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雜記上: |
成湯誅獨木,管仲誅史符,呂望誅任卨,魏操誅文舉,孫策誅高岱,黃祖誅禰衡,晉相誅嵇康,漢宣誅楊惲,此豈關大盜者,深防政術,腹誹心謗,不可全也。 |
| 雜記上: |
龜所以有殼者何也?欲以自衛也。而人求而鑽灼之何也?為殼也。翠所以可愛者,為有羽也,而人殺之何也?為毛也。私家有器甲,欲以防盜也,而王法治之。閭閻間有利口之人者,欲自進也,而縣官裁之。可不戒哉! |
| 雜記上: |
有人讀書握卷而輒睡者,梁朝有名士呼書卷為黃妳,此蓋見其美神養性如妳媼也。夫兩葉蔽目,不見泰山;兩豆塞耳,不聞雷奮,以其專志也。專志既過,不覺睡也。 |
| 雜記上: |
趙簡子沈欒激於河曰:「吾嘗好聲色,為吾致之;吾嘗好宮室,為吾致之;吾嘗好良馬善御,為吾致之。吾好賢士,而欒激未嘗進一人,是長吾過而黜吾善也。」夫簡子者,能善督責於臣矣。 |
| 雜記上: |
有人以人物就問司馬徽者,初不辨其高下,每輒言佳。其婦諫之曰:「人以君善士,故質疑問於君,君宜論辯,使各得其所。而一者言佳,二者言佳,豈人所諮問君之意耶?」徽曰:「汝此言亦復佳。」此所以避時也。 |
| 雜記上: |
劉穆之居京下,家貧。其妻江嗣女。穆之好往妻兄家乞食,每為妻兄弟所辱,穆之不為恥。一日往妻家食畢,求檳榔,江氏兄弟戲之曰:「檳榔本以消食,君常飢,何忽須此物?」後穆之來為宋武佐命,及為丹陽尹,乃召妻兄弟設盛饌,勸酒令醉,言語致飲,座席將畢,令府人以金柈貯檳榔一斛,曰:「此日以為口實。」客因此而退。 |
| 雜記上: |
顏師伯要倖,貴臣莫二,而多納貨賄,家累千金。宋世祖常與師伯樗蒱,籌將決,世祖先擲得雉,喜謂必勝。師伯後擲得盧,帝失色。師伯擲遽斂手佯曰:「幾作盧爾。」是日師伯一輸百金。 |
| 雜記上: |
宋山陽王休佑屢以言語忤顏色。有庾敏者能相手板,休祐以己手板託為他許令占之,庾曰:「此板相乃甚貴,然後使人多諐忤。」休祐以褚淵詳密,乃換其板。他日淵侍帝,自稱「下官」,太宗多忌,甚不悅。而手板往往入相,餘以為信然。 |
| 雜記上: |
南陽劉類好察民間,聞狗逐豬子聲,謂吏殺豬,便曳五官掾。孫弼時在職,有三不肯遷之也,吏題其門曰:「劉府君三不肯」。此戒褊急也,餘豈可不三復斯言哉。 |
| 雜記上: |
荊楚間有人名我者,此人向父恆稱我,向子互稱名,此其異也。 |
| 雜記上: |
衛人有夫妻祝神者,使得布百匹。其夫曰:「何少耶?」妻曰:「布若多,子當買妾也。」 |
| 雜記上: |
韓子曰:「燕人李季,其妻私通。還見私通者在內,令解髮出門。季曰:「是何人?」妻曰:「無之。」季曰:「吾見鬼也。」妻曰:「宜取五姓尿浴。」季乃詐之曰:「此蘭湯也。」 |
| 雜記上: |
夫結繩之約,不可治亂秦之緒;干戚之舞,不可解聊城之圍。且熊經鳥伸,非謂傷寒之治;呼吸吐納,又非續骨之膏。故知濟世各有其方也。 |
| 雜記上: |
晉欒見殺,士會奔秦,子糾見誅,管夷吾方霸,時乎時乎,事不同也。 |
| 雜記上: |
吉凶在天,猶影之在形,響之應聲也。形動則影動,聲出則回應,此分數乃有所繫,非身口之進退也。 |
| 雜記上: |
