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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
譯文對照:[不顯示] [現代漢語翻譯] [英文翻譯]
-> -> -> 卷十一

《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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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取

[戰國 (公元前475年 - 公元前221年)] 電子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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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取:
天之愛人也,薄於聖人之愛人也;其利人也,厚於聖人之利人也。大人之愛小人也,薄於小人之愛大人也;其利小人也,厚於小人之利大人也。
大取:
上天愛人,比聖人愛人要深厚;上天施利給人,比聖人施利給人要厚重。君子愛小人,勝過小人愛君子;君子施利給小人,勝過小人施利給君子。

2 大取:
以臧為其親也,而愛之,非愛其親也;以臧為其親也,而利之,非利其親也。以樂為利其子,而為其子欲之,愛其子也;以樂為利其子,而為其子求之,非利其子也。
大取:
認為厚葬是愛父母親的表現,因而喜歡厚葬,這其實并不是愛父母親;認為厚葬對父母親有利,因而以厚葬為利,這并非有利父母親。認為教給兒子音樂是愛兒子的表現,因而音樂被兒子喜歡,這是愛兒子。認為教給兒子音樂有利兒子,因而音樂被兒子欲求,這并非有利兒子。

3 大取:
於所體之中,而權輕重之謂權。權,非為是也,非非為非也。權,正也。斷指以存腕,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也。害之中取小也,非取害也,取利也。其所取者,人之所執也。遇盜人,而斷指以免身,利也;其遇盜人害也。斷指與斷腕,利於天下相若,無擇也;死生利若,一無擇也。殺一人以存天下,非殺一人以利天下也。殺己以存天下,是殺己以利天下。於事為之中而權輕重之謂求,求為之,非也,害之中取小,求為義非為義也。
大取:
在所做的事體中,衡量它的輕重叫做「權」。權,并不是對的,也不就是錯的,權,是正當的。砍斷手指以保存手腕,那是在利中選取大的,在害中選取小的。在害中選取小的,并不是取●,這是取利。他所選取的,正是別人抓著的。遇上強盜,砍斷手指以免殺身之禍,這是利;遇上強盜,這是害。砍斷手指和砍斷手腕,對天下的利益是相似的,那就沒有選擇。就是生死,只要有利于天下,也都沒有選擇。殺一個人以保存天下,并不是殺一個人以利天下;殺死自己以保存天下,這是殺死自己以利天下。在做事中衡量輕重叫做「求」。只注重求,是不對的。在害中選取小的,追求合義,并非真正行義。

4 大取:
為暴人語天之為是也而性,為暴人歌天之為非也。諸陳執既有所為,而我為之陳執;執之所為因,吾所為也。若陳執未有所為,而我為之陳執,陳執因吾所為也。暴人為我為天之。以人非為是也,而性不可正而正之。
大取:
給暴戾的人說天的意志叫你這樣,而且這是天性,等于對暴戾的人歌頌天的意志是不對的。各種學說既已流傳天下,如果我再為它們陳說闡釋,那么,各種學說必因我而更加發揚光大。如果各種學說沒有流傳天下,如果我再為它們陳說闡述,那么,各種學說必因我而流傳天下。暴戾的人自私自利,卻說是天的意志。把人們認為錯誤的看作正確的,這些人的天性不可改正,但也要想法加以改正。

5 大取:
利之中取大非不得已也;害之中取小,不得已也。所未有而取焉是利之中取大也;於所既有而棄焉,是害之中取小也。
大取:
在利中選取大的,不是不得已。在害中選取小的,是不得已。在所未有的事中選取,這是利中選取大的。在已有的東西中舍棄,這是害中選取小的。

6 大取:
義可厚,厚之;義可薄,薄之。謂倫列。德行、君上、老長、親戚,此皆所厚也。為長厚,不為幼薄。親厚,厚;親薄,薄。親至,薄不至。義厚親,不稱行而顧行。
大取:
義理上可以厚愛的,就厚愛;義理上可以薄愛的,就薄愛。這是所謂無等差的愛。有德行的,在君位的,年長的,親戚之類,這都是應當厚愛的。厚愛年長的,卻不薄愛年幼的。親厚的厚愛;親薄的,薄愛。有至親的,卻沒有至薄的。(儒家的)義是厚愛至親的,不以那人的行為而厚愛或薄愛,而是由親到疏以類而厚愛到薄愛。

7 大取:
為天下厚禹,為禹也。為天下厚愛禹,乃為禹之人愛也。厚禹之加於天下,而厚禹不加於天下。若惡盜之為加於天下,而惡盜不加於天下。
大取:
為天下人而厚愛禹,這是為禹。為天下人厚愛禹,是因為禹能愛天下人。厚愛禹的作為能加利于天下,而厚愛禹并不加利于天下。就象厭惡強盜的行為能加利于天下,而厭惡強盜并不加利于天下。

8 大取:
愛人不外己,己在所愛之中。己在所愛,愛加於己。倫列之愛己,愛人也。
大取:
愛別人并非不愛自己,自己也在所愛之中。自己既在所愛之中,愛也加于自己。無差等的愛自己,也就是愛人。

9 大取:
聖人惡疾病,不惡危難。正體不動,欲人之利也,非惡人之害也。
大取:
聖人厭惡疾病,不厭惡危險艱難。能保重自身,希望人們得到利益,并不是要人們畏避禍害。

10 大取:
聖人不為其室臧之故,在於臧。
大取:
聖人不以為自己的屋室可以貯藏貨物,就一心一意于貯藏。

11 大取:
聖人不得為子之事。聖人之法死亡親,為天下也。厚親,分也;以死亡之,體渴興利。有厚薄而毋倫列之興利,為己。語經,語經也。非白馬焉。執駒焉說求之,舞說非也,漁大之舞大,非也。
三物必具,然後足以生。
1
大取:
聖人往往不能侍奉在父母身邊。聖人的喪法是父母死了,心已無知,就節葬短喪,為天下興利。厚愛父母,是人子應盡的本分;但父母死后,之所以節葬短喪,是想竭盡自己的力量為天下興利。聖人愛人,只有厚沒有薄,普遍地為天下興利,才是真正為自己。語經,言語的常經,說白馬不是馬,又堅持認為孤駒不曾有母親,這是舞弄其說,說殺狗不是殺犬,也是不對的。這三件東西具備了,就足可以生了。

