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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plified Chinese version

《蜀书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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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琬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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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蒋琬传:
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也。弱冠与外弟泉陵刘敏俱知名。琬以州书佐随先主入蜀,除广都长。先主甞因游观奄至广都,见琬衆事不理,时又沈醉,先主大怒,将加罪戮。军师将军诸葛亮请曰:“蒋琬,社稷之器,非百里之才也。其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愿主公重加察之。”先主雅敬亮,乃不加罪,仓卒但免官而已。

2 蒋琬传:
琬见推之后,夜梦有一牛头在门前,流血滂沲,意甚恶之,呼问占梦赵直。直曰:“夫见血者,事分明也。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当至公,大吉之徵也。”顷之,为什邡令。先主为汉中王,琬入为尚书郎。建兴元年,丞相亮开府,辟琬为东曹掾。举茂才,琬固让刘邕、阴化、庞延、廖淳,亮教荅曰:“思惟背亲舍德,以殄百姓,衆人旣不隐于心,实又使远近不解其义,是以君宜显其功举,以明此选之清重也。”迁为参军。五年,亮住汉中,琬与长史张裔统留府事。八年,代裔为长史,加抚军将军。亮数外出,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给。亮每言:“公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密表后主曰:“臣若不幸,后事宜以付琬。”

3 蒋琬传:
亮卒,以琬为尚书令,俄而加行都护,假节,领益州刺史,迁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阳亭侯。时新丧元帅,远近危悚。琬出类拔萃,处羣僚之右,旣无戚容,又无喜色,神守举止,有如平日,由是衆望渐服,延熈元年,诏琬曰:“寇难未弭,曹睿骄凶,辽东三郡苦其暴虐,遂相纠结,与之离隔。睿大兴衆役,还相攻伐。曩秦之亡,胜、广首难,今有此变,斯乃天时。君其治严,总帅诸军屯住汉中,须吴举动,东西掎角,以乘其衅。”又命琬开府,明年就加为大司马。

4 蒋琬传:
东曹掾杨戏素性简略,琬与言论,时不应荅。或欲构戏于琬曰:“公与戏语而不见应,戏之慢上,不亦甚乎!”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靣;靣从后言,古人之所诫也。戏欲赞吾是耶,则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则显吾之非,是以默然,是戏之快也。”又督农杨敏曾毁琬曰:“作事愦愦,诚非及前人。”或以白琬,主者请推治敏,琬曰:“吾实不如前人,无可推也。”主者重据听不推,则乞问其愦愦之状。琬曰:“苟其不如,则事不当理,事不当理,则愦愦矣。复何问邪?”后敏坐事系狱,衆人犹惧其必死,琬心无适莫,得免重罪。其好意存道,皆此类也。

5 蒋琬传:
琬以为昔诸葛亮数闚秦川,道险运艰,竟不能克,不若乘水东下。乃多作舟舩,欲由汉、沔袭魏兴、上庸。会旧疾连动,未时得行。而衆论咸谓如不克捷,还路甚难,非长策也。于是遣尚书令费禕、中监军姜维等喻指。琬承命上疏曰:“芟秽弭难,臣职是掌。自臣奉辞汉中,已经六年,臣旣暗弱,加婴疾疢,规方无成,夙夜忧惨。今魏跨带九州,根蒂滋蔓,平除未易。若东西并力,首尾掎角,虽未能速得如志,且当分裂蚕食,先摧其支党。然吴期二三,连不克果,俯仰惟艰,实忘寝食。輙与费禕等议,以凉州胡塞之要,进退有资,贼之所惜;且羌、胡乃心思汉如渴,又昔偏军入羌,郭淮破走,算其长短,以为事首,宜以姜维为凉州刺史。若维征行,衔持河右,臣当帅军为维镇继。今涪水陆四通,惟急是应,若东北有虞,赴之不难。”由是琬遂还住涪。疾转增剧,至九年卒,谥曰恭。

6 蒋琬传:
子斌嗣,为绥武将军、汉城护军。魏大将军锺会至汉城,与斌书曰:“巴蜀贤智文武之士多矣。至于足下、诸葛思远,譬诸草木,吾气类也。桑梓之敬,古今所敦。西到,欲奉瞻尊大君公侯墓,当洒埽坟茔,奉祠致敬。愿告其所在!”斌荅书曰:“知惟臭味意眷之隆,雅托通流,未拒来谓也。亡考昔遭疾疢,亡于涪县,卜云其吉,遂安厝之。知君西迈,乃欲屈驾修敬坟墓。视予犹父,颜子之仁也,闻命感怆,以增情思。”会得斌书报,嘉叹意义,及至涪,如其书云。

