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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之三

《卷之三》[View] [Edit] [History]

1
第九回 多情子漸得佳境
2
曰:
3
苦節從來世□難,況教美少伴更闌。
4
子規夜半窗前咈,喚得孤翕淚未幹。
5
這首詩,單說人家不幸,有了寡婦,或五十六十,此時火氣已消,叫他終守可也。若三十以下,二十以上,此時欲心正熾,火氣正焰,如烈馬沒韁的時節,強要他守,鮮克有終。與其做出事來再醮,莫若早嫁為妙。
6
話說沛縣地方,有個善里,有一席家。弟兄三人,各娶妻室,俱少艾美麗。不料三弟兄相繼而亡,留下寡母,六十餘歲,伴著媳婦過日。大媳婦索氏,年廿七歲,喚做索娘。次餘氏,年廿三歲,喚做餘娘。三丁氏,年十九歲,喚做丁娘。第二第三無子,大的索氏生一子,僅四歲。三個寡婦誓不再嫁,共撫此子以替席家爭氣。一日三婦人在門前閒玩,忽見個後生走來,生得俊俏,不下那:
7
何郎敷粉日,陳平冠玉時。
8
這後生喚做強仕,才弱冠。看見一門三美,嬌香艷色,看得不忍去。餘娘丁娘見他看得著跡,便閃在門後。獨索娘出□立著道:「你看得像意呵!再看看。」強仕只得走了。索娘尚不肯丟他,直撲出門外。強仕回見婦人又來看他,他便複將轉來,一眼釘著婦人,腳酥腿軟,那顧地上高低,不覺失足一跌。三婦人齊笑起來,獨索娘道:「有天理,真跌得好。」強仕爬起道:「見了活觀音,如何不拜?」只見那三個婦人,你扯我,我扯你,一陣笑聲都進去了。詩曰:
9
空房悲獨守,欣遇少年郎。
10
何必相勾引,私心願與償。
11
索氏歸房道:「也是前世冤孽,今朝撞這冤家,好教奴擺脫不下。要他來也不難,我想戲文上的武二,都是做出來的,世上那有不肯的男子漢。只是我房裡,他二人不住來頑耍,如何安放得他?」思量了一夜,巴得天明,梳洗吃了早膳,便出門瞧。
12
只見那後生在對門早等,彼此眉來眼去,比昨日又看得火滾。強仕把頭點嘴弩,索氏掩著口兒,在門內笑。強仕逼近,索娘又閃入去了,急得這小伙子就是出了神的。少頃,索娘又同個小孩兒出來,向孩兒道:「我的兒呵!你大來不要像這不長進的游花光棍。」把香撲兒耍耍。那強仕忙向袖中,摸出付銀挑牙來,對孩兒道:「哥兒,我與你換了。」把香撲一撮在手,孩兒哭將起來,就遞挑牙兒與他。索娘道:「兒呵!走來。這是臭的,不要他。」以空手向外一丟道:「㗜飛去了。」攏在袖裏又道:「你罵他,狗賊來偷了我的香去。」強仕把腳兒趦趄,又要往裡踏來。婦人又抱孩兒進去了,強仕只得遠些。他又抱了出來,以小手兒向外招兩招。強仕正要攏來,只見一個婆婆,兩個小婦人,一齊出來看街耍子。強仕只得踱了開去,正是:
13
花心故向人傾唾,惹得游蜂特地忙。
14
不題他婆媳進去。且說強仕暗想道:「待我貼著西首門邊,待他來,打個措手不及。」立未久,只見索娘果又出來,往東邊一望。強仕將身一閃,強搶進來,雙關抱住婦人道:「我的娘,你急殺我。」索娘吃一驚道:「你這個大膽的狗賊,有人撞見怎了?」強仕道:「這是冷巷,沒人走的。」親過嘴去。索娘道:「還不快走,定要我叫起來。」早被舌尖塞在口裏,正伸手去摸他的𣭈兒,索娘把手一格道:「忙些甚的?晚上來,我領你進去。」強仕心花都開,欣欣的去了。詩曰:
15
唯想歡娛此夜情,那知失節愧夫名。
16
枕邊拭卻殘更淚,甘效桑間濮上行。
17
卻說強仕歸家,卻似:
18
門背後放花兒,那裡等得到晚。
19
但那席家,止有個七十多歲的老管家,又是耳聾的,將晚關門,逐自睡了。索娘假意看管門戶,把門輕輕開了半扇,正要探望,那強仕已在門邊,索娘一扯,強仕就跳入。索娘關了門,悄悄帶他上樓,藏在房中,附耳道:「我去就來,你不要□響。」
20
索娘恐怕二婦到房鬼混,先去餘娘房裡坐下道:「好悶人,日裡倒混帳罷了。怕的是晚,怕的是睡。」餘娘道:「睡不著極難過的。」只見丁娘接口道:「你們難過,尋些恁的弄弄。」索娘道:「這件東西,有的時節,把□□值錢。如今沒了,比寶還貴哩,那裡去尋。」大家笑個不了。強仕聽得火熱,逐步兒挨到那板縫兒來張。燈下見索娘固佳,而餘娘尤佳,丁娘更佳,那雞巴真抬得桌起。只聽索娘道:「我坐立不牢。還是去睡罷!」丁娘道:「只說睡。倒像有個人在房裡等你的。」餘娘道:「倒是瞧我們的那後生好。」索娘道:「也用得著,你去叫來。」丁娘道:「叫來有得與你,餘娘自要受用了。」餘娘道:「他以私意窺聖人。」索娘道:「不要爭,明朝都賞你們用用。」餘娘丁娘道:「在那裡。」一齊笑了一場。
21
索娘歸到房中,□□強仕,倒在床上。只恨這褲兒脫得不快,兩人搩得緊緊的。只礙間壁有人,不敢大刀闊斧。只見:
22
蛺蝶穿花,金魚戲水。輕勾玉臂,硬幫幫緊緊粘磨。緩接朱唇,香噴噴輕輕嬌喘。一個久慣皮肉行,自能滿意佳人。一個重開酒飯店,那怕大肚羅漢。可惜貪卻片時雲雨意,壞了一世柏松心。
23
強仕弄到興頭上,便有些動蕩聲息。索娘恐怕響動,以兩手摟住,又把兩腳勾住。輕輕抽迭,雖是了局,終覺不暢。強仕道:「實不爽快,有本事也使不出來。我的娘,你有甚計策,連他們齊來,方才弄得痛快。」索娘道:「短命!你吃一就巴兩了。」強仕道:「不是巴兩,這礙手礙腳,如何做事。」索娘道:「待我算計。只是忒便宜你了。」詩曰:
24
甘作風前絮,猶思網落花。
25
臨終無限囑,只付路傍嗟。
26
日黑早,索娘打發強仕去了。坐在房中,桌上放一本春意兒。餘娘走進房來,索娘把那書向袖中一縮,餘娘道:「恁的書與我看看。」索娘道:「你看不得的。」餘娘道:「你看得。我如何看不得。」忙向袖中搜出那書來,一看。索娘又來搶,餘娘閃開,看了笑道:「你看他做甚?」索娘道:「心火不安,把他來消遣。」餘娘道:「差了,愈看愈火發了。」索娘道:「我還有個殺火的東西。」餘娘道:「一發與我看看。」一把摟住索娘,向袖中亂摸出一個東西來。仔細一看,乃尿胞皮兒做的,長五六寸,有一把來大。餘娘看了笑道:「做得像,做得像,怎的把他來用。」索娘道:「走來我教你。」餘娘道:「我不要。」索娘忙管去扯餘娘的褲兒,把此物亂寨將進去,脫進脫出,抽了一歇道:「娘妙麼?」餘娘道:「妙殺,還是肉對肉的妙。」索娘道:「你晚上來,我與你同睡,還有件妙的試試。」兩下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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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晚,強仕又來,索娘道:「一個有些意思了。少停如此這般,我說你做就是了。」強仕躲過。只見餘娘進來道:「我來陪你睡了,你把那個我看。」索娘道:「你先睡了,我拿來弄就是哩。」餘娘果去了衣服上床,索氏吹滅了燈,同強仕卸了衣裳,摸上床來。索娘把餘娘腳兒掇起,把個身子橫跨餘娘腹上道:「塞進來了。」強仕貼在索娘背後跪著,聽他說,便把膫子插入去。索娘道:「我抽動了。」強仕便抽打起來。抽到百來抽上,索娘道:「這個東西妙麼?」餘娘道:「這個宛似人的,又熱,又不軟不硬,看他
28
點心動此。無不中竅。」
29
索娘道:「未哩,到後頭還妙哩,我如今狠聳聳你看。」強仕便狠聳起來,聳了數百聳,聳得餘娘一道麻上來,那𣭈兒就是鴨兒叉食的一般。強仕亦覺酥了,伏倒索娘背上。餘娘見兩人做作,旨是不知。到那極的田地,將錯就錯。見二人壓得太重,便輕輕溜只手,把強仕的卵袋一擠。強仕失驚叫道:「啊唷!」索娘便與餘娘道:「莫喊。實是那後生,我愛他,招他在此。看你獨居,叫你來同樂樂爾。」餘娘道:「這是趣事,何妨明說。」於是三人一同睡了。詩曰:
30
明知埋陷也應羞,何自包羞竟意投。
31
只為風流難撇下,何殊抱瑟上秦樓。
32
強仕臨別道:「那位娘,再弄得他來,才好放心樂意。」索娘道:「你去,我自有計。」強仕去了。餘娘道:「計將安出?」索娘道:「那人假賣清,又嘴硬,不肯把我們小耍的。我有一個角先生在此,我和你塞在他床里,他得了必然試驗。我們在壁縫裡,見他弄時,跑去一把捉住,他自然入我網來。」兩個拿了角先生,走到丁家房裡來。
33
丁娘接著道:「二位娘為甚好笑,拾得些甚麼東西。」索娘笑道:「拾得個大雞巴,長一尺,重五斤,來送丁娘,笑納了罷。」丁娘笑道:「君子不奪人之所好,自用罷。」三個在床上摟一起,捲一通,把個先生寨在被裏。丁娘見被捲亂,去鋪一鋪,脫出一個硬殼殼的先生來。丁娘拿來一看道:「這是段骳兒,想不是索娘的,定是餘娘的。」拿來看了又看,顛了又顛,就是一個男兒立在身邊,如何不動火。悄悄解開褲襠,塞將進去。正在那裡夾得頭紅面紫,二婦人張見,疾忙趕進去。丁娘見人來,不好拔出,坐在床上。索娘道:「我有件東西,你見麼?」丁娘道:「甚的東西?」索娘道:「你也用得著的。」丁娘道:「不是那硬東西麼?」索娘道:「正是。」丁娘道:「我丟去了。」索娘道:「不信。等我來搜。」就和餘娘捉倒了丁娘,扯開褲兒一摸道:「贓物現存。」索娘拿了,又抽上三四十抽。拔將出來,水都滴得下的,笑道:「我們受用的,卻被你奪了。」丁娘笑道:「你們有這好處,便知會我見。」索娘道:「要知會你,恐你不肯人伙。」丁娘道:「我肯我肯。」索娘道:「你既肯人伙,我們今夜三人同做一床,還有好的大家受用。」詩曰:
34
欲博佳人愛,無如此物親。
35
逢膠猶戀戀,遇角更欣欣。
36
帳底消殘渴,衾邊想斷魂。
37
無端一勾引,孰辨假和真。
38