1. 三物必具,然後足以生。 : 移到第25條。 孫詒讓《墨子閒詁》

12 大取:
臧之愛己,非為愛己之人也。厚不外己,愛無厚薄。舉己,非賢也。義,利;不義,害。志功為辯。
大取:
臧的愛自己,并不是愛自己是一個人。厚愛別人并不是不愛自己,愛別人與愛自己,要沒有厚薄的區分。贊譽自己,并非賢能。義,就是利人利己;不義,就是害人害己。義與不義,應該依實際所做的事情來辨別。

13 大取:
有有於秦馬,有有於馬也,智來者之馬也。
大取:
有人有的是秦馬,有人有的是馬,我只知道來的是馬。

14 大取:
愛眾眾世與愛寡世相若,兼愛之,有相若。愛尚世與愛後世,一若今之世人也。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
大取:
愛眾世與愛寡世相同。兼愛也要相同。愛上古與愛后世,也要與愛現世一樣。人的鬼,并不是人;哥哥的鬼,是哥哥。

15 大取:
天下之利驩。聖人有愛而無利,俔日之言也,乃客之言也。天下無人,子墨子之言也猶在。
大取:
天下的人都能蒙受利益而歡悅。「聖人有愛而沒有利」,這是儒家的言論,是外人的說法,天下沒有繼承墨學的人,但墨子的學說仍在世上。

16 大取:
不得已而欲之,非欲之非欲之也。非殺臧也。專殺盜,非殺盜也。凡學愛人。
大取:
不得已而想要它,并不是真正想要它。(想殺臧,)并不是殺了臧。擅自殺盜,就是不殺盜了。也不是殺盜。大凡要學會愛人。

17 大取:
小圜之圜,與大圜之圜同。方至尺之不至也,與不至鐘之至,不異。其不至同者,遠近之謂也。
大取:
小圓的圓與大圓的圓是一樣的,一尺地的不到與千里地的不到是沒有分別的。不到是一樣的,只是遠近不同罷了。

18 大取:
是璜也,是玉也。意楹,非意木也,意是楹之木也。意指之人也,非意人也。意獲也,乃意禽也。志功,不可以相從也。
大取:
璜雖然是半璧,但也是玉。考慮柱子,并不是考慮整個木頭。考慮人的指頭,并不是考慮整個人。考慮獵物,卻是考慮禽鳥。動機和效果,不可以相等同。

19 大取:
利人也,為其人也;富人,非為其人也,有為也以富人。富人也,治人有為鬼焉。
大取:
施利給人,是為了那人;使那人富有,并不是為了那人,使他富有是有目的的。使那人富有,一定是他能夠從事人事,祭祀鬼神。

20 大取:
為賞譽利一人,非為賞譽利人也,亦不至無貴於人。智親之一利,未為孝也,亦不至於智不為己之利於親也。智是之世之有盜也,盡愛是世。智是室之有盜也,不盡是室也。智其一人之盜也,不盡是二人。雖其一人之盜,茍不智其所在,盡惡其弱也。
大取:
借著賞譽使一個人受利,并不是借賞譽施利給人,(賞譽雖然不能遍及于人,)但也不至于因此就不用賞譽。只知道有利于自己的父母親,不能算是孝;但也不至于明知自己有利于父母親而不愿做。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強盜,仍然愛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知道這座房子里有強盜,不全都討厭這座房子里的人。知道其中一個人是強盜,不能討厭這所有的人。雖然其中一個人是強盜,如果不知他在何處,就討厭所有的人,那是志氣太弱了。

21 大取:
諸聖人所先,為人欲名實。名實不必名。苟是石也白,敗是石也,盡與白同。是石也唯大,不與大同。是有便謂焉也。以形貌命者,必智是之某也,焉智某也,不可以形貌命者,唯不智是之某也,智某可也。諸以居運命者,苟人於其中者,皆是也,去之因非也。諸以居運命者,若鄉里齊荊者,皆是。諸以形貌命者,若山丘室廟者,皆是也。
大取:
聖人首先要做的,是考核名實,有名不一定有實,有實不一定有名。如果這塊石頭是白的,把這塊石頭打碎,它的每一小塊也都是白的,白都相同。這塊石頭雖然很大,但不和大石相同,因為大石之中仍有大小的不同,這是各依其便而稱的。用形貌來命名的,一它要知道它反映的是什么對象,才能了解它。不是用形貌來命名的,雖然不知道它反映的是什么對象,只要知道它是什么就可以了。那些以居住●運徙來命名的,如果進入其中居住的,就都是,離開了的,就不是了。那些以居住●運徙來命名的,象鄉里、齊國、楚國都是。那些以形貌來命名的,如山、丘、室、廟都是。

22 大取:
智與意異。重同,具同,連同,同類之同,同名之同;丘同,鮒同,是之同,然之同,同根之同。有非之異,有不然之異。有其異也,為其同也,為其同也異。一曰乃是而然,二曰乃是而不然,三曰遷,四曰強。
大取:
知道與意會是不同的,(同的種類很多,)有重同,具同,連同,同類之同,同名之同,丘同,附同,是之同,然之同,同根之同。有實際不同的異,有是非各執的異。所以有異,是因為有同,才顯出異。是不是的關系有四種:第一種是「是而然」,第二種是「是而不然」,第三種叫「遷」,即轉移論題,偷換概念,第四種叫「強」,即牽強附會。

