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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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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厚

電子圖書館
1 無厚:
天於人,無厚也。君於民,無厚也。父於子,無厚也。兄於弟,無厚也。何以言之?天不能屏勃厲之氣,全夭折之人,使為善之民必壽,此於民無厚也。凡民有穿窬為盜者,有詐偽相迷者,此皆生於不足,起於貧窮,而君必執法誅之,此於民無厚也。堯舜位為天子,而丹朱商均為布衣,此於子無厚也。周公誅管蔡,此於弟無厚也。推此言之,何厚之有?

2 無厚:
循名責實,君之事也。奉法宣令,臣之職也。下不得自擅,上操其柄而不理者,未之有也。君有三累,臣有四責。何謂三累:惟親所信,一累。以名取士,二累。近故親疏,三累。何謂四責:受重賞而無功,一責。居大位而不治,二責。理官而不平,三責。御軍陣而奔北,四責。君無三累,臣無四責,可以安國。

3 無厚:
勢者,君之輿;威者,君之策;臣者,君之馬;民者,君之輪。勢固則輿安,威定則策勁。臣順則馬良,民和則輪利。為國失此,必有覆車奔馬、折輪敗載之患,安得不危?

4 無厚:
異同之不可別,是非之不可定,白黑之不可分,清濁之不可理,久矣。誠聽能聞於無聲,視能見於無形,計能規於未兆,慮能防於未然,斯無他也。不以耳聽,則通於無聲矣。不以目視,則照於無形矣。不以心計,則達於無兆矣。不以知慮,則合於未然矣。君者,藏形匿影,群下無私。掩目塞耳,萬民恐震。

5 無厚:
循名責實,察法立威,是明王也。夫明於形者,分不遇於事。察於動者,用不失則利。故明君審一,萬物自定。名不可以外務,智不可以從他,求諸己之謂也。

6 無厚:
治世,位不可越,職不可亂。百官有司,各務其刑。上循名以督實,下奉教而不達1。所美觀其所終,所惡計其所窮。喜不以賞,怒不以罰。可謂治世。

1. 達 : 原作「違」。

7 無厚:
夫負重者患塗遠,據貴者憂民離。負重塗遠者,身疲而無功。在上離民者,雖勞而不治。故智者量塗而後負,明君視民而出政。

8 無厚:
獵羆虎者,不於外圂。釣鯨鯢者,不於清池。何則?圂非羆虎之窟也,池非鯨鯢之泉也。楚之不泝流,陳之不束麾,長盧之不士,呂子之蒙恥。

9 無厚:
夫游而不見敬,不恭也。居而不見愛,不仁也。言而不見用,不信也。求而不能得,無始也。謀而不見喜,無理也。計而不見從,遺道也。因勢而發譽,則行等而名殊。人齊而得時,則力敵而功倍。其所以然者,乘勢之在外
1

1. 也 : 舊脫。

10 無厚:
推辯說,非所聽也。虛言向,非所應也。無
1益亂,非
2舉也。故談者,別殊類使不相害,序異端使不相亂。諭志通意,非務相乖也。若飾詞以相亂,匿詞以相
3移;非古之辯也。

1. 治 : 舊脫。
2. 所 : 舊脫。
3. 亂 : 刪除。

11 無厚:
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兵不閑習,不可以當敵。廟算千里,帷幄之奇,百戰百勝,黃帝之師。

12 無厚:
死生自命,貧富自時。怨夭折者,不知命也。怨貧賤者,不知時也。故臨難不懼,知天命也。貧窮無懾,達時序也。

13 無厚:
凶饑之歲,父死於室,子死於戶,而不相怨者,無所顧也。同舟渡海,中流遇風,救患若一,所憂同也。張羅而畋,唱和不差者,其利等也。故體痛者,口不能不呼。心悅者,顏不能不笑。責疲者,以舉千鈞,責兀者,以及走兔,驅逸足於庭,求猿捷於檻,斯逆理而求之,猶倒裳而索領
1

1. 也 : 舊脫。

14 無厚:
事有遠而親,近而疏,就而不用,去而反求。風此四行,明主大憂也。

15 無厚:
夫水濁則無掉尾之魚,政苛則無逸樂之士。故令煩則民詐,政擾則民不定。不治其本,而務其末,譬如拯溺錘之以石,救火投之以薪。

16 無厚:
夫達道者,無知之道也,無能之道也。是知大道不知而中,不能而成,無有而足。守虛責實而萬事畢。忠言於不忠,義生於不義。音而不收,謂之放言;出而不督,謂之闇。故見其象,致其形;循其理,正其名;得其端,知其情。若此,何往不復?何事不成?有物者,意也;無外者,德也;有人者,行也;無人者,道也。故德非所履,處非所處,則失道。非其道不道,則諂意無賢。慮無忠,行無道,言虛如受實,萬事畢。