索娘喚下強仕,只要等丁娘來,就發動了。至晚,餘娘果同丁娘來,笑道:「快拿好受用的東西來。」索娘道:「莫忙,且脫了衣裳著。」三人一齊解衣,強仕就混在於中,一齊上床。索娘道:「抬起腳來。」丁娘果擱起腳,餘娘就扶著。索娘道:「好東西來了。」把強仕一推,強仕便插入大半根,胡亂抽這樣三四十抽兒。索娘道:「何如?好麼?」丁娘道:「好,再深些兒。」強仕又深一段兒,又抽了三五十抽。索娘道:「這回何如?」丁娘道:「好,再深些兒更妙。」強仕便齊了根,深深的抽不上十來抽。丁娘道:「古怪,且慢著,不是假的。」餘娘道:「難道是真的?」丁娘道:「是真的。」索娘道:「怎見得是真的。」丁娘道:「明明是一個游方和尚跑進打出,把個包裹兒不住在我後門口甩來甩去,豈是假的。」索娘餘娘都笑將起來。兩下按住道:「是真的,就是你說的那後生,我們招他來此樂樂,不忍瞞你。」丁娘道:「也該先通知我,怎的這樣生做。」索娘道:「不生做,你如何肯來。」喝那強仕道:「還不抽哩。」強仕發狠抽動,一口氣抽了三四百抽,又聳了四五百聳,聳得那丁娘口裡掇氣的一般,哼個不了,𣭈兒把強仕的雞巴吸得鼓緊,身子一陣一陣丟將出來。強仕見他得趣,遂分頭與索娘餘娘,各各盡興。四人滾做一處睡了。正是:
39
步步逢佳況,春風次第開。
40
自此夜起,無夜不攏來。偶一日索娘的孩兒要與娘睡,眾人見他小,不在意裡。索娘分付他道:「孩兒,你自睡,不要動,床里有老虎要咬的。」孩兒應了,竟睡不動,把雙眼兒半開半閉,都看在肚裏。當初一人做事,怕人見,不點燈。如今三人同心,夜夜掌燈列饌,肆無忌憚。盡力盤桓,盡心入搗。止瞞著婆婆老介。不料這小孩子到了明日,又要與婆婆睡。婆道:「我被你吵得慌,你自與娘睡。」那小孩子道:「我要與婆婆睡,娘房裡有老虎的。」婆道:「有恁的老虎?」孩子道:「有個老虎要咬人的。」婆道:「怎樣的咬?」那孩子道:「咬得狠,把娘的舌頭也咬,把娘的奶也咬,當中又有一段尾巴,把娘撒尿的孔兒只管動。我怕他,不去睡。」婆道:「只咬你娘?」孩子道:「都咬。又咬二阿娘,又咬三阿娘,個個咬到。」
41
婆聽了嘆一口氣道:「我只道他真心守寡,原來如此做作,若不早嫁,後邊還要做出事來。」遂叫老僕去尋媒婆,勸三媳再醮。三婦不悅曰:「我三人同心,死作席家之鬼,何婆婆又有此舉?「婆婆道:「你三人肯守,席門有光,我老年亦得人扶持,何故定要你們出門。但恐怕老虎又來咬著你們,驚壞孩子,不是耍處。」三婦頓口無言,俱打發回家另嫁。卻說那索氏嫁與過路客人,後有人見在京都為娼,不知所終。餘氏嫁得好,家道盡豐,丈夫日逐眠花臥柳,不顧妻房。餘氏又尋主顧,被夫致死了。丁娘嫁一賭博為生,打妻罵婦,去未半載身亡。強仕路逢流賊所殺。一個個都遭其報。
42
此乃天道惡淫,然皆人自取。但有寡婦者,亦不可不知。寡婦不容易做的,唯云我何等人家,有再婚之女乎。至于穢彰醜著,始曰何不早嫁,晚矣晚矣。巧對一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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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成奸二女皆由於大女。
44
如心為恕我心過得即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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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奇彥生誤入蓬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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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47
有約難逢閨閣秀,無心卻遇楚臺人。
48
姻緣遇合渾無定,好把心猿著意馴。
49
這首詩,單說人一夜夫妻,也有箇分走。有一般男約女,女約男,兩下里目成心許,究竟不得到手。或于無心湊合處,倒得了一場恩愛,這原有一段機緣在其中。若無緣,就是做一床也沒相干。正是:
50
有緣千里能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51
話說肥水有一生,姓奇名英,字彥生。年方弱冠,瀟酒風流,雖非才子,實慕佳人。常自道:「若不配個絕世嬌姿,寧可鰥居一世。」不料父母與他娶了一個村姑。詞云:
52
鬢黃絲,一團金面。亂將脂粉重塗遍,金蓮七寸倒拖根,白細衫子如油片。
53
未笑牙咨,將言舌卷,宛如再見鳩盤面。縱教雲雨有深情,燈前怎得人兒戀。
54
奇英見了這個對兒,心下如何得快。不得不往外邊。
55
聞香聽氣,覓縫鑽頭。
56
把這醜妻丟在一邊,看見有幾分顏色的婦人,越覺得眼睛餓起來。信步走到十里之外,望見一個鎮頭,也有酒坊,也有茶館。鬧攘攘做生意的,你來我往。奇英把眼東看西顧,雖有些婦女,都是些村姑蠢婢,與家中的也高不多。又到一塔兒,叫做梅村。見一家四圍高墻,臨牆種一帶榆樹,陰盛過牆。屋前有一段稻地,曬十數扁谷,一丫鬟在那裡翻穀。門邊立著一個婦人,這婦人生得何如。詩云:
57
裊娜身材俊,妖嬈玉面嬌。
58
風流堪出世,不減洛神飄。
59
那婦人見奇英看他,他也看一眼,走了進去。奇英見了這花枝般的女人,連腳都麻了。道:「不意這鄉村中,有此十相俱足的小娘子,不知他丈夫怎的樣一個人物。」踱來踱去,踱了數十遍,再不見婦人的影兒。只見一個同窗朋友,叫做滑仁,生得白淨面皮,烏眉溜眼,也與奇英美不多年紀。他叫道:「奇大哥,你到此貴幹?」奇英道:「信步行來,撞著個夙世冤孽,把我魂靈兒都攝了去。」滑仁道:「不是這墻門內的冤家?」奇英道:「正是。」滑仁道:「真箇要消魂。大哥你要飽看他一回麼?」奇英道:「若得再睹芳容,情願做一東道請你。」滑仁道:「不難。他姓利,丈夫是個土老,不慣風流。他的臥樓,緊對著我們母舅的佛樓。湊巧我們姐姐在此,待我問他借了包頭女襖,扮做女人,引他出來。你在窗縫裡,細細觀看何如?」奇英道:「妙極妙極。」於是二人同到佛樓。卻好婦人也在窗口,滑仁道:「你不要露形,待我裝了就來。」不多會,滑仁扮得:
60
烏頭黑鬢,粉面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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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似男王后,休猜女狀元。
62
滑仁酷似個婦人,走在窗口,裝模作樣,賣弄出無限妖嬈。果然那婦全身靠在窗口。奇英在窗縫看了一會,不甚親切,露出半面來。那婦人見有男人,便閃入窗內,以紙窗拽滿。奇英知婦人在內竊視,便一把摟定滑仁,親嘴咂舌。滑仁道:「你假乾起來。」于是兩人在椅上,扛起兩腿,弄聳起來。那滑仁故意裝妖做怪,做作萬千。奇英就是真正入搗的一般,踊踊躍躍弄了半日,引得那婦人一點無名火,直透起來。把那兩隻腿兒夾得鼓緊,臊水把褲子都濕透了。想道:「這個大分是娼婦,這後生就是看我一眼的,如何在他的佛樓上,乾這勾當?」且說修仁道:「也夠他了。」於是假做了事,肉麻一起,下樓卸妝。奇英道:「有趣得極。我與你酒肆中酌三杯。」出門未及二三十家,一個酒鋪,倒也精雅。
63
釀成春夏秋冬酒,醉倒東西南北人。
64
二人進店坐下。只見一個婦人走將出來,約有二十八九年紀,生得
65
臉襯桃花,眉彎新月。
66
看見了這兩個小伙子,也有十二分喜歡,他就緊緊貼著奇英身邊道:「二位官人吃酒呵?」滑仁道:「正是。適才往那牆門邊過,撞著一個天仙,心裡就是疏黃發焠兒,一點就著。特來沽一壺,澆一澆癮。」婦人笑道:「我的是燒酒,也要著起來的。」奇英道:「我們今日撞著都是動火的。」那婦一笑去了。奇英道:「這婦人有些蹺蹊。」滑仁道:「有名蝦兒,搭酒賣的。」少頃一個小使,搬些小色兒,拿三付盃箸兒,擺在桌上。
67
奇英道:「為何拿三付杯箸來?」滑仁道:「不在行的。他的暗號兒。去了一付,知道你不買此貨。若擺在桌上,他就來陪你吃酒。」奇英道:「妙!擺在桌上。」只見那婦人走來,坐在橫頭道:「要些甚的下酒?」奇英道:「有的盡著拿來。」滑仁道:「倒是蝦兒好。」婦人道:「賣完了。」滑仁道:「就是自家的。」婦人笑道:「這是不賣的。」只見小使搬些鮮魚熏肉果品之類。婦人挨近身邊,輪杯換盞。兩個小頑皮,搭著一個騷婦人。肉肉麻麻,餳成一塊。正是:
68
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
69
吃得婦人醉眼乜斜,酥胸半露。以玉筍般手兒,不住向奇英腰間來摸,不覺那話突然而興。滑仁知局,別了到母舅家去了。奇英同婦人解衣共寢,但見:
70
一箇見廣識大,不怕狂蜂恣採。一個年輕力壯,怎禁浪蝶深偷。正是縱橫慣使風流陣,那顧床頭墮玉釵。
71
霎時雨散雲收,也是春風一度。婦人摟定奇英道:「你日間說遇著的天仙,是那一帶榆樹牆裡的婦人麼?」奇英道:「正是。不知怎的見了他,把我魂靈都攝了去。」婦人道:「這是利家的娘子,與我極相好,極說得來。」奇英便嘴布著嘴兒道:「我的心肝,你若有甚方兒,勾得他來。不要說我的錢財,就是要我的心肝煮湯,也割將下來送你。」婦人把他屁股打了兩下道:「小油嘴兒,明朝與你去說。」
72
他睡到天明起來,梳洗吃了早飯,催婦人到利家打合。不料利家娘子早在門口,兩人廝叫了,未及開言,只見兩隻狗子,交練做一塊。利娘子就要進去,酒店婦人一把扯住道:「看看好耍子。」詩曰:
