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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三十九》[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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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續資治通鑑長編巻二百三十九 |
3 | 宋 李燾 撰。 |
4 | 神宗 |
5 | 熈寜五年冬十月丁丑,以太常丞、檢正中書戸部公事鄧潤甫為集賢校理、直舍人院、同知審官東院。初,曾布舉潤甫經筵館職,詔取潤甫應制科進巻,至是始擢用之。 |
6 | 戊寅,太子中允、集賢校理呂恵卿為天章閣侍講、同修起居注、管勾國子監。上初欲召見,乃除差遣,王安石請先除差遣,上曰:「恵卿有吏材,恐不須令在經筵」。安石曰:「恵卿經術明前已為說書,今不當罷,亦自不妨別主判,欲令勾當國子監,或令同檢正五房」。上曰:「且令專管勾國子監」。 知華州呂大防言:「九月丙寅,少華山前阜頭谷山嶺摧陷,其下平地,東西五里,南北十里,潰散墳裂,涌起堆阜,各髙數丈,長若隄岸,至陷居民六社,凡數百戸,林木廬舍亦無存者,並山之民言,數年以來,谷上常有雲氣,每遇風雨,即隠隠有聲,是夜初昏,略無風雨,山上忽霧起,有聲漸大,地遂震動,不及食頃,即有此變,已檢録存恤死傷人戶」。詔遣兵部郎中、判太常寺王瓘乘驛致祭,仍建道塲,并賜陷沒之家錢有差,其不能𦵏理者,官為𦵏祭之,又遣內侍馮宗道撫問。此據呂大防集,本志云:華州鄭縣石子陂山摧地涌,覆田百有餘頃,壓死九百餘人。庚辰,詔陜西都轉運司:「應華州山谷摧陷,地土涌裂處,見存人戸地産,如因變移不堪耕種者,量口數給與戸,絶沒官田,如闕種糧牛具,以常平錢榖貸之,免出息,寛為輸限,仍人各別賜錢有差」。此即本紀所書,附注九月二十一日。 詔:「麟、府州歸投蕃部,前以新附儲蓄未充,所給口食,如合住支可且減半,至來年十月罷」。 詳定編敇所、開封府奏定奪沂州軍賊李則,依條合斬刑,上從按問,欲舉自首減二等。奉㫖:依其沂州官吏失入李則死罪,審刑院、大理寺、御史臺定奪不當官,並取勘聞奏。此據宻院時政記十月五日事,十一月二十二日丁卯,張商英責官,當考。辛巳,荊湖南路轉運判官、太子中允王子韶知髙郵縣。御史張商英言其資性憸佞,巧於自媒,及不𦵏父母。王安石曰:「子韶固不為端良,但比其他憸人尚有尺寸之能,又頑然為姦不變者尚多,故亦且用之,今罷去,却當與一合入差遣」。遂有此命。 |
7 | 癸未,檢正中書五房公事曾布等言:「近奉詔詳定恩例,今具條上:公主子與殿中丞,孫光祿寺丞壻,太常寺太祝,外孫試銜知縣。親王壻大理評事,外孫初等職官、監當,女之子壻試監簿。應宗室緦麻以上女壻,試䘖知縣,袒免,判、司、主簿或尉」。從之。本志「初等職官」下無「監」當字。 詔秦鳳路縁邉安撫司,以官錢買鎮洮軍、蕃部田,置弓箭手。 王安石白上曰:「姚原古勘李定等,故變易情狀,其意有所附㑹而然也」。上曰:「勘見有情弊否?」安石曰:「情弊如何勘見,但事理分明,如此而故變易情狀。