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戊戌,予礼部左侍郎贈尚書瞿景淳廕。時已有旨,天啟前諸臣不予廕。以景淳文章德業冠絕一時故。 寔授李希沆兵部左侍郎。 命搃兵方國安扼防池口,以固上游。 搃督張縉彥奏復南陽府。 命黃斌卿以原官掛征蠻將軍印,鎮守廣西。斌卿至是一年五調矣。 復山西廵撫耿如杞原官。初,如杞為職方時,党于兵部尚書張鶴鳴,力詆經畧熊廷弼,人皆尤之。及以不拜魏璫生祠坐辟,風節矯矯。後為晋撫,以虜警入援,駐德勝門,而搃兵張鴻功兵潰良鄉,坐是同辟,故雪之。 |
19  | 壬寅,上祭先帝、先后,於奉先殿舉哀,群臣皆祭太平門外。以東宮、二王附祭。時群臣多哭失聲,誠意伯劉孔昭哭畢,倡言曰:「阻駕致先帝崩者,光時亨。今霜露已移,而視息猶存,何以慰在天之恫!」言已又大哭。將散,阮大鋮始傳呼而至。督撫可法疏言:「臣聞去年三月十七日,賊逼都城,先帝仰天長號,遶殿環走,拊胸頓足,歎息通宵,大呼:『內外文武諸臣誤我!誤我!』倉皇召對,人人戰慄無策,噤不發聲。乃政事之堂,尚在講門戶,講賄賂,講起用報復,講美缺危疆。大抵舉朝之精神才力,搃不出此数端,遂至釀成地坼天崩之變。嗚呼!為臣子者,尚忍言哉!臣待罪南樞,于義應死;其偷生以待者,亦謂徒死無益,不如捐竭頂踵,戮力行間,生致賊渠,獻之闕下,然后一死明報耳。今受命討賊已十月矣,經營不為不久,事權不為不專,費餉不為不多,用人不為不廣,而心腹之憂轉劇,指臂之運不靈。株守近畿,漫無遠畧,闖賊東逼,一矢未加,清夜捫心,恨不即死!因念《春秋》之法,凡賊不得、仇不復,則君不書葬,臣不除服,寢苫枕戈,無時而終。且于未能復仇之臣子,深加貶絕,一書再書不諱,誠恐久之則玩為常事,安之則無復憤心耳。且載觀於書宰糾一例,則責相尤嚴;於四年、七年缺書二時,則責大司馬倍凜。臣謬以相而兼掌大司馬職者也,聖人于宰糾既降書其姓氏,今微臣敢復列於冠裳。在天時尚徑削其秋冬,在師帥敢仍存其爵位?所以者,明大仇一日未討,則為臣子者一刻難容於天地間。今日首先伏誅以謝天下,非臣誰責?伏願皇上重處微臣,以為榜樣。一面明布大義,弘張天討,務期掃清氛穢,收復神州,庶騷虜逆寇不至笑中國為苟安,而輕朝廷為無人也!臣草疏甫畢,哀痛不勝。溯流窮源,因致追恨諸臣誤國之事非一,而『門戶』二字寔為禍首。從門戶生畛域,從畛域生恩怨,從恩怨生攻擊,所以春秋之始,首嚴朋黨之誅。而門戶之名,竟結燕都之局!試問山陵安在?先帝后梓宮安在?血胤安在?猶暇争論閑是閑非,擇取孰利孰害哉!覆轍在前,可為炯鑒。伏願皇上申戒諸臣,毋講門戶、講賄賂、講起用報復、講美缺危疆,合內外文武大小臣工,一心專講春秋復仇之大義。若此後文臣猶愛錢,武臣猶惜死,睚眥必報,鬼蜮為姦,將天道必為降凶,而國法亦難曲貸矣!」 |
