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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上疏切諫曰:昔在伊唐,洪水滔天,灾眚之甚,莫過於彼,力役之興,莫久於此,堯,舜君臣,南面而已,禹敷九州,庶士庸勛,各有等差,君子小人,物有服章,今無若時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與厮徒共供事役,聞之四夷,非嘉聲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是以古先哲王,畏上天之明命,矜矜業業,惟恐有違,灾異既發,懼而修政,未有不延期流祚者也。爰及末葉,暗君荒主,不崇先王之令軌,不納正士之直言,以遂其情志,恬忽變戒,未有不至於顛覆者也。秦始皇不築道德之基,而築阿房之宮,不憂蕭墻之變,而修長城之役,當其君臣為此計也。亦欲立萬世之業,使子孫長有天下,豈意一朝匹夫大呼,而天下傾覆哉。故臣以為使先代之君,知其所行必將至於敗,則弗為之矣。是以亡國之主,自謂不亡,然後至於亡,賢聖之君,自謂將亡,然後至於不亡,昔漢文帝稱為賢主,躬行約儉,惠下養民,而賈誼方之,以為天下倒縣,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嘆息者三,况今天下彫獘,民無儋石之儲,國無終年之畜,外有强敵,六軍暴邊,內興土功,州郡騷動,若有寇警,則臣懼板築之士,不能投命虜庭矣。又將吏奉禄,稍見折减,方之於昔,五分居一,夫禄賜穀帛,人主之所以惠養吏民而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廢,是奪其命,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今陛下所與共坐廊廟,治天下者,非三司九列,則臺閣近臣,皆腹心造膝,宜在無諱,若見豐省,而不敢以告,從命奔走,唯恐不勝,是則具臣,非鯁輔也。昔李斯教秦二世曰:為人主而不恣睢,命之曰天下桎梏,二世用之,秦國以覆,斯亦滅族,是以史遷議其不正諫而為世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