又教道所推勘人作欵,若無情弊,何故如此?」上曰:「當得何罪?」僉曰:「杖一百,該去官」。上曰:「與衝替情理輕」。安石曰:「詐欺如此,似不宜作輕」。上曰:「於法已是無罪」。乃已。安石又白上曰:「陛下遇君子小人不分明,為天下,須用君子,若用小人必亂。然則陛下於君子當厚,雖有不及,尚且寛假,況其無罪?若於小人,即恐不當寛假陛下於小人,每事寛假於君子,乃不能無疑。君子以禮義亷恥事陛下,非為利祿也。若為利,即舍禮義亷恥,何往而不獲利?以禮義㢘,恥事陛下,而不免於疑。不知君子,何須為陛下致身竭力,君子小人誠難知,然忠信即君子,誕謾即小人,誕謾明白,方更寛假,不肯致法,未嘗見其誕謾,乃更懐疑,所以小人未肯革面,君子難為自竭,陛下但有所疑,即仔細窮究,若究其誕謾,便可致法,若未見其誕謾,即須以君子之道遇之,不可遇君子以待小人之道。如姚原古事,陛下已是不能究窮作姦之本,於作姦之末,又務寛假此,極為好惡不明,然陛下好惡不分明,非特此一事,臣以謂陛下於君子小人,宜加明察」。原古初見四月十七日。甲申,引進副使、帶御器械髙遵裕為西上閤門使、榮州刺史,入內供奉官李憲為禮賔副使,西京左藏庫使孫直為左藏庫使,其餘使臣、選人、蕃官、効用等,改官、減磨勘年、賜銀絹有差,以收復鎮洮軍之勞也。十七日,王安石論李憲,可考。 賜秦鳳路縁邉安撫司錢一萬緡,於鎮洮軍建僧寺,以大威徳禪院為額。 |
8 | 丙戌,上批:「樞宻院言四方賊盜,朝廷近多不知。問進奏院,乃稱中書條約,須十人已上,又須強惡者,乃許申提㸃刑獄司録奏,故非十人及州縣奏者並退囘,昨有徳州通封奏狀,本院却收接進呈,與樞宻院所言不同,何故?」王安石曰:「舊例賊五人以上,即取㫖降劄,收捉中書,乞自今奏到十人以上,或雖不及十人,情理㐫惡,乃降劄收捉,其餘依條合奏外,仍付提㸃刑獄司類聚,半年一奏,中書㸃檢最多路分,取㫖施行」。上曰:「如此,則法更宻於舊進奏院,如此必作姦」。馮京曰:「當是誤認新條」。上曰:「宻院又言:為行役法後,所以多盜賊,故中書不令奏言京東多賊盜,然京東元未行役法」。安石曰:「適㑹豐年,故少賊盜,若賊盜多,臣亦未敢任責,不知陛下推行得如何政事,便要百姓皆不為盜賊也」。 |
9 | 丁亥,上批付王韶:「聞摩正殺李都克占父子都克占姪乞漢兵借助復,讐可詳定,如當乘此機㑹,即以時經制」。 上謂王安石曰:「文彥博稱市易司不當差官自賣,果實致華州山崩」。安石以為官未嘗自賣果實也,且曰:「華州山崩,臣不知天意謂何?若有意,必為小人發,不為君子。漢元時日食,史髙、恭、顯之徒,即歸咎蕭望之等,望之等即歸咎恭、顯之徒,臣謂天意不可知,如望之等所為,亦不必合天意。然天若有意,必當恕望之等,怒恭顯之徒」。上因歎人臣多不忠信,安石曰:「陛下勿怪人臣不忠信也!有臣三千惟一心」。又曰:「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徳,此周武王時也,非特武王時,如堯舜、禹、湯、文武之時皆如此。望之與恭、顯,更相譛愬,乃元帝時。趙憬、裴延齡之徒,傾害陸䞇,乃唐徳宗時。楊嗣復、陳夷行之徒交相,非毀忿爭,乃唐文宗時。陛下能為堯、舜、禹、湯、文、武所為,即羣臣自當同心同徳,若與漢元帝、唐徳宗同道,即不須怪人臣多乖戾不忠信也。此事陛下但當自反而已」。