蓋聞騏驥長鳴,伯樂昭其能;盧狗悲號,韓國知其壯。是以效之齊秦之路,以逆千里之任。夫矢人豈不仁於函人,矢人惟恐不傷人,函人惟恐傷人,故伎術不同也。射使人端,釣使人恭,登高而望,臨深而窺,事使然也。出林不得直道,行險不得履繩,鬻棺者欲民之死,蓄穀者欲歲之饑。船漏水入,壺漏內虛也。狂者東走,逐者亦東走;溺者入水,救者亦入水。事雖同而心異也。 |
| 雜記上: |
孔子游舍於山,使子路取水,逢虎於水,與戰,攬尾,得之,內於懷中。取水遠,問孔子曰:「上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上士殺虎,持虎頭。」「中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中士殺虎持耳。」又問:「下士殺虎如之何?」子曰:「下士殺虎捉虎尾。」子路出尾棄之,復懷石盤曰:「夫子知虎在水,而使我取水,是欲殺我也。」乃欲殺夫子。問:「上士殺人如之何?」曰:「用筆。」「中士殺人如之何?」曰:「用語言。」「下士殺人如之何?」曰:「用石盤。」子路乃棄盤而去。 |
| 雜記上: |
昔莊子妻死,惠子弔之,方箕踞鼓盆而歌,豈非達乎! |
| 雜記上: |
夏侯章為孟嘗君所禮,駕駟馬,有百人之食,而章見人必毀孟嘗君。人有問其故,答曰:「臣無功於孟嘗君,不爾則無見君之長也。」餘以為不然。 |
| 雜記上: |
東方有士曰袁旌目,將有適而飢於道。狐丘之盜父見之,下壺飧以予之。問:「子誰也?」曰:「我狐丘之盜父也。」曰:「吾不食也。」兩手據地而嘔之不出,喀喀然伏地而死也。 |
| 雜記上: |
太史公書有時而謬。《鄭世家》云:「子產鄭成公子而實子國之子也。《尚書·顧命》:「衛實侯爵」,《衛世家》言伯爵,斯又乖也。《》云啟金滕是周公東征之時,《》是姬旦薨後,又紕繆焉。其餘瑣碎亦不為少。 |
| 雜記上: |
諸葛孔明嘗戰於鳳山。 |
| 雜記上: |
諸葛孔明到益州嘗戰於石室。 |
| 雜記上: |
諸葛孔明嘗戰於萬騎溪。 |
| 雜記上: |
諸葛孔明嘗戰於石井。 |
| 雜記上: |
曹植曰:「吾志不果,吾道不行,將來采史官之實錄,時俗之得失,為一家之言,藏之名山,此外徒虛言耳。」 |
| 雜記上: |
昔洛下有洞穴,其深不測,有一婦人欲殺其夫,謂夫未嘗見此穴,夫自送觀此穴,婦遂推未下穴,經多時至底,婦於後擲飯物,如欲祭之。此人良久乃蘇,得飯食,徊徨覓路,仍得一穴,便匍匐從,就覺所踐如塵,而聞粳米香,啖之芬美。又齎以去,食所齎將盡,便入都,郛郭修整,宮觀壯麗,台榭房宇,悉以金銀為飾,雖無日月,明逾三光。人皆長三丈,被羽衣,奏歌樂。長人語令前去,凡過如此者九。有人云:「君命不得停,還問張華當悉。」此人便隨穴而行,出交州。後歸洛,問張華,示之二物,華云:「如塵者是黃河下龍涎泥,是昆山泥也。」因訴華云:「為妻所苦。」華乃取其妻而煮之。 |
| 雜記上: |
馬耽以才學知名,譙縱文表皆耽所製。會則賦詩,亦多箴諫。蜀土聞王師當至,耽方檢封儲藏,為國防守。朱齡石具以聞。耽性軒傲,故猶徙邊。自發之後,諸譖日至。耽越雋界,謂所親曰:「朱侯不囚我下,而見遣來此,必惑於眾口,恐卒不免也。」居無幾,而聞蜀信當至,遙判知盡,沐浴席地安臥,作詩畢嘆曰:「所恨生於亂世矣,我雖不引藥。比於瞑目,信有事,便隨宜見殺,勿歎我狂也。」言訖泯然,若已絕矣。蜀使既至,一遵其言,戮尸迄無所知。此謂能耿介也。 |
