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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苗作五虐之刑,杀戮无辜,爰始淫为劓、刵、椓、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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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纣为炮格之刑,又醢九侯,脯鄂侯。周西伯献洛西之地,以请除炮格之刑,纣许之。后淫乱不止,比干死争,纣曰:“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剖而观之。诸侯皆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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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公纳卫鞅说,变法令,舍人无验者坐之,弃灰于路者刑,步过六尺者罚。初,令之作也,一日临渭决囚七百馀人,渭水尽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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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专任狱吏,燕人卢生窃叹曰:“帝亲幸狱吏,乐以行杀为威,天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伏谩欺以取容。”始皇闻之,怒曰:“诸生在咸阳者,吾使廉问,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于是使御史悉按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乃自诬,犯禁者四百六十馀人,皆坑之。三十六年,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帝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舍者诛之,因燔其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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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以赵高为郎中令,更法律令,有罪者相坐收族,胡亥从之。群臣诸公子有罪,令高治之。杀大臣蒙毅等,公子十二人戮死尸于市,十公主磔死于杜,财物没入县官,馀相连坐者不可胜数。时山东群盗大起,不能禁。胡亥责李斯,斯惧,乃阿意,以书对曰:“夫贤主必能行督责之术,则人不犯。故韩子曰:‘慈父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胡亥悦,行督责益严,刑者相半,死人成积于市。以杀人多者为忠臣。丞相去疾及李斯,与将军冯劫谏胡亥,以寇盗并起,皆苦于转戍,且止阿房作者。胡亥曰:“君不能禁盗,又欲罢先帝所为,何以在位?”遂下之吏。去疾、劫曰:“将相不辱。”皆自杀。高因谮李斯子由为三川守,与盗通。令高按问斯。高诈为御史十辈,往讯斯,斯以实对,辄令榜掠。斯急,上书,高令弃之不奏。后胡亥使人验斯,斯惧如前使者,乃诬伏。遂具斯五刑,腰斩咸阳市,夷三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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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义纵,河东人也。以鹰击毛鸷为治,为定襄太守。纵至,掩定襄狱中重罪二百馀人,及宾客昆弟私入相视者亦二百馀人。纵壹切捕鞫,曰“为死罪解脱”。是日,皆报杀四百馀人。郡中不寒而栗。竟坐事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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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延年为河南太守,其治务在摧折豪强,扶助贫弱。贫弱虽陷法,曲文以出之;其豪桀侵小民者,以文内之。众人所谓当死者,一朝出之;所谓当生者,诡杀之。吏民莫能测其意深浅,战栗不敢犯禁。按其狱,皆文致不可得反。吏忠尽节者,厚遇之如骨肉,皆亲向之,出身不顾,以是治下无隐情。然疾恶太甚,中伤者多,尤巧为狱文,善史书,所欲诛杀,奏成于手,中主簿亲近史不得闻知。奏可论死,奄忽如神。冬月,传属县囚,会论府上,流血数里,河南号曰“屠伯”。竟以政治不道,弃市。初,延年母从东海来,到雒阳,适见报囚。母大惊,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谒母,母闭閤不见。