安石又欲令諸司庫務係市易務,行人買納上供物處,令提舉市易司管轄,上曰:「如此,必致人言,以為所買物不良」。安石曰:「不如此,則庫務公人利於諸路科納,必非理邀索揀退,行人無由肯攬」。上曰:「今行人撲買上供物亦易爾。前宋用臣修陵寺,令行人攬買漆,比官買減半價,不知市易司何故乃致人紛紛如此,豈市易司所使多市井小人耶?」安石曰:「市易司無小人,一有違法,便加案治,雖有小人,亦不敢為小人之事。如陛下所稱,乃是小人,縁陛下於誕謾之人曲示含容,所以小人之志得行」。安石又白上:「凡有奏中書者,乞一一宣喻考核,若架造事端,動揺人情,使怨怒,即臣所無奈何。如唐坰乃為人誑,以臣已商量送審官,與合入差遣,此坰所以妄發。如唐坰固不足惜,如薛向即朝廷方收其用,屢為人誑,以臣商量差向出外,向既不能無利心,即不能無忿怒,或因忿怒妄發,即朝廷復失一薛向,於國計乃為可惜」。上曰:「何故如此?」安石曰:「陛下御人臣之道,未有以禁其如此」。上曰:「但要利害明耳」。安石所云誑坰及向者,指馮京也。戊子,詔:「諸州軍駐泊鈐轄、都監、監押與知州軍同管駐泊軍馬,在城鈐轄、都監、監押與知州軍、通判,同管屯駐、就糧本城軍馬,內屯駐、就糧仍與駐泊兵官通管轄差使,其河北、河東、陜西諸路帥府所在州軍,即通判與在城兵官更不通管」。 |
10 | 己丑,詔秦鳳路縁邉安撫司,以渭源、慶平堡𨽻鎮洮軍,鎮洮嵗賜公使錢三千緡,可權增二千緡,候有雜支錢即住支,以經制之初,費用不給故也。 |
11 | 庚寅,朝獻景靈宮。 |
12 | 壬辰,詔鎮洮軍造船置水手及壯城兵,共以五百人為額。先是,王韶以洮水自北闗下結河,泝流至香子城,可通漕,故有是詔。 詔提舉在京宮觀寺院,自今武臣橫行使及兩省押班以上為提舉,餘為提㸃」。先是,李若愚觧內侍押班、樞宻院,特令提舉慶基殿,添支二十千,王安石以為慶基殿舊無提舉官,雖石全彬有軍功,又以都知罷帶留後,亦但為提㸃添支十千耳。若愚朋比外廷為姦,妄沮王韶事者也,且內臣不宜崇長之,恐須改正,上曰:「竢即令宻院改正」。安石曰:「若愚姦邪尤難知,其病,去是天佑陛下聰明,不然熒惑多端,恐陛下未易察。近日大臣以陛下聽信近習之故,多撓法阿媚近習,此事極非所以觀示天下」。於是創立此條。它日,安石白上曰:「學士舊多提舉宫觀,陛下指揮罷差,都知、押班自祖宗以來,只提㸃宫觀,今却改為提舉,月添支十千至二十千,學士雖容有非其人,然以道徳事陛下,以論思為職事,比都知、押班不宜輕。今學士即一概罷差宫觀,都知、押班卻更每月與增十千至二十千,臣不知都知、押班祿賜為薄為厚,若祿賜己厚,何須如此?」上曰:「近習自祖宗以來如此,如霞帔之類,學士不得,都知、押班乃得之」。安石曰:「祖宗以來雖若此,陛下欲躋聖徳及堯舜之道,即不知此事在所消在所長。祖宗時崇長此軰,已是不當,然只令提㸃宮觀,陛下更改令提舉,増與添支,臣恐不須如此。假如學士有以病退者,陛下必不肯令提舉宮觀,今若愚以病廢,只令提㸃慶基殿,已是過優,又令提舉,實為非理」。上曰:「此事乃宻院誤」。安石曰:「陛下以為誤,中外觀聽,孰不以為誤。陛下必欲好惡是非出已,必不欲為近習所移。然陛下有所好惡,近習能因事疑陛下心,故令好惡不明,陛下有所是非,近習能因事疑陛下心,故令是非不果。陛下以近習故,好惡不明,是非不果,此大臣不知義命以利害事陛下者,所以不能不阿媚此軰也」。