26  | 督輔可法疏請諸臣亟化朋黨,共圖征討大計,俞之。疏言:「屬者天方降割,遘兹閔凶,真主挺生,中興啟運,經綸裕於草昧,多難易以興邦。海宇欣欣,想觀盛治。乃歷時七月,徒煩宵旰殷憂,未有廓清勝着。今北使言旋,敵兵踵至,和議已斷斷無成矣。向以全力圖寇而不足者,今復分以禦敵矣。際此時艱,憂心欲絕,然歷觀往代衰亡,莫不因和自誤。今故之拒我,正我所以自奮,與天所以成我之時,特在人心一轉耳。從來中興大業,不外于君臣一德,內外一心,當此危急存亡之時,可無同舟共濟之誼?臣嘗慨唐宋門戶之禍,竟與國運相終。即使所用皆才,已廢卻一半;況以意氣相激,化成恩仇,恩怨一生,釀成殺運,近來之事,殊堪痛心!今時極艱危,為臣不易。官之久者,其負罪益深;仕之尊者,其得禍更慘。有心之士,方以此為危身積戾之場,而無識之人,乃以此為快意尋仇之計。即使藏怒宿怨,孰有深於戕我君父、覆我邦家者?不此之仇,而猶修睚眥之微嫌,快升沉于轉轂,此之謂不知類矣。謂宜虛心平氣,還之大同,何人寔是幹濟之才?何人寔是清修之品?無尋題目而開媒蘖之端,無捕風影而肆株連之網,務得海內真正才品,舉而置之鈞衡。中朝之舉措咸宜,閫外之嫌疑自化,此臣所望於廟堂之同心者也。昔唐室嗣興,時則有若李郭;宋家再造,時則有若劉、岳、張、韓,極其勳名,悉垂天壤。今之藩鎮,何多讓焉?若當患已剝膚,尚以賊貽君父,諒非諸鎮所忍出也。然大將所定者惟志,三軍所鼓者惟氣,志不齊一,氣不奮■揚,雖有賁育之雄,如林之衆,莫能用也。試思先帝之待諸鎮,何等厚恩!皇上之封諸鎮,何等隆遇!先帝之罹賊難,何等苦慘!諸鎮不能救先帝于難,何等罪過!釋此不問,自弄干戈,是猶舍父母之仇,尋鄉鄰之闘也,忍乎?今和敵不成,惟有言戰,戰非諸鎮之事,誰事?必皆以皇上復仇雪恥為心,簡乃車徒,彀乃甲胄,朝營夕算,寇敵是圖。其未至也,何以伐其狡謀?其既來也,何以禦於河上?其所當者危地,而我必急以往援;某所争者小嫌,而我必先以大義。田单報燕之日,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廉藺刎頸而定交,子儀釋憾而泣拜,諸鎮豈不聞乎?此臣所望於閫外之同心者也。然聞外所視者朝堂,朝堂所視者主德。我皇上中興未就,大仇在身,凡一舉念一圖事,二祖列宗鑒之,恭皇帝、烈皇帝鑒之。尤望深思痛憤,大渙綸音,諭諸臣以怡堂必不可安,積習必不可狃。乘此敵謀叵測,我武未揚,在內宜寔籌兵餉,以臥薪嚐膽為生機,在外宜力捍封疆,以江北中州為死所。古人有言:不本人情,何由興復!今之人情已大可見,撥亂為治,轉弱為強,在我皇上一振厲間耳!」 命法司行所在撫按嚴緝原任搃督侯恂及其子方夏,從東平侯劉澤清請也。疏言:「恂巨貪漏網,降賊逋誅,復令伊子方夏交通於已,重賄夤緣。」故命并緝之。 戶科給事中張利民疏糾科臣時敏,命緩之。旨言候興屯不效,議罪。 御史王大捷疏糾原任鄖撫陳睿謨、楚撫王聚奎、沅撫李乾德,命寢其奏。旨言:「睿謨,聚奎當荊州失陷時尚未抵任, 乾德現理餉。」俱不深求。 |
33  | 丁巳,命予原任都御史劉廷元等贈謚祭葬,廕子,徐大化等贈廕祭葬有差。時現存唐世濟等已次第起用,左副都楊維垣復疏及死者,謂宜亟䘏。於是吏部尚書張捷言:「欲白後案之臣罪,先明前案之臣忠。前案者何?三朝以來,有張差、李可灼、王安諸案是也;後案者何?魏忠賢伏誅,案內有真党惡,真害人者是也。自神祖中年,東宮未立,言國本者自是忠愛至論;及國本既定,言者不止,有『君老附世子』之嫌不避也,猶可言也。