延年免冠顿首閤下,良久,母乃见之,因数责延年:“幸得备郡守,专治千里,不闻仁爱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顾乘刑罚多刑杀人,欲以立威,岂为民父母意哉!天道神明,人不可独杀。我不意当老见壮子被刑戮也。行矣!去女东归,扫除墓地耳。”遂去。归郡,见昆弟宗人,复为言之。后岁馀,果败。东海莫不贤智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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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温舒为河内太守。先为广平都尉时,皆知河内豪奸之家。及往,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马五十匹,为驿自河内至长安。设方略,捕郡中豪猾,相连坐千馀家。上书请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尽没入偿赃。奏行不过二日,得可,事论报,至流血十馀里。河内皆怪其奏,以为神速。尽十二月,郡中无犬吠之盗。温舒竟坐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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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赏为长安令。长安中奸猾浸多,闾里少年群辈杀吏,受赇报仇,相与探丸为弹,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者斫文吏,白者主治丧;城中薄暮尘起,剽劫行者,死伤横道,枹鼓不绝。赏以三辅高第选守长安令,得一切便宜从事。赏至,修治长安狱,穿地深方各数丈,致令辟为郭,以大石覆其口,名为“虎穴”。乃部户曹掾史,与乡吏、亭长、里正、父老、伍人,杂举长安中轻薄少年恶子,无市籍商贩作务,而鲜衣凶服被铠捍持刀兵者,悉籍记之,得数百人。赏一朝会长安吏,车数百两,分行收捕,皆劾以为通行饮食群盗。赏亲阅,见十置一,其馀尽以次内虎穴中,百人为辈,覆以大石。数日一发视,皆相枕藉死,便舆出,瘗寺门桓东,楬著其姓名,百日后,乃令死者家各发取其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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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居摄,翟义、刘信起兵,莽讨败之,夷三族,诛及种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其后陈良、终带叛入匈奴,莽求得,行焚如之刑,烧杀之。及天下兵起,董忠反,莽败之。莽令锉忠,收其家族,以醇醯毒药、尺白刃、丛棘埋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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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元帝即位于江陵。帝素苛刻,及周师至,狱中死囚且数千人,有司请皆释之,以充战士。帝不许,并令棒杀之。事未行,而城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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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一年六月,诛司徒崔浩。清河崔氏无远近,及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皆浩之姻亲,尽夷其族。初,崔浩修国史,标立石铭,刊国记。浩本书事备而不典,既刊在衢路,往来行者以为言,事遂闻发。浩及秘书郎吏以下数百人尽死。浩之将诛也,幽絷,置之槛内,送于平城南,使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自宰司之被害,未有如浩之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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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帝太安四年,始设酒禁。是时,年谷屡登,士人多因酒致酗讼,或议王政,故一切禁之,酿、酤、饮斩,吉凶宾亲,则开禁有日程。增置内外候官,伺察诸曹、外部州镇,至有微服杂乱于府寺闲,以求百官疵失。其所穷理,有司苦加讯测,而多相诬逮,辄劾以不敬。诸司官赃二丈,皆斩。又增律七十九章,门房之诛十有三,大辟三十五,刑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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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刺史于洛侯为政,贪酷安忍。