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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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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感虚:
儒者《传书》言:“尧之时,十日并出,万物燋枯。尧上射十日,九日去,一日常出。”

2 感虚:
此言虚也。

3 感虚:
夫人之射也,不过百步,矢力尽矣。日之行也,行天星度,天之去人,以万里数,尧上射之,安能得日?使尧之时,天地相近,不过百步,则尧射日,矢能及之;过百步,不能得也。

4 感虚:
假使尧时天地相近,尧射得之,犹不能伤日,伤日何肯去?何则?日、火也,使在地之火,附一把炬,人从旁射之,虽中,安能灭之?地火不为见射而灭,天火何为见射而去?

5 感虚:
此欲言尧以精诚射之,精诚所加,金石为亏,盖诚无坚则亦无远矣。夫水与火,各一性也,能射火而灭之,则当射水而除之。洪水之时,流滥中国,为民大害,尧何不推精诚射而除之?尧能射日,使火不为害,不能射河,使水不为害。夫射水不能郤水,则知射日之语虚,非实也。

6 感虚:
或曰:“日、气也,射虽不及,精诚灭之。”夫天亦远,使其为气,则与日月同;使其为体,则与金石等,以尧之精诚,灭日亏金石,上射日则能穿天乎?世称桀、纣之恶,射天而殴地;誉高宗之德,政消桑谷。今尧不能以德灭十日,而必射之,是德不若高宗,恶与桀、纣同也,安能以精诚获天之应也?

7 感虚:
《传书》言:“武王伐纣,渡孟津,阳侯之波,逆流而击,疾风晦冥,人马不见。于是武王左操黄钺,右执白旄,瞋目而麾之曰:‘余在,天下谁敢害吾意者!’于是风霁波罢。”

8 感虚:
此言虚也。

9 感虚:
武王渡孟津时,士众喜乐,前歌后舞,天人同应。人喜天怒,非实宜也。前歌后舞,未必其实;麾风而止之,迹近为虚。

10 感虚:
夫风者、气也,论者以为天地之号令也。武王诛纣是乎?天当安静以佑之。如诛纣非乎?而天风者、怒也。武王不奉天令,求索己过,瞋目言曰:“余在,天下谁敢害吾者!”重天怒,增己之恶也,风何肯止?父母怒,子不改过,瞋目大言,父母肯贳之乎?如风、天所为,祸气自然,是亦无知,不为瞋目麾之故止。夫风犹雨也,使武王瞋目以旄麾雨而止之乎?武王不能止雨,则亦不能止风。

11 感虚:
或时武王适麾之,风偶自止,世褒武王之德,则谓武王能止风矣。

12 感虚:
《传书》言:“鲁襄公与韩战,战酣,日暮,公援戈而麾之,日为之反三舍。”

13 感虚:
此言虚也。

14 感虚:
凡人能以精诚感动天,专心一意,委务积神,精通于天,天为变动,然尚未可谓然。襄公志在战,为日暮一麾,安能令日反?使圣人麾日,日终不反,襄公何人?而使日反乎?

15 感虚:
《鸿范》曰:“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有风雨。”夫星与日月同精,日月不从星,星辄复变。明日月行有常度,不得从星之好恶也,安得从襄公之所欲?

16 感虚:
星之在天也,为日月舍,犹地有邮亭,为长吏廨也。二十八舍有分度,一舍十度,或增或减。言日反三舍,乃三十度也。日、日行一度,一麾之间,反三十日时所在度也?如谓舍为度,三度亦三日行也,一麾之间,令日却三日也?

17 感虚:
宋景公推诚出三善言,荧惑徙三舍,实论者犹谓之虚。襄公争鬭,恶日之暮,以此一戈麾,无诚心善言,日为之反,殆非其意哉!且日、火也,圣人麾火,终不能郤,襄公麾日,安能使反?

18 感虚:
或时战时日正卯,战迷,谓日之暮。麾之,转左曲道,日若郤。世好神怪,因谓之反,不道所谓也。

19 感虚:
《传书》言:“荆轲为燕太子谋刺秦王,白虹贯日。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蚀昴。”此言精感天,天为变动也。

20 感虚:
夫言白虹贯日、太白蚀昴,实也。言荆轲之谋、卫先生之画,感动皇天,故白虹贯日、太白蚀昴者,虚也。

21 感虚:
夫以筯撞锺,以算击鼓,不能鸣者,所用撞击之者小也。今人之形不过七尺,以七尺形中精神,欲有所为,虽积锐意,犹筯撞锺、算击鼓也,安能动天?精非不诚,所用动者小也。且所欲害者,人也,人不动,天反动乎?