| 雜記上: |
何承天於太祖座戲庾登之曰:「夫因禍為福,未必皆智也。」庾答曰:「我亦幾與三豎同戮。」承天為謝晦作表云:「當浮舟東下,戮此三豎。」故庾公以此嘲之。承天失色。又與林公道人同太祖坐,常令二人棋。林公指三棋謂承天曰:「惟當承流,直戮此三豎。」詠此言至於再三。承天汗浹背,恍惚蒼茫,遂致失局。 |
| 雜記上: |
孟昶立功,專由妻也。昶謂妻曰:「劉邁毀我於桓元,正應作賊耳。」妻曰:「觀君非謀及婦人,或由須錢財故也。」於是下其絳帳,姊妹適人者有帳,并縫衣服,皆方便借取。密壤為襖,得三千餘領,及平京城,昶軍容最盛。 |
| 雜記上: |
巢尚之求官,執事就其求狀。尚之乃狀云:「尚之始祖父,堯讓天下不受。仍次魯君巢尚之年若干所由,以其無三代,疑於序用。」聞之於孝武帝,武帝拊床賞歎曰:「此必不凡,彌宜用之。」 |
| 雜記上: |
世人相與呼父為鳳毛,而孝武亦施之祖,便當可得通用。不知此言意何所出。王翼在座,聞孝武此言,逕造謝超宗,向侍御坐天旨云:「弟有鳳毛,吾不曾見此物,暫借一看。」翼非惟不曉此旨,近不知超宗是謝鳳之見。超宗感觸既深,狼狽起還內裏避之。翼謂超宗還內檢取鳳毛,坐齋中侍望。久之,超宗心瞿微歇,兼冀其已悟,於是更出對客,翼又謂之曰:「鳳毛止於此一看,本不將去,差無損失,那得遂不見借?」超宗又走,乃令門人密往喻之。翼然後去。翼即是於孝武座呼羊肉為蹲鴟者,乃其人也。超宗字幾卿,中拜率更令。騶人姓謝,亦名超宗,亦便自稱姓名云:「超宗蟲蟻,就官乞睞。」幾卿既不容洲此言,騶人謂為不許而言之不已,幾卿又走。 |
| 雜記上: |
劉捴少有豪氣,家產富,厚自奉養,伎妾藝貌,當時絕倫。築館穿池,雅有佳趣。飲食珍味,貴游莫及。當世之士,皆願與交。捴隨方接對,無不諧款。齊武帝微時,捴未之識,時當嘗附人車載至捴門同乘,與捴善,獨下造焉。言畢而辭退。捴怪而問焉,對曰:「與蕭侍郎同車。」捴自至車後請焉。既而歡飲如舊相識。齊武甚懷之。 |
| 雜記上: |
何敬容書名,敬字大作苟小作文,容字大作父小作口。陸倕弄之曰:「卿名苟既奇大,父殊不小。」敬容不能答。常事衣服,夏月入朝,衣裳不整,乃扶伏床下,以熨斗熨之。衣既甚輕,背便焦灼。不辯屯乇兩字之異,答人書曰:「吾比乇弊。」時人以為笑也。不知晉國及晉朝,人或嘲之曰:「獻公殺賈后,重耳殺懷湣,卿憶此?」敬容曰:「從來所難此,故足稱匪人也。」 |
| 雜記上: |
宋玉戲太宰屢游之談,後人因此流遷,反語至相習。至如太宰之言屢游,鮑照之伐鼓,孝綽步武之談,韋粲浮柱之說,是中太甚者,不可不避耳。俗士非但文章如此,至言論尤事反語。何僧智者,嘗於任昉坐賦詩,而言其詩不類。任云:「卿詩可謂高厚。」何大怒曰:「遂以我為狗號?」任逐後解說,遂不相領任。君復云:「經蓄一枕,不知是何木?」會有委巷之謂任君曰:「此枕是標櫧之木。」任託不覺悟,此人乃以宣誇於眾,有自得之色。夫子曰:「必也正名乎?」斯言讜矣。 |
| 雜記上: |
