日議命。顯肅后父鄭紳貧無藉,其侄居中在太學,約紳議命。紳笑曰:「何不留錢市酒肉耶?」強之必往如約。術士先說紳命,只云;「異姓真王。」再說居中命,又云:「亦是異姓真王,因前命而發。」後紳以后貴,積官果封王。居中作相,亦封華原郡王。外戚生封王爵者,宋蓋自紳始。命術之驗如此哉!
9
周益公必大致仕後,出謁,道經巷陌間,遇一賣屨者,甚憐之。使問其命,則年、月、日、時與益公不差一字,於是取衣一襲賜之,俾食其家,廩之終身。其人更衣,受食一日,暴病而死。有知命者曰:「其年五星聚江湖,益公生於舟中,故得鐘美。而業屨者不與焉,其與雷轟薦福碑者,雖際遇之大小不侔,而其為窮一也。
10
中都有談天者居觀橋之東,設肆,於門標云「看命司」。其術稍售,其徒憎之曰:「司者,有司之稱。一妄庸術者乃以司自命,豈理也哉?」
11
同州節推廷評岐君賁,登進士第。尚奇好古,文學之外,尤耽易象,製《周易彩戲圖》。蓋取《大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除乾六爻為君象,不敢以為戲,自餘每爻當棋子一路,爻有吉凶,子有賞罰。
12
青城大面山中有二隱士。其一曰譙先生定,字天授,建炎初以經行召至揚州,欲留之講筵,不可。拜通直郎,直祕閣,致仕。今百數十餘歲矣,巢居險絕,人不能知,而先生數年輒一出至山前,人有見之者。其一日姚太尉平仲,字希晏,靖康初在圍城中,夜將死士攻敵營不利,騎駿騾逸去,竟不出。後有見之於丈人觀道院,亦年近九十,紫髯長委地,喜作草書。二人蓋皆得道於山中去。
13
明月先生成守祖,家鄂州。淳熙間,繇役腿文炒ρ布歟忽解官,棄妻子,從廬山李麻鞋為師,至富川,居西山道堂之左,遍行通衢為乞士,凡十餘年。一日無疾交坐而化,書片紙曰:「七十餘年一夢間,棄名人道得安閒。隨緣明月街頭叫,鬧市難居卻入山。」二日首微低,為頃復如初。居三日首復低,為頃又如常。自古坐化、立化、側化、倒化有矣,未聞俯而仰,仰而俯,自如若此者,亦奇矣。雪山王景文為之《傳》,且謚之曰明月先生云。
14
華山陳真公隱,於睡小則亙月,大則幾年,方一覺。馮翊羽士寇朝一亦事處士,得睡之大略,還全神觀,惟睡而已。小童劉垂範往見,其徒告以睡寢,外聞ぴ鼾之聲,雄美可聽。曰:「寇先生睡有樂,乃華胥調。」其徒曰:「既有曲,譜記如何?」劉以濃墨塗滿紙,題曰混沌調。
15
靖康、建炎間,關中奇士趙宗印提義兵擊敵,有眾數萬,所向輒下,敵不敢當。會宋師敗于富平,宗印知事不濟,大慟於王景略廟,盡以金帛散其下,披髮入華山,不知所終。
16
單路分煒,字炳文,京師人。後居沅州,書法有所傳授,以任子為右階,吉水郭敬叔與番陽姜堯章皆師焉。單云:「堯章得吾骨,敬叔得吾肉。」單又自畫梅,作一絕與敬叔云:「蘭亭一入昭陵後,筆法於今未易回。誰識定齋(單自號)三昧筆,又傳壁坼到江梅。」其風致可見。
17
四明臧、史二姓皆世姻,嵩之、巖之,與元堅皆為中表。兩家又皆妙年仕宦,偶俱留京。一日,以飲博失色,臧詬史,發其隱。史深銜之,未有以復也,乃匿怨為懽,幾微不露。如是者一二十年後,嵩之為荊閫。北使王楫道之所往,嵩之隱相接。及得政而巖之開閫九江。楫遣上介持得白金若干錠,還朝廷,云:「皆殽雜,間有鐵胎。岩之為之繳上。」有旨核所從來,乃內藏賜物,而元堅為監官時給賜也,於是除名,羈管廣州。自浙而廣,必由江西,巖之遣人陰伺於路而殺之。有王濟叔者,吉之龍泉人,偶善元堅,意岩之必有謀,中塗教以易衣冠,匿箱簏,以己草輿雇夫亟載以西,自廬陵間道至五羊。伺者覺,亦疾尾其後。至則羈客庭參已數日,賴濟叔力獲全,不然落虎口矣。後二史以艱去、以罪斥,臧始得歸。以是而言,有心於任術,不若干心而任理。
18
九江有周教授者,家太乙觀前,畜犬猙獰,穿窬者無敢視其藩。一日啟觀扃鑰有異,發笈空焉,亟集里正驗視,迹捕四出。越三日始獲之。初,盜得資錢,一盜出蛇岡山,將如吉、贛。晝日嘗過其下,見道旁梅有繁實,渴甚,登木取之,有蛇隱葉間,傷其趾,負傷而逃。至佳溪,則趾如股矣,不能去。主人責炊,則曰:「子無他藏,獨餘鋌銀,可斧而售。」既而,無砧,不可碎,歸之盜。盜又出囊珠。主人念山谷間無售者,適龍德宮中貴劉廬石耳峰下,持以求售質。劉曰:「姑畀爾萬錢,詰朝歸爾餘金。」劉已聞周氏之盜,意疑其是,馳僕示之,則果周氏之物也。捕於邸,贓驗一網而得,因以跡餘黨,如言無脫者。夫是盜之彰亦異矣。梅實偶然而藏蛇,主人無心而出驗,天固以此啟之耶?抑稔匿當露適因其所值耶?