22 感虚:
问曰:“人之害气,能相动乎?”曰:“不能。”“预让欲害赵襄子,襄子心动;贯高欲篡高祖,高祖亦心动。二子怀精,故两主振感。”曰:祸变且至,身自有怪,非适人所能动也。何以验之?时或遭狂人于途,以刃加己,狂人未必念害己身也,然而己身先时已有妖怪矣。由此言之,妖怪之至,祸变自凶之象,非欲害己者之所为也。且凶之人,卜得恶兆,筮得凶卦,出门见不吉,占危睹祸气。祸气见于面,犹白虹、太白见于天也。变见于天,妖出于人,上下适然,自相应也。

23 感虚:
《传书》言:“燕太子丹朝于秦,不得去,从秦王求归。秦王执留之,与之誓曰:‘使日再中,天雨粟,令乌白头,马生角,厨门木象生肉足,乃得归。’当此之时,天地佑之,日为再中,天雨粟,乌白头,马生角,厨门木象生肉足。秦王以为圣,乃归之。”

24 感虚:
此言虚也。

25 感虚:
燕太子丹何人?而能动天?圣人之拘,不能动天;太子丹、贤者也,何能致此?

26 感虚:
夫天能佑太子,生诸瑞以免其身,则能和秦王之意,以解其难。见拘一事而易,生瑞五事而难。舍一事之易,为五事之难,何天之不惮劳也?

27 感虚:
汤困夏台,文王拘羑里,孔子厄陈、蔡。三圣之困,天不能佑,使拘之者睹佑知圣,出而尊厚之。或曰:“拘三圣者,不与三誓,三圣心不愿,故佑圣之瑞,无因而至。天之佑人,犹借人以物器矣,人不求索,则弗与也。”曰:太子愿天下瑞之时,岂有语言乎?心愿而已。然汤闭于夏台、文王拘于羑里时,心亦愿出;孔子厄陈、蔡,心愿食。天何不令夏台、羑里关钥毁败,汤、文涉出;雨粟陈、蔡,孔子食饱乎?

28 感虚:
太史公曰:“世称太子丹之令天雨粟,马生角,大抵皆虚言也。”太史公、书汉世实事之人,而云“虚言”,近非实也。

29 感虚:
《传书》言:“杞梁氏之妻向城而哭,城为之崩。”此言杞梁从军不还,其妻痛之,向城而哭,至诚悲痛,精气动城,故城为之崩也。

30 感虚:
夫言向城而哭者,实也;城为之崩者,虚也。

31 感虚:
夫人哭悲,莫过雍门子。雍门子哭对孟尝君,孟尝君为之于邑。盖哭之精诚,故对向之者凄怆感恸也。夫雍门子能动孟尝之心,不能感孟尝衣者,衣不知恻怛,不以人心相关通也。今城、土也,土犹衣也,无心腹之藏,安能为悲哭感恸而崩?

32 感虚:
使至诚之声能动城土,则其对林木哭,能折草破木乎?向水火而泣,能涌水灭火乎?夫草木水火,与土无异,然杞梁之妻不能崩城,明矣。

33 感虚:
或时城适自崩,杞梁妻适哭,下世好虚,不原其实,故崩城之名,至今不灭。

34 感虚:
《传书》言:“邹衍无罪,见拘于燕,当夏五月,仰天而叹,天为陨霜。”此与杞梁之妻哭而崩城,无以异也。

35 感虚:
言其无罪见拘,当夏仰天而叹,实也;言天为之雨霜,虚也。

36 感虚:
夫万人举口,并解吁嗟,犹未能感天;邹衍一人,冤而壹叹,安能下霜?

37 感虚:
邹衍之冤,不过曾子、伯奇。曾子见疑而吟,伯奇被逐而歌。疑、与拘同,吟、歌与叹等,曾子、伯奇不能致寒,邹衍何人,独能雨霜?

38 感虚:
被逐之冤,尚未足言。申生伏剑,子胥刎颈,实孝而赐死,诚忠而被诛,且临死时,皆有声辞。声辞出口,与仰天叹无异,天不为二子感动,独为邹衍动,岂天痛见拘,不悲流血哉?伯奇冤痛相似,而感动不同也?