孔翁歸解元言,能屬文,好飲酒,氣韻標達。嘗語餘曰:「翁歸不畏死,但願仲秋之時,猶觀美月;季春之日,得玩垂楊。有其二物,死所歸矣。」餘謂斯言雖有過差,無妨有才也。 |
| 雜記上: |
王思微性好潔淨,每還侍中省,洗浴必乞御水。水清濁與他井不異,且貴水名耳。 |
| 雜記上: |
盧陵威王之蓄內也,千門相似,萬戶如一。齋前悉施木天以蔽光景,春花秋月之時,暗如深夜撤燭。內人有不識晦明者,動經一紀焉。所以然者,正以桑中之契,奔則難禁;柳園之下,空床多怨。所以咒其制而峻其網,家人譬之廷尉,門內同於苫廬。雖制控堅嚴而金玉滿堂,土木緹罽,不可勝云。及凶寇濟江,而憑陵京邑,王之邸第,邇於路左,重門自啟,無復擊柝之聲。春服初成,遂等閼氏之飾。黃金滿匱,前屬九虎,白璧千雙,後輸六郡。向之所閉,今之所開;向之所聚,今之所散。屏去三惑,可不戒乎? |
| 雜記上: |
昔潘君之慕虢雨之為人也。虢雨好學,方夏置金鏤龍盤於側,以洗墨渝焉。潘君慕之,遂無冬夏置金鏤龍盤於側,而不以洗墨渝也。此豈所謂愛其滯質而失其實也。廬蒙侯之妍也,行必撚其纓。顏氏學之,動足而撚其纓,為不妍也如舊。此又潘君也。 |
| 雜記上: |
餘以九日從上幸樂遊苑,被敕押伏蒙敕板。軍主新從荊還,人馬器甲,震耀京輦,百姓觀者如堵牆焉。上諸子之中,特垂慈愛,賜賚相接。其日賦詩,蒙賞其晚。道義被稱,左右拭目,朋友改觀。此時天高氣清,炎涼調適,千載一時矣。上謂人曰:「余義如荀粲,武如孫策。」餘經侍副君講,時季秋也。召登舍露之閣,同時奉令者,定襄侯祗舍人庾肩吾而已。曲蒙恩宴,自夜至朝,奉玉裕之溫,入銅龍之省。曈曨日色,還想安仁之賦;徘徊月影,懸思子建之文。此又一生之至樂也。余後為江州刺史,副君賜報曰:「京師有語曰:『議論當如湘東王,仕宦當如王克時』。」始為僕射領選也。余作《》未竟,從荊州還都,時有言是鍛真金為樓子者,來詣餘,三爵之後,往往乞借金樓子玩弄之,應大奇巧。此則近可咍也。 |
| 雜記上: |
宋岱之雞,猶解談說。 |
| 雜記上: |
昔玉池國有民,婿面大醜,婦國色鼻齆。婿乃求媚此婦,終不肯回。遂買西域無價名香而熏之,還入其室,婦既齆矣,豈分香臭哉。世有不適物而變通求進,盡皆此類也。 |
| 雜記上: |
參絲之絞以弦琴,緩張則撓,急張則絕。 |
| 雜記上: |
王仲宣昔在荊州,著書數十篇。荊州壞,盡焚其書,今存者一篇。知名之士咸重之。見虎一毛,不知其斑。 |
| 雜記上: |
桂華無實,玉卮無當。 |
| 雜記上: |
周赧王即位,負債而逃之,名為逃債之宮。今洛陽南宮謻臺是也。竊民斧而藏之。 |
| 雜記上: |
專諸學炙魚,香聞數里。王僚索魚炙,專諸持一利鋼刀藏著魚腹中,持刀戟者於後鉤專諸,而諸隱刀刺王僚乳,出徹後屏風,僚子羌忌,走及奔牛,手接飛燕,闔閭患之。石室銅戶,藏翳備之也。 |
| 雜記上: |
漢張猛皇甫商少而相善,為狎既過,乃至相殺,爰及出奔。故君子知慎之,貌必齊莊,於事為善。 |
| 雜記上: |
丘遲出為永嘉郡,群公祖道於東亭。任敬子沈隱侯俱至。丘云:「少來搜集書史,頗得諸遺書,無復首尾,或失名。凡有百餘卷,皆不得而知。今併欲焚之。」二客乃謂主人云:「可皆取出共看之。」傅金紫末至,二客以向諸書示之,傅乃發摘剖判,皆究其流,出所得三分有二,賓客咸所悅服。 |
