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臣註文選卷第五十二》 |
1 | 論二 |
《王命論一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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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班叔皮 |
3 | 昔在帝堯之禪曰咨爾舜天之歷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濟四海奕世載德至于湯武而有天下雖其遭遇異時禪代不同至于應天順人其揆一焉是故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于《春秋》唐據火德而漢紹之始起沛澤則神母夜號以彰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聖顯懿之德豐功厚利積累之業然後精誠通于神明流澤加於生民故能為鬼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未見運丗無本功德不紀而得倔起在此位者也丗俗見髙祖興於布衣不達其故以為適遭暴亂得奮其劒游說之士至比天下於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丗之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若然者豈徒闇於天道哉又不覩之於人事矣夫餓饉流𨽻饑寒道路思有短褐之襲擔石之蓄所願不過一金終於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況乎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處哉故𨿽遭罹厄㑹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彊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鑊伏鑕烹醢分裂又況么麽不及數子而欲闇干天位者也是故駑蹇之乗不騁千里之塗燕雀之疇不奮六翮之用楶梲之材不荷棟梁之任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勝其任也當秦之末豪傑共推陳嬰而王之嬰母止之曰自吾為子家婦而丗貧賤卒冨貴不祥不如以兵屬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禍有所歸嬰從其言而陳氏以寧王陵之母亦見項氏之必亡而劉氏之將興也是時陵為漢將而母獲於楚有漢使來陵母見之謂曰願告吾子漢王長者必得天下子謹事之無有二心遂對漢使伏劒而死以固勉陵其後果定於漢陵為漢宰相封侯夫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全宗祀於無窮垂䇿書於《春秋》而況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窮達有命吉凶由人嬰母知廢陵母知興審此二者帝王之分決矣蓋在髙祖其興也有五一曰帝堯之苖裔二曰體貌多竒異三曰神武有徴應四曰寛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誠好謀達於聽受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已從諫如順流𧼈時如響起當食吐哺納子房之䇿拔足揮洗揖酈生之說悟戍卒之言斷懷土之情髙四皓之名割肌膚之愛舉韓信於行陣收陳平於亡命英雄陳力羣䇿畢舉此髙祖之大略所以成帝業也若乃靈瑞符應又可略聞矣初劉媪妊髙祖而夢與神遇震電晦𭁷有龍虵之怪及長而多靈有異於衆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吕公覩形而進女秦皇東游以厭其氣吕后望雲而知所處始受命則白虵分西入𨵿則五星聚故淮隂留侯謂之天授非人力也歷古今之得失驗行事之成敗稽帝王之丗運考五者之所謂取舍不厭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苟昧權利越次妄據外不量力內不知命則必喪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壽遇折足之凶伏斧鉞之誅英雄誠知覺寤畏若禍戒超然逺覽淵然深識收陵嬰之明分絶信布之覬覦距逐鹿之瞽說審神器之有授貪不可冀無為二母之所笑則福祚流于子孫天禄其永終矣 |
《典論論文一首》 |
1 | 魏文帝 |
2 | 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間耳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以能屬文為蘭臺令史下筆不能自休夫人善於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里語曰家有𡚁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徳璉東平劉楨公幹斯七子者於學無所遺於辭無所假咸以自騁驥騄於千里仰齊足而並馳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蓋君子審已以度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論文王粲長於辭賦徐幹時有齊