部人当炽夺人吕胜胫缠一具,洛侯辄鞭当炽一百,截其右腕。又王陇客刺杀王羌奴、王愈二人,依律罪死而已。洛侯生拔陇客舌,刺其本,并刺胸腹二十馀疮。陇客不堪苦痛,随刀战动,乃立四柱,磔其手足,命将绝,始斩其首,支解四体,分悬道路。见之者无不伤楚叹愕,合州惊震,人怀怨愤。又王元寿等一时反叛。有司纠劾。孝文帝诏使者于州常刑人处宣告兵人,然后斩洛侯以谢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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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文宣帝自六年之后,遂以功业自矜,酷暴昏狂,任情喜怒。为大镬、长锯、锉、碓之属,并陈于庭,意有不快,则手自屠裂,或命左右脔啖,以逞其意。时杨遵彦秉政,乃命宪司先定死罪囚,置于仗卫之中,帝欲杀人,则执以应命,谓之供御囚。经三月不杀者,则免其死。帝尝幸金凤台,受佛戒,多召死囚,编籧篨为翅,令之飞下,谓之放生,坠皆致死,帝以为欢。时有司折狱,又皆酷法,讯囚则用车辐拱杖,夹指压踝,又立之烧犁耳上,或使以臂贯烧车釭,既不胜其苦,皆致诬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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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周宣帝性残忍暴虐,自在储贰,恶其叔父齐王宪及王轨、宇文孝伯等。及即位,并先诛戮。由是内外不安,俱怀危惧。其后,荒淫日甚,恶闻其过,诛杀无度,疏斥大臣。又数行肆赦,为奸者皆轻犯刑法,政令否塞,下无适从。于是又广刑书要制,而更峻其法,谓之刑经圣制。宿卫之官,一日不直,罪至削除。逃亡者皆死,而家口籍没。上书字误者,科其罪。又作礔养车,以威妇人。其决人罪,云与杖者,即百二十;云多打者,即二百四十,名曰“天杖”。帝既酣饮过度,有下士杨文佑因歌曰:“朝亦醉,暮亦醉。日日恒常醉,政事日无次。”郑译奏之,帝怒,命赐杖二百四十而致死。后更命中士皇甫猛歌,猛又讽谏,郑译又奏之,又赐猛杖百二十。是时下自公卿,内及妃后,咸加捶楚,上下愁恐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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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性猜忌,素不悦学,既任智而获大位,因以文法自矜,明察临下。恒令左右觇内外,小有过失,则加以重罪。又患令史赃污,因私使人以钱帛遗之,得犯立斩。每于殿廷打人,一日之中,或至数四。尝怒问事挥楚不甚,即令斩之。十年,尚书左仆射高熲、理书侍御史柳彧等谏,以为朝堂非杀人之处,殿廷非决罚之地。帝不纳。熲等乃尽诣朝堂请罪,曰:“陛下子育群生,务在去弊,而百姓无知,犯者不息,致陛下决罚过严。皆臣等不能有所裨益,请自退屏,以避贤路。”帝于是顾谓领左右都督田元曰:“吾杖重乎?”元曰:“重。”问其状,元举手曰:“陛下杖大如指,捶楚人三十者,比常杖数百,故多致死。”帝不怿,乃令殿内去杖,欲有决罚,各委所由。后楚州行参军李君才上言,帝宠高熲过甚,上大怒,命杖之,而殿内无杖,遂以马鞭笞杀之。自是殿内复置杖。未几怒甚,又于殿廷杀人,兵部侍郎冯基固谏,帝不从,竟于殿廷行决。帝亦寻悔,宣慰冯基,而怒群僚之不谏者。开皇十六年,有司奏合川仓粟少七千石,命斛律孝卿鞫问其事,以为主典所窃。复令孝卿驰驿斩之,没其家为奴婢,鬻粟以填之。是后盗边粮者,一斗以上皆死,家口没官。十七年,诏又以所在官人,不相敬惮,多自宽纵,事难克举。诸有殿失,虽备科条,或据律乃轻,论情则重,不即决罪,无以惩肃。其诸司属官,若有愆犯,听于律外斟酌决杖。于是上下相驱,迭行捶楚,以残暴为干能,以守法为懦弱。是时,帝意每尚惨急,而奸回不止。又定盗一钱弃市法,闻见不告者坐至死。自此四人共盗一榱桷,三人同窃一瓜,事发即时行决。有数人劫执事而谓之曰:“吾岂求财者邪?但为枉人来耳。而为我奏至尊,自古以来,体国立法,未有盗一钱而死也。而不为我以闻,吾更来,而属无类矣。”帝闻之,为停盗取一钱弃市之法。帝尝发怒,六月棒杀人。大理少卿赵绰固争曰:“季夏之月,天地成长庶类,不可以此时诛杀。”帝报曰:“六月虽曰生长,此时必有雷霆。天道既于炎阳之时震其威怒,则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杀之。帝猜忌益甚,臣僚用法尤峻。御史以元正日不劾武臣衣剑之不齐者,或以白帝,帝谓之曰:“尔为御史,何纵舍自由?”命杀之。谏议大夫毛思祖谏,又杀之。左领军府长史考校不平,将作寺丞以课麦Ⓜ迟晚,武库令以署庭荒芜,独孤师以私受蕃客鹦鹉,帝察知,并亲临斩决。仁寿中,用法益峻,帝既喜怒不常,不复依准科条。时杨素正被委任,素又禀性高下,公卿股栗,不敢措言。素于鸿胪少卿陈延不平,蕃客馆庭中有马屎,又庶仆毡上樗蒲,旋以白帝,皆于西市棒杀,而搒捶陈延,殆至于毙。大理寺丞杨远、刘子通等,性爱深文,每随衙奏狱,能顺帝旨。帝大悦,并遣于殿庭三品行中供奉。