73
何處移來雙犬,兩頭八腳連生。當中若似有銷釘,似漆如膠粘定。
74
一個上前難走,一個落後難行。直教冷水與灰瓶,方得開交了興。
75
右調西江月
76
利娘子見了這拖來拽去的勾當,𣭈心裡突突的亂跳,神魂搖動,方寸昏迷,只顧看狗。不意這奇英,縮到面前。利娘子抬頭一見,自覺沒趣。同酒店婦人走了進去。店婦對利娘子道:「我想這狗子起了,纏得如式。倘人生也要等起才動手,一年快活得幾遭呢?」利娘子道:「如此不叫做人了。做個人,單單受享得這些兒?」店婦人道:「只是當中銷了這個筍頭,再拽不開。若人做作也是這般,捉姦的可不登時拿去了。」
77
兩人笑了一會。利娘子道:「看那雌狗,臨了時打旋兒,不住把舌頭去舔那東西,覺得比公狗又快活些。」店婦道:「是然之理。就是女人的樂,比男人更樂。」利娘子道:「這個只怕是一般的。」店婦人道:「你又不解了,我與你說這樂處。世上百般樂事都是假樂,唯有人身著肉的這一種樂是真樂。然男女之樂,各自不同。男人陽物在外,其樂在外。女人陰竅在內,其樂直在內里。你道入到內裡的樂勝如外邊的樂麼?故男子直待洩的時節,那件行貨一脹一脹的,纔得妙境。若女人一放進去就是樂的,而況又粗又大,把那穴裏癢筋點一點麻一麻,箭箭上靶子,一連點著花心,榔頭兒幾百點,你道要死不要死。難道男人的樂,有得及我們的樂?」利娘子笑道:「你做過男子漢的。然雖如此,只是摟著個男人,聰聰俊俊,你貪我愛,樂是不必說了。若伴著粗粗蠢蠢的,就是躅這兩躅,也不見妙。」店婦道:「我說的是佳人才子的妙處。若是癡蠢的,也在話下。適才我們看狗練的時節,當面立著的那個後生生得何如?」利娘子道:「正要問你。這個後生不知那裏來的,看他:
78
渾身俊俏,通體風流。
79
氣質溫柔,文雅出眾。
80
嫁著這樣一個家公,也不任了一世。」店婦人道:「大娘子你不說,我也不敢題起。有一句好笑的奇文,這個官人姓奇,家中巨富,慣在花柳叢中打交,又會養龜。前日在我家吃酒會鈔,把一錠銀子付我。我道不消這許多,他道還有一件事央求央求。問他緣故,說昨日打你門首經過,一點魂靈被你收了,千求萬告,要我來求你,還了他這點魂靈。」利娘子笑道:「又來亂話。我收他甚的魂靈?」店婦道:「他見了大娘子這般絕色,他便出了魂。得大娘子再賞他一面,那魂靈他自收去,就有命了。」利娘子道:「只要見一面,有甚難處。只是這些男子漢,惹他不得的,一見纏個不了。」店婦道:「這個倒不,一見就救活他了,你便活動些。」利娘子道:「這事活動不得的。我丈夫雖是個木撞子,這事卻不容情的。」店婦道:「與他知道還好。自古來,多少害籠子病死了,舍得這個標致後生。」
81
利娘子見前番那個模樣,又見如今說得動情,道:「也罷!今晚趁他不在,叫他到後門,與他一面也罷。」店婦接了口信,忙要起身。利娘子送他出門,只見奇英還在門口老等,店婦對奇英道:「你在這裏瞧些甚的,還下快過來見了大娘子。」奇英便瞻前顧後縮進門來,躬身一揖,連叫大娘子,雙手兒抱定利娘子。店婦已在門外觀風。利娘子道:「不要沒正經,有人看見,喪我一世廉恥。你等黃昏,到後門來,我候你。」於是止做得一個呂字而散。詩曰:
82
接得歡娛信,佳期候月明。
83
陽台空有約,終作夢中云。
84
奇英得了這信,歡天喜地,同店婦人認了後門,巴不得到晚。只見:
85
晚煙迷野,宿鳥投林。佳人秉燭歸房,行客擔包投店。漁父負魚歸竹徑,牧童騎犢返花村。
86
不題。卻說滑仁的兩個姐姐,在母舅胡家也約個情人在後門相會。那人來得太早,閃進後門。不料鄰家見一偷雞賊偷他雞去,他便喊叫有賦。這人錯接了頭,一溜酒走了。于是奇英來時,後門認得不真,見個後門半開,他就潛身入去,閃在回廊之下。但見:
87
風聲若喚,螢火如燈。
88
寂無一人,忙茫然不知所往,訝道:「莫非誑我?」只聽裏面低低問道:「曾來麼?」奇英低應道:「來此久矣。」那女娘忙關了門,引奇英進去。轉彎抹角,一直過了欄桿,便是三間小廳。上一匾名勝蓬萊,蠟燭點得明亮。奇英跨將進去,兩個婦人仔細一看道:「呀!不是。」奇英亦回身道:「呀!不是。怎的錯走在此?」內一婦問道:「誰叫你來?」奇英忙陪小心,屈身作揖道:「不瞞二位大娘子,原有一個人,約我後門相會。黑夜行來,門景相似,錯走了路。神使鬼差,誤人月宮,冒瀆二位大娘子。想是天線輻湊,望乞慨然容納。」一婦道:「來錯了,快出去。」又一婦道:「姐姐,既來之,則安之。」兩個附耳道:「我看這人也生得聰俊,那人大分不來了,留他權權罷。」那婦點點頭兒道:「只是忒造化了他。」奇英便雙膝跪下道:「實是天大造化,望二位娘子賞我一宵之樂。」一婦道:「看他苦求,饒他罷。」一把扯奇英道:「快起來伏侍。」奇英忙應道:「嗄。」
89
只見一個婦人先卸去了衣服,露出那粉捏的身體。奇英的厥物挺然直豎,逕往𣭈口。略探探門戶,直溜至根。一頓掀騰,三四百度。婦人禁受不過,便暝目顫聲,喘個不了。只見這一個婦人看得眼熱,脫得精赤,挨將攏來。奇英丟了那個,復掇起這個兩隻腿來,就是兩枝雪藕一般。看那𣭈兒就是新剝雞子,白嫩無比。心裏想道:「怎麼美人都聚在一處,奇英真造化也。」於是將雞巴入將進去,沒棱露腦,一口氣又抽了四五百抽。攮得這婦四肢癱軟,嬌聲不絕。又見那婦人爬起來,惺眼朦朧,以手扒開這個婦人的腿,玩其出人之勢,又聽其出人之聲。只見那雞巴入進不甚響,將抽出到𣭈口兒邊,聽得咂的一聲響。又看見那粉嫩的𣭈兒中間,就如蝙蝠翅兒,吞進吐出,翻覆可愛。那婦人看得動火。一把挖穴出膫子,放在自家𣭈裡去了。這奇英倒也是箇白牙青,咬得幾口的。連戰二將,還未見輸。將二婦人睡做一頭,把個身子橫跨著,這邊攮一起,那邊攮一通。弄得這兩個婦人,骨軟筋麻,心滿意足,他才垂頭落頸。不覺外邊也亂雞叫了,二少婦道:「今日有緣,幸得一遇。天既明了,你作速回去。」奇英道:「願求姓名,以便再訪。」二婦道:「你莫問名姓,我姐妹今日就回,不能再會。」遂含淚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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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手忽檠雙塊玉,無心挺出並頭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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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利娘子打髮丫鬟去睡,他便點上十數枝安息香,熏得滿房噴鼻。到後門伺候,半夜不見人來。他便十分懊悔道:「如今尚未到手,如此咬人。若一著手,不知怎的樣輕覷人哩。想他在他家樓上,清天白日,肆無忌憚,是個不誠實,行奸賣俏的主顧。我一念之錯,幾乎做出。幸而不著他網,還好救我一世清白。」堅執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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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奇英天明,認得利家後門,只見重垣緊閉。複到酒店,店婦人道:「昨夜幾遭。」奇英道:「昨晚錯走了路,被一友拉去歇了,累他空等,可恨可恨。今晚再求你去一訂。」婦人複到利家,只見利娘子怒道:「我一念之錯,以致受人之欺,我也懊悔無及。況我丈夫在家,即門前也絕足不出來了,叫他休想。」店婦吃場沒趣,回複奇英。奇英尚不信,前後門走了幾日,終不見影,從此遂絕。大凡貞女淫婦只在這一念開頭,若一失手決難挽回。利娘子可謂善改過矣,即奇英約的倒不得會,不約的倒得雙美。可見一宵夫婦,亦有緣分。人何若勞勞費心,做那沒下場頭事也。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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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思卻負燈前約,蘭麝熏香被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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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桂虛攀孤月冷,尋花翻鎖二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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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大丈夫驚心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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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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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握乾綱御壺中,未聞懼內受妻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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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怎得鴛鴦伴,飛入梟群逐水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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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單表人世上有夫婦,猶字內有天地。