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傳上: |
《唐書》曰:杜正倫知起居注,太宗嘗謂侍臣曰:「朕每日坐朝,欲出一言,即思此言於百姓有所益不,所以不敢多言。」正倫進曰:「君舉必書,言存在史。臣職當修《起居注》,不敢不盡愚直。陛下若一言乖於道理,則千載累於聖德。非直當今有損於百姓,愿陛下慎之。」太宗大悅。 又曰:許敬宗。初,虞世基與敬宗父同為宇文化及所害,封德彝時為內史舍人,備見其事,因謂人曰:「世基被戮,世南匍匐而請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敬宗聞而銜之。及為德彝立傳,盛加其罪惡左監門大將軍錢九隴,皇家之隸也。敬宗與之結婚,乃為九隴曲敘門閥,妄加功績。又蠻首龐孝泰率兵從征高麗,賊知其怯懦,先擊破之。敬宗納其家寶貨,妄稱其頻破賊徒,斬獲數萬。漢將驍健者惟蘇定方、龐孝泰耳,曹繼叔、劉伯英皆出其下。虛美如此。 又曰:太宗謂諫議大夫褚遂良曰:「卿猶知起居皆書何等事?大抵人君得見否?」遂良曰:「今之起居,古之左右史,書人君言事,且記善惡以為鑒誡,庶幾人主不為非法。不聞帝王躬自觀史。」太宗曰:「朕有不善,卿必記之耶?」遂良曰:「守道不如守官,臣職當載筆,君舉必記。」黃門侍郎劉洎曰:「設令遂良不記,天下之人皆記之矣。」帝曰:「然」。 又曰:貞觀十年,尚書左仆射房玄齡,侍中魏征,散騎常侍姚思廉,太子右庶子李百藥、孔穎達,守禮部侍郎令狐德棻,守中書侍郎岑文本,中書舍人許敬宗等撰成周、隋、梁、陳、齊等五代史,詣闕上之。太宗勞之曰:「朕睹前代史書,彰善癉惡,足為將來之誡。秦始皇奢淫無度,焚書坑儒,用緘談者之口。隋煬帝雖好文儒,尤疾學者,前世史籍竟無所成。數代之事,殆將泯絕。朕意則不然,將欲覽前王之得失,為在身之龜鏡。公輩以數年之間,勒成五代之史,副朕深懷,極可嘉尚。」又詔司空房玄齡等修《晉書》,以臧榮緒書為本,采摭諸家傳記而益附之,爰及晉代文集,罔不畢舉,為十本紀、二十志、七十列傳、十三載記。其太宗所著宣、武二帝及陸機、王羲之四論皆稱制焉,房玄齡以下為論皆稱史臣。后數載而書就,藏之秘府,頒賜加級各有差。以其書賜皇太子及新羅使者各一部焉。 又曰:顯慶中,高宗以許敬宗所撰《太宗實錄》所記多非實,乃謂劉仁軌曰:「朕昨觀國史所書,多不周悉。卿等必須窮微索隱,原始要終,盛業鴻勛,咸使詳備。至如先聖作《威鳳賦》,意屬阿舅及士廉,敬宗乃移向尉遲敬德傳內。又嘗溫湯教習,長圍四合,萬隊俱前,忽然雲霧晝昏,部伍亂錯,先聖既睹斯事,恐其掛法者多,遂潛隱不出;待其整理,然後臨觀。顧謂朕曰:『振旅訓兵,國之大典,此之錯失,於法不輕。我若見之,必須行法。今我不出,良為於此。』今乃移向《魏征傳》曰,稱是征之諫語。此既乖於實,何以垂之後昆?朕嘗從幸木央宮,辟仗已過,忽於草中見一人身帶橫刀,其人云聞辟,伏,至怕不敢出。仗家搜索不覺,遂伏不敢動。先聖斂轡即還,顧謂朕曰:『此事若發,數人合死,汝可后伺看,早放出之。』史家惟此一事差似不失其真。」郝處俊曰:「先聖仁恩,觸類皆是。臣弟傑往年宿衛之日,被羌腰轝供奉,見有三衛誤拂御衣,此人怕懼,五情無主。先聖謂之曰:『此間無御史,我不為汝作罪過,不須怕懼。』上謂處俊曰:『此亦須入史。』於是處俊等引左史李仁實專掌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