標我之名,必毀人之名,躐我之位,必傾人之位,始于一時之風影,成於衆口之吠聲,上謗君父,下誣同朝,不可言也。其曰某趙宣,某許止,本無是事,群附和以寔之;其曰某建祠,某誦德,原有的確,而扯及無干,則誣矣。今前後案所錮,與門戶所擯,如憲臣楊維垣疏列劉廷元、呂純如等,皆可誣為亂賊,指為群党,豈知紅丸議起,正終正始之論,止有三疏,議单百数十人,不阿時論者十餘人而已。劉廷元首以『風魔』定張差案,其為舉朝側目者此二字,其善處先朝骨肉者亦此二字。呂純如參閩藩時,內臣高宷手劒劫撫臣,驅車馳至,徐把臂奪劍,遂定其變,忤時齎志,輿論惜之。黃克纘頋命之際,以親見折紅丸之謗;霍維華玉几之際,熹廟口稱信王,維華高聲承旨,出召先帝,而社稷定。徐景濂紅丸、移宮一疏,明目張膽發舒三朝慈孝。王永光為太宰,鐵腸冷面,璫焰時一疏数千言,侃侃論列。許鼎臣為考功,亦倣此意,撫晋時終日馬上殺賊,多俘勦功。徐紹吉網羅三案,勒成《要典》,分別諸臣功罪最著。至於徐大化、徐揚先、章光岳、岳駿聲、范濟世、徐卿伯,以至憲臣疏所未及,尚有楊所修、劉廷宣、姜應麟、陸澄源、王紹徽、徐兆魁、喬應甲,搃皆獨立不懼,不傍門戶臣也。而章光岳清修勁骨,尤稱表表;楊所修正色昌言,罷官居家,罵賊遇害,臣竊有進焉者。前争國本與辨慈,豈非同忠於光廟,而何以袒分左右?惑也;前罪王安與後罪魏忠賢者,豈非惡惡同汙,而何以仇若敵國?又惑也。王德完持國本之論,於廷杖之下大呼:『中宮安則皇長子安,皇長子安則天下安!』傥身後之䘏典未備,可無念其人乎?輔臣韓鑛以頋命親見,折礼卿經年臆說,宣付其疏,是非遂定。後來定逆案雖非,然前疏所関不少,今《寔錄》未採,可廢其言乎?憲臣為諸臣發憤,或未暇及此,故臣等敢平心拈出,補此一段公案。」時全予者:廷元、純如、維華、德完、克纘、永光、所修、光岳、紹吉、景濂;准贈廕祭葬者:大化、濟世;贈官祭葬者:揚先、廷宣、鼎臣、駿聲、卿伯、應麟;復原官者:紹徽、兆魁、應甲、澄源,共二十二人。廷元、所修、紹徽、兆魁、紹吉、維華、純如、濟世、駿聲、大化、應甲皆案中為民,而景濂、揚先則閑住也。而應甲撫秦貪,又不列原疏,人以為濫。 左夢庚兵破建德縣。 升廣西按察使葉重華太常寺少卿,廣西僉事林銘鼎光祿寺少卿。 加誠意伯劉孔昭太傅。 命御史夏継虞廵按應安。継虞先令懷寧,阮大鋮所昵也,故用之。後降北,為安慶道僉事。 |
34  | 戊午,寔授梁雲搆兵部右侍郎,起升原任陝西廵撫李喬兵部添設右侍郎,起原任光祿寺少卿周宗文原官。喬先撫陝西,以按臣糾戍。雲構後降北,仍為兵部侍郎。 命江督袁継咸以訊王之明寔錄昭布中外。初,継咸以太子一案見疑左良玉,恐召大釁,乃疏言:「太子真偽非臣能懸揣,真則望行良玉言,偽則不妨從容審處,多召東宮舊臣識認,以觧中外惑。」疏未達而良玉已反。至是方達,故即命継咸昭布,盖疑之也。時督臣何騰蛟亦同時言之,然無深求者。 左夢庚兵破彭澤縣,沿途殺掠甚衆,舟楫連二百里。 命提童氏隨役觧京訊質。初,傳至童氏者為庶吉士吳爾勳,至是命提訊,因效用督輔可法軍前為請,得免。襄衛伯常應俊隨上藩邸一疏,童氏皇嗣,絕無影響,然外疑愈甚。初,閣臣士英聞童氏至,曾擬疏欲上,言:「皇上元良未建,奸党宗藩尚懷覬覦,若果真,當迎童氏歸宮,密令河南撫按設法迎致皇子,以消奸宄。若謂童氏流離失散,不便母儀天下,則當置之別宮,撫育皇子。昔漢高祖開基英主也,呂后為項羽所獲,置軍中者数年;唐德宗母為亂兵所掠,終身訪求不得;宋高宗母韋氏、后邢氏皆為金擄,韋氏終迎歸,邢氏亦遙加后號。古帝王遭時不造,如此等事多矣。況童氏寄居民家,何嫌也?」疏成,以從龍諸臣皆云詐偽,且潛邸宮人無生子者,遂止。至是復刊其疏欲自明,人終不信也。 |