天位上主施,地位下主受。即夫以義統妻孥,妻孥以順事家長。那有丈夫反去怕妻子,而受妻子挾制的。是天反居下,地反居上了。亂倫逆理未有甚于此者。無奈今之懼內者更多,自縉細以逮於下賤。習以成風,恬不知恥。即目擊妻孥之淫縱,而無可奈何。無他,其禍皆起于愛之一字。凡人初娶時未免愛其顏色,必至于籠。寵之一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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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公言,似鐵對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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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邊私語,如蘭似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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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成妒,妒之一成,則病入膏肓矣。雖神功妙手,孰能醫治。獅子一吼,則丈夫無所措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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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話說南直隸本府城內糊塗巷,有一姓羊名車,字振玉。這人在地方也是數得起的人物,好結識朋友,拜盟弟兄,倒是個四海春風的人。或鄰里鄉黨中有事,拉他出來,說三言兩語,人都信服,且推崇他。只一件,但回到家裡,見了妻子,卻像小鬼見了閻王。妻子要打十板,打到九板也不敢起來。要跪一天,跪到半天也不敢起去。若論懼內,真是第一把交椅的都督大元帥。他偏在人前說嘴道:「做一個人豈有怕老婆之理。大凡人做事那得十全,倘有一差二誤,得賢慧的在身邊點醒一番,也是內助之功,怎麼不聽他。聽了他就人上訛傳道,怕老婆怕老婆,這個冤屈也沒處叫。就是打幾下兒,也不過閨房中淘情插趣,你說那嫩松松小手兒,可打得痛的麼,見響不疼的。難道也像仇敵,與他打個輸贏。」執了這個念頭,一心畏服。娶妻郎氏,生得十分貌美。且手裡來得,口裡道得。你道丈夫要怕他麼,只因一怕。羊車的朋友親戚來,莫說酒,就是一杯清茶,郎氏不肯,羊車也不敢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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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羊車有一起串行朋友。一姓巴名高別號巴不著,一姓箕名遠別號蜜籩箕,一小旦姓苟名完字子美。都是一般風流人物,都住在褲子巷右腹內,且吹得,彈得,唱得。一到人家婦女,見了未有不動心的,故老成人斷不容此輩上門。卻說苟子美年十五歲,父親早逝,止存孀居一母諸氏在家,年僅三十餘歲。只瞧他兒子的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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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垂肩,烏雲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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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光滿面,美玉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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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如此兒女,則母親包得是標致的。況苟子美要學巴不著的吹唱,日逐邀在家中。孤既不孤,寡亦難寡。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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睹風流之種,聆絲竹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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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舍火箸討火,未有不著手的。兩鄰見他哄進哄出,不分內外,卻也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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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巴不著來尋,偶苟子美不在,他便關門上樓。左鄰有心,急去挖過壁洞瞧看。只見巴不著搩了諸氏,在一張醉翁椅上,將屁股不住扭動,左右搖擺。見諸氏兩頰緋紅,將口塌換口旁住巴不著的口,身子亂顛亂播,若有不能容忍之狀。那巴不著見火候已到,便提出這一根驢卵來,一口氣手扉上四五十回。那諸氏漸漸閉目聲嘶,丟了一陣,身子動不得了。那巴不著又寧耐一刻,見諸氏漸漸醒來。巴不著把那驢卵扯出,在諸氏𣭈口邊,如蜻蜓戲水相似,上下擂晃。諸氏又挑撥得癢發了,將毛必口又套將過來。巴不著見興已熱,又盡根沒腦掀騰鼓搗起來。諸氏第二次竟不濟,未經得一二百抽,諸氏口中氣急,身子軟癱,又丟一次。巴不著還要盡興,諸氏軟求道:「我的心肝,再一次我就要死了,你饒了我罷,留餘興以待明日。」巴不著道:「你兒子又不在,叫我那裡去完事。」諸氏道:「隨你那裡去。」巴不著系了褲子,下樓出門。那間壁鄰舍已在門口叫道:「巴不著好戰注。」巴不著道:「我串戲文的,不過虛戳這幾槍,有甚麼好戰注。」彼此都笑去了。一傳兩,兩傳三,褲子巷中沒一個不知道。那諸氏還要假賣清,罵鄰罵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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糞窖磚頭,又臭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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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也是合當有事,那巴不著蜜籩箕都在苟子美家,吹唱飲酒,興盡歸家。獨巴不著復將轉來,就在諸氏樓上歇了。那鄰舍恨諸氏嘴狠,打探明白,寂寂的都在門口伺候。巴不著不料,開門出來,被眾人一把拿住。唯恐婦人短見,叫兩個老婦人,在樓上款住諸氏。那苟子美忙尋蜜籩箕與幾個相知來,調停半夜。其中有一人叫做楊上刺下蟲子,一個叫做王榻皮。有這兩個花子居間,再處不倒。巴不著叫苟子美尋羊振玉來,做個攔停。自然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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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子美到天明來尋羊振玉,卻好路上撞著,對羊振玉道:「昨晚巴不著同蜜籩箕都在我家吃酒,及至酒完,各散,巴不著定要在我家歇宿。