19
長沙推陳某,劍南人,殿試前名,年甫及壯,到官未久,郡差往南岳神祠降香。訖,詣岳祠,入後宮遍覽,有土偶夫人像,貌端麗,陳心慕焉。瞻顧移時,謂虞兵曰:「夫人笑我。」左右以為戲言。是夕宿寺中銓德觀,虞兵輩聞陳在帳中笑語不輟。次早,忽云:「夫人昨夜來此相伴,亟往寺中焚香致謝。」至則又指云:「夫人大笑,汝輩何為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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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斗文夢靈,崇陽人,淳潭∥吹牆士第。後校文醴陽,醴陽解額五人,賦二,《詩》、《書》、記、檄一。偶得《周禮》一卷,極愛之,欲下《禮記》而取《周禮》,已批點,置枕旁矣。中夕,驚覺,若有鞭榻之聲,未幾,夢有神約以木橫門,云:「若取此,當以此木斷汝前程。」次早,遂敗興。越一日,與他試官細味其文,定議取上。是夕,鞭榻之聲愈急。次日,會諸公,疑議不決,監試以為莫若申州取行,下云:「年例取《禮記》,今《周禮》優長,未委如何?」而州報只照舊例,遂只以《禮》充貢,其《周禮》置之乙魁,然龔心終怏怏也。既出院,乃知治《周禮》者暱妾而薄其妻,見有離婚之訟在江陵。功名信非偶然也!
21
清漳楊汝南少年以鄉貢試禮部,待捷旅邸,夜夢有以油沃其首,驚而寤。榜既出,輒不利,如是者三,竊怪之。紹興乙丑,復與計偕,懼其復夢也。榜揭之夕,招同邸者告以故,益市酒殽,明燈張博,相與劇飲,期以達旦。有僕倦臥,忽呻吟如魘,亟呼醒之,具言:「有二人扛油鼎自樓而登,執主而注之,我爭而呼。」汝南聞之大慟,同邸亦相與嘆息,罷博。及明觀榜,其名中焉。視榜若有跡,振衣拂之,油漬其上。蓋御史蒞書,以夜覆燈碗故也。功名之前定如此!
22
東都盛時,郭洵直後改名儀直,字敬叔,吉水人。七歲誦書兼屬文。中書挑誦畢,試賦一首,既就其半,如廁,於廁側取懷間草紙寫所已成者,為邏者所獲,扶至試所,官詰之。對曰:「父在外間,恐出而脫忘,故私錄之。」官疑焉,遂換題更試,又立就,遂授宋州文學。
23
澗谷羅椅之遠頃由乙科登,顯仕廬陵大儒也。江南革命,歸隱故鄉,嘗作《瞌睡詩》,曲盡其妙,末意尤有味,云:「瞌睡從何來,譬若風雨至。曲几不待憑,虛欞那暇寄。應人眉強撐,伸手扇已墜。徑遊華胥國,欲見混沌帝。ぴぴ自成腔,兀兀更有味。息疏疑暫醒,氣窒還扶醉。兒童欲惱翁,搖膝問某字。吻間僅一答,言下已復寐。雜然拍手笑,欲嗔嗔不遂。何曾參祖佛,先會點頭意。何曾逢曲車,流涎已沾袂。不省較短長,誰能問興替。陰天百怪舞,開口輒差異。三百六十日,何以長瞌睡。」
24
淳熙間有張氏者尉廣之增城,時黠盜劉花五聚黨劫掠,官捕之累載不獲。張任內,弓級陳某捕得之。尉上之縣,縣上之府,皆以張非馬前躬捕。後任滿,謁憲臺。憲命以府司成案錄為據,付之。至臨安,以初筮無舉員,當入殘零,張甚窘,以此據示,部胥視之曰:「君厚謝我,則事立辦。」張諾之。數日胥來,以文書銜袖,觀之則名登於進卷矣。張欣然謝之,莫測其故。蓋部胥初得憲司據,見前有書功閥,皆曰「增城尉司弓級陳某獲若干盜,」胥歸家,每於「司」字增其左畫曰「同」,則如格也。
25
昔有詩客朱少游者,在街市間立卓讀詩以精敏得名。一日,有士人命以「掬水月在手」一句為題,客應聲云:「十指纖纖弄碧波,分明掌上見級稹2恢李白當年醉,曾向江邊捉得麼。」又有持芭蕉一莖俾賦之,即書云:「剪得西園一片青,故將來此惱詩情。怪來昨夜窗前雨,減卻瀟瀟數點聲。」可謂精矣。
URN: ctp:ws5014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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