上曰:「事有因時宜,如穆王命太僕,亦非不重」。安石曰:「太僕官固不輕,穆王所以命之者,使之懐忠良,使之正而已,非假借名位禮數令躐等也」。上曰:「此軰豈盡小人,亦必有忠良。近日裁制已不少,添支㣲末,亦無分外,親近左右使令之人,不可使懐怨望」。安石曰:「此軰固有忠良,假令非忠良,若陛下御之以道,即雖小人,自當革面而為君子。若陛下不能御之以道,即今天下所望以為君子者,變為小人多矣。況此軰豈可保信?若愚等差遣事,陛下似未能御之以道,臣所以未敢保此軰忠良。近日法制雖裁制,此軰徼幸事不少,然此軰比外廷臣,亦未為失所,茍不以理分裁之,則是後義先利,不奪不厭,茍以理分裁之,則此軰未宜怨望,如大臣最宜避其怨望,要處之有義,不使失所而已。今一人以義事陛下,以義裁制近習,一人以利事陛下,以利崇奬近習,此所以激怒近習,令生怨望,陛下豈可不察?陛下謂此軰亦有忠良,臣亦謂如此,然陛下當以道揆其言,則所謂忠良者,果非邪慝。若不能以道揆,即臣恐陛下所謂忠良者,未必非邪慝也。盤庚無敢伏小人之攸箴,小人之言不可忽。況此輩選擇親近,所寄亦不輕,非為小人也,則其言豈可忽?然古人以言為箴者,為其由正道以治病故也,若不由正道治病,乃妄刺要害,即箴亦能有殺人之理,陛下受小人攸箴,亦恐不可不審」。初,程昉之再遷官也,安石言昉功多賞不厚,欲升昉資序,上令與昉都鈐轄,請受,王珪,乞且與鈐轄,上曰:「昉自合入鈐轄,既云酬奬,當與都鈐轄」。珪曰:「宻院言內臣無作都鈐轄者,昉亦止欲得鈐轄耳」。安石曰:「昉未嘗以資序為言也」。宋昌言:「往修河時,稱昉資序深,但為中書使昉故宻院,不與勘㑹理資序」。上既批出與昉都鈐轄,明日又令再進呈取㫖,及再呈,上曰:「聞宻院言路分都監,無條例,以資考平入鈐轄、都鈐轄,數任有功乃特遷,今當何以處昉?」珪又乞與昉鈐轄,安石曰:「昉資序自合入,無以賞其買草之功,欲且與鈐轄,侯三年除都鈐轄」。上曰:「善」。上又言:「路分都監、鈐轄,於條都無著定資序」。安石曰:「雖無條,然自有熟例。如宮觀、提舉、提㸃宻院亦未嘗有條」。上曰:「李若愚提舉,已令改正矣」。是日,安石留身,上問安石何以處陳升之,安石曰:「升之故相位,本在臣上,陛下當自決,非臣所敢預」。上固問之,安石固辭,上曰:「朕與卿計此,卿勿辭」。安石曰:「陛下欲何如?」上曰:「中書必不可容,與郡可乎?」安石曰:「升之以人望,亦可驅使,顧陛下御之如何爾,恐不當與郡」。因白上:「李憲論功轉一官,減磨勘三年足矣,宻院乃擬定,依諸司副使例,更超轉一資,前此未嘗有如此例也。此於李憲所繫利害亦不多,宻院所以如此者,陛下知其說否,憲遷禮賔副使,在初九日此乃宻院與中書同進呈,臣既論其不可,方改定,蓋藉此為質驗,激怒李憲,以為宻院,欲厚賞其功,而中書不肯也。以陛下崇信此軰,故欲借其力,沮害正論。諸如此類甚衆,陛下當審察,不可使姦臣得計」。上曰:「近習亦有忠信者,不皆為欺,不可以謂皆如恭、顯」。安石曰:「臣固以謂如此,若為恭顯小人,便謂近習之言,都不可聽,即為盧把、李林甫小人,便謂大臣,都不可信,可乎?蓋先王於君子小人之言,無所不聽,亦無所偏聽,雖堯於舜亦詢事考言,決其是非,然事有難知,此浸潤所以得行,故先王難壬人畏巧言,令色孔壬」。上曰:「小人不過以邪諂合人主,人主有好邪諂,即為其所中」。