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吐谷渾: |
吐谷渾,本遼東鮮卑也。西晉時,酋帥徒何涉歸有二子,長曰吐谷渾,少曰若洛廆。涉歸死,若洛廆代統部落,別為慕容氏。渾庶長,廆正嫡。父在時,分七百戶與渾,渾與廆二部俱牧馬,馬鬥相傷,廆怒,遣使謂渾曰:「先公處分,與兄異部,牧馬何不相遠,而令馬鬥。」渾曰:「馬是畜生,食草飲水,春氣發動,所以致鬥。鬥在於馬,而怒於人耶?乖別甚易,今當去汝於萬里之外矣。」於是擁馬西行,乃西附陰山。屬永嘉之亂,始度隴西,至於枹罕,而後子孫據有甘松之南,洮水之西,南極於白蘭,在益州西北。其地四時常有冰雪,唯六七月雨雹甚盛。若晴,則風飄沙礫。有麥,無穀。其青海,周迴千餘里。海中有小山,每冬冰合後,以良牝馬置此山,至來冬收之,馬有孕,所生得駒,號曰龍種。吐谷渾嘗得波斯草馬,放入海,因生驄駒,能日行千里,故時稱青海驄焉。 |
| 吐谷渾: |
至其孫葉延,以禮云「公孫之子得以王父字為氏」。吾祖始自昌黎,光宅於此,今以吐谷渾為氏,尊祖之義也。自吐谷渾至葉延曾孫視羆,皆有才略,知古今,司馬、博士皆用儒生。至其子阿豺,自稱驃騎將軍、沙州刺史。阿豺兼并羌氐,號為強國,遣使詣宋朝貢。阿豺死,弟慕骢立,遣軍擊乞伏茙蔓,敗之,東奔隴右,慕骢據有其地。其時赫連定於長安為後魏主所攻敗,擁秦雍戶口十餘萬,西次罕幵,慕骢拒擊,大破之,生擒定,送於魏。後弟慕延立。魏太武帝遣軍擊延,大破之,慕延率部落西奔白蘭,攻破于闐國,南依罽賓,七年乃還舊土。慕延死,阿豺兄樹落干子拾寅立,始邑於伏羅川。至玄孫夸呂立,自號為可汗,理伏俟城,在青海西十五里,有地方數千里。其西北諸雜種謂之阿貲虜。 |
| 吐谷渾: |
其南界龍涸城,去成都千餘里。大戍有四,一在清水川,一在赤水,一在澆河,一在吐屈真川,皆子弟所理。其主理慕賀川。西有黃沙,南北百二十里,東西七十里,不生草木。雖有城郭,不居,而隨逐水草。官有王公、僕射、尚書及郎中之號。其主椎髻,以皁為帽。其妻衣織成裙,披錦袍,辮髻於後,首戴金花。丈夫衣服略同於華夏,多以羃羅為冠,亦以繒為帽。婦人皆貫珠束髮,以多為貴。兵器有弓刀甲桕。國無常賦,須則稅富室、商人,以充用焉。父兄亡,妻後母及嫂等,與北狄俗同。死者亦皆埋殯,其服制,葬訖則除之。性貪婪,忍於殺害。 |
| 吐谷渾: |
後周明帝武成初,夸呂寇涼州,詔賀蘭祥率兵討破之,又攻拔其洮陽、洪和二城,置洮州而還。武帝天和初,其龍涸王莫昌率眾降,以其地為扶州。二年,復遣皇太子征之,軍度青海至伏俟城,夸呂遁走,虜其餘眾而還。隋開皇中,夸呂侵弘州,遣上柱國元諧擊之。賊悉發國中兵,自曼頭至於樹敦,甲騎不絕。諧頻擊破之。夸呂率其親兵遠遁,其名王十三人各率部落而降。夸呂在位且百年,死以後還以慕容為姓。其子伏允立。煬帝初,伏允遣子順來朝。帝令鐵勒襲,大敗之。伏允東走,保西平。帝復令觀王雄以掩之,大破其眾。伏允遁逃,部落來降十萬餘口。伏允懼,南遁於山谷閒。其故地皆空,自西平臨羌城以西,且末以東,祁連以南,雪山以北,東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為隋有,置郡縣鎮戍,發天下輕罪徙居之。於是留順不之遣。伏允無以自資,率其徒數千騎客於党項。大業末,天下大亂,伏允及順復其故地。 |
| 吐谷渾: |
大唐貞觀中,李靖、侯君集破滅之。伏允遠遁,為左右所殺。其子大寧王順歸降,於是重建其國,封順為西平部王,仍加趉胡呂烏甘豆可汗之號,旋又為其下所殺。十年,立順子諾曷缽為河源郡王,主其國,自爾衰弱,而吐蕃強盛。高宗時,為其破滅,諾曷缽以餘眾復來降,於靈州之境置安樂州,以諾曷缽為刺史,其故地並沒於吐蕃。後又封渠帥慕容宣超為青海王。 |
| 吐谷渾: |
武太后朝,郭元振上安置降吐谷渾狀曰:「臣昨見唐休璟、張錫等,眾議商量,其吐谷渾部落,或擬移就秦隴,或欲移近豐靈,貴令漸去邊隅,使居內地,用為防閑之要,冀免背叛之虞。臣以為並是偏見之一端,未為久長之深冊。若近秦隴,則與監牧雜居;如在豐靈,復與默啜甫邇。必以慮其翻覆,須有遷移,縱至中土,安可易變其本性。至如书爾乙句貴,往年王孝傑奏請自河源軍徙居靈州,用為愜便。及其逃叛之日,穿監牧,掠馬群,所在傷夷,大損州縣,是則遷居中土無益之明驗矣。往者素和貴雖背聖化,只從當所居地叛走,其於中國,無所損傷,但是失少許吐渾耳,豈與句貴之為害同日而語哉!今吐谷渾之降者,非驅略而來,皆是渴慕聖化,衝鋒突刃,棄吐蕃而至者也。臣謂宜當循其情以為制,勿驚擾之,使其情地稍安,則其繫戀心亦日厚。當涼州降者,則宜於涼州左側安置之;當甘州、肅卅降者,則宜於甘、肅左側安置之;當瓜州、沙州降者,則宜於瓜、沙左側安置之。但吐渾所降之處,皆是其舊居之地,斯輩既投此地,實有戀本之情。若因其所投之地而便居之,其情易安。因數州而磔裂之,則其勢自分。順其情,分其勢,而不擾於人,可謂善奪戎狄之權矣。何要纂聚一處如一國,使情通意合如一家,脫有異志,則一時盡去,傷害州縣,為患滋深。何如分置諸州,使每州皆得吐渾使役,欲有他懷,必不能遠相連結總去。臣愚輒以為勝冊。如允臣此見,其所置之處,仍請簡取當處強明官人,於當處鎮遏之,則小小為非,亦可杜絕。兼每使達蕃情、識利害者,共宣超兄弟一人,歲往巡按,以撫護之,無使侵削其生業,日就樂戀,自亦深矣。如此,臣實為羈縻戎狄之良冊。設使後有去就,不過邊州失少許吐渾,終無傷於中國。今此輩心悠揚而無主,未知所安,不必在早定安置之計,無令驚擾,速生邊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