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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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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為君難:
或曰:仲尼稱為君難,夫人君者,處尊高之位,執賞罰之柄,用人之才,因人之力,何為不成,何求不得,功立則受其功,治成則厚其福,故官人,舜也。治水,禹也。稼穡,弃也。理訟,皋陶也。堯無事焉。而由之聖治,何為君難耶。

2 為君難:
曰:此其所以為難也。夫日月照於晝夜,風雨動潤於萬物,陰陽代以生殺,四時迭以成歲,不見天事,而猶貴之者,其所以運氣陶演,協和施化,皆天之為也。

3 為君難:
是以,天,萬物之覆,君,萬物之燾也。懷生之類,有不浸潤於澤者,天以為負,員首之民,有不霑濡於惠者,君以為耻。

4 為君難:
是以在上者體人君之大德,懷恤下之小心,闡化立教,必以其道,發言則通四海,行政則動萬物,慮之於心,思之於內,布之於天下,正身於廟堂之上,而化應於千里之外,雖黈纊塞耳,隱屏而居,照幽達情,燭於宇宙,動作周旋,無事不慮。

5 為君難:
服一綵則念女功之勞,御一谷則恤農夫之勤,决不聽之獄,則懼刑之不中,進一士之爵,則恐官之失賢,賞毫氂之善,必有所勸,罰纖芥之惡,必有所沮。

6 為君難:
使化若春氣,澤如時雨,消凋污之人,移薄僞之俗,救衰世之弊,反之於上古之樸,至德加於天下,惠厚施於百姓,故民仰之如天地,愛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

7 為君難:
且佐治之臣,歷世難遇,庸人衆而賢才寡,是故君人者不能皆得稷契之幹,伊呂之輔,猶造父不能皆得騏驥之乘,追風之匹也。御踶齧必煩轡銜,統庸臣必勞智慮,是以人君其所以濟輔羣下,均養小大,審覈真僞,考察變態,在於幽冥窈妙之中,割毫折芒纖微之間,非天下之至精,孰能盡於此哉。

8 為君難:
故臣有立小忠以售大不忠,效小信以成大不信,可不慮之以詐乎。

9 為君難:
臣有貌厲而內荏,色取仁而行違,可不慮之以虛乎。

10 為君難:
臣有害同儕以專朝,塞下情以壅上,可不慮之以嫉乎。

11 為君難:
臣有進邪說以亂是,因似然以傷賢,可不慮之以奸乎。臣有因賞以恩恩上恐有脱字,因罰以佐威,可不慮之以奸乎。臣有外顯相薦,內陰相謀,事托公而實俠私,可不慮之以欺乎。

12 為君難:
臣有事左右以求進,托重臣以自結,可不慮之以僞乎。臣有和同以取諧,苟合以求薦,可不慮之以禍乎。

13 為君難:
臣有悅君意以求親,悅主言以取容,可不慮之以佞乎。此九慮者,所以防惡也。

14 為君難:
臣有辭拙而意工,言逆而事順,可不恕之以直乎。臣有樸拙而辭訥,外疏而內敏,可不恕之以質乎。

15 為君難:
臣有犯難以為士士疑當作上或主,離謗以為國,可不恕之以忠乎。臣有守正以逆衆意,執法而違私志,可不恕之以公乎。

16 為君難:
臣有不曲己以求合,不耦世以取容,可不恕之以貞乎。

17 為君難:
臣有從側陋而進顯言,由卑賤而陳國事,可不恕之以難乎。

18 為君難:
臣有孤特而執節,分立而見毁,可不恕之以勁乎。

19 為君難:
此七恕者,所以進善接下之理也。御臣之道,豈徒七恕九慮而已哉。

URN: ctp:n418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