安石曰:「人主要聞道,若不聞道,雖不好邪諂、好正直,即有人如劉栖楚叩頭出血諌争,却隂為姦私邪慝,而無術以揆之,亦不免亂亡。自古惟大無道之君,乃以恣睢致亂亡,如漢元帝非不孜孜為善,但不聞道,故於君子小人情狀,無以揆之,而為小人所蔽。陛下試讀石顯傳,天下後世皆知其為姦邪,能害當時政事,然求其顯然罪狀即不可得,自非人主聞道即不能見㣲,不能見㣲,即為此軰所蔽,至於衰亂而不悟,陛下不邇聲色,憂勤政事,可謂有至仁之資,然要揆君子小人情狀,決天下大計,湏聞道茍能聞道,即聲色玩好不能累其心,不必強勉而後能勝也。君子小人之情狀來接於我,即有以應之,不必勞耳目思慮而後能察也。三公以論道為職者,必以為治天下國家,不可以不聞道故也。陳瓘論曰:宦者四星在皇居之側,其人近至尊,國家安寜則其身亦安,尤當自異於疎逺之臣也,故善為計者,莫如愛國,國以忠賢為本,忠賢者,兆民之命也,䕶民之命,則賢者亦必與之矣。曹日昇方危難之時,不顧萬死,顔真卿深與其忠,以一言助之,共成王事,巷伯有疾讒之心,孔子取焉,先聖之所取、後賢之所與,皆以其忠信而已矣!神考謂近習亦有忠信者,此聖主公平之訓也,一於愛國之謂忠,公議信之之謂信。馬存亮非不憎宋申錫也,而能救申錫一門之禍,捨己愛憎,存國大體,其所為如此,公議不以為信,可乎?魏𢎞簡之於裴度,則既憎其人,又沮其軍,遂使巨盜不除,為國之患,其所為如此,天下豈以為忠乎?是故持正論者,其類不同,而同乎愛國。為姦計者,其類不一,而一於圖私,然則所謂沮害正論,姦臣得計者,果獨在於近習耶?神考之取忠信,豈非公平之詞哉?呂強請赦黨人,楊復光泣武周岌,嚴遵美力辭兩尉,張承業極諫橫費,如此之類,皆忠於國家而信於公議者,豈可謂古有恭、顯,曾害忠良,便以為今日之人都無可聽者乎?漢詔公卿子弟為郎,以補宦官之職,侍於殿上,當時謀者,正謂其人都不可聽,故欲以此而代彼也。新經義既取其說,而日録又欲變亂舊䂓,自以為此乃宗廟社禝久長之計。嗚呼!太祖皇帝規模宏逺,保全內外,國本強固,私家亦寜,一百五十年矣,長久之計,何以加此?何為而忽欲變更也?自有經義以來,凡三十餘年,而王氏學術始見窟穴,計謀秘奥,包藏深逺,章惇不知也,蔡京雖凶果敢行,而亦不能深察其謀,主此謀者,蔡卞而已矣。序辰、洵武,其腹心也,隂挾計數,用新經、日録之術,算人於談笑之中,陷人於簡冊之內,使人習之而不覺,信之而不疑,積日累年,然後令人大悔恨也!既往之事,不可追矣,未來之事,豈可不以為鑑哉?然則今當何鑑,莫如忠信愛國而已矣。 |
13 | 癸巳,秦鳯路縁邊安撫司言,乞乗春築康樂城及作耳朶闗,從之。 詔兩省以上致仕官,毋得因大禮用子升朝敘封遷官。先是,王安石言:「中書失檢舊例,誤放行,李端愿、李東之敘封,當改正」。上曰:「如此則獨不被恩」。安石曰:「敘封初無義理,今既未能遽革,豈可更承誤遂為例?如三公三師官乃因郊恩子孫敘授,尤非宜」。上從之。甲午,詔提舉陜西路常平等事沈披降一官,送審官東院,坐前為兩浙路提舉官,開常州,五㵼堰不當也。初,法寺言披已去官,及㑹赦罪,當釋之,上曰:「壊田八百頃,民被害者衆,豈可以去官赦降之哉?」 涇州將官賈昌言、景思立各罰銅十斤,廵敎指使衝替堂,引試日所部兵武藝不精故也。 |