39 感虚:
夫熯一炬火,爨一镬水,终日不能热也;倚一尺冰,置庖厨中,终夜不能寒也。何则?微小之感,不能动大巨也。今邹衍之叹,不过如一炬、尺冰,而皇天巨大,不徒镬水庖厨之丑类也。一仰天叹,天为陨霜,何天之易感、霜之易降也?

40 感虚:
夫哀与乐同,喜与怒均。衍兴怨痛,使天下霜,使衍蒙非望之赏,仰天而笑,能以冬时使天热乎?变复之家曰:“人君秋赏则温,夏罚则寒。”寒不累时,则霜不降;温不兼日,则冰不释。一夫冤而一叹,天辄下霜,何气之易变、时之易转也?

41 感虚:
寒温自有时,不合变复之家。且从变复之说,或时燕王好用刑,寒气应至;而衍囚拘而叹,叹时,霜适自下。世见适叹而霜下,则谓邹衍叹之致也。

42 感虚:
《传书》言:“师旷奏《白雪》之曲,而神物下降,风雨暴至,平公因之癃病,晋国赤地。”

43 感虚:
或言:“师旷《清角》之曲,一奏之,有云从西北起;再奏之,大风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俎豆,堕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惧,伏乎廊室。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平公癃病。”夫《白雪》与《清角》,或同曲而异名,其祸败同一实也。

44 感虚:
传书之家,载以为是;世俗观见,信以为然。原省其实,殆虚言也。

45 感虚:
夫《清角》何音之声,而致此?:“《清角》、木音也,故致风而。如木为风,雨与风俱。”三尺之木,数弦之声,感动天地,何其神也?此复一哭崩城、一叹下霜之类也。

46 感虚:
师旷能鼓《清角》,必有所受,非能质性生出之也。其初受学之时,宿昔习弄,非直一再奏也。审如《传书》之言,师旷学《清角》时,风雨当至也。

47 感虚:
《传书》言:“瓠芭鼓瑟,渊鱼出听;师旷鼓琴,六马仰秣。”或言:“师旷鼓《清角》,一奏之,有玄鹤二八,自南方来,集于廊门之危;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音中宫商之声,声吁于天。平公大悦,坐者皆喜。”《尚书》曰:“击石拊石,百兽率舞。”此虽奇怪,然尚可信。何则?鸟兽好悲声,耳与人耳同也。禽兽见人欲食,亦欲食之,闻人之乐,何为不乐?

48 感虚:
然而“鱼听”、“仰秣”,“玄鹤延颈”,“百兽率舞”,盖且其实;风雨之至,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平公癃病,殆虚言也。

49 感虚:
或时奏《清角》时,天偶风雨,风雨之后,晋国适旱;平公好乐,喜笑过度,偶发癃病。传书之家,信以为然,世人观见,遂以为实。实者乐声不能致此。何以验之?风雨暴至,是阴阳乱也。乐能乱阴阳,则亦能调阴阳也,王者何须修身正行,扩施善政?使鼓调阴阳之曲,和气自至,太平自立矣。

50 感虚:
《传书》言:“汤遭七年旱,以身祷于桑林,自责以六过,天乃雨。”或言:“五年。祷辞曰:‘余一人有罪,无及万夫;万夫有罪,在余一人。天以一人之不敏,使上帝鬼神伤民之命。’于是剪其发,丽其手,自以为牲,用祈福于上帝。上帝甚说,时雨乃至。”

51 感虚:
言汤以身祷于桑林自责,若言剪发、丽手、自以为牲,用祈福于帝者,实也。言雨至为汤自责以身祷之故,殆虚言也。

52 感虚:
孔子疾病,子路请祷。孔子曰:“有诸?”子路曰:“有之;《诔》曰:‘祷尔于上下神祗。’”孔子曰:“丘之祷久矣。”圣人修身正行,素祷之日久,天地鬼神知其无罪,故曰“祷久矣”。《易》曰:“大人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叙,与鬼神合其吉凶。”此言圣人与天地鬼神同德行也。即须祷以得福,是不同也。汤与孔子俱圣人也,皆素祷之日久。孔子不使子路祷以治病,汤何能以祷得雨?孔子素祷,身犹疾病;汤亦素祷,岁犹大旱,然则天地之有水旱,犹人之有疾病也。疾病不可以自责除,水旱不可以祷谢去,明矣。