7 蒋琬传:
后主旣降邓艾,斌诣会于涪,待以交友之礼。随会至成都,为乱兵所杀。斌弟显,为太子仆,会亦爱其才学,与斌同时死。

8 蒋琬传:
刘敏,左护军、扬威将军,与镇北大将军王平俱镇汉中。魏遣大将军曹爽袭蜀时,议者或谓但可守城,不出拒敌,必自引退。敏以为男女布野,农糓栖畒,若听敌入,则大事去矣。遂帅所领与平据兴势,多张旗帜,弥亘百馀里。会大将军费禕从成都至,魏军即退,敏以功封云亭侯。

费禕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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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费禕传:
费禕字文伟,江夏鄳人也。

2 费禕传:
鄳音盲。少孤,依族父伯仁。伯仁姑,益州牧刘璋之母也。璋遣使迎仁,仁将禕游学入蜀。会先主定蜀,禕遂留益土,与汝南许叔龙、南郡董允齐名。时许靖丧子,允与禕欲共会其葬所。允白父和请车,和遣开后鹿车给之。允有难载之色,禕便从前先上。及至丧所,诸葛亮及诸贵人悉集,车乘甚鲜,允犹神色未泰,而禕晏然自若。持车人还,和问之,知其如此,乃谓允曰:“吾常疑汝于文伟优劣未别也,而今而后,吾意了矣。”

3 费禕传:
先主立太子,禕与允俱为舍人,迁庶子。后主践位,为黄门侍郎。丞相亮南征还,羣寮于数十里逢迎,年位多在禕右,而亮特命禕同载,由是衆人莫不易观。亮以初从南归,以禕为昭信校尉使吴。孙权性旣滑稽,嘲啁无方,诸葛恪、羊衜等才愽果辩,论难锋至,禕辞顺义笃,据理以荅,终不能屈。禕别传曰:孙权每别酌好酒以饮禕,视其已醉,然后问以国事,并论当世之务,辞难累至。禕輙辞以醉,退而撰次所问,事事条荅,无所遗失。权甚器之,谓禕曰:“君天下淑德,必当股肱蜀朝,恐不能数来也。”禕别传曰:权乃以手中常所执宝刀赠之,禕荅曰:“臣以不才,何以堪明命?然刀所以讨不庭、禁暴乱者也,但愿大王勉建功业,同奖汉室,臣虽暗弱,终不负东顾。”还,迁为侍中。亮北住汉中,请禕为参军。以奉使称旨,频烦至吴。建兴八年,转为中护军,后又为司马。值军师魏延与长史杨仪相憎恶,每至并坐争论,延或举刃拟仪,仪泣涕横集。禕常入其坐间,谏喻分别,终亮之世,各尽延、仪之用者,禕匡救之力也。亮卒,禕为后军师。顷之,代蒋琬为尚书令。禕别传曰:于时战国多事,公务烦猥,禕识悟过人,每省读书记,举目暂视,已究其意旨,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听事,其间接纳賔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弈,每尽人之欢,事亦不废。董允代禕为尚书令,欲斆禕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滞。允乃叹曰:“人才力相县若此甚远,此非吾之所及也。听事终日,犹有不暇尔。”琬自汉中还涪,禕迁大将军,录尚书事。

4 费禕传:
延熈七年,魏军次于兴势,假禕节,率衆往御之。光禄大夫来敏至禕许别,求共围棊。于时羽檄交驰。人马擐甲,严驾已讫,禕与敏留意对戏,色无厌倦。敏曰:“向聊观试君耳!君信可人,必能辨贼者也。”禕至,敌遂退,封成乡侯。殷基通语曰:司马懿诛曹爽,禕设甲乙论平其是非。甲以为曹爽兄弟凡品庸人,苟以宗子枝属,得蒙顾命之任,而骄奢僭逸,交非其人,私树朋党,谋以乱国。懿奋诛讨,一朝殄尽,此所以称其任,副士民之望也。乙以为懿感曹仲付己不一,岂爽与相干?事势不专,以此阴成疵瑕。初无忠告侃尔之训,一朝屠戮,谗其不意,岂大人经国笃本之事乎!若爽信有谋主之心,大逆已构,而发兵之日,更以芳委爽兄弟。懿父子从后闭门举兵,蹙而向芳,必无悉宁,忠臣为君深虑之谓乎?以此推之,爽无大恶明矣。若懿以爽奢僭,废之刑之可也,灭其尺口,被以不义,绝子丹血食,及何晏子魏之亲甥,亦与同戮,为僭滥不当矣。琬固让州职,禕复领益州刺史。禕当国功名,略与琬比。禕别传曰:禕雅性谦素,家不积财。儿子皆令布衣素食,出入不从车骑,无异凡人。十一年,出住汉中。自琬及禕,虽自身在外,庆赏威刑,皆遥先谘断,然后乃行,其推任如此。后十四年夏,还成都,成都望气者云都邑无宰相位,故冬复北屯汉寿。延熈十五年,命禕开府。十六年岁首大会,魏降人郭循在坐。禕欢饮沈醉,为循手刃所害,谥曰敬侯。子承嗣,为黄门侍郎。承弟恭,尚公主。禕别传曰:恭为尚书郎,显名当世,早卒。禕长女配太子璇为妃。