36  | 擬斬的,發雲南金齒;擬絞的,發廣西地方充軍,各終身軍罪。以下為民,永不敘用。有朦朧荐用者,以本犯原擬之罪罪之。」三人遂駢誅。後北兵入南都,孫振亦迎降過市,市人詬之曰:「若非前訊周鍾等,掩面號呼為『逆賊』,詈不已而撲者耶?今亦作此面孔,何也?」孫振無以應。 賜周鑣、雷縯祚自盡。旨言其結黨亂政,謀引外兵,別圖擁戴故也。先是左良玉內犯,疏言:「臣提師在途,恐百萬之衆,發而難收,震驚宮闕。且聲逆賊馬士英罪狀,正告陛下:自先帝之變,士英利災擅權,事事為難。逆案先帝手定,士英首翻之,《要典》先帝手焚,士英復修之,罪一。越其傑以貸罪遣戍,不一年立陞部堂;張以贓汙絞犯,不数月夤緣僕少;袁弘勵與張道濬同詔獄論罪,借起廢徑復原官。他如楊文驄、劉泌、王燧、黃鼎等,罪等叛逆,皆用之當路,罪一。已為首輔,用腹心阮大鋮為添註尚書,又募死士伏皇城,詭名禁軍,動曰『廢立由我』,罪一。陛下即位,初恭儉仁明,士英百計誑惑,進優僮豔女,傷損盛德,罪一。引用大鋮,睚眥殺人,如雷縯祚、周鑣等,煆煉周內,株連蔓引,尤其甚者,借三案為題,將生平不快意之人,一網打盡,令天下士民重足觧體,罪一。目今皇太子至,授受分明,士英、大鋮一手拏定,抹殺的識認之方拱乾,而信朋謀之劉正宗,忍以十七年嗣君付諸幽囚。凡有血氣,皆欲寸磔士英、大鋮等,以謝先帝。此非臣私言,諸將士言,亦天下忠臣義士,愚夫愚婦之公言也。伏乞立肆市朝,傳首抒憤。」士英等大怒,始決意殺兩人,故兩人及禍。臨命時互書『先帝遺臣』四字於腹,乃自盡。初,少詹吳偉業以奉差行,與戎政尚書阮大鋮別,大鋮曰:「上仁柔主,一切生殺予奪,惟予與数公為政耳。語聲氣諸君,猿鶴夢穩,定不起同文之獄也。」又曰:「周鍾、光時亨自有公論,周鑣無死法,惟雷縯祚當正大法耳。」又,御史張孫振以必殺時亨、鍾為志,曾言之刑科都錢增,兼及於鑣,增訝曰:「鑣非從逆者。」孫振曰:「當以門戶誅。」增心不平,故以乞差行,朝行而数人暮及。 命督輔可法督李本身扼盱眙,進守徐州,劉良佐駐臨淮,守壽州以防北,黃得功渡江防勦。旨云:「上游急則赴上游,敵急則禦敵。」亦岌岌矣。 |
40  | 乙丑,准原任推官周之夔復原官,仍候考選。之夔先為蘇州推官,乙太倉漕粮,與同年庶吉士張溥、原任臨川知縣張采左,引目疾歸里。廵按福建陸清原糾其不法,列欵甚多。之夔疏言清原本吳昌時社党,為溥等修隙,故阱己,內云:「祖宗三朝孝慈仁聖,尚敢造本無之事,上謗宮闈。我皇上天與人歸,大統攸集,尚敢懷二心,持異議,謀危社稷,党人手段若此,況區區微臣哉!」時御史張孫振,清原房師也,数言清原之糾非是,故之夔勝。 赦逆案戍犯李承祚罪,准還京。從礼部尚書錢謙益請也。承祚故豐城侯,請加魏璫九錫者。先帝改斬為戍,已幸矣,今赦還。 左夢庚兵破安慶。時傳黃澍從亂,廵撫張亮被執,城中殺掠甚衆。閣臣士英方擎觴,忽聞,卮墮地。 命刑部速刊王之明情辭,付賚謚詔使臣,逐郡宣佈。從御史張兆羆言也。 |