不料這些花子,都在門首伺候,見了巴不著出門,一把扭住,擁了一屋的人,做奸情事,送官去。叫蜜籩箕來處了一夜,毫不妥貼,特來請你老人家去,做一攔停,救我母親之命,不然就是死了。」羊振玉沉吟道:「內中作梗的是甚麼人?」苟子美道:「是楊上刺下蟲子王榻皮兩個花子。」羊振玉道:「原來是這兩個瘟奴,不打緊。你快去秤一兩銀子,做二包拿來應用。」苟子美即忙到家,對母親說了,秤銀忙付羊振玉。羊振玉袖了銀包,走到苟家來,見坐了一屋的人,便笑道:「啊呀,好熱鬧,為甚的事來?」那楊上刺下蟲子與王榻皮齊道:「你老人家來得正好。有一件稀奇的事,那巴不著與諸氏通姦,也非一日,他們鄰里伺候四五日,昨夜纔候得著,正要送官處治。你老人家還是怎麼樣處紛?」那羊振玉捏了楊王二人手,將銀包已先遞去了,乃從從容容慢慢說道:「但不知這姦還是床上擒下來的,不知是門前拿住的?」有幾個鄰里道:「這姦雖不是床上擒下來的,然兩人做作,合巷通知。」羊振玉道:「這姦據列位說是真的了。但這捉奸的還是他的父母,還是他的親戚?」眾人又道:「雖非父母親戚,我們緊鄰,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人人都動得手的。」那王榻皮與楊上刺下蟲子道:「你們靜靜,聽羊振玉分付,他自有妙論。」羊振玉道:「大凡人世上,隱惡揚善是積福積壽的根本。一沖行去,有甚的行不去,至于害人性命,與己無益。不是我有些年紀說這腐話,俗語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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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人撮間蚌,不要閒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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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了羊振玉一席話,都頓口無言,內一人道:「我們又與他無仇隙,何苦做這對頭。只是他兩人通姦,我們都是親眼見的,那諸氏反要罵鄰罵舍,所以氣他不過,與他出一出醜。如今你老人家處千處萬,這事隨你怎的分付,我們眾鄰里沒有個不拱聽的。」羊振玉道:「這事也休要怪你眾人。諸氏婦人心性,不必說起。就是那老巴在褲子襠中,倔倔強強,硬頭硬腦,眾人豈有喜他的麼。」眾人都笑起來。「如今你們眾人把我羊車當一個人,我怎敢忘眾人的情,我倒拿出幾兩銀來,叫廚子包了幾桌酒。」分付苟子美道:「你快去叫行頭來,叫巴不著串一本戲文賠禮,這事使得麼?」眾人齊聲應道:「妙得極。」於是眾人各散,尋了南門胡朝奉家,做了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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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戲箱發到褲子襠中,眾鄰里畢集,還有事外看戲的人,挨擠不開,哄動多少人。串友同鄰里吃了上場飯,生旦丑淨,都蹌起來。敲動鼓板,搬演一本拜月亭幽閨記,男盜文娼的戲文。那苟子美做了貼旦,儼然是個燈人兒一般,在場上扭捏身軀,一恁做作。引得那羊振玉家中規矩頓忘,笪子圭子舊興復發。見苟子美下場,便一把摟定道:「我的心肝,我瞧了你如此態度,不由人魂飛天外。到場畢,憑你怎麼樣要了了我心願去。」那苟子美道:「若奶奶知道,你精皮膚,將粗棍抽,我來救你不得,你須小心在意。」那振玉道:「莫要管他粗棍抽我,我也將粗棍抽他。」巴不著聽見走攏來道:「既承老哥如此解結,要此不費之惠何難。」奉承苟子美道:「只要他一個東道,明朝請我們這幾個相知朋友,我就應承。」羊振玉道:「明日是我的小東,邀列位去坐坐,決不食言。」苟子美道:「他夫人做主的,老箕你做中。」眾人都道:「是了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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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待戲完,吃了散場酒,苟子美與巴不著同送羊振玉一路回家。已是三更天氣,殘月蒙朧。羊振玉扯住苟子美,落後一步道:「我的麻鵲雀兒雜碎,小心肝兒,完了我的心事去。」苟子美道:「到你家擾了東道,自然了你心願。」羊振玉一把摟定道:「你這油嘴小冤家,你曉得我家裡做不得這勾當的,故意刁難我麼。我偏要與你了了去。」於是扯到廊下,褪了褲兒,將那雪白屁股如式起來。正弄得幾抽兒,只見蜜籩箕輕輕掩在側邊道:「你們快來瞧,兩隻狗子戀做一塊,快拿些水來。」羊振玉罵道:「抗牢的,還不輕些,半夜三更的攪死了人。」蜜籩箕道:「待我撮個頭兒罷。」巴不著連忙來拽他道:「不要惹厭。」扯得去,不上一會兒,又踅來道:「老羊所說的東道,不要忘了。」羊振玉道:「你這涎臉花子,奈何死人,說有是有了。」蜜籩箕道:「既有了東道,我兒們好好的入搗,不要入脫了肛門,不干我事。」苟子美道:「厭花子還下快走。」蜜籩箕道:「苟兒你也怪我,我且去,明日與你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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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了事,各散回家。羊振玉到家敲門,丫環臘梅開門。羊振玉問道:「媽睡了麼?」臘梅道:「媽睡了半夜了。」羊振玉忙忙上樓,床內摸一摸郎氏道:「我的親媽,你睡了麼?」那郎氏伸手劈臉一掌道:「入你娘眼,這時節多咱時分,才回家來,你不知在外乾的甚的上爾下蟲兒。」羊振玉便雙膝跪在床面前道:「今日出門,撞著一件稀奇的事。」于是把巴不著姦了苟子美的媽諸氏,眾人處不倒,我去幾句話,說得眾人信服,叫小巴弄些酒席串本戲文,完了事,才得回家,並不曾走甚野路。若有虛詞訪問出來,隨娘處置就是了。郎氏聽了這些風流話,起來坐在床內道:「這是真的麼?」羊振玉忙應道:「怎敢調謊。」郎氏道:「你拿那行貨子來我瞧。」羊振玉忙扯褲子,郎氏將手一模,將來鼻邊一嗅道:「不好了,你這欺心的亡八,你怎不摸摸心,橫著腸子,去笪子圭子。清水的𣭈兒丟著不入,倒去弄那屎屁股。」一個翻身,逕朝里床嗚嗚咽咽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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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羊振玉又雙膝跪下道:「我若曾笪甚子圭子,把我媽來與驢子入。」郎氏道:「你還要油嘴,卵頭還是屎臭的。」羊振玉道:「是了是了,這也怪不得娘發惱,是我適纔肚疼,一時破腹冒將出來,累了卵頭之故。請自寬心,不須過慮,我丈夫,斷不如此短倖之輩。」郎氏道:「瀉肚是有瀉肚的氣味,這明明是樁熟的屎,還要強嘴,你只道我不識貨的麼。」那羊振玉千屈萬屈,還只是不肯招認,跪在床前道:「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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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鱗生自知無理,還怎敢強辯是非。從來守著伊規矩,今日裏偶來遲。渾身摘打皆由你。切莫要抓傷我臉上皮。休淘氣,且將息貴體。從今後再不敢暫時離,為甚的你便曉得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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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調解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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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氏道:「如今也罷,你快去洗一洗來。」羊振玉忙呼臘梅,拿熱水來洗淨了,只想與郎氏幹事的意思,歡天喜地上床,那郎氏一把捏住。叫臘梅:「與我拿桌上烏木箸子來。」把雞巴夾將起來,將膝褲帶兒兩邊收緊。羊振玉連聲叫痛道:「啊唷啊唷!受這飛刑不過,渾身隨娘打幾下罷,這個刑罰實落難當。若夾斷了,是你一生一世的苦。若夾傷了,也有幾日動不得手。望娘行大發慈悲,饒了我這初犯罷。」那郎氏笑道:「適才是他快活,如今也等他受一受苦。」羊振玉頭如搗蒜千求萬告,郎氏才松了夾棍叫他上床來。