| 雜記下: |
殷湯取士於商賈,周武取士於負薪,齊桓取士於車轅,大漢取士於奴僕。明王聖主取士以賢,不拘卑賤,故功德洋溢,名流竹帛也。 |
| 雜記下: |
大器不可小用,小士不可大任。 |
| 雜記下: |
周君出獵,見白鴈為群。周君鼓弩欲射道之行者,其御公孫龍下車拊矢曰:「君以鴈射人,無乃虎狼也?」 |
| 雜記下: |
魏絳請施舍積粟。自公以下有積粟者盡出之,國無滯粟,亦無困人。公無禁利,又無貪民。行之期年,國乃有節。此蓋邃古之法耳。今若開府庫,併以濟民,忽值妖賊,便當束手。此劉虞惜放火,所以見誅。仲堪賑貧民,於茲竄矣。 |
| 雜記下: |
趙簡子出畋,命鄭龍射野人,使無驚吾鳥。龍曰:「吾先君晉文公伐衛不僇一人,今君一畋而欲殺良民,是虎狼也。」簡子曰:「人畋得獸,我畋得士。」故緣木愈高者愈懼,人爵愈貴者愈危。可不慎乎? |
| 雜記下: |
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國之恥,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發倉粟賜貧窮,論囹圄,出薄罪。處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復遺其冠乎?』」 |
| 雜記下: |
齊宣王晝臥於社山。父老十三人迎勞王,王命賜父老田不租,又無徭役。父老皆拜,而閭丘先生獨不拜。王問之,對曰:「臣願得壽而富貴也。」王曰:「夫生殺有時,壽非寡人所得許也。今倉廩以借火荒,無以富先生;大官無缺,無以貴先生。」閭丘曰:「不然。願大王選良吏以牧之,臣得壽矣。春秋振之以時,無煩擾百姓,臣得富矣。大王出令曰:少者敬老,則臣得貴矣。」王曰:「善夫!」 |
| 雜記下: |
主有三惡:不脩文德而尚武功,不明教化而枉任刑,是一惡也;妃妾以百數,黔首多鰥寡,是二惡也;男不耕耨,女不紡織,杼軸既空,田疇蕪穢,是三惡也。主有三殆:倍德而好色,親諂諛,遠忠直,嬖子眾多,嫡嗣無立,是一殆也;嚴刑峻法,是二殆也;犬馬啖黍,民不厭糟糠,是三殆也。 |
| 雜記下: |
田光鞠武俱往候荊軻。燕太子以武陽性好彈,太子為作金丸。 |
| 雜記下: |
燕田光鞠武往候荊軻,軻時飲酒醉臥,光等唾其耳中而去。軻醉覺問曰:「誰唾我耳?」婦曰:「燕太子師傅向來,是二人唾之。」軻曰:「出口入耳,此必大事。」 |
| 雜記下: |
燕田光鞠武俱往候荊軻,軻在席擊築而歌,莫不髮上穿冠。 |
| 雜記下: |
昔鄧通從理入口,相者曰必餓死。漢文帝曰:「能富通者我也。」賜以銅山,其後果餓死。 |
| 雜記下: |
枚乘有云:「磨礱不見其損,有時而盡;種樹不見其長,有時而大;積行不知其善,有時而用;棄義不知其惡,有時而亡也。」 |
| 雜記下: |
楚國龔舍,初隨楚王朝,宿未央宮,見蜘蛛焉。有赤蜘蛛大如栗,四面縈羅網,有蟲觸之而死者,退而不能得出焉。舍乃歎曰:「吾生亦如是矣。仕宦者人之羅網也,豈可淹歲?」於是挂冠而退。時人笑之,謂舍為蜘蛛之隱。 |
| 雜記下: |