17 無厚:
夫言榮不若辱,非誠辭也。得不若失,非實談也。不進則退,不喜則憂,不得則亡。此世人之常,真人危斯十者而為一矣。所謂大辯者,別天下之行,具天下之物,選善退惡,時措其宜,而功立德至矣。小辯則不然,別言異道,以言相射,以行相伐,使民不知其要。無他故焉,故淺知也。君子并物而錯之,兼塗而用之,五味未嘗,而辨於口。五行在身而布於人。故何方之道不從,面從之義不行,治亂之法不用。惔然寬裕,蕩然簡易,略而無失,精詳入纖微也。

18 無厚:
夫舟浮於水,車轉於陸,此自然道也。有不治者,知不豫焉。

19 無厚:
夫木擊折轊,水戾破舟,不怨木石而罪巧拙,
1故不載焉。故
2有知則感3,德有心則嶮,
4有目則眩。是以規矩一而不易,不為秦楚緩節,不為胡越改容。
5一而不邪,方行而不流。一日形之,萬世傳之,無為為之也。

1. 智 : 舊脫。
2. 道 : 舊脫。
3. 感 : 原作「惑」。
4. 心 : 舊脫。
5. 常 : 舊脫。

20 無厚:
夫自見之明,借人見之闇也。自聞之聰,借人聞之聾也。明君知此,則去就之分定矣。為君當若冬日之陽,夏日之陰,萬物自歸,莫之使也。恬臥而功自成,優游而政自治。豈在振目搤腕,手據鞭樸,而後為治歟?

21 無厚:
夫合事有不合者,知與未知也。合而不結者,陽親而陰疏。故遠而親者,忘1相應也。近而疏者,忘2不合也。就而不用者,策不得也。去而反求者,無違行也。近而不御者,心相乖也。遠而相思者,合其謀也。故明君擇人,不可不審。士之進趣,亦不可不詳。

1. 忘 : 原作「志」。
2. 忘 : 原作「志」。

轉辭

提到《轉辭》的書籍 電子圖書館
1 轉辭:
世間悲哀喜樂,嗔怒憂愁,久惑於此,今轉之:在己為哀,在他為悲。在己為樂,在他為喜。在己為嗔,在他為怒。在己為愁,在他為憂。
在已
1若扶之與攜,謝之與議,故之與右,諾之與已,相去千里也。

1. 在已 : 刪除。

2 轉辭:
夫言之術,與智者言,依於博;與博者言,依於辯;與辯者言,依於安;與貴者言,依於勢;與富者言,依於豪;與貧者言,依於利;與勇者言,依於敢;與愚者言,依於說。此言之術也。

3 轉辭:
不用在早圖,不窮在早稼。非所宜言勿言
,以避其愆
1。非所宜為勿為,以避其危。非所宜取勿取,以避其咎。非所宜爭勿爭,以避其聲。一聲而非,駟馬勿追。一言而急,駟馬不及。故惡言不出口,苟語不留耳。此謂君子也。

1. ,以避其愆 : 舊脫。

4 轉辭:
夫任臣之法,闇則不任也,慧則不從也,仁則不親也,勇則不近也,信則不信也。不以人用人,故謂之神。怒出於不怒,為出於不為。視於無有,則得其所見。聽於無聲,則得其所聞。故無形者,有形之本。無聲者,有聲之母。循名責實,實之極也。按實定名,名之極也。參以相平,轉而相成。故得之形名。

5 轉辭:
夫川竭而谷虛,丘夷而淵實。聖人以死,大盜不起。天下平而故也。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何以知其然?為之斗斛而量之,則并斗斛而竊之。為之權衡以平之,則并與權衡而竊之。為之符璽以信之,則并與符璽而竊之。為之仁義以教之,則并仁義而竊之。何以知其然?彼竊財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仁義存焉。是非竊仁義邪?故遂於大盜,霸諸侯。此重利也盜跖所不可桀者,乃聖人之罪也。

6 轉辭:
欲之與惡,善之與惡,四者變之失。恭之與儉,敬之與傲,四者失之脩。故善素朴任惔憂而無失未有脩焉,此德之永也。言有信而不為信,言有善而不為善者,不可不察也。