53 感虚:
汤之致旱以过乎?是不与天地同德也。今不以过致旱乎?自责祷谢,亦无益也。人形长七尺,形中有五常,有瘅热之病,深自克责,犹不能愈,况以广大之天,自有水旱之变,汤用七尺之形,形中之诚,自责祷谢,安能得雨邪?人在层台之上,人从层台下叩头,求请台上之物。台上之人闻其言,则怜而与之;如不闻其言,虽至诚区区,终无得也。夫天去人,非徒层台之高也,汤虽自责,天安能闻知而与之雨乎?

54 感虚:
夫旱、火变也,湛、水异也。尧遭洪水,可谓湛矣,尧不自责,以身祷祈,必舜、禹治之,知水变必须治也。除湛不以祷祈,除旱亦宜如之。由此言之,汤之祷祈,不能得雨。

55 感虚:
或时旱久,时当自雨,汤以旱久,亦适自责,世人见雨之下,随汤自责而至,则谓汤以祷祈得雨矣。

56 感虚:
《传书》言:“仓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此言文章兴而乱渐见,故其妖变致天雨粟、鬼夜哭也。

57 感虚:
夫言天雨粟、鬼夜哭,实也。言其应仓颉作书,虚也。

58 感虚:
夫河出《图》,洛出《书》,圣帝明王之瑞应也。图书文章,与仓颉所作字画何以异?天地为图书,仓颉作文字,业与天地同,指与鬼神合,何非何恶,而致雨粟、神哭之怪?使天地鬼神恶人有书,则其出图书非也;天不恶人有书,作书何非,而致此怪?

59 感虚:
或时仓颉适作书,天适雨粟,鬼偶夜哭,而雨粟、鬼神哭,自有所为,世见应书而至,则谓作书生乱败之象,应事而动也。

60 感虚:
“天雨谷”、论者谓之从天而下,变而生。

61 感虚:
如以云雨论之,雨谷之变,不足怪也。何以验之?

62 感虚:
夫云雨出于丘山,降散则为雨矣。人见其从上而坠,则谓之天雨水也。夏日则雨水,冬日天寒,则雨凝而为雪,皆由云气发于丘山,不从天上降集于地,明矣。夫谷之雨,犹复云布之亦从地起,因与疾风俱飘,参于天,集于地。人见其从天落也,则谓之“天雨谷”。

63 感虚:
建武三十一年中,陈留雨谷,谷下蔽地。案视谷形,若茨而黑,有似于稗实也。此或时夷狄之地,生出此谷,夷狄不粒食,此谷生于草野之中,成熟垂委于地,遭疾风暴起,吹扬与之俱飞,风衰谷集,坠于中国。中国见之,谓之“雨谷。”何以效之?野火燔山泽,山泽之中,草木皆烧,其叶为灰,疾风暴起,吹扬之,参天而飞,风衰叶下,集于道路。夫“天雨谷”者、草木叶烧飞而集之类也,而世以为雨谷,作《传书》者以变怪。

64 感虚:
天主施气,地主产物,有叶实可啄食者,皆地所生,非天所为也。今谷非气所生,须土以成,虽云怪变,怪变因类。生地之物,更从天集,生天之物,可从地出乎?地之有万物,犹天之有列星也,星不更生于地,谷何独生于天乎?

65 感虚:
《传书》又言:“伯益作井,龙登玄云,神栖昆仑。”言龙井有害,故龙、神为变也。

66 感虚:
夫言龙登玄云,实也。言神栖昆仑,又言为作井之故,龙登神去,虚也。

67 感虚:
夫作井而饮,耕田而食,同一实也。伯益作井,致有变动,始为耕耘者,何故无变?神农之桡木为耒,教民耕耨,民始食谷,谷始播种。耕土以为田,凿地以为井,井出水以救渴,田出谷以拯饥,天地鬼神所欲为也,龙何故登玄云?神何故栖昆仑?