桓譚有《新論》,華譚又有《新論》;揚雄有《太元經》,楊泉又有《太元經》。談者多誤,動形言色。或云桓譚有《新論》,何處復有華譚?揚子有《太元經》,何處復有《太元經》?此皆由不學使之然也。 |
| 雜記下: |
諸葛司馬二相,誠一國之宗師,霸王之賢佐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省任刑法,整齊軍伍,步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河洛飲馬之志。仲達據天下十倍之地,仗兼并之眾,據牢城,擁精銳,無擒敵之意,若此人不死,則雍梁敗矣。方之司馬,理大優乎! |
| 雜記下: |
高貴鄉公賦詩,給事中甄歆陶成嗣各不能著詩,受罰酒。金谷聚前,絳邑令邵滎陽中牟潘豹沛國劉邃不能著詩,並罰酒三斗。斯無才之甚矣。 |
| 雜記下: |
畢卓常飲廢職,比舍郎釀熟,卓因醉,夜至其間取酒飲之。掌酒者不察,執而縛之。郎往視之,乃畢吏部也。遽釋其縛,卓遂與主人飲於甕間,取醉而去。卓嘗謂人曰:「右手持酒杯,左手執蟹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也。」 |
| 雜記下: |
孔靜居山陰,宋武微時以靜東豪,故往候之。靜時晝寢,夢人語曰:「天子在門。」覺寤,即遣人出看,而帝亦適至,靜虛已接對,仍留帝宿,夜設粥無鮭,新伏鵝卵,今煮以為肴。賊平,京都以靜為奢威將軍,會稽內史。 |
| 雜記下: |
元嘉中張永開玄武湖,值古塚上有一銅斗,有柄若酒桍。太祖訪之朝士,莫有識者。何承天曰:「此亡新威斗,王莽三公亡,皆以賜之。一在冢內,一在塚外。」俄而又啟冢,內得一斗,有銘書稱大司徒甄邯之墓。 |
| 雜記下: |
餘好為詩賦及著書,宣脩容敕旨曰:「夫政也者,生民之本也,爾其勖之。餘每留心此處,恆舉燭理事,夜分而寢。餘六歲能為詩,其後著書之中,唯玉韜最善。 |
| 雜記下: |
昔孔甲過人家,主方產子。占之曰:「子必有殃。」孔甲曰:「以為餘子,誰為殃之?」及長,果見斫木而傷足。 |
| 雜記下: |
高蒼梧叔能為風車,可載三十人日行數百里。 |
| 雜記下: |
梁有富人虞氏,財資無量,登高樓,臨大路,陳酒博弈其上,樓下俠客相隨而行,樓上博弈者爭采而笑。會飛鳶墜腐鼠正中俠客,俠客聞樓上笑,謂虞氏以鼠投己,夜聚攻滅虞氏。 |
| 雜記下: |
宋丘之鼎以烹雞,多瀋則淡,少瀋則焦。 |
| 雜記下: |
鄭泉願得五百斛船貯酒,四時甘肥置雨頭,謂人言:「死必葬我於陶家之側,百年之後,形化為土,得為酒器,豈不美哉?」 |
| 雜記下: |
李元禮洌洌如長松下風,周君颼颼如小松下風。 |
| 雜記下: |
魏文侯見宋陵子,三仕不願。文侯曰:「何貧乎?」曰:「王見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願百。嘗訪邑里故人,其鄰人貧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則牧數足矣。』鄰者與之。從此觀焉,富者非富,貧者非貧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