14 | 丙申,內藏副使王中正為禮賔使、文州刺史、帯御器械,以收復鎮洮軍及招洮西降羌之功也。樞宻院擬遷中正東染院使、帯御器械,上批:「中正可止與轉五資使額」,卻除遙郡刺史。 詔知通遠軍王韶相度鎮洮軍獻地蕃戶,優與酬奬,及涇原軍人弓箭手所獲作過蕃部牛馬,估價分給元獲之人。 武學言宻州司法參軍蔡碩,試治邉策,詞理稍優,授碩初等職官、武學敎授。碩,確弟也。 詔知徳順軍景思立專以本將軍馬策應鎮洮軍。初,鎮洮之役,上遣思立將涇原第六將軍馬并第一等弓箭手五千騎助之,人皆精勇敢戰,所向克捷,時以摩正餘黨尚懐旅拒,故有是詔。上謂王安石曰:「御史言向經宅太侈,軍士以為一次拜郊,錢物止修,得一區皇后父宅」。安石曰:「向經外戚,至尊貴,但賜一宅,以臣所見,甚不為侈,若軍士輙有言,小人陵上乃至此,此風豈可長?臣以為外戚使奉法順理,不敢為非足矣,若加恩賜宅,如經有何不可?」上曰:「御史有此言耳,未必軍士便有此言也」。二十一日事。 |
15 | 丁酉,詔:「自順天門抵鎮洮,運遞鋪兵人,特支錢三百、衲襖或皮裘一,其闕兵處,令轉運司、府界提㸃司增填」。先是,李憲奏:「比自鎮洮還,見自京發銀絹綱甚多,所在鋪兵轉般不足,皆過所期鋪五七十里或百里,極為勞苦,及代回,又無日食,不免乞丐」。故有是詔。戊戌,改鎮洮軍為熈州,以鎮洮為節度軍額分。熈河洮岷州、通遠軍為一路,置馬歩軍都總管、經畧安撫使,所應制置事,令經畧安撫使司詳具以聞。熈河、秦鳯路徳音到日,罪人除常赦,不原情輕奏裁外,餘各降一等,杖以下釋之。熈河路應唐以來勲賢之後,世系照證分明,量加甄録。知通遠軍、右正言、集賢殿修撰王韶為龍圖閣待制、熈河路都總管、經畧安撫使、兼知熈州。初議克復洮岷功賞,上曰:「王韶當與何官?」王安石曰:「韶更遲一二年,亦當除待制,不如早除,令其勢重易使人,於經制邉事尤便」。上曰:「待制豈可知軍?」安石曰:「此事在朝廷措置,如韶功除待制不過前後,除待制要如此人即難得」。上曰:「固也,但要措置穏當耳」。已而韶欲自知鎮洮,令髙遵裕知通遠,安石白上:「鎮洮便可建為州,通遠鎮洮河州或併割階州為一路」,僉以階州為逺」。安石曰:「未要階州亦可」。上曰:「王韶意未欲便并河州,恐動人情」。安石曰:「是或一說。然如臣計,便明下詔,割河州屬鎮洮路,示河州人以必取,即人心自折,不復首䑕,摩正無由結合姦黨」。上以為然,故有是詔。 西上閤門使、榮州刺史髙遵裕知通遠軍、兼權熙河路總管。先是,上謂執政曰:「王韶初經制鎮洮,異議紛更之際,獨髙遵裕能協力,欲與一都鈐轄名目如何?」王安石曰:「縱與權總管亦無害」。蔡挺曰:「若如此,即當罷知通遠軍,葢自來無總管離帥府而知軍州者」。上曰:「有事宜即出駐劄,使知軍亦何妨?」安石曰:「總管、知軍與鈐轄何異,亦不須論舊例有無也」。遂以命之。 詔知徳順軍景思立令久任,又詔京西就糧武衛等指揮,分畨戍永興軍路,二年一替。舊制,京東西路就糧禁兵,與在京諸軍一處差撥出戍,上以兩路去河北、陜西地里便近,人情諳習,故先以京東武衛專戍河北,又以京西武衛戍陜西,仍𨽻逐路都總管司。閏七月二十七日可考。 |