23 大取:
子深其深,淺其淺,益其益,尊其尊。察次山比因至優指復;次察聲端名因請復。正夫辭惡者,人右以其請得焉。諸所遭執,而欲惡生者,人不必以其請得焉。聖人之附瀆也,仁而無利愛。利愛生於慮。昔者之慮也,非今日之慮也;昔者之愛人也,非今之愛人也。愛獲之愛人也,生於慮獲之利,非慮臧之利也;而愛臧之愛人也,乃愛獲之愛人也。去其愛而天下利,弗能去也。昔之知墻,非今日之知墻也。貴為天子,其利人不厚於正夫。二子事親,或遇孰,或遇凶,其親也相若,非彼其行益也,非加也。外執無能厚吾利者。藉藏也死而天下害,吾持養臧也萬倍,吾愛臧也不加厚。
大取:
你對于墨家的學說,深奧的就深入探求,淺近的就淺近研究,并體察節用節葬是否應當。其次明察墨家學說之所以成立的根由、學說中的比附、學說的原因,這樣,就可以掌握墨家學說的要旨。進一步再深察墨家聲教的端緒、借鑒名學的方法、證明它的終因,這樣,墨家學說的實情就能夠了解。一個平常的人,他的言詞雖然粗俗,但也是實情的論斷,人們從中還可以了解實情。那些因自己的遭遇堅持一種成見,感情用事,產生好惡,妄下斷語的,人們從他的言詞中就不會了解實情了。聖人撫覆天下,以仁為本卻沒有愛人利人的區別。愛人利人產生于思慮。過去的思慮,不是今日的思慮。過去的愛人,也不是今日的愛人。愛婢這種愛人的行為,產生于考慮婢的利益。考慮婢的利益,不是考慮奴的利益;但是,愛奴的愛人,也就是愛婢的愛人。如果去掉其所愛而能利天下,那就不能不去掉了。從前講節用,不等于今日講節用。貴為天子,他利人并不比匹夫利人厚。二子的侍奉父母親,一個遇到豐年,一個遇到荒年,他們利自己的雙親是相同的,不會因豐年而增多,也不會因荒年而減少。外物也不會使我利親的心加厚。假使奴死對天下有害,我持養奴一定萬倍,并不是對奴的愛心加厚。

24 大取:
長人之異,短人之同,其貌同者也,故同。指之人也與首之人也異,人之體非一貌者也,故異。將劍與挺劍異。劍,以形貌命者也,其形不一,故異。楊木之木與桃木之木也同。諸非以舉量數命者,敗之盡是也,故一人指,非一人也;是一人之指,乃是一人也。方之一面,非方也;方木之面,方木也。
大取:
高的人與矮的人相同,是因為他們的外表相同,所以就相同。人的手指與人的頭是不一樣的,是因為人的身體,并不是一種形貌,所以不同。扶劍和拔劍是不相同的,因為劍是因形貌命名的,形貌不一,所以不同。楊木的木與桃木的木相同。有些不是以量數舉出命名的,舉出來的都一樣,所以一個手指,不能斷定是哪一個人的;一個人的手指,才能斷定是那個人的。一面是方的,不能算作方體,但方木的任何一面,都是方木。

25 大取:
三物必具,然後足以生。
1
夫辭
2以故生,以理長,以類行也者。立辭而不明於其所生,妄3也。今人非道無所行,唯有強股肱而不明於道,其困也,可立而待也。夫辭以類行者也,立辭而不明於其類,則必困矣。
大取:
言詞因事故而產生,又順事理而發展,借同類的事物相互推行。創立言詞,卻不知道言詞產生的原因,一定是謬誤的。現在人不遵循道理,就不能做事,只有強壯的身體,而不知道做事的道理,就會遭到困難,這是立等可待的。言詞要依照類別才能成立,如創立言詞卻不明白它的類別,那么,就必定遭受困難。

1. 三物必具,然後足以生。 : 從第11條移到此處。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夫辭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3. 妄 : 原作「忘」。孫詒讓《墨子閒詁》

26 大取:
故浸淫之辭,其類在於鼓栗。聖人也,為天下也,其類在於追迷。或壽或卒,其利天下也指若,其類在譽石,一日而百萬生,愛不加厚,其類在惡害。愛二世有厚薄,而愛二世相若。其類在蛇文。愛之相若,擇而殺其一人,其類在阬下之鼠。小仁與大仁,行厚相若,其類在申。凡興利除害也,其類在漏雍。厚親,不稱行而類行,其類在江上井。「不為己」之可學也,其類在獵走。愛人非為譽也,其類在逆旅。愛人之親,若愛其親,其類在官茍。兼愛相若,一愛相若。一愛相若,其類在死也。
大取:
所以親附漸入的言詞,目的在鼓動人恐懼。聖人為天下謀利,目的在追正迷惑。無論長壽與夭折,聖人利天下的目的都是化民向善,如礜石可以染緇。一日之中,天下有成百上萬的生靈誕生,但我的愛不會加厚,正如為天下除害。愛上世、今世、后世有厚有薄,但愛其實相同,正如蛇身有文,文文都相似一樣。愛兩人相同,而殺其中一人,正如殺坑下的老鼠,是為天下除害。一般人與天子,德行厚薄是相同的,看他能否施展才能。舉凡興利除害,正如甕是漏水,堵住漏,就得便利。厚愛自己最親的,不依他的行事而或厚愛或薄愛,而以類推由親及疏去厚愛、薄愛,正象江上井一樣,雖然利人,也很有限。「不為己」是可以學的,就象打獵時追逐、奔馳一樣。愛人并非為了名譽,正象旅店一樣,是為了利人。愛別人的親人,好象愛自己的親人,自己的親人也在愛、敬之中。兼愛,和愛自己一個人一樣,能兼愛,就是自愛,蛇受到攻擊的時候,一定首尾相救,這也就是自救。