68 感虚:
夫龙之登玄云,古今有之,非始益作井而乃登也。方今盛夏,雷雨时至,龙多登云。云龙相应,龙乘云雨而行,物类相致,非有为也。

69 感虚:
尧时,五十之民,击壤于涂。观者曰:“大哉,尧之德也!”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尧时已有井矣。唐、虞之时,豢龙、御龙,龙常在朝,夏末政衰,龙乃隐伏,非益凿井,龙登云也。

70 感虚:
所谓神者,何神也?百神皆是,百神何故恶人为井?使神与人同,则亦宜有饮之欲。有饮之欲,憎井而去,非其实也。

71 感虚:
夫益殆不凿井,龙不为凿井登云,神不栖于昆仑,传书意妄,造生之也。

72 感虚:
《传书》言:“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晋君忧之。晋伯宗以辇者之言,令景公素缟而哭之,河水为之流通。”

73 感虚:
此虚言也。

74 感虚:
夫山崩壅河,犹人之有痈肿,血脉不通也。治痈肿者,可复以素服哭泣之声治乎?

75 感虚:
尧之时,洪水滔天,怀山襄陵,帝尧吁嗟,博求贤者。水变甚于河壅,尧忧深于景公,不闻以素缟哭泣之声能厌胜之。尧无贤人若辇者之术乎?将洪水变大,不可以声服除也?

76 感虚:
如“素缟而哭”,悔过自责也,尧、禹之治水,以力役,不自责。梁山、尧时山也;所壅之河、尧时河也。山崩河壅,天雨水踊,二者之变,无以殊也。尧、禹治洪水以力役,辇者治壅河用自责,变同而治异,人钧而应殊,殆非贤圣变复之实也。

77 感虚:
凡变复之道,所以能相感动者,以物类也。有寒则复之以温,温复解之以寒。故以龙致雨,以刑逐暑,皆缘五行之气,用相感胜之。山崩壅河,素缟哭之,于道何意乎?

78 感虚:
此或时河壅之时,山初崩,土积聚,水未盛。三日之后,水盛土散,稍坏沮矣。坏沮水流,竟注东去。遭伯宗得辇者之言,因素缟而哭,哭之因流,流时谓之河变起此而复。其实非也。何以验之?使山恒自崩乎?素缟哭无益也。使其天变应之,宜改政治。素缟而哭,何政所改,而天变复乎?

79 感虚:
《传书》言:“曾子之孝,与母同气。曾子出薪于野,有客至而欲去。曾母曰:‘愿留,参方到。’即以右手扼其左臂。曾子左臂立痛,即驰至,问母:‘臂何故痛?’母曰:‘今者客来欲去,吾扼臂以呼汝耳。’盖以至孝与父母同气,体有疾病,精神辄感。”

80 感虚:
曰:此虚也。

81 感虚:
夫“孝悌之至,通于神明”,乃谓德化至天地。俗人缘此而说,言孝悌之至,精气相动。

82 感虚:
如曾母臂痛,曾子臂亦辄痛,曾母病乎,曾子亦病?曾母死,曾子辄死乎?考事,曾母先死,曾子不死矣。此精气能小相动,不能大相感也。

83 感虚:
世称申喜夜闻其母歌,心动,开关问歌者为谁,果其母。盖闻母声,声音相感,心悲意动,开关而问,盖其实也。今曾母在家,曾子在野,不闻号呼之声,母小扼臂,安能动子?

84 感虚:
疑世人颂成,闻曾子之孝,天下少双,则为空生母扼臂之说也。

85 感虚:
世称:南阳卓公为缑氏令,蝗不入界。盖以贤明至诚,灾虫不入其县也。

86 感虚:
此又虚也。

87 感虚:
夫贤明至诚之化,通于同类,能相知心,然后慕服。蝗虫、闽虻之类也,何知何见?而能知卓公之化?使贤者处深野之中,闽虻能不入其舍乎?闽虻不能避贤者之舍,蝗虫何能不入卓公之县?

88 感虚:
如谓蝗虫变,与闽虻异,夫寒温,亦灾变也,使一郡皆寒,贤者长一县,一县之界能独温乎?夫寒温不能避贤者之县,蝗虫何能不入卓公之界?

89 感虚:
夫如是,蝗虫适不入界,卓公贤名称于世,世则谓之能郤蝗虫矣。何以验之?夫蝗之集于野,非能普博尽蔽地也,往往积聚多少有处。非所积之地,则盗跖所居;所少之野,则伯夷所处也。集过有多少,不能尽蔽覆也。夫集地有多少,则其过县有留去矣。多少不可以验善恶,有无安可以明贤不肖也?盖时蝗自过,不谓贤人界不入,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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