16 | 庚子,御史劉孝孫言:「臣聞二蜀去朝廷絶逺,而成都府路又為劇繁,俗習柔良,小事輙駭,故平日守帥嘗許便宜,以應緩急之變,葢以消伏彊禦,鎮靜一方,而近嵗守臣,任或非人,資以為暴,如王素、張燾輩,多非理黥流,欲立名譽,縁此詔令軍機邉防,方許便宜從事,然臣以為因噎廢食,古人深戒,儻朝廷妙選循良,付以事權,託之何害?且況兵鬪民訟,變故不常,或有急難,理當懲艾。近聞趙抃嘗有所請,未即允俞,然遠方之事,勢難中覆,臣愚欲乞成都一路,且依舊例施行,使得隨事弛張,應機彈壓,以消未萌之患」。不報。先是,議諸路經畧、鈐轄,不得便宜斬配百姓,趙抃時在中書,乃言當獨許成都四路,王安石執不可,曰:「成都與諸路遠處何異?」㑹安石齋祠,中書、樞宻院同立法,許之。其後謝景初奏:成都從來妄以便宜從事,所釋誅多不當,乃至有年十五已下,犯法至輕,皆先刺配,候其長之配所。於是中書復冊定敇文,惟軍人犯罪及邉防并機速許特斷,已而知太原府劉庠言:「弓箭手在極邉守望有犯,乃不敢特斷,奏乞改法」。安石曰:「極邉即是邉防明甚,庠不應妄奏」。及抃移成都,又請重立法,編勅官曾布言:「止當申明云,事合從權為機事,出倉卒為速」。於是孝孫奏繼至,安石曰:「孝孫既稱蜀人,柔良,則以常法治之足矣,何故反欲彈壓?」又言:「事在倉卒,倉卒即是速,何用改法為也」。 詔以曽孝寛根括河外荒地七百餘頃,招弓箭手。 |
17 | 辛丑,詔知都水監丞侯叔獻,理提㸃刑獄資序周良孺與升一任,以淤田有勞也。 同知諫院張琥言:「朝廷自推行新法以來,迨今數歳,州縣之吏多不能悉心,惟藉監司督責,使之施設不至違戾,而近者監司所至,方諳知利害,又已移領他路,使好進之人因縁茍簡,不肯竭力以圖實效。乞自今諸路監司並令久任,顯有勞效,即就加爵秩,陞理資任」。上因謂輔臣曰:「官吏數易,何以成治?漢宣帝責任有勞者,增秩賜金,正得其要,諸路監司,但委任責成,如其不材,即與廢退,則自當奮厲」。王安石等曰:「陛下累宣諭,中書每有移易,未嘗不思聖訓,葢求材之難,有不得已者耳」。 詔:「熙河路依縁邉四路例置橫烽,遇賊入境,遞相應接,其在蕃部地者,即以廂軍守之。 提舉市易司言:「晋州差衙前押進奉蒲萄,而晋非所出,盡買於太原,欲令在京計置,仍令澤州封樁價錢聽本司移用」。中書擬從其請,上批:「蒲萄無用,更勿收買」。癸卯,詔追奉永昭永厚陵寺名曰昭孝。 同知諫院張琥言:「乞令臺諫、館職及發運、轉運副使、判官、提㸃刑獄,各舉材行堪任升擢官一人」。從之。八月十九日可考。甲辰,皇城使、昭州團練使、入內押班藍元震為入內副都知。上批:「元震自擢領近職,忠勤謹畏,由內侍押班除入內押班,今已五年有餘,可與減殘零歳月特遷之也」。詔:「淮南、兩浙、江南、荊湖、成都府、梓州路,如有諳曉耕種稻田、農民犯罪該刺配者,除彊盜情理兇惡及合配本州、鄰州、沙門島人外,並刺配熙州,候及三百人止。王韶言近洮可為稻田,欲得善種稻者故也。 詔:「熙河路城寨大小使臣年滿得替,依陜西縁邉四路城寨,任滿酬奬減磨勘年,仍免短使,升三季名次」。 詔河東屯戍東兵,減十指揮,仍令更於河外抽減就糧兵士歸營。時西事已平,又河外自慶厯用兵後,部族未完,非夏人冦掠之地,故命減兵以省餽餉。 |
18 | 是月,廢儀州為華亭縣,及要化、崇信𨽻渭州,乾州為奉天縣,𨽻京兆府。永康為寨,導江縣𨽻彭州,青城縣𨽻蜀州。 |
URN: ctp:ws714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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