姜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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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姜维传:
姜维字伯约,天水兾人也。少孤,与母居。好郑氏学。

2 姜维传:
傅子曰:维为人好立功名,阴养死士,不修布衣之业。仕郡上计掾,州辟为从事。以父昔为郡功曹,值羌、戎叛乱,身衞郡将,没于战场,赐维官中郎,参本郡军事。建兴六年,丞相诸葛亮军向祁山,时天水太守适出案行,维及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从行。太守闻蜀军垂至,而诸县响应,疑维等皆有异心,于是夜亡保上邽。维等觉太守去,追迟,至城门,城门已闭,不纳。维等相率还兾,兾亦不入维。维等乃俱诣诸葛亮。会马谡败于街亭,亮拔将西县千馀家及维等还,故维遂与母相失。魏略曰:天水太守马遵将维及诸官属随雍州刺史郭淮偶自西至洛门案行,会闻亮已到祁山,淮顾遵曰:“是欲不善!”遂驱东还上邽。遵念所治兾县界在西偏,又恐吏民乐乱,遂亦随淮去。时维谓遵曰:“明府当还兾。”遵谓维等曰:“卿诸人回,复信皆贼也。”各自行。维亦无如遵何,而家在兾,遂与郡吏上官子修等还兾。兾中吏民见维等大喜,便推令见亮。二人不获已,乃共诣亮。亮见,大恱。未及遣迎兾中人,会亮前锋为张合、费繇等所破,遂将维等却缩。维不得还,遂入蜀。诸军攻兾,皆得维母妻子,亦以维本无去意,故不没其家,但系保官以延之。此语与本传不同。亮辟维为仓曹掾,加奉义将军,封当阳亭侯,时年二十七。亮与留府长史张裔、参军蒋琬书曰:“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又曰:“须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约甚敏于军事,旣有胆义,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汉室,而才兼于人,毕教军事,当遣诣宫,觐见主上。”孙盛杂记曰:初,姜维诣亮,与母相失,复得母书,令求当归。维曰:“良田百顷,不在一畒,但有远志,不在当归也。”后迁中监军征西将军。

3 姜维传:
十二年,亮卒,维还成都,为右监军辅汉将军,统诸军,进封平襄侯。延熈元年,随大将军蒋琬住汉中。琬旣迁大司马,以维为司马,数率偏军西入。六年,迁镇西大将军,领凉州刺史。十年,迁衞将军,与大将军费禕共录尚书事。是岁,汶山平康夷反,维率衆讨定之。又出陇西、南安、金城界,与魏大将军郭淮、夏侯霸等战于洮西。胡王治无戴等举部落降,维将还安处之。十二年,假维节,复出西平,不克而还。维自以练西方风俗,兼负其才武,欲诱诸羌、胡以为羽翼,谓自陇以西可断而有也。每欲兴军大举,费禕常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汉晋春秋曰:费禕谓维曰:“吾等不如丞相亦已远矣;丞相犹不能定中夏,况吾等乎!且不如保国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业,以俟能者,无以为希兾徼幸而决成败于一举。若不如志,悔之无及。”

4 姜维传:
十六年春,禕卒。夏,维率将数万人出石营,经董亭,围南安,魏雍州刺史陈泰解围至洛门,维粮尽退还。明年,加督中外军事。复出陇西,守狄道长李简举城降。进围襄武,与魏将徐质交锋,斩首破敌,魏军败退。维乘胜多所降下,拔河间、狄道、临洮三县民还,后十八年,复与车骑将军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于洮西,经衆死者数万人。经退保狄道城,维围之。魏征西将军陈泰进兵解围,维却住锺题。