每有诏狱,专使主之,候帝所不快,则按以重抵,无殊罪而死者不可胜原。远又能附杨素,每于涂中接候,而以囚名目白之,皆随素所为轻重。其临终赴市者,莫不涂中呼枉,仰天而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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炀帝大业中,外征四夷,内穷嗜欲,兵革岁动,赋敛滋繁。穷人无告,聚为盗贼。帝乃更立严刑,敕天下窃盗以上,罪无轻重,不待闻奏,皆斩。百姓转相群聚,攻剽城邑,诛罚不能禁。帝以盗不息,乃益肆淫刑。九年,又诏为盗者籍没其家。自是群贼大起,郡县官人又各擅威福,生杀任情矣。及杨玄感反,帝诛之,罪及九族。其尤重者,行轘裂枭首之刑,或磔而射之,命公卿以下脔啖其肉。百姓怨嗟,天下大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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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州刺史厍狄士文至州,发掷奸隐,长吏尺布斗粟之赃,无所宽贷。得千馀人而奏之,悉配防岭南,亲戚相送,哭泣之声遍于州境。至岭南,遇瘴疠死者十八九,于是父母妻子唯哭士文。士文闻之,令人捕捉,捶挝盈前,而哭者弥甚。有京兆韦焜为贝州司马,河东赵达为清河令,二人并苛刻,唯长史有惠政。时人为之语曰:“刺史罗刹暴,司马蝮蛇瞋,长史含笑判,清河生吃人。”士文竟坐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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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式为襄州总管,专以立威为务,每视事于外,必盛气以待其下,官属股栗,无敢仰视。有犯禁者,虽至亲昵,无所容贷。其女婿京兆杜宁,自长安省之,式诫宁无出外。宁久之不得还,窃上楼瞻眺,以畅郁思。式知之,笞宁五十。其所使奴,尝诣式白事,有虫上其衣衿,挥袖拂去之。式以为慢己,立即棒杀之。或僚吏奸赃,部内劫盗者,无问轻重,悉禁地牢中,寝处粪秽,令其苦毒,自非身死,终不得出。每赦书到州,式未暇省读,先召狱卒,杀重囚,然后宣示百姓。其刻暴如此,由是除名为百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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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同为恒山郡守。有一人豪猾,每持长吏长短,前后守令咸惮之。文同下车,闻其名,召而数之。令左右刳木为大橛,埋之于庭,出尺馀,四角各埋小橛。令其人踣心于木橛上,缚四支于小橛,以棒殴其背,应时溃烂。郡中大骇,吏人相视慑气。及炀帝征辽东,令文同巡察河北诸郡。文同见有沙门斋戒菜食者,以为妖妄,皆收系狱。至河闲,召诸郡官人,小有迟违者,辄覆面于地,棰杀之。有沙门相聚讲论,及长老共为佛会者数百人,文同以为结聚惑众,斩之。又悉裸僧尼,验有淫状非童男女者数千人,复将杀之。百姓号哭于路,诸郡惊骇,各奏其事。帝闻而大怒,遣使者达奚善意驰锁之,斩于河闲,以谢百姓。雠人剖其棺,脔其肉而啖之,斯须咸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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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武太后临朝,属徐敬业、越王贞等起兵,遂立威刑,以服天下,将移神器,渐引酷吏,务令深文。长寿年,有上书人言岭表流人有阴谋逆者,乃遣司刑评事万国俊就按之,若得反状,便行斩决。国俊至广州,遍召流人,拥之水曲,以次加戮,三百馀人一时并命。然后锻鍊,曲成反状。仍更诬奏云:“诸道流人,咸有怨恨。若不推究,为变非遥。”太后又命摄监察御史刘光业、王德寿、鲍思恭、王处贞、屈贞筠等,分往剑南、黔中、安南、岭南等六道按鞫流人。光业诛九百馀人,德寿诛七百人,其馀少者不减数百人,亦有杂犯及远年流人枉及祸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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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周兴、来俊臣等,相次推究大狱。乃于都城丽景门内,新置推事使院,时人谓之“新开狱”。俊臣又与侍御史侯思止、王弘义、郭霸、李敬仁,评事康暐、卫遂忠等,招集告事者数百人,共为罗织,以陷良善。前后枉遭杀害者,不可胜数。又造告密罗织经一卷,其意旨皆网罗前人,织成反状。俊臣每鞫囚,无问轻重,多以醋灌鼻。禁地牢中,或盛之于瓮,以火圜绕炙之,兼绝其粮饷,至有抽衣絮以啖之者。又作大枷,凡有十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又令寝处粪秽,备诸苦毒。有制书宽囚徒,俊臣必先遣狱卒尽杀重囚,然后宣示。