小取

[戰國 (公元前475年 - 公元前221年)] 電子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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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小取:
夫辯者,將以明是非之分,審治亂之紀,明同異之處,察名實之理,處利害,決嫌疑。焉摹略萬物之然,論求群言之比。以名舉實,以辭抒意,以說出故,以類取,以類予。有諸己不非諸人,無諸己不求諸人。
小取:
辯論的目的,是要分清是非的區別,審察治亂的規律,搞清同異的地方,考察名實的道理,斷決利害,解決疑惑。于是要探求萬事萬物本來的樣子,分析、比較各種不同的言論。用名稱反映事物,用言詞表達思想,用推論揭示原因。按類別歸納,按類別推論。自己贊同某些論點,不反對別人贊同,自己不贊同某些觀點,也不要求別人。

2 小取:
或也者,不盡也。假者,今不然也。效者,為之法也,所效者所以為之法也。故中效,則是也;不中效,則非也。此效也。辟也者,舉他1物而以明之也。侔也者,比辭而俱行也。援也者,曰「子然,我奚獨不可以然也?」推也者,以其所不取之同於其所取者,予之也。是猶謂也者,同也。吾豈謂也者,異也。
小取:
或,是并不都如此。假,是現在不如此。效,是為事物立個標準,用它來作為評判是非的標準。符合標準,就是對的;不符合標準,就是錯的。這就是效。辟,是舉別的事物來說明這一事物。侔,是兩個詞義相同的命題可以由此推彼。援,是說「你正確,我為什么偏不可以正確呢?」推,是用對方所不贊同的命題,相同于對方所贊同的命題,以此來反駁對方的論點。「是猶謂」是含義相同。「吾豈謂」,是含義不相同。

1. 他 : 原作「也」。

3 小取:
夫物有以同而不率遂同。辭之侔也,有所至而正。其然也,有所以然也;
其然也
1同,其所以然不必同。其取之也,有
2以取之。其取之也同,其所以取之不必同。是故辟、侔、援、推之辭,行而異,轉而危,遠而失,流而離本,則不可不審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類,異故,則不可偏觀也。夫物或乃是而然,或是而不然,或一周3而一不周4,或一是而一
不是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類,異故,則不可偏觀也,
5非也。
小取:
事物不可能在某一方面相同,但不會全都相同。推論的 「侔」,有一定限度才正確。事物如此,有所以如此的原因,其然相同,其所以然就不必同。對方贊同,有所以贊同的原因;贊同是相同的,之所以贊同就不必同。所以辟、侔、援、推這些論式,運用起來就會發生變化,會轉成詭辯,會離題太遠而失正,會脫離論題進而離開本意,這就不能不審察,不能經常運用。所以,言語有多種不同的表達方式,事物有不同的類,論斷的根據、理由也不同,那么,在推論中就不能偏執觀點。事物有些為「是」而正確,有些為「是」而不正確。有些為「不是」而正確,有些為一方面普遍,而另一方面卻不普遍。有些為一方面是正確的,而另一方面卻是不正確的。不能按常理來推論事物,所以言詞有很多方面、很多類別、很多差異和緣故,在推論中不能偏執觀點,(偏執是)不正確的。

1. 其然也 : 舊脫。
2. 所 : 舊脫。
3. 周 : 原作「害」。
4. 周 : 原作「害」。
5. 不是也。不可常用也。故言多方,殊類,異故,則不可偏觀也, : 刪除。 衍文。

4 小取:
白馬,馬也;乘白馬,乘馬也。驪馬,馬也;乘驪馬,乘馬也。獲,人也;愛獲,愛人也。臧,人也;愛臧,愛人也。此乃是而然者也。
小取:
白馬是馬;乘白馬是乘馬。驪馬是馬;乘驪馬是乘馬。婢是人;愛婢是愛人。奴是人;愛奴是愛人。這就是「是而然」的情況。

5 小取:
獲之親1,人也;獲事其親,非事人也。其弟,美人也;愛弟,非愛美人也。車,木也;乘車,非乘木也。船,木也;入2船,非入3木也。盜人,人也,多盜,非多人也,無盜非無人也。奚以明之?惡多盜,非惡多人也;欲無盜,非欲無人也。世相與共是之。若若是,則雖盜人人也,愛盜非愛人也;不愛盜非不愛人也;殺盜人非殺人也,無難
盜無難
4矣。此與彼同類,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非之,無他故5焉,所謂內膠外閉與心毋空乎?內膠而不解也,此乃是而不然6者也。
小取:
婢的雙親,是人;婢事奉她的雙親,不是事奉別人。她的弟弟,是一個美人,她愛她的弟弟,不是愛美人。車是木頭做的;乘車卻不是乘木。船是木頭做的;進入船,不是進入木頭。盜是人;多盜并不是多人;沒有盜,并不是沒有人。以什么說明呢?厭惡多盜,并不是厭惡多人;希望沒有盜,不是希望沒有人。這是世人都認為正確的。如果象這樣,那么雖然盜是人,但愛盜卻不是愛人;不愛盜,不意味著不愛人;殺盜,也不是殺人,這沒有什么疑難的。這個與那個都是同類。然而世人贊同那個自己卻不以為錯,墨家提出這個來非議他們,沒有其他緣故,有所謂內心固執、耳目閉塞與心不空嗎?內心固執,得不到解說。這就是「是而不然」的情況。

1. 親 : 原作「視」。
2. 入 : 原作「人」。
3. 入 : 原作「人」。
4. 盜無難 : 刪除。 衍文。
5. 他故 : 原作「故也」。
6. 然 : 原作「殺」。

6 小取:
且夫讀書,非
書也;好讀書,
1好書也。且鬥雞,非雞也;好鬥雞,好雞也。且入井,非入井也;止且入井,止入井也。且出門,非出門也;止且出門,止出門也。若若是,且夭,非夭也;壽夭也。有命,非命也;非執有命,非命也,無難矣。此與彼同
2,世有彼而不自非也,墨者有此而罪非之,無也故焉,所謂內膠外閉與心毋空乎?內膠而不解也。此乃
3是而然者也。
小取:
讀書,不是喜歡書。將要斗雞,不是斗雞;喜歡斗雞,就是喜歡雞。將要跳入井,不是入井;阻止將要跳入井,就是阻止入井。將要出門,不是出門;阻止將要出門,就是阻止出門。如果象這樣,將要夭折,不是夭折;壽終才是夭折。有命,不是命;不認為有命,不是命,這沒有什么疑難。這個與那個同類。世人稱贊那個卻不以為自己錯了,墨家提出這個來非議他們,沒有其他緣故,有所謂內心固執、耳目閉塞與心不空嗎?內心固執,不得其解。這是「不是而然」的情況。