氣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幹之玄猿漏巵圓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然於他文未能稱是琳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應瑒和而不壯劉楨壯而不密孔融體氣髙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辭至於雜以嘲戲及其所善楊班儔也常人貴逺賤近向聲背實又患闇於自見謂已為賢夫文本同而末異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唯通才能備其體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彊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奏同檢至於引氣不齊巧拙有素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見意於篇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後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隠約而弗務不以康樂而加思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隂懼乎時之過已而人多不彊力貧賤則懾於饑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遊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唯幹著論成一家言 |
《六代論一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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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曹元首 |
3 | 昔夏殷周之歷丗數十而秦二丗而亡何則三代之君與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憂秦王獨制其民故傾危而莫救夫與人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先王知獨治之不能乆也故與人共治之知獨守之不能固也故與人共守之兼親踈而兩用參同異而並進是以輕重足以相鎮親踈足以相衛并兼路塞逆節不生及其衰也桓文帥禮苞茅不貢齊師伐楚宋不城周晉戮其宰王綱弛而復張諸侯傲而復肅二霸之後𥧲以陵遲吳楚憑江負固方城雖心希九鼎而畏迫宗姬姦情散於胷懷逆謀消於脣吻斯豈非信重親戚任用賢能枝葉碩茂本根賴之與自此之後轉相攻伐呉并於越晉分為三魯滅於楚鄭兼於韓暨乎戰國諸姬微矣唯燕衛獨存然皆弱小西迫彊秦南畏齊楚救於滅亡匪遑相恤至於王赧降為庶人猶枝幹相持得居虚位海內無主四十餘年秦據勢勝之地騁譎詐之術征伐𨵿東蠶食九國至於始皇乃定天位曠日若彼用力若此豈非深根固蔕不拔之道乎易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周德其可謂當之矣秦觀周之𡚁將以為以弱見奪於是廢五等之爵立郡縣之官棄禮樂之教任苛刻之政子弟無尺寸之封功臣無立錐之土內無宗子以自毗輔外無諸侯以為蕃衛仁心不加於親戚惠澤不流於枝葉譬猶芟刈股肱獨任胷腹浮舟江海捐󠄂弃楫櫂觀者為之寒心而始皇晏然自以為𨵿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孫帝王萬丗之業也豈不悖哉是時淳于越諌曰臣聞殷周之王封子弟功臣千有餘歳今陛下君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而無輔弼何以相救事不師古而能長乆者非所聞也始皇聽李斯偏說而絀其義至身死之日無所寄付委天下之重於凡夫之手託廢立之命於姧臣之口至令趙髙之徒誅鋤宗室胡亥少習剋薄之教長遵凶父之業不能改制易法寵任兄弟而乃師謨申啇諮謀趙髙自幽深宫委政讒賊身殘望夷求為黔首豈可得哉遂乃郡國離心衆庶潰叛勝廣唱之於前劉項斃之於後向使始皇納淳于之䇿抑李斯之論割裂州國分王子弟封三代之後報功臣之勞士有常居民有定主枝葉相扶首尾為用雖使子孫有失道之行時人無湯武之賢姧謀未發而身已屠戮何區區之陳項而復得措其手足哉故漢祖奮三尺之劒驅烏集之衆五年之中而成帝業自開闢以來其興功立勲未有若漢祖之易者也夫伐深根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理勢然也漢鑒秦之失封植子弟及諸吕擅權圖危劉氏而天下所以不能傾動百姓所以不易心者徒以諸侯彊大磐石膠固東牟朱虚授命於內齊代呉楚作衛於外故也向使髙祖踵亡秦之法忽先王之制則天下已傳非劉氏有也然髙祖封建地過古制大者跨州兼域小者連城數十上下無别權侔京室故有呉楚七國之患賈誼曰諸侯彊盛長亂起姧夫欲天下之治安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令海內之勢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則下無背叛之心上無誅伐之事文帝不從至於孝景猥用朝錯之計削黜諸侯親者怨恨踈者震恐呉楚唱謀五國從風兆發髙祖釁成文景由寛之過制急之不漸故也所謂末大必折尾大難掉尾同於體猶或不從況乎非體之尾其可掉哉武帝從主父之䇿下推恩之命自是之後齊分為七趙分為六淮南三割梁代五分遂以陵