那羊振玉捧了這老子,只管沉吟叫痛道:「我的爺和娘,我的爺和娘,你自幼到今,從不曾受此刑具。我的娘,你瞧瞧看,如今看看疒爾王起來了,你難道不肉疼的。」郎氏道:「得他疒爾王起來倒好,不肯疒爾王起來的苦。你快些過來承應,不要裝模做樣的,假景萬千。」羊振玉道:「委實夾得他疼痛難忍,那裡還動得手哩。」郎氏道:「那臟東西我也不要他,你快把嘴來舔罷。」那羊振玉將身撲倒,將近毛必邊,把個鼻頭一皺,向了別處。郎氏怒道:「騷奴,你嫌我的臭麼?」羊振玉道:「天羅天,我適才吃了些蔥韭來,恐熏壞了眼的香𣭈。」郎氏道:「不要者,且下去舔著。」羊振玉無奈,只得閉了一口氣,將舌舐進𣭈中,吮咂舔刮,攪得嘖嘖有聲。那郎氏興動,忙呼羊振玉道:「快些上來,攘個好的,將功折罪罷。」羊振玉無奈,只得把受過夾棍,半疼半痛的雞巴塞將進去,不上二三百抽,已涕泣交流,不能振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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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氏正在興頭上,羊振玉已完事。郎氏便向他肩甲上咬了一口道:「騷奴,你耐一耐兒也罷,如何就是當官的一般應名故事。」羊振玉道:「我娘,不是我懈怠。娘就打我一千下,我不敢動手也耐得。娘就罵我一萬句,我不敢回半句也耐得。不知為著甚的,一到娘香美的東西內,再耐不得,就要來了。適才這一夾棍也該夾的。」二人困倦睡去。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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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恥奴顏婢膝行,甘心棰楚受妻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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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綱凌替一如此,猶向人前假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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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晚景休題。再說次日清晨,那巴不著同著苟子美蜜籩箕三人,齊來羊振玉家索東。賓主一見,巴不著謝道:「昨蒙恩哥費心解我一結,子美的媽,還要改日親來與老嫂知事哩。」羊振玉道:「不消不消。」苟子美接口道:「羊哥,我們今日來,倒要消要消。」羊振玉道:「要消甚的?」苟子美道:「貴人忘事,昨日許我的東道。」羊振玉道:「昨夜回家,敞房害了一夜,如何好去要他動手。」苟子美道:「何如?我說他是夫人做主的。不管,我只是問中人要,不然我是這等賤的。」巴不著道:「就是一個東道,這狗屁股也不見貴。我有個因果對你們說,當初天地開劈闢以來,羊頭上原無角,狗頭上倒是有角的。那羊看想了狗的角,央雞居間借了,再不肯還。至今雞尚道狗個角,狗則云要要要。羊一心圖賴,口口則是道無呵。」眾人都笑將起來。羊振玉道:「待我進去問聲看,不知可動得手麼?」羊振玉踱將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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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郎氏已在中門後聽得親親切切,見羊振玉進來,一把胡鬚撏住道:「你昨晚的事發了,原來你與這雜種幹那垃圾營生,我欲待趕將出來,打這雜種一頓,只道我不賢慧,不養你的廉恥。你如今好好隨我樓上來,細細拷問。」羊振玉道:「我的嫡嫡親賢慧的娘,你有此好心,要全我的體面,真生死不忘大恩。同你上樓,就打我幾下,也是甘心的。待我慢慢的走,不要撏壞了胡鬚。」一同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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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邊外小猢猻苟子美,在格眼內偷瞧。對眾人道:「被奶奶一把胡鬚撏上樓去了。」眾人掩往口,進中門側耳而聽。只聽見郎氏大發雷霆道:「你自把心來摸摸看,誰家長進的男子漢,做此臟事麼。」羊振玉道:「娘你的俏心肝兒,伶俐不過的,難道倒被這干人哄過。他慣在人家放紅老鼠,你還不曾著他的道兒。若聽了他,卻不誤了前程萬里。」郎氏道:「別人或者有之,巴叔這等人品,難道也會調喉。」羊振玉忙膝行到郎氏腿邊道:「娘你不信,如今他們都嘲我東道。你有心賢哲,與我整治起來。我若出去,與這小雜種,油一句嘴,貼一貼身,你若瞧見了,二罪俱罰。」郎氏道:「我的兒,誰養得你恁乖。那小雜種,是我的仇人。我倒去安排些酒肴,與他食耍(餪)屁股麼。」羊振玉道:「不是請他。你不曾聽得巴不著的喉嚨,竟如簫管一般,聲遏行雲。況他們笙簫提琴都帶在這裏,你少停在窗再聽一聽,也是趣事,不要把俏心肝來燋壞了。」郎氏聽得動興,便佯怒道:「聽便聽你,我的規矩要完,只打二十板。」羊振玉搖著胳膝道:「打是該打的,只求奶奶天恩,饒恕幾下罷。」只見樓下眾人,雖聽得不甚明白,卻心照不宣。巴不著將根竹頭,向樓板上亂躅。羊振玉一發心慌,哀求苦苦,郎氏只是要打,要尋板子,可煞作怪,一時再尋不出來。羊振玉回頭向臘梅罵道:「歪落骨,你將家法藏那裡去了?」於是左顧右盼,見根門閂,便膝行去,持了送與郎氏道:「活冤家,板子一時沒處尋,權把這門閂打了幾下罷。」郎氏接過來便打,打了十來下,打得躑躑有聲,才放羊振玉下樓道:「你去買些東西來,我與你烹調出來,只不許你在外放肆。」羊振玉唯唯而下道:「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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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出外留住眾人道:「房下聞得眾位賢兄在座,他自親手整治。」見眾掩口嘻笑不止,道:「有甚好笑?」巴不著道:「奶奶在樓上責罰甚人?不是兄麼?」羊振玉道:「豈有此理。我房下從來極賢,見我身上有灰,與我撲撲塵耳。你眾人同我去買些爽口肴饌,口安酒添換來。」眾人道:「不必太豐,只要常常順流罷。」於是齊出門行口去了。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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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嗃嗃是佳謀,婦子嘻嘻貞亦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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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意逢迎猶未善,開門捐盜赴妝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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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羊振玉同三人去買些葷素果品,沽了些江水玉蘭,拿到廚下。郎氏也不慌不忙,登時整治出來。安排得撲鼻熏香,五滋辣味,叫臘梅擺將出來。那巴不著要遜苟子美與羊振玉一對兒同坐,羊振玉道:「像甚規矩。」巴不著道:「哥是有規矩的。」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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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此酒為何而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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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羊振玉罵道:「你這謅斷腸子的花子,慣要攪人家口面。」巴不著道:「啐,是我不是。」