1. 書也;好讀書, : 舊脫。
2. 類 : 舊脫。
3. 不 : 舊脫。

7 小取:
愛人,待周愛人而後為愛人。不愛人,不待周不愛人;不周愛,因為不愛人矣。乘馬,不待周乘馬然後為乘馬也;有乘於馬,因為乘馬矣。逮至不乘馬,待周不乘馬而後不乘馬
而後不乘馬
1。此一周而一不周者也。
小取:
愛人,要等到普遍愛了所有的人,然后才可以稱為愛人。不愛人,不必等到普遍不愛所有的人;不普遍愛,因為不愛人。乘馬,不必等到乘了所有的馬才稱為乘馬;只要有馬可乘,就可以稱為乘馬了。至于不乘馬,要等到不乘所有的馬,然后才可以稱為不乘馬。這是一方面普遍而另一方面不普遍的情況。

1. 而後不乘馬 : 刪除。

8 小取:
居於國,則為居國;有一宅於國,而不為有國。桃之實,桃也;棘之實,非棘也。問人之病,問人也;惡人之病,非惡人也。人之鬼,非人也;兄之鬼,兄也。祭
1之鬼,非祭人也;祭兄之鬼,乃祭兄也。之馬之目盼則為之馬盼;之馬之目大,而不謂之馬大。之牛之毛黃,則謂之牛黃;之牛之毛眾,而不謂之牛眾。一馬,馬也;二馬,馬也。馬四足者,一馬而四足也,非兩馬而四足也。一馬,馬也。馬或白者,二馬而或白也,非一馬而或白。此乃一是而一非者也。
小取:
居住在國內,就是在國內。有一座房子在國內,不是有整個國家。桃的果實,是桃。棘的果實,不是棘。慰問人的疾病,是慰問人。厭惡人的疾病,不是厭惡人。人的鬼,不是人。哥哥的鬼,是哥哥。祭人的鬼,不是祭人。祭哥哥的鬼,是祭哥哥。這一匹馬的眼睛一邊小,就稱它是眼睛一邊小的馬;這一匹馬的眼睛大,卻不能稱這一匹馬大。這一頭牛的毛黃,就稱它是一頭毛黃的牛;這一頭牛的毛多,卻不能稱這一頭牛多。一匹馬,是馬,兩匹馬,也是馬。馬四個蹄子,是說一匹馬四個蹄子,不是兩匹馬四個蹄子。馬有的是白色的,是說兩匹馬中有白色的,并不是一匹馬而有的是白色的。這就是一方面對而另一方面錯的情況。

1. 人 : 舊脫。

耕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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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耕柱:
子墨子怒耕柱子,耕柱子曰:「我毋俞於人乎?」子墨子曰:「我將上大行,駕驥與羊,子將誰敺?」耕柱子曰:「將敺驥也。」子墨子曰:「何故敺驥也?」耕柱子曰:「驥足以責。」子
墨子
1曰:「我亦以子為足以責。」
耕柱:
墨子對耕柱子發怒。耕柱子說:「我不是勝過別人嗎?」墨子問道: 「我將要上太行山去,可以用駿馬駕車,可以用牛駕車,你將驅策哪一種呢?」耕柱子說:「我將驅策駿馬。」墨子又問:「為什么驅策駿馬呢?」耕柱子回答道: 「駿馬足以擔當重任。」墨子說:「我也以為你能擔當重任。」

1. 墨子 : 舊脫。 《墨子閒詁》據《太平御覽》增。

2 耕柱:
巫馬子謂子墨子曰:「鬼神孰與聖人明智?」子墨子曰:「鬼神之明智於聖人,猶聰耳明目之與聾瞽也。昔者夏后開使蜚廉折金於山川,而陶鑄之於昆吾;是使翁難
雉乙
1卜於白若之龜,曰:『鼎成三足而方』,不炊而自烹,不舉而自臧,不遷而自行,以祭於昆吾之虛2,上鄉」!
34言兆之由曰:『饗矣!逢逢白雲,一南一北,一西一東,九鼎既成,遷於三國。』夏后氏失之,殷人受之;殷人失之,周人受之。夏后、殷、周之相受也。數百歲矣。使聖人聚其良臣與其桀相而謀,豈能智數百歲之後哉!而鬼神智之。是故曰,鬼神之明智於聖人也,猶聰耳明目之與聾瞽也。」
耕柱:
巫馬子問墨子:「鬼神與聖人相比,誰更明智呢?」墨子答道:「鬼神比聖人明智,就好象耳聰目明的人比聾盲明智一樣。從前夏啟派蜚廉到山川采金,在昆吾鑄了鼎,于是叫卜人翁難乙,用百靈的龜占卜,卜辭道:『鼎鑄成了,三足而方,不用生火它自己會烹,不用舉動它自己會藏,不用遷移它自己會行。用它在昆吾之墟祭祀。尚饗。』翁難乙又解釋卦兆,說:『鬼神已經享用了。那蓬蓬的白云,一會兒南北,一會兒西東。九鼎已經鑄成功了,將要三代相傳。』后來夏后氏失掉了它,殷人接受了;殷人失掉了,周人又接受了它。夏后殷周三代互相接受九鼎,已經數百年了。假使一位聖人聚集他的賢臣,和他杰出的國相共同謀劃,又怎么能知道幾百年以后的事呢?但是,鬼神卻能夠知道。所以說:鬼神比聖人明智,就好象耳聰目明的人比聾盲明智一樣。」

1. 雉乙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虛 : 原作「墟」。自孫詒讓《墨子閒詁》改。
3. 乙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4. 又 : 原作「人」。自孫詒讓《墨子閒詁》改。