5 姜维传:
十九年春,就迁维为大将军。更整勒戎马,与镇西大将军胡济期会上邽,济失誓不至,故维为魏大将邓艾所破于段谷,星散流离,死者甚衆。衆庶由是怨讟,而陇已西亦骚动不宁,维谢过引负,求自贬削。为后将军,行大将军事。

6 姜维传:
二十年,魏征东大将军诸葛诞反于淮南,分关中兵东下。维欲乘虚向秦川,复率数万人出骆谷,径至沈岭。时长城积谷甚多而守兵乃少,闻维方到,衆皆惶惧。魏大将军司马望拒之,邓艾亦自陇右,皆军于长城。维前住芒水,皆倚山为营。望、艾傍渭坚围,维数下挑战,望、艾不应。景耀元年,维闻诞破败,乃还成都。复拜大将军。

7 姜维传:
初,先主留魏延镇汉中,皆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及兴势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维建议,以为错守诸围,虽合周易“重门”之义,然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使闻敌至,诸围皆敛兵聚谷,退就汉、乐二城,使敌不得入平,且重关镇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游军并进以伺其虚。敌攻关不克,野无散谷,千里县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与游军并力搏之,此殄敌之术也。于是令督汉中胡济却住汉寿,监军王含守乐城,护军蒋斌守汉城,又于西安、建威、武衞、石门、武城、建昌、临远皆立围守。

8 姜维传:
五年,维率衆出汉、侯和,为邓艾所破,还住沓中。维本羁旅托国,累年攻战,功绩不立,而宦臣黄皓等弄权于内,右大将军阎宇与皓恊比,而皓阴欲废维树宇。维亦疑之。故自危惧,不复还成都。华阳国志曰;维恶黄皓恣擅,启后主欲杀之。后主曰:“皓趋走小臣耳,往董允切齿,吾常恨之,君何足介意!”维见皓枝附叶连,惧于失言,逊辞而出。后主勑皓诣维陈谢。维说皓求沓中种麦,以避内逼尔。六年,维表后主:“闻锺会治兵关中,欲规进取,宜并遣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关口、阴平桥头以防未然。”皓徵信鬼巫,谓敌终不自致,启后主寝其事,而羣臣不知。及锺会将向骆谷,邓艾将入沓中,然后乃遣右车骑廖化诣沓中为维援,左车骑张翼、辅国大将军董厥等诣阳安关口以为诸围外助。比至阴平,闻魏将诸葛绪向建威,故住待之。月馀,维为邓艾所摧,还住阴平。锺会攻围汉、乐二城,遣别将进攻关口,蒋舒开城出降,傅佥格鬬而死。汉晋春秋曰:蒋舒将出降,乃诡谓傅佥曰:“今贼至不击而闭城自守,非良图也。”佥曰:“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违命出战,若丧师负国,死无益矣。”舒曰:“子以保城获全为功,我以出战克敌为功,请各行其志。”遂率衆出。佥谓其战也,至阴平,以降胡烈。烈乘虚袭城,佥格鬬而死,魏人义之。蜀记曰:蒋舒为武兴督,在事无称。蜀命人代之,因留舒助汉中守。舒恨,故开城出降。会攻乐城,不能克,闻关口已下,长驱而前。翼、厥甫至汉寿,维、化亦舍阴平而退,适与翼、厥合,皆退保劒阁以拒会。会与维书曰:“公侯以文武之德,怀迈世之略,功济巴、汉,声畅华夏,远近莫不归名。每惟畴昔,甞同大化,吴札、郑乔,能喻斯好。”维不荅书,列营守险。会不能克,粮运县远,将议还归。

9 姜维传:
而邓艾自阴平由景谷道傍入,遂破诸葛瞻于緜竹。后主请降于艾,艾前据成都。维等初闻瞻破,或闻后主欲固守成都,或闻欲南入建宁,于是引军由广汉、郪道以审虚实。寻被后主敕令,乃投戈放甲,诣会于涪军前,将士咸怒,拔刀斫石。干宝晋纪云:会谓维曰;“来何迟也?”维正色流涕曰:“今日见此为速矣!”会甚奇之。