遟子孫微弱衣食租稅不豫政事或以酎金免削或以無後國除至於成帝王氏擅朝劉向諌曰臣聞公族者國之枝葉枝葉落則本根無所庇䕃方今同姓䟽逺母黨專政排擯宗室孤弱公族非所以保守社稷安固國嗣也其言深切多所稱引成帝雖悲傷歎息而不能用至乎哀平異姓秉權假周公之事而為田常之亂髙拱而竊天位一朝而臣四海漢宗室王侯解印釋綬貢奉社稷猶懼不得為臣妾或乃為之符命頌莽恩德豈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獨忠孝於惠文之間而畔逆於哀平之際也徒以權輕勢弱不能有定爾賴光武皇帝挺不丗之姿禽王莽於已成紹漢嗣於既絶斯豈非宗子之力邪而曾不鑒秦之失䇿襲周之舊制踵亡國之法而僥倖無疆之期至于桓靈奄豎執衡朝無死難之臣外無同憂之國君孤立於上臣弄權於下本末不能相御身手不能相使由是天下鼎沸姦凶並争宗廟焚為灰燼宫室變為蓁藪居九州之地而身無所安處悲夫魏太祖武皇帝躬聖明之資兼神武之略恥王綱之廢絶愍漢室之傾覆龍飛譙沛鳯翔兖豫掃除凶逆翦滅鯨鯢迎帝西京定都潁邑德動天地義感人神漢氏奉天禪位大魏大魏之興于今三十有四年矣觀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長䇿覩前車之傾覆而不改其轍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竄於閭閻不聞邦國之政權均匹夫勢齊凡庶內無深根不拔之固外無磐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為萬代之業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軍武之任或比國數人或兄弟並據而宗室子弟曾無一人間厠其間與相維持非所以彊榦弱枝備萬一之慮也今之用賢或超為名都之主或為偏師之帥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縣之宰有武者必置於百人之上使夫廉髙之士畢志於衡軛之內才能之人恥與非類為伍非所以勸進賢能襃異宗族之禮𠝹也夫泉竭則流涸根朽則葉枯枝繁者䕃根條落者本孤故語曰百足之蟲至死不僵扶之者衆也此言雖小可以譬大且墉基不可倉卒而成威名不可一朝而立皆為之有漸建之有素譬之種樹乆則深固其根本荗盛其枝葉若造次徙於山林之中植於宫闕之下雖壅之以黒墳暖之以春日猶不救於枯槁何暇繁育哉夫樹猶親戚土猶士民建置不乆則輕下慢上平居猶懼其離叛危急將如之何是以聖王安而不逸以慮危也存而設備以懼亡也故疾風卒至而無摧拔之憂天下有變而無傾危之患矣 |
《博弈論一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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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韋弘嗣 |
3 | 蓋君子恥當年而功不立疾没丗而名不稱故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是以古之志士悼年齒之流邁而懼名稱之不建也勉精勵操晨興夜寐不遑寧息經之以嵗月累之以日力若寗越之勤董生之篤漸漬德義之淵栖遲道藝之域且以西伯之聖姬公之才猶有日昊待旦之勞故能隆興周道垂名億載況在臣庶而可以已乎歷觀古今功名之士皆有積累殊異之迹勞神苦體契闊勤思平居不惰其業窮困不易其素是以卜式立志於耕牧而黃霸受道於囹圄終有榮顯之福以成不朽之名故山甫勤於夙夜而吳漢不離公門豈有游惰哉今丗之人多不務經術好翫博弈廢事弃業忘寢與食窮日盡明繼以脂燭當其臨局交爭雌雄未決專精銳意神迷體倦人事曠而不脩賔旅闕而不接雖有太牢之饌韶夏之樂不暇存也至或賭及衣物徙棊易行廉恥之意弛而忿戾之色發然其所志不出一枰之上所務不過方罫之間勝敵無封爵之賞獲地無兼土之實𠆸非六藝用非經國立身者不階其術徴選者不由其道求之戰陣則非孫吳之倫也考之於道藝則非孔氏之門也以變詐為務則非忠信之事也以劫殺為名則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廢業終無補益是何異設木而擊之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也勤身以致養其在朝也竭命以納忠臨事且猶旰食而何暇博弈之足耽夫然故孝友之行立貞純之名章也方今大吳受命海內未平聖朝乾乾務在得人勇略之士則受熊虎之任儒雅之徒則處龍鳳之署百行兼包文武並騖博選良才旌簡髦俊設程試之科垂金爵之賞誠千載之嘉㑹百丗之良遇也當丗之士宜勉思至道愛功惜力以佐明時使名書史籍勲在盟府乃君子之上務當今之先急也夫一木之枰孰與方國之封枯棊三百孰與萬人之將衮龍之服金石之樂足以兼棋局而貿博弈矣假令丗士移博弈之力用之於詩書是有顔閔之志也用之於智計是有良平之思也用之於資貨是有猗頓之富也用之於射御是有將帥之備也如此則功名立而鄙賤逺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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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臣註文選》卷第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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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木齋 圖書 舘臧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