3 耕柱:
治徒娛、縣子碩問於子墨子曰:「為義孰為大務?」子墨子曰:「譬若築牆然,能築者築,能實壤者實壤,能欣者欣,然後牆成也。為義猶是也。能談辯者談辯,能說書者說書,能從事者從事,然後義事成也。」
耕柱:
治徒娛、縣子碩兩個人問墨子說:「行義,什么是最重要的事呢?」墨子答道:「就象筑墻一樣,能筑的人筑,能填土的人填土,能挖土的人挖土,這樣墻就可以筑成。行義就是這樣,能演說的人演說,能解說典籍的人解說典籍,能做事的人做事,這樣就可以做成義事。」

4 耕柱:
巫馬子謂子墨子曰:「子兼愛天下,未云利也;我不愛天下,未云賊也。功皆未至,子何獨自是而非我哉?」子墨子曰:「今有燎者於此,一人奉水將灌之,一人摻火將益之,功皆未至,子何貴於二人?」巫馬子曰:「我是彼奉水者之意,而非夫摻火者之意。」子
墨子
1曰:「吾亦是吾意,而非子之意也。」
耕柱:
巫馬子問墨子說:「你兼愛天下,沒有什么利;我不愛天下,也沒有什么害。效果都沒有達到,你為什么只認為自己正確,而認為我不正確呢?」墨子回答道:「現在這里有個人在放火,一個人捧著水將要澆滅它,另一個人拿著火苗,將使火燒得更旺,都還沒有做成,在這兩個人之中,你看重哪一個?」巫馬子回答說:「我認為那個捧水的人心意是正確的,而那個拿火苗的人的心意是錯誤的。」墨子說:「我也認為我兼愛天下的用意是正確的,而你不愛天下的用意是錯誤的。」

1. 墨子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5 耕柱:
子墨子游荊耕柱子於楚,二三子過之,食之三升,客之不厚。二三子復於子墨子曰:「耕柱子處楚無益矣。二三子過之,食之三升,客之不厚。」子墨子曰:「未可智也。」毋幾何而遺十金於子墨子,曰:「後生不敢死,有十金於此,願夫子之用也。」子墨子曰:「果未可智也。」
耕柱:
墨子推薦耕柱子到楚國做官,有幾個弟子去探訪他,耕柱子請他們吃飯,每餐僅供食三升,招待他們不優厚。這幾個人回來告訴墨子說:「耕柱子在楚國沒有什么收益!我們幾個去探訪他,每餐只供給我們三升米,招待我們不優厚。」墨子答道:「這還未可知。」沒有多久,耕柱子送給墨子十鎰黃金,說:「弟子不敢貪圖財利違章犯法以送死,這十鎰黃金,請老師使用。」墨子說:「果然是未可知啊!」

6 耕柱:
巫馬子謂子墨子
曰:「子
1之為義也,人不見而助2,鬼不見而富,而子為之,有狂疾!」子墨子曰:「今使子有二臣於此,其一人者見子從事,不見子則不從事;其一人者見子亦從事,不見子亦從事,子誰貴於此二人?」巫馬子曰:「我貴其見我亦從事,不見我亦從事者。」子墨子曰:「然則,是子亦貴有狂疾也。」
耕柱:
巫馬子對墨子說:「你行義,人不會見而幫助你,鬼不會見而富你,然而先生卻仍然這樣做,這是有瘋病。」墨子答道:「現在假使你有兩個家臣在這里,其中一個見到你就做事,不見到你就不做事;另外一個見到你也做事,不見到你也做事,這兩個人之中,你看重誰?」巫馬子回答說:「我看重那個見到我做事,不見到我也做事的人。」墨子說:「既然這樣,你也看重有瘋病的人。」

1. 曰:「子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助 : 原作「耶」。自孫詒讓《墨子閒詁》改。

7 耕柱:
子夏子徒問於子墨子曰:「君子有鬥乎?」子墨子曰:「君子無鬥。」子夏之徒曰:「狗豨猶有鬥,惡有士而無鬥矣?」子墨子曰:「傷矣哉!言則稱於湯文,行則譬於狗豨,傷矣哉!」
耕柱:
子夏的弟子問墨子道:「君子之間有爭斗嗎?」墨子回答說:「君子之間沒有爭斗。」子夏的弟子說:「狗豬尚且有爭斗,哪有士人沒有爭斗的呢?」墨子說道:「痛心啊!你們言談則稱舉商湯、文王,行為卻與狗豬相類比,痛心啊!」

8 耕柱:
巫馬子謂子墨子曰:「舍今之人而譽先王,是譽槁骨也。譬若匠人然,智槁木也,而不智生木。」子墨子曰:「天下之所以生者,以先王之道教也。今譽先王,是譽天下之所以生也。可譽而不譽,
1仁也。」子墨子曰:「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異,此諸侯之所謂良寶也。可以富國家,眾人民,治刑政,安社稷乎?曰不可。所謂貴良寶者,為其可以利也。而和氏之璧、隋侯之珠、三棘六異不可以利人,是非天下之良寶也。今用義為政於國家,人民必眾,刑政必治,社稷必安。所為貴良寶者,可以利民也,而義可以利人,故曰,義天下之良寶也。」
耕柱:
巫馬子對墨子說:「舍棄今天的人卻去稱譽古代的聖王,這是稱譽枯骨。好象匠人一樣,知道枯木,卻不知道活著的樹木。」墨子說:「天下生存的原因,是由于先王的主張教導的結果。現在稱譽先王,是稱譽使天下生存的先王的主張。該稱譽的卻不去稱譽,這就不是仁了。」墨子說:「和氏璧、隋侯珠、三翮六翼的九鼎,這是諸侯所說的良寶。它們可以富國家、眾人民、治刑政、安社稷嗎?人們回答說:不能。之所以貴重良寶的原因,是因為它們可以使人得到利益。而和氏璧、隋侯珠、三翮六翼的九鼎,不能給人利益,所以這些都不是天下的良寶。現在用義在國家施政,人口必然增多,刑政必然得到治理,社稷必然安定。之所以貴重良寶的原因,是因為它們能利人民,而義可以使人民得利,所以說:義是天下的良寶。」