10 姜维传:
会厚待维等,皆权还其印号节盖。会与维出则同舆,坐则同席,谓长史杜预曰:“以伯约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胜也。”世语曰:时蜀官属皆天下英俊,无出维右。会旣构邓艾,艾槛车徵,因将维等诣成都,自称益州牧以叛。汉晋春秋曰:会阴怀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复也,乃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于扰攘,以见疑于旣平,大夫种不从范蠡于五湖,卒伏劒而妄死,彼岂暗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旣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远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于此也。”维曰:“其佗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于老夫矣。”由是情好欢甚。华阳国志曰:维教会诛北来诸将,旣死,徐欲杀会,尽坑魏兵,还复蜀祚,密书与后主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孙盛晋阳秋曰:盛以永和初从安西将军平蜀,见诸故老,及姜维旣降之后密与刘禅表疏,说欲伪服事锺会,因杀之以复蜀土,会事不捷,遂至泯灭,蜀人于今伤之。盛以为古人云,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旣辱且危,死其将至,其姜维之谓乎!邓艾之入江由,士衆鲜少,维进不能奋节緜竹之下,退不能总帅五将,拥衞蜀主,思后图之计,而乃反覆于逆顺之间,希违情于难兾之会,以衰弱之国,而屡观兵于三秦,已灭之邦,兾理外之奇举,不亦暗哉!臣松之以为盛之讥维,又为不当。于时锺会大衆旣造劒阁,维与诸将列营守险,会不得进,已议还计,全蜀之功,几乎立矣。但邓艾诡道傍入,出于其后,诸葛瞻旣败,成都自溃。维若回军救内,则会乘其背。当时之势,焉得两济?而责维不能奋节緜竹,拥衞蜀主,非其理也。会欲尽坑魏将以举大事,授维重兵,使为前驱。若令魏将皆死,兵事在维手,杀会复蜀,不为难矣。夫功成理外,然后为奇,不可以事有差牙,而抑谓不然。设使田单之计,邂逅不会,复可谓之愚暗哉!欲授维兵五万人,使为前驱。魏将士愤发,杀会及维,维妻子皆伏诛。世语曰:维死时见剖,胆如斗大。

11 姜维传:
郤正著论论维曰:“姜伯约据上将之重,处羣臣之右,宅舍弊薄,资财无馀,侧室无妾媵之亵,后庭无声乐之娱,衣服取供,舆马取备,饮食节制,不奢不约,官给费用,随手消尽;察其所以然者,非以激贪厉浊,抑情自割也,直谓如是为足,不在多求。凡人之谈,常誉成毁败,扶高抑下,咸以姜维投厝无所,身死宗灭,以是贬削,不复料掷,异乎春秋襃贬之义矣。如姜维之乐学不倦,清素节约,自一时之仪表也。”孙盛曰:异哉郤氏之论也!夫士虽百行,操业万殊,至于忠孝义节,百行之冠冕也。姜维策名魏室,而外奔蜀朝,违君徇利,不可谓忠;捐亲苟免,不可谓孝;害加旧邦,不可谓义;败不死难,不可谓节;且德政未敷而疲民以逞,居御侮之任而致敌丧守,于夫智勇,莫可云也:凡斯六者,维无一焉。实有魏之逋臣,亡国之乱相,而云人之仪表,斯亦惑矣。纵维好书而微自藻洁,岂异夫盗者分财之义,而程、郑降阶之善也?臣松之以为郤正此论,取其可称,不谓维始终行事皆可准则也。所云“一时仪表”,止在好学与俭素耳。本传及魏略皆云维本无叛心,以急逼归蜀。盛相讥贬,惟可责其背母。馀旣过苦,又非所以难郤正也。

12 姜维传:
维昔所俱至蜀,梁绪官至大鸿胪,尹赏执金吾,梁虔大长秋,皆先蜀亡殁。

13 姜维传:
评曰:蒋琬方整有威重,费禕宽济而博爱,咸承诸葛之成规,因循而不革,是以边境无虞,邦家和一,然犹未尽治小之宜,居静之理也。臣松之以为蒋、费为相,克遵画一,未甞徇功妄动,有所亏丧,外郤骆谷之师,内保宁缉之实,治小之宜,居静之理,何以过于此哉!今讥其未尽而不著其事,故使览者不知所谓也。姜维粗有文武,志立功名,而玩衆黩旅,明断不周,终致陨毙。老子有云:“治大国者犹烹小鲜。”况于区区蕞尔,而可屡扰乎哉?干宝曰:姜维为蜀相,国亡主辱弗之死,而死于锺会之乱,惜哉!非死之难,处死之难也。是以古之烈士,见危授命,投节如归,非不爱死也,固知命之不长而惧不得其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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