于是四圍坐定,叫一聲清嗄,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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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動手,個個銜杯。狼餐虎咽,就如與雞骨頭有甚冤仇;馬飲牛呼,卻像與糯米汁是親姊妹。正是吃一看三揭兩,盤中一似雲飛。眼睛近覷的休來入坐,牙疼的吃了一半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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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盤光碟淨,郎氏又叫臘梅搬些添換出來。羊振玉斟了一巡酒,眾人都道:「酒冷。」羊振玉向內道:「酒冷。」又飲了一巡,眾人又道:「酒熱些更妙。」羊振玉又向內揚聲道:「酒冷。」郎氏初然聽喊酒冷,心下已自不快道:「這亡八好膽大,甚時起的。」又聽得喊聲,心下已十分著惱。正在中門後瞧著,卻好羊振玉提了酒壺進來換酒,劈頭一撞。郎氏正在惱頭上,就是一個大巴掌,甚是打得響亮。外邊聽得都吃一驚,羊振玉也不做聲,向外就走道:「這等可惡,我重打你這個酒冷。」眾人心中懷疑道:「此老極怕的,如何一時振作起來。」都道:「還系有鬼。」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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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惜顏面,乃付妻兒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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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語瞞人羞,寸心應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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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飲到高興處,不是巴不著唱,就是蜜籩箕的簫,或笙或提琴。三人各施技藝,果然唱得繞梁之音,聲徹雲霄。那郎氏始聽得妙,倚著門瞧,後漸出中堂,在屏風後,或隱半面,或露全身,隱隱約約。引得這些小伙子,越扭捏那風流的樣子出來,愈吹得好,愈唱得妙。輪到巴不著唱時,郎氏便以手向屏風上撲,故口裡隱隱的贊妙。巴不著道:「唱得幾個曲子,喉都燥了,得這樣一盞香噴噴的茶兒也好。」郎氏忙進內點一盞濃茶,叫臘梅逕送出來與小巴。巴不著接了道:「就是甘露也不如這杯茶妙。」將飲半碗,蜜籩箕忙趕過來,一把奪住茶杯道:「待我也沾沾甘露滋味。」於是飲盡無滴。羊振玉道:「叫臘梅再烹幾盞菜出來。」那巴不著坐在右首屏風側邊,正與玉人相對。他瞧此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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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內忐忐忑忑,意兒上倒倒顛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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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立不安,手足無措,心生一計。將腳把墊桌磚頭踢去,見桌不平穩,忙向屏風腳邊尋瓦片,輕輕將郎氏繡鞋兒上捏上一把,然後墊好桌腳。他見郎氏不動,知有他七八心了,于是一眼釘著內,見郎氏在亮處,以手招他。他一發性命不知那裡去了,忙起道:「列位且坐坐,我去解一解就來。」羊振玉道:「你不許逃席。」巴不著道:「你道我肯逃席麼。」於是逕踅到後門邊。見門兒半掩,便挨身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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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氏一見,便道:「巴叔為何不在外邊飲酒?來做甚的?」巴不著道:「多謝大嫂香茗,特來致謝。」郎氏道:「何消謝得。不過是助你佳音耳。」那巴不著驟然不敢攏身。那郎氏手內拿了一杯茶,笑嘻嘻道:「巴叔前日聞得你好快活。」巴不著道:「他是過時桃杏,怎如得大嫂是出水芙蓉。」郎氏道:「我最怪男子漢,指東話西,我面前說他,就是他面前說我。」巴不著乃向前一把摟定道:「我的心肝大嫂,我待你焉有假心。」便去接唇。郎氏故意不允,把手內茶都撥了一身,道:「你快出去,我明日打發胡子他去。你絕早來,我與你答話。」巴不著恐眾人來等,便跳出後門,復來赴席。那知蜜籩箕這賊頭,也說出恭,也摸到後門來。只聽見門內約到明朝。見後門兒開,他忙隱在黑處,見小巴鑽出來,亦不衝破,隨來席上。坐不一會,巴不著就要起身,羊振玉款留不住,方才散去。
143
那羊振玉送客,回到內邊,叫郎氏道:「我的親親娘,你越顯得這樣好手段出來,安排得:
144
美津津味兒,香噴噴氣兒。
145
醬醋合宜,烹飪得竅。
146
就是點了燈,普天下也沒處尋你這一位親媽出來。」郎氏笑道:「你瞧這油嘴,可可兒普天下尋不出我來,你不嫌我罷了。」羊振玉道:「我怎敢嫌你。只是這干小伙面前,不要出頭露臉,一發十相俱足了。」郎氏一個噦唾道:「我出來獻醜,與你心上的小雜種裝幌子。」羊振玉忙跪道:「我若是嫌你,真是狗不是人養的。恐怕這些小雜種見你這般標致,倘或生心。」郎氏道:「我心正不怕璧邪,𣭈生在額角頭便就入了去。你不說還可,若說我偏要你面前走出來見他,看你怎樣奈何我。」羊振玉以手向臉上自打一掌道:「又是我說得不是了。」詩云:
147
玩夫股掌上,何事不堪為。
148
究作東風柳,時時向阿誰。
149
卻說巴不著見郎氏約了他,盼不到天明,起來打扮得十分俏俐,道:「我此去這場恩愛,勝似登仙。但眾弟兄都不打緊,只有蜜籩箕這涎臉慣要攪臭。我悄悄先去,莫要與他知道。」誰料蜜籩箕在後門聽得明朝二字,心裡忖道:「我小箕那些兒不如他,他兩人公然眉來眼去,只要踢脫我。若是大家弄弄罷了,不然我攪斷他箸。他今朝必然早去,等我先去候他。」
150
剛到羊家門首,去門縫裡瞧。只見巴不著已到。見有人在那裡張望,把眼一睃,卻正是小箕,心下如中一拳,道:「這涎臉怎麼先在這裡?」忙低了頭,只做不見,踱了過去。蜜籩箕便出門叫道:「巴大哥何往?打扮得齊整,卻像去做新郎的,有好處帶挈我一帶。」巴不著道:「我要拜一朋友。」蜜籩箕道:「小弟奉陪。」巴不著道:「不敢勞。」蜜籩箕道:「小弟左右是空的,今日隨你怎麼,要同你走走。」巴不著千方百計,那裡撒脫得開,整整纏了一日。那郎氏約了小巴,早早妝飾,把胡子差了出去。兩眼只瞧著門外,那裡瞧得人來,心下著急得緊。那不知趣的雞兒,偏在面前踏雄,空瞧了一日。
151
到了次日,巴不著恨道:「吃這天殺的誤了我一日,那人兒不知怎的恨我哩。今日莫要行大路,由小路兒穿到他家去。」卻好籬笆門兒半掩,輕輕扯開,悄悄走入中堂。只見後邊有人扯住衣服,巴不著忙回頭瞧,卻是小箕,道:「大哥卻為甚來?」蜜籩箕道:「我的來,就是兄的來。」巴不著道:「哥是甚話,我來要見羊哥。」蜜籩箕道:「我也要見羊哥,因他未起,放在此候。」巴不著道:「既未起,我們且去著。」蜜籩箕道:「何處去,同走走。」跟定去了。詩云:
152
嬌花思獨占,未許蜂蝶侵。
153
總是出墻枝,何須苦費心。
154
卻說那巴不著被蜜籩箕纏住,十分焦燥。莫說相罵,就是伸拳攘臂至于相打,那蜜籩箕只是笑嘻嘻道:「雙拳不打笑面,小弟又不曾得罪大哥,何必發此大怒。你就是打我一百頓,我也要跟著你走的。」于是無可奈何。回家心中一計,走到苟子美家來,對諸氏道其所以,要求救于他。諸氏道:「要我救你也不難,只是不要有新人忘卻舊人。」于是巴不著向天跪了道:「我巴高若忘娘子之恩,天詐地滅。」諸氏忙扯他起來,親個嘴道:「你快去買四盒禮物,叫子美去叫一乘轎子。」打點停當,向羊家來。
155
全憑三寸舌,穩折一枝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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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郎氏一連等了兩日不見人來,心中懊恨道:「這些小伙子的心腸,原是繡球做的,何嘗有個定准。是我差了念頭,錯認了他。」于是到籬笆門邊,開半扇瞧揩。只見蜜籩箕向前,躬身一揖道:「大嫂,羊哥可在麼?」郎氏答道:「出門去了。」蜜籩箕道:「煩大嫂說聲,停一會來。見他說話罷。」蜜籩箕緩緩轉身,回頭七八遍。郎氏道:「早知那畜生如此負心。尋著此人也罷。」
