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復恩: |
晉文公亡時,陶叔狐從,文公反國,行三賞而不及陶叔狐,陶叔狐見咎犯曰:「吾從君而亡十有三年,顏色黎黑,手足胼胝,今君反國行三賞而不及我也,意者君忘我與!我有大故與!子試為我言之君。」咎犯言之文公,文公曰:「嘻,我豈忘是子哉!夫高明至賢,德行全誠,耽我以道,說我以仁,暴浣我行,昭明我名,使我為成人者,吾以為上賞;防我以禮,諫我以誼,蕃援我使我不得為非,數引我而請於賢人之門,吾以為次賞;夫勇壯強禦,難在前則居前,難在後則居後,免我於患難之中者,吾又以為之次。且子獨不聞乎?死人者,不如存人之身;亡人者,不如存人之國;三行賞之後,而勞苦之士次之,夫勞苦之士,是子固為首矣,豈敢忘子哉!」周內史叔輿聞之曰:「文公其霸乎!昔聖王先德而後力,文公其當之矣,《》云:『』,此之謂也。」晉文公入國,至於河,令棄籩豆茵席,顏色黎黑,手足胼胝者在後,咎犯聞之,中夜而哭,文公曰:「吾亡也十有九年矣,今將反國,夫子不喜而哭,何也?其不欲吾反國乎?」對曰:「籩豆茵席,所以官者也,而棄之;顏色黎黑,手足胼胝,所以執勞苦,而皆後之;臣聞國君蔽士,無所取忠臣;大夫蔽遊,無所取忠友;今至於國,臣在所蔽之中矣,不勝其哀,故哭也。」文公曰:「禍福利害不與咎氏同之者,有如白水!」祝之,刀沈璧而盟。介子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耳,天未絕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何?唯二三子者以為己力,不亦誣乎?」文公即位,賞不及推,推母曰:「盍亦求之?」推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安用文?」其母曰:「能如是,與若俱隱。」至死不復見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宮門曰:「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五蛇從之,周遍天下,龍饑無食,一蛇割股,龍反其淵,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處所,一蛇無穴,號於中野。」文公出見書曰:「嗟此介子推也。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其所在,聞其入綿上山中。於是文公表綿上山中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