1. 非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9 耕柱:
葉公子高問政於仲尼曰:「善為政者若之何?」仲尼對曰:「善為政者,遠者近之,而舊者新之。」子墨子聞之曰:「葉公子高未得其問也,仲尼亦未得其所以對也。葉公子高豈不知善為政者之遠者近也,而舊者新是哉?問所以為之若之何也。不以人之所不智告人,以所智告之,故葉公子高未得其問也,仲尼亦未得其所以對也。」
耕柱:
葉公子高向孔子問施政的道理,說:「善于施政的人該怎樣呢?」孔子回答道:「善于治政的人,對于處在遠方的,要親近他們,對于故舊,要如同新交一樣,不厭棄他們。」墨子聽到了,說:「葉公子高沒能得到需要的解答,孔子也不能正確地回答。葉公子高難道會不知道,善于施政的人,對于處在遠方的,要親近他們,對于故舊,要如同新交一樣,不厭棄他們。他是問怎么樣去做。不以人家所不懂的告訴人家,而以人家已經知道了的去告訴人家。所以說,葉公子高沒能得到需要的解答,孔子也不能正確地回答。」

10 耕柱:
子墨子謂魯陽文君曰:「大國之攻小國,譬猶童子之為馬也。童子之為馬,足用而勞。今大國之攻小國也,攻者農夫不得耕,婦人不得織,以守為事;攻人者,亦農夫不得耕,婦人不得織,以攻為事。故大國之攻小國也,譬猶童子之為馬也。」
耕柱:
墨子對魯陽文君說:「大國攻打小國,就象小●以兩手著地學馬行。小●學馬行,足以自致勞累。現在大國攻打小國,防守的國家,農民不能耕地,婦人不能紡織,以防守為事;攻打的國家,農民也不能耕地,婦人也不能紡織,以攻打為事。所以大國攻打小國,就象小●學馬行一樣。」

11 耕柱:
子墨子曰:「言足以復行者,常之;
1足以舉行者,勿常。不足以舉行而常之,是蕩口也。」
耕柱:
墨子說:「言論可付之實行的,應推崇;不可以實行的,不應推崇。不可以實行而推崇它,就是空言妄語了。」

1. 不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12 耕柱:
子墨子使管黔敖游高石子於衛,衛君致祿甚厚,設之於卿。高石子三朝必盡言,而言無行者。去而之齊,見子墨子曰:「衛君以夫子之故,致祿甚厚,設我於卿。石三朝必盡言,而言無行,是以去之也。衛君無乃以石為狂乎?」子墨子曰:「去之苟道,受狂何傷!古者周公旦非關叔,辭三公東處於商蓋,人皆謂之狂。後世稱其德,揚其名,至今不息。且翟聞之為義非避毀就譽,去之苟道,受狂何傷!」高石子曰:「石去之,焉敢不道也。昔者夫子有言曰:『天下無道,仁士不處厚焉。』今衛君無道,而貪其祿爵,則是我為苟啗人食也。」子墨子說,而召子禽子曰:「姑聽此乎!夫倍義而鄉祿者,我常聞之矣。倍祿而鄉義者,於高石子焉見之也。」
耕柱:
墨子讓管黔到衛國稱揚高石子,使高石子在衛國做官。衛國國君給他的俸祿很優厚,安排他在卿的爵位上。高石子三次朝見衛君,都竭盡其言,衛君卻毫不采納實行。于是高石子離開衛國到了齊國,見了墨子說:「衛國國君因為老師的緣故,給我的俸祿很優厚,安排我在卿的爵位上,我三次入朝見衛君,必定把意見說完,但衛君卻毫不采納實行,因此離開了衛國。衛君恐怕會以為我發瘋了吧?」墨子說:「離開衛國,假如符合道的原則,承受發瘋的指責有什么不好!迸時候周公旦駁斥關叔,辭去三公的職位,到東方的商奄生活,人都說他發狂;但是后世的人卻稱譽他的德行,頌揚他的美名,到今天還不停止。況且我聽說過:『行義不能回避詆毀而追求稱譽。』離開衛國,假如符合道的原則,承受發瘋的指責有什么不好!」高石子說:「我離開衛國,何敢不遵循道的原則!以前老師說過:『天下無道,仁義之士不應該處在厚祿的位置上。』現在衛君無道,而貪圖他的俸祿和爵位,那么,就是我只圖吃人家的米糧了。」墨子聽了很高興,就把禽滑氂召來,說:「姑且聽聽高石子的這話吧!違背義而向往俸祿,我常常聽到;拒絕俸祿而向往義,從高石子這里我見到了。」

13 耕柱:
子墨子曰:「世俗之君子,貧而謂之富,則怒,無義而謂之有義,則喜。豈不悖哉!」
耕柱:
墨子說:「世俗的君子,如果他貧窮,別人說他富有,那么他就憤怒,如果他無義,別人說他有義,那么他就高興,這不是太荒謬了嗎!」

14 耕柱:
公孟子曰:「先人有則三而已矣。」子墨子曰:「孰先人而曰有則三而已矣?子未智人之先有。」
耕柱:
公孟子說:「先人已有的,只要效法就行了。」墨子說:「誰說先人有的,只要效法就行了。你不知道人出生在前的,比更在其前出生的,則是后了。」

15 耕柱:
後生有反子墨子而反者,「我豈有罪哉?吾反後」。子墨子曰:「是猶三軍北,失後之人求賞也。」
耕柱:
有一個先與墨子做朋友而后來背叛了他的人,說:「我難道有罪嗎?我背叛是在他人之后。」墨子說:「這就象軍隊打了敗仗,落后的人還要求賞一樣。」