自是海内凶惧,道路侧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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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授二年正月,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李嗣贞以来俊臣等用法严酷,上疏曰:“臣闻陈平事汉祖,谋疏楚君臣,乃用黄金五万斤,行反闲之术。项王果疑臣下,陈平反闲遂行。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当有凶慝。焉知必无陈平,先谋疏陛下君臣,后谋良善?陛下昨语臣云:‘我比来已作此意。’便是愚臣管测,先天而天不违。至如罗织之徒,即疏闲之渐。陈平反闲,其远乎哉?王制曰:‘凡制刑决狱,以成告于正,正听之,以狱成告于大司寇,大司寇听之棘木之下,与孤卿大夫、公、侯、伯、子、男以狱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参听之,三公以狱成又告于王,王三宥之,然后制刑。’臣窃见比日狱官一单车使推讫,万事即定,法家随断,轻重不推,或有临时便决,不待闻奏。此权由臣下,非审慎之法,傥有冤滥,何由可知?况乎九品之官,专命推覆,操杀生之柄,窃人主之威,按覆既不在秋官,省审复不由门下,事非可久,物情骇惧。老子云:‘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今若假此威权,便是窥国家利器也,不可不慎。”麟台正字陈子昂上书曰:“臣闻之,圣人出,必有驱除,盖天人之符,应休命也。日者东南微孽,敢谋乱常,陛下顺天行诛,罪恶咸服,岂非上天意欲彰陛下神武之功哉!而执事者不察天心,以为人意,恶其首乱倡祸,法合诛屠,将息奸原,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冀以惩创,劝于天下,大或流血,小御魑魅。今朝廷惶惶,莫能自固,海内倾听,以相惊恐。愚臣昧焉,窃恐非五帝、三王伐罪吊人之意也。顷年以来,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大抵所告,以扬州为名,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遂使奸臣之党,快意相雠,睚眦之嫌,则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咸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伏愿念之,即天下幸甚。”京兆府万年县主簿徐坚上疏曰:“臣闻书有五听之道,虑失实情也;令著三覆之奏,恐致虚枉也。比见有敕,勘当反逆,命使者得实便决杀。人命至重,不可再生,倘万分之中有一不实,欲诉无路,怀枉谁明,饮恨吞声,赤族从戮,岂不痛哉!此不足肃奸逆而明刑典,适所以长威福而生疑惧。臣愿绝此处分,依法覆奏,则死者甘伏,知泣辜之恩;生人欢悦,见详刑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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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元年,武太后谓侍臣曰:“往者来俊臣等推按刑狱,朝臣递相牵引,咸承反逆。中闲疑有枉滥,更遣近臣就狱亲问,皆得手状,承引不虚。近日俊臣死后,更无闻有反者,然则以前就戮者,不有冤滥者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对曰:“比破家者,皆是枉错自诬,告者持以为功,天下号为罗织,甚于汉之党锢。陛下令近臣就狱问者,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动摇?今日以后,臣以微躯及一门百口保见在内外官更无反者。乞陛下得告状收掌,不须推问。”太后大悦曰:“以前宰相皆顺成其事,陷朕为淫刑之主。”太后颇悟。于是监察御史魏靖上疏曰:“来俊臣身处极法,以其罗织良善。臣闻郭霸自刺而唱快,万国俊被遮而遽亡。霍献可临终,膝拳于顶;李敬仁将死,舌至于脐。皆众鬼满庭,群妖横道,唯徵集应,若响随声。备在人传,不为虚说。伯有昼见,殆无以过。此亦罗织之一据也。倘使平反者数人,众共详覆来俊臣等所推大狱,庶邓艾获申于今日,孝妇不滥于昔时,恩涣一流,天下幸甚。”于是制缘来俊臣、丘神绩等所推鞫人身死籍没者,令三司重检勘,有冤滥者,并皆雪免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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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宗神龙元年制:“以丘神绩、来子珣、周兴、万国俊、来俊臣、鱼承晔、王景昭、索元礼、傅游艺、王弘义、张知默、裴籍、焦仁亶、侯思止、郭霸、李敬仁、皇甫文备、陈嘉言、刘光业、王德寿、王处贞、屈贞筠、鲍思恭等,自垂拱以来,多枉滥杀人者,所有官爵,并令追夺。”于是天下称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