52  | 己卯,升尚寶司少卿王鼎鎮應天府府丞。 兵科右吳适疏列維揚戰守機宜,報聞。 遣保國公朱國弼祀孝陵,以忌辰也。從此輟祀矣,悲哉! 革兵科右吳适職,命錦衣衛監候。适言:「頃聞建德、東流失守,是賊是兵,是為誰氏兵,未有確據也。适接塘報,云荊鎮牟文綬兵,又云銅陵西関之焚掠,南陵城外之圍劫,是方國安兵。文綬驟膺大帥,沿途觀望,苟復從掠,尤屬非法。國安受國厚恩,無馳勦,有焚掠,是拒虎進狼。乞勅監軍按臣確察是否兩鎮兵馬,再有違延,懲以失誤軍機律。」疏奏,閣臣士英以不糾良玉而糾文綬、國安,擬旨切責之。至是輔臣奕琛劾适黨叛,遂下獄。次日,御史張孫振復補糾,言适為東林衣體,復社渠魁;又文震孟、姚希孟的派,宜立正兩觀之誅,皆阿輔臣意也。初,張希夏為吏科都時,題适代守吏科,如楊兆升、戴英等,不宜以察處賜環,逆案陳爾翼不宜以荐崔呈秀為本兵錄用,皆希夏命題,而适擬稿。然希夏不認也,故衆怨咸積于适,其始禍以此。又,适為浙江刑官時,與陳子龍會訊蔡奕琛一案,按臣左光先題覆,得嚴旨永戍,故啣恨光先、适為最云。 |
59  | 壬辰,馬士英出奔,亂民擁立王之明于京師。上之出奔,士英猶不知,惟戎政侍郎李希沆先知,遂行,士英猶後之也。凡攜家者,皆瞻頋不能行。初,之明屡訊,百官皆知偽,然民間猶嘖嘖真也。至是二三劣衿為首,率亂民擁立之。御殿三日,又群往趙之龍寓,邀百官入朝。之龍手斬為首劣衿三人,乃退,執之明繫獄。廣昌伯劉良佐無拒北意,惟南門外縱兵焚掠。百姓恐攻城,徹夜驚呼,乃議推保國公朱國弼為留守官,之龍密遣使渡江,啟迎北兵。時諸臣猶不知,集議禮部尚書錢謙益所,謙益太息曰:「事至此,惟有作小朝廷求活耳。」擬啟稿送之龍,之龍置不用。內庫銀絹、米荳、服玩、弓刀之屬,皆被劫罄。擄馬士英及群黨家,又合力勦士英標下川兵幾盡。初,輔臣王鐸青衣謀遁去,識者指罵曰:「若贗太子,辜先帝恩!」群捶之,鬚髮盡禿,挾至之龍處,洶洶欲撲殺之,之龍佯言下之獄,故免。室內所蓄書畫極多,與貲俱盡矣。張孫振懼及禍,極詈士英党,冀自免,人皆笑之。 |
66  | 二年五月,帝遇害於燕京,潞王等数十王俱見殺,王之明亦伴死。上燕居深宮,每徘徊詫嘆,謂諸臣無肯為我用者,於聲色罕近也;然讀書少,章奏未能親裁,故內閹外壬相倚為奸,皆歸過於上。如端陽捕蝦蟆,此宮中舊例,而加以穢言;且謂孌童季女,死者接踵,內外喧謗罔辨也。及國亡,宮女皆奔入民家,歷歷吐狀,始得其寔。又,舊輔吳甡寓居溧水,曾見一大璫,詢及宮府事,言上飲酒宴樂有之,縱淫方藥等,傳聞非確,惜為大學士馬士英所挾耳。盖緣士英為御史黃澍所糾,密疏言:「上之得立,繇臣及四鎮力,其餘諸臣皆意戴潞藩。今日弹臣去,明日且擁立潞藩矣。」上信其言,為雨泣久之,以後一切朝事俱委士英。又言士英聽阮大鋮奸謀,欲以《三朝要典》闖擊事興黨人之獄,上獨不允,亦可想其為人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