16 耕柱:
公孟子曰:「君子不作,術而已。」子墨子曰:「不然,人之其不君子者,古之善者不誅,今也善者不作。其次不君子者,古之善者不遂,己有善則作之,欲善之自己出也。今誅而不作,是無所異於不好遂而作者矣。吾以為古之善者則誅之,今之善者則作之,欲善之益多也。」
耕柱:
公孟子說:「君子不創作,只是闡述罷了。」墨子說: 「不是這樣。人之中極端沒有君子品行的人,對古代善的不闡述,對現在善的不創作。其次沒有君子品行的人,對古代善的不闡述,自己有善的就創作,想善的東西出于自己。現在只闡述不創作,與不喜歡闡述古代善的卻喜歡自我創作的人,是沒有什么區別的。我認為對古代善的則闡述,對現在善的則創作,希望善的東西更多。」

17 耕柱:
巫馬子謂子墨子曰:「我與子異,我不能兼愛。我愛鄒人於越人,愛魯人於鄒人,愛我鄉人於魯人,愛我家人於鄉人,愛我親於我家人,愛我身於吾親,以為近我也。擊我則疾,擊彼則不疾於我,我何故疾者之不拂,而不疾者之拂?故有我有殺彼以我,無殺我以利。」子墨子曰:「子之義將匿邪,意將以告人乎?」巫馬子曰:「我何故匿我義?吾將以告人。」子墨子曰:「然則,一人說子,一人欲殺子以利己;十人說子,十人欲殺子以利己;天下說子,天下欲殺子以利己。一人不說子,一人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也;十人不說子,十人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也;天下不說子,天下欲殺子,以子為施不祥言者也。說子亦欲殺子,不說子亦欲殺子,是所謂經者口也,殺常之身者也。」子墨子曰:「子之言惡利也?若無所利而不言,是蕩口也。」
耕柱:
巫馬子對墨子說:「我與你不同,我不能兼愛。我愛鄒人比愛越人深。愛魯人比愛鄒人深,愛我家鄉的人比愛魯人深,愛我的家人比愛我家鄉的人深,愛我的雙親比愛我的家人深,愛我自己勝過愛我雙親,這是因為切近我的緣故。打我,我會疼痛,打別人,不會痛在我身上,我為什么不去解除自己的疼痛,卻去解除不關自己的別人的疼痛呢?所以我只會殺他人以利于我,而不會殺自己以利于他人。」墨子問道:「你的這種義,你將隱藏起來呢?還是將告訴別人。」巫馬子答道:「我為什么要隱藏自己的義,我將告訴別人。」墨子說:「既然這樣,那么有一個喜歡你的主張,這一個人就要殺你以利于自己;有十個人喜歡你的主張,這十個人就要殺你以利于他們自己;天下的人都喜歡你的主張,這天下的人都要殺你以利于自己。假如,有一個人不喜歡你的主張,這一個人就要殺你,因為他認為你是散布不祥之言的人;有十個人不喜歡你的主張,這十個人就要殺你,因為他們認為你是散布不祥之言的人;天下的人都不喜歡你的主張,這天下的人都要殺你,因為他們也認為你是散布不祥之言的人。這樣,喜歡你主張的人要殺你,不喜歡你主張的人也要殺你,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搖動口舌,殺身之禍常至自身的道理。」墨子還說:「你的話,恰恰是厭惡利。假如沒有利益而還要說,這就是空言妄語了。」

18 耕柱:
子墨子謂魯陽文君曰:「今有一人於此,羊牛犓豢,維人但割而和之,食之
不可
1勝食也。見人之作餅,則還然竊之,曰:『舍余食。』不知日月安不足乎,其有竊疾乎?」魯陽文君曰:「有竊疾也。」子墨子曰:「楚四竟之田,曠蕪而不可勝辟,謼虛2數千,不可勝,見宋、鄭之閒邑,則還然竊之,此與彼異乎?」魯陽文君曰:「是猶彼也,實有竊疾也。」
耕柱:
墨子對魯陽文君說:「現在有一個人在這里,他的牛羊牲畜,任由廚師宰割、烹調,吃都吃不完,但他看見人家做餅,就便捷地去偷竊,說:『可以充足我的米糧。』不知道這是他的甘肥食物不足呢,還是他有偷竊的毛病?」魯陽文君說:「這是有偷竊病了。」墨子說:「楚國有四境之內的田地,空曠荒蕪,開墾不完,掌管川澤山林的官吏就有數千人以上,數都數不過來,見到宋、鄭的空城,還要便捷地竊取,這與那個偷竊人家餅子的人有什么不同呢?」魯陽文君說:「這就象那個人一樣,確實患有偷竊病。」

1. 不可 : 舊脫。 孫詒讓《墨子閒詁》
2. 虛 : 原作「靈」。自孫詒讓《墨子閒詁》改。

19 耕柱:
子墨子曰:「季孫紹與孟伯常治魯國之政,不能相信,而祝於叢社,曰:『苟使我和。』是猶弇其目,而祝於叢社曰:『苟使我皆視』。豈不繆哉!」
耕柱:
墨子說:「季孫紹與孟伯常治理魯國的政事,不能互相信任,就到叢林中的廟宇里禱告說:『希望使我們和好。』這如同遮蓋了自己的眼睛,而在叢林中的廟宇里禱告說:『希望使我們都能看到。』豈不荒謬嗎?」

20 耕柱:
子墨子謂駱滑氂曰:「吾聞子好勇。」駱滑氂曰:「然,我聞其鄉有勇士焉,吾必從而殺之。」子墨子曰:「天下莫不欲與其所好,度其所惡。今子聞其鄉有勇士焉,必從而殺之,是非好勇也,是惡勇也。」
耕柱:
墨子對駱滑氂說:「我聽說你喜歡勇武。」駱滑氂說:「對了。我聽說哪個鄉里有勇士,我一定要去殺他。」墨子說:「天下沒有人不想親附他所喜愛的人,疏遠他所憎惡的人。現在你聽到那個鄉里有勇士,一定去殺他,這不是好勇武,而是憎惡勇武。」

URN: ctp:mozi/book-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