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偶然録卷之三》 |
1  | 楚孝感程正揆端伯父纂 |
| 2 | 文王嗜菖蒲武王嗜鮑魚吳王僚嗜魚炙屈到嗜芰曽皙嗜羊棗公儀休嗜魚王莽嗜鳆魚王右軍嗜牛心宋明帝嗜𮔉漬趣鲼齊宣帝嗜𧺫麫餅鴨曜髙帝嗜肉膾陳後主嗜驢肉齊蕭頴田月噉白肉膾至三斗後魏辛紹先嗜牛肝唐陸鴻漸嗜茶魏明帝好槌鑿聲若劉邕嗜瘡痂朱粲嗜啖醉人其最異者也。 |
| 3 | 髙祖呼裵寂為裵三明皇呼宋濟為宋五德宗呼陸贄為陸九。 |
| 4 | 《唐書》載陸餘慶與趙正固盧藏用陳子昻杜審言宋之問畢御名郭襲㣲司馬子㣲釋懷一為方外十友正固襲㣲名跡不甚顯審言之問軰皆一時文士傑出子㣲超然物外懷一又佛氏人固患交游多多則多事然亦何可盡絶誠使有審言之問之徒賦詩論文子㣲談方外之事懷一論釋氏之說朝夕相與從容于無事之境其樂豈可既乎史言方武后中宗時士多暴貴驟顯其禍敗誅死亦不旋踵獨餘慶官太子詹事雖不甚顯訖無咎悔觀其所處若此世間憂患其孰能累之。 |
| 5 | 李德裕是唐中世第一等人物，其才逺過裵𣈆公，錯綜萬物應變開闔，可與姚崇並立而不至為崇之權譎任𢿙。使武宗之材如明皇之初，則開元不難至，其卒不能免禍、而唐亦不競者，特𭜥㤙太深善惡太明及墮朋黨之累也。推其源𣴑亦自其家法使然，彼吉甫于裵垍尚以㤙為𭜥，况牛僧孺、李宗閔軰實相與為勝負者哉。故知房、杜誠不易得，天下唯不争長不爭功則無事不可為，而房杜實履之世但言房喬能以巳謀資杜如晦之斷為謀不知彼旣無所爭，何但如晦視天下無不可容者。使一毫彼此有萌于中，豈特不能容天下，雖如晦且將日操戈之不暇也。 |
| 6 | 五代梁唐𣈆漢四世人才無一可道者自古亂亡之極未有乏絶如是葢唐之得士不過明經進士兩途自鄭畈死大臣無復有人而四世之君皆𧺫盜賊攘奪故相與佐命者亦皆其徒天下賢士何從而進哉至周世宗承太祖之業初非自取以兵而得王朴佐之李穀之徒遂以類至便欝然有治平之象北取三𨵿南定淮甸無不如意而中國之兵亦少弭其不克成業者君臣皆早死爾天固以是開有宋之運歟。 |
| 7 | 唐自懿僖後人才日削至于五代謂之空國無人可也雖其變宜在黄巢等然吾觀浮屠中乃有雲門臨濟德山趙州𢿙十軰人卓然超世事可與扶持天下配古名臣苟得一人必能成一事然後知其散而橫潰又得在此者也賢能之無有尚何足怪哉。 |
| 8 | 杜子羙詩久為野客尋幽慣細學何顒免興孤何顒後漢人見黨錮傳葢義俠者與詩不類意當作周顒周何字相近《世說》周顒奉佛有意操其詩云：昔遭衰世皆晦迹今幸樂國飬㣲軀依止老宿亦未晚富貴功名焉足圖則此意當在顒也。 |
| 9 | 韓退之作〈毛穎傳〉此本南朝俳諧文驢九錫雞九錫之類而小變之耳俳諧文雖出于戲實以譏切當世封爵之濫而退之所致意亦正在中書君老不任事今不中書等𢿙語不徒作也文章最忌祖襲此體但可一試之耳下邳侯傳世巳疑非退之作而後世乃因緣模倣不巳司空圖作容成侯傳其後又有松滋侯傳。 |
| 10 | 海有魚虬尾似鴟用以噴浪則降雨漢柏梁臺灰越王上厭勝之法乃大𧺫建章宫遂設鴟魚之像于屋脊以厭火災即今世之鴟吻是也。 |
| 11 | 唐時前軰多自重而後軰亦尊仰前軰而師事之此風最為淳厚杜工部于蘇端薛復筵聞薛華醉歌首云文章有神交有道端復得之名譽早又云：坐中薛華善醉歌醉歌自作風格老一篇之中直呼三人之名想見當世士人一經老杜品題即有聲價故當世願得其品題不以呼名為毗也。 |
| 12 | 𡮢言異哉盧杞之為人也不獨愧見父祖又且愧見其子也盧氏唐甲族也而懷慎一派為盛懷慎以清德相玄宗號為名相而生東都留臺奕奕亦大罵禄山被害在〈忠義傳〉奕生杞相德宗敗亂天下在姦臣傳杞生元輔元輔《傳》云：端靜介正能紹其祖故歷顯劇任而人不以杞之惡為異亦附〈忠義傳〉故曰：杞不獨愧見其父祖又且愧見其子也。 |