7 轉辭:
夫治之法,莫大於使私不行;君之功,莫大於使民不爭。今也立法而行私,與法爭。其亂也,甚於無法。立君而尊賢1,與君爭。其亂也,甚於無君。故有道之國
法立
2,則私善不行,君立而賢3者不尊。民一於君,事斷於法,此治國之道也。明君之督大臣,緣身而責名,緣名而責形,緣形而責實。臣懼其重誅之至,於
4不敢行其私矣。

1. 賢 : 原作「愚」。
2. 法立 : 舊脫。
3. 賢 : 原作「愚」。
4. 是 : 舊脫。

8 轉辭:
心欲安靜,慮欲深遠。心安靜則神策生,慮深遠則計謀成。心不欲躁,慮不欲淺。心躁則精神滑,慮淺則百事傾。

9 轉辭:
治世之禮,簡而易行;亂世之禮,煩而難遵。上古之樂,質而不悲;當今之樂,邪而為淫。上古之民,質而敦樸;今世之民,詐而多行。上古象刑,而民不犯,教有墨劓不以為恥,斯民所以亂多治少也。堯置敢諫之鼓,舜立誹謗之木,湯有司直之人,武有戒慎之銘。此四君子者,聖人也,而猶若此之勤。至于栗陸氏殺東里子,宿沙氏戮箕文,桀誅龍逢,紂刳比干,
1四主者亂君,故其疾賢若仇。是以賢愚之相覺,若百丈之谿與萬仞之山;若九地之下與重山之巔。

1. 此 : 舊脫。

10 轉辭:
明君之御民,若御奔而無轡,履冰而負重。親而踈之,踈而親之。故畏儉則福生,驕奢則禍起。聖人逍遙一世
之間
1,罕匹萬物之形。寂然無鞭樸之罰,漠然無叱吒之聲,而家給人足,天下太平。視昭昭,知冥冥,推未運,覩未然,故神而不可見,幽而不可見,此之謂也。

1. 之間 : 舊脫。

11 轉辭:
君人者不能自專而好任下,則智日困而數日窮。迫於下則不能申,行隨於國則不能持。知不足以為治,威不足以行誅,
1無以與下交矣。故喜而使賞,不必當功。怒而使誅,不必值罪。不慎喜怒,誅賞從其意,而欲委任臣下,故亡國相繼,殺君不絕。古人有言:眾口鑠金,三人成虎,不可不察也。

1. 則 : 舊脫。

12 轉辭:
夫人情發言欲勝,舉事欲成。故明者不以其短疾人之長,不以其拙病人之工。言有善者則而賞之,言有非者顯而罰之。塞邪枉之路,蕩浮辭之端。臣下閔之,左右結舌,可謂明君。為善者,君與之賞。為惡者,君與之罰。因其所以來而報之,循其所以進而答之。聖人因之,故能用之,因之循理,故能長久。今之為
君者
1,無堯舜之才而慕堯舜之治,故終顛殞乎混冥之中,而事不覺於昭明之術,是以虛慕欲治之名,無益亂世之理也。

1. 君者 : 舊脫。

13 轉辭:
忠怠於宦成,病始於少瘳,禍生於懈慢,孝衰於妻子,
1此四者,慎終如始也。富必給貧,壯必給老。快情恣欲,必多侈侮。故曰:尊貴無以高人,聰明無以籠人,資給無以先人,剛勇無以勝人。能履行此,可以為天下君。

1. 察 : 舊脫。

14 轉辭:
夫謀莫難於必聽,事莫難於必成。成必合於數,聽必合於情。故抱薪加火,爍者必先燃;平地注水,濕者必先濡。故曰動之以其類,安有不應者?獨行之術也。

15 轉辭:
明君立法之後,中程者賞,缺繩者誅。
1此之謂,君曰亂君,國曰亡國。

1. 非 : 舊脫。

16 轉辭:
智者寂於是非,故善惡有別。明者寂於去就,故進退無類。若智不能察是非,明不能審去就,斯謂1虛妄。

1. 謂 : 原作「非」。

17 轉辭:
目貴明,耳貴聰,心貴公。以天下之目視,則無不見;以天下之耳聽,則無不聞;以天下之智慮,則無不知。得此三術,則存於不為也。

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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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佚文:
古詩曰:堯舜至聖,身如脯脂;桀紂無道,肌膚二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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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新譯鄧析子》徐忠良注譯,三民書局,民國8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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