| 13 | 韓退之上宰相書云：四舉于禮部乃一得二𨕖于吏部卒無成九品之位其可望一𤱔之宅卄可懷僕𡮢恠貞元七年兵部侍郎陸贄知禮部貢舉退之是時及第八年四月贄𢫶相而退之以宰相門生連三年試于吏部而不得何也十年十二月贄罷為太子賔客十一年退之于正月二月三月連上三書于賈躭軰不亦踈乎祇取辱耳可以為戒。 |
| 14 | 胡長于騎射其所以取勝獨以馬耳故□胡人有兩馬此古法也北征詩云：陰風西北來慘澹隨回鶻其王願助順其俗喜馳突追兵五千人馳馬一萬匹是知一胡人兩馬也中國若不修馬政豈能勝之葢用兵之法弓馬必有副詩云：交韔二弓畏毀折也與兩馬同意。 |
| 15 | 甘露之事葢亦疎矣。考其時乃太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也。是時李訓謀以甘露降于禁中，詔百官入賀，因此欲殺宦官耳。十一月末，豈甘露降之時耶？其謀之疏想見大抵色色如此。吾意宦官知此謀久矣，故不可得而殺。且天下之事有大于死者乎？凢可以救死者無不為也。若當時只貶黜之，其禍未必至此，今乃以死逼人而疎畧如此，宜其敗也。《易》曰：君不宻則失臣，臣不宻則失身，㡬事不宻則害成。聖人之言信矣。 |
| 16 | 山谷云：詩意無窮而人之才有限，以有限之才追無窮之意，雖淵明、少陵不得工也。然不易其意而造其語，謂之換骨法；窺入其意而形容之，謂之奪胎法。如鄭谷十日菊曰自縁今日人心別，未必秋香一夜衰。此意甚佳，而病在氣不長。西漢文章雄深雅徤者，其氣長故也曽子固曰詩當使人一覧語盡而意有餘乃古人用心處所以荆公菊《詩》曰：千花萬卉彫零後始見閒人把一枝東坡則曰萬事到頭終是夢休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又如李翰林詩鳥飛不盡暮天碧又曰：青天盡處沒孤鴻然其病如前所論山谷作登達觀臺《詩》曰：瘦藤拄到風烟上乞與游人眼界開不知眼界濶多少白鳥去盡青天回凢此之類皆換骨法也顧況《詩》曰：一別二十年人堪㡬回別其詩簡拔而立意精確舒王作與故人詩云：一日君家把酒杯六年波浪與塵埃不知烏石江邊路到老相逢得㡬回樂天《詩》曰：臨風杪秋樹對酒長年身醉貌如霜葉雖紅不是春東坡南中作詩云：兒童悮喜朱顏在一笑那知是醉紅凢此之類皆奪胎法也學者不可不知。 |
| 17 | 池塘生春草園栁變鳴禽之句謂有神助其妙意不可以言傳而古今文士多從而𬓭之謂之確論獨李元膺曰：余反覆觀此句未有過人處不知舒公何從見其妙葢古今佳句在此一聯之上者尚多古之人意有所至則見于情詩句葢其寓也謝公平生喜見惠連夢中得之葢當論其情意不當泥其句也如謝東山喜見羊曇羊叔子喜見鄒湛王述喜見坦之皆其情意所至不可名狀特無詩句耳。 |
| 18 | 前軰作花詩多用羙女比其狀如曰若教觧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誠然哉山谷作酴醿《詩》曰：露濕何郞試湯餅日烘荀令炷爐香乃用羙丈夫比之特若出類而淵材作海棠詩又不然曰：雨過温泉浴𡚱子露濃湯餅試何郞意尤工也。 |
| 19 | 杜子羙詞意深遠考之可見如丹青引贈曹覇詩也有云至尊含笑催賜金圉人太僕皆惆悵說者謂帝喜覇之能寫真畫馬也故催金賜之而圉人太僕自歎其無技以蒙㤙賚耳如此說則意短無工殊不知此畫深譏肅宗考是詩始云先帝天馬玉花驄畫工如山貌不同是日牽來赤墀下迥立閶闔生長風既是先帝之馬帝當軫羮墻之念反含笑而賜金曽不若圉僕見馬能惆悵而懷先帝也。 |
| 20 | 衛青少為平陽公主馬前奴後貴顯公主擇配無踰青者卒歸之北齊後宫一裙之費至直萬疋周滅其國后𡚱以賣燭為業南唐劉承勲竆奢極侈蓄妓樂𢿙千一妓價𢿙十萬教以藝又𢿙十萬服飾𬓭之歸京乞食凍餒死軍卒楊杲宗為丁晉公築第丁貶海上朝廷以第賜杲宗劉羙善鍜金後貴顯賜上方噐視刻工名多羙所造嗚呼！世事翻覆往往如此惟德行文章照耀今古彼富貴者猶蜎蝣醯雞豈止空言徒苦民耳。 |
| 21 | 梁冀不顧清河王赫明德屬親而立蠡吳侯以為富貴可長保然族冀者桓帝也郭崇韜知莊宗之嬖劉氏請立為后中莊宗之欲結劉氏之援為自安之計至深至厚然殺崇韜者劉氏也故君子守道德之正而禍福之變豈思慮所能及哉。 |
| 22 | 獨恨太平無一事江南閒𨚫老尚書蕭宰易恨為幸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德山髙水長李泰伯易德為風日斜奏罷〈長楊賦〉半山易為奏賦長楊罷白玉堂中曽草詔水晶宫𫟚近題詩韓子蒼易為堂深宮冷晁無咎試交趾進象表云備法駕之前陳周益公易陳為驅古詞云：春歸也只消戴一朶荼藏宇文元質易戴為更皆一字師也。 |
| 23 | 肘後備檢立論甚通其說云后羿寒浞之亂得陽九之𢿙七赧王衰㣲得陽九之𢿙八桓靈早弱得陽九之𢿙九煬帝滅亡得陽九之𢿙十周宣王父厲而子幽得百六之𢿙十二敬王時吳越相殘海內多事得百六之𢿙十三秦滅六國得百六之𢿙十四東𣈆播遷十六國分裂得百六之𢿙極而反于一五代亂離百六之𢿙三此皆得所應者也舜禹至治萬世所師得百六為𢿙七成康刑措四十餘年得百六之𢿙十一太甲雍巳之際得陽九之𢿙五而百六之𢿙九庚丁武乙之際得陽九之𢿙六不降享國五十九年得百六之𢿙八盤庚小辛之際得百六之𢿙十明帝章帝繼光武而臻泰定得百六之𢿙十五正觀二十三年近世所謂太平得百六之𢿙二此皆所不應者也福應集云唐武德北年甲申五福太乙入中宫洛陽之分繼有正觀之治遂以此為福應然宣懿僖昭之再入中宫而正觀之治何不復舉又云：唐昭宗天祐四年丁卯四神太乙入六宫雍州之分而昭宗禪位于梁遂以此為禍應然開元十六年亦入六宫乃太平極治與正觀比以至夏桀放于南巢商紂亡于牧野王莽篡漢禄山亂唐陽九百六之𢿙皆不逄之此其故何也。 |
| 24 | 舊傳黄陵二女堯子舜𡚱以二帝道化之盛始于閨房則二女當具任姒之德考其年歳帝舜陟方之時二𡚱之齒巳百歳矣後人詩騷所賦皆以女子待之語多續慢皆禮義之罪人也。 |
| 25 | 前史𬓭嚴武為劍南節度使放肆不法李白為之作蜀道難按孟棨所記白初至京師賀知章聞其名𣈆謁之白出蜀道難讀未畢𬓭歎𢿙四時乃天寶初也此時白巳作蜀道難嚴武為劍南乃在至德以後肅宗時年代甚庭葢小說所記各得于一時見聞本末不相知率多舛誤皆此文之類李白集中𬓭刺章仇𠔥瓊與《唐書》所載不同皆《唐書》誤也。 |
| 26 | 唐明皇欲相張嘉貞𨚫忘其名字不知用心向何處又河北皆陷顏真卿獨全平原乃始云朕不謂有此人夫許大一箇顏真𠨞自不知姓名顏杲𡖖忠義貫日月後其子不免饑寒不知平曰：勾當甚事乃知明皇本無心治天下也。 |
| 27 | 司馬温公考異云張萬歳掌國馬唐統紀曰萬歳三代典郡牧㤙信行隴右故隴右人謂馬歳為齒為張氏諱也按《公羊傳》𣈆獻公謂荀息曰吾馬之齒亦巳長矣然則為馬歳為齒有自來矣豈為張氏諱哉。 |
| 28 | 陶淵明作形影相贈與神釋之詩自謂世俗惑于惜生故極陳形影苦而釋以神之自然形贈影曰願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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