157
想未完,只見一乘轎子門前歇下。正不知是何人,見一個半老佳人,進來見了禮。諸氏便道:「我姓諸,就是苟子美的媽,前日承羊大叔完全我的性命,今日特買這四色不中吃的禮物來,知謝奶奶一知謝。」郎氏笑道:「原來就是諸奶奶,我道那裡來這一位標致奶奶。」只見轎夫掇進兩隻鴨子,二個豕蹄,二盤果子。郎氏道:「奶奶肯臨寒舍,使蓬壁生輝。何勞又費此厚情,多謝多謝,請到裡邊去坐罷。」於是邀到內座坐下。
158
卻說蜜籩箕又複轉來,見轎內是苟子美的媽,他便驚訝道:「這賊頭,又下這一著棋了。」不免且往褲子襠尋楊上刺下蟲子去,竟應他那著棋去了。
159
須臾,羊振玉回來,見諸氏見了禮。郎氏道:「承諸奶奶備了禮物來謝我,你去買些酒來,再添些肴饌。叫臘梅打點上樓來,我與他坐坐,你在下邊不要上來。」羊振玉道:「這個自然。」郎氏與諸氏,二人靜坐談心,且是說得人講。只見臘梅搬上酒肴,二人輪盃換盞,吃到天已將暮。那郎氏道:「諸奶奶你今日不回去也罷,在這裡荒宿了,我正要與你談談心事。」諸氏道:「我今夜在貴府不打緊,只是耽閣了奶奶與羊叔的勾當。」郎氏笑道:「我等閑不與他沾身,叫他來他才敢來。」兩人又雇了幾杯酒,叫回複了轎子。
160
郎氏吃得醉眼乜斜,春心發露,便問諸氏道:「我如今與你拜了盟姐妹,正要往來。你將與小巴相處的恩情,試說一番,才顯得你的真心。」諸氏道:「我與妹妹既系同心,便說也無妨礙與這小冤家相交了。真真夢魂中也是不舍的。」郎氏道:「怎見得妙處。」諸氏道:「他自幼兒將這件行貨子,把銀刀割開了,弄開一大口子,可以鉗物。一到女人的陰戶里,就尋花心邊癢筋,鉗住師右換力一上師右換力真令人欲死。身子一陣一陣丟去來,口裡也說不出這許多妙處。做了個女人,若不會著他,虛生了一世,女人連人道之妙也不曾受用。」
161
說得那郎氏將身貼近諸氏道:「你真是真心人,我也不說假話。我原約他來一會,他耍我空等了兩日,卻是何故?」諸氏道:「娘你休要錯怪了他。你們機事不密,被蜜籩箕這雜種纏住,一步不離,以此來不得。無計策可施,只得叫我通一信音。明日接大娘同到我家去,與他會一會,不知可否?」郎氏道:「要去就去,誰敢擋我。」于是胡子樓下權宿。兩個婦人同寢,風流的話兒兩個說笑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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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早,起來梳妝畢,吃了早膳。叫振玉去叫兩乘轎子來,振玉道:「娘也要到那裡去呵?」郎氏道:「你管我則甚。」羊振玉道:「晚間好來接你。」郎氏道:「誰要你接我,要來自來,要去自去,不勞你費心。」羊振玉只得叫了兩乘轎,隨他出門,不敢多問。那郎氏同諸氏到家,叫苟子美通知巴不著。已到家中,那郎氏也不暇與他見禮,便一把扯住他道:「好負心的騷奴,叫我在家癡癡的等了兩日。你既有了別人,何消又來耍我。」巴不著道:「我的娘,說也氣死了人,被這蜜皮臉足足纏了兩天,今日幸得見你一面,休要誤了佳期。」兩人移手上樓,解小衣,將鏖柄插得入去。正待尋花覓蕊,施展手段,只聽得瓦上豁喇喇一聲響亮,不知何處飛來磚塊。卻原來是蜜籩箕約了楊上刺下蟲子等輩,瞧著巴不著進門,他便用此計較。巴不著害怕,連忙拔出膫子,下樓與苟子美大開門,彈著提琴以教曲子為名。那些鄰舍有兩個走進門聽曲子,一混散了。
163
巴不著回家,又生一計,叫苟子美來道:「我叫河房下燈船一隻,叫媽同郎家奶奶,男扮了,寂寂出門,上船頑頑。」巴不著叫著一只燈船,原來這船原是一個行不出的光棍王炎的船,他家中一小使叫做王龍,也在褲子襠左邊居住。少停,二婦人俱帶了巾幘同苟子美上船,那巴不著已在船上招呼。到舟中飲未數杯,巴不著與郎氏已進艙內。王龍不見二人在席,只道這後生笪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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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門縫一瞧,原來是一婦人掇起雙股,那巴不着將𩫻䯲咬住𣭈心。只見那婦人如發擺子病的一般,一個寒噤,一個寒噤,真在要死要活的時節。王龍忙跳上岸,叫了家長王炎來。輕輕進艙,一把拿住。諸氏身邊帶得數兩銀子,忙來遞與王炎,求他釋放,王炎還爭多道少。
164
只見蜜籩箕尋著羊振玉道:「有一燈船內有二三內眷,在內幹事,我訪得親切,邀你去賺他幾兩銀子。」羊振玉原吃這一碗衣飯的,聽了欣然同來。上船見諸氏巴不著都央求王炎,羊振玉一時怒發,把王龍揮上幾掌。那王炎巴不著俱一溜煙走了,只存諸氏苟子美,郎氏還失了小衣。羊振玉反埋怨蜜籩箕道:「你既知道此事,也須明說,如何哄人到此。」蜜籩箕也徑去了。郎氏反喃喃吶吶的罵道:「狗忘八,你既是好漢,如何妻子有得與人詐害。」羊振玉道:「我還做什麼好漢。如今事已至此,作速歸家。」領了郎氏,男扮回家。振玉只是嘆氣,目瞪口塞,不出一言。冷靜幾時,羊振玉要做好漢的,如何被人指擉得過,遂移清涼門去住了。羊振玉卻氣小巴不過,監中牢頭禁子都與振玉相厚,有一起江洋強盜下來,私下買囑了他,一口咬定巴高,後在獄中而死。你道內可懼麼,唯懼了他,是然把你如掌中兒,何事不忍為。較之跪與打,尚小者耳。人喜懼內,吾甚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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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小鬼頭苦死風流
166
詩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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遴選嬪妃下玉音,陡將閨閣一時傾。
168
可憐錯配多情種,贏得高唐夢不沉。
169
這首詩,單表弘光南都御極,欽天監看出大陰星照在浙江,奉旨來杭遴選淑女三人。此風一播,慌得那有女兒的人家,已定的逕送到夫家,不必說起。如未定的,那論年紀少長,那論門第高低,只要有人受納就罷了。因此有幼女配個老男,有少男反娶了長女,其間不知錯配了多少。惟其錯配,自然於中做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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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寧海地方,有一姓殷名富,倚著是箇舊家,又頗過得日子,養一女名掌珍,東不成西不就,蹉跎到十八九歲,尚養在家裡。聞得此風,腳忙手亂,也不去打聽,也不去求卜,憑媒說合,成了一家十二三歲孩童。這孩童也是個好人家兒子,姓畢名達,請一先生在家讀書。但此子:
171
性鈍質粗,語侏言嗝。
172
男女之間,一竅不識。
173
一兩日內,即便成親。花燭之夜,掌珍見新郎太小,心下十分不快。又聽他語言不清,口嗝練纏。念一字出口,非三五聲還不肯住。正是:
174
若去買桐油,先擂三通鼓。
175
掌珍聽了,愈覺不樂。況年長知味,見姊妹們夫妻相好,未嘗不羨慕的。今日有家,滿望親嘗,摹寫一番趣味。誰想這小小孩童,曉得甚麼枕邊恩愛,被底風流。一上床,納倒頭徑自睡熟了,叫那掌珍的腮邊珠淚,就是斷了線頭一般,顆顆滴將下來道:「這樣東西,熬得他大,我卻不做了泉下鬼麼。」心下雖是這等不快,卻又轉想道:「我聞得男子,自十三四歲,就會幹事了。他或害羞也未可知,倒等我去試他試。」沒奈何脫了衣裳。去畢達腳後睡了。見畢達不動,把隻小腳兒去擱在畢達的腿上,畢達也不動,掌珍又把隻手去摸畢達的腿,畢達只是不動。掌珍摸得高興,直摸到陰囊邊,見小小一對卵兒,如雞卵兒大。因就捏那膫子,不上一二寸長。掌珍嘆口氣道:「這般東西怎煞得火。」複又掉下淚來道:「我直恁命薄。」詩曰:
176
悵悵兒夫小,炎心難咽何。
177
鵲橋如可架,即欲渡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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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掌珍的怨恨。再說畢達有個同窗朋友,叫做瞿雪,年紀僅十八歲。生得身材矮小,性格聰明,善滑稽,打六國鄉談如出一口,在畢家讀書。父母趁選秀女,也與他一個妻室。拜了花燭,只見新人,只得十一二歲,不肯進房同睡。其婆的勸道:「我兒,不妨今日應個好日,同一同房。再歇兩三年,與你做大親。」女子只得進了房,見被帳枕席,俱鋪設得齊整,那裡知道有甚利害,逐自睡了。
179
那瞿雲卻恨道:「我爹娘好沒正經,怎尋這樣小小老婆與我,叫我空指望今晚試筆,誰知道是這個東西。把我一腔子炭火,何處發洩。」恨恨的坐了半刻,既而道:「弄雖弄不得,看是看得的。我也不會親見這東西,是橫生的,直生的,待我去瞧瞧看。」逕揭開了那被來。女子見揭開被,慌了,把兩隻手去掩著那小牝兒。瞿雪道:「我不弄你,我只要看看兒。」扯開了那手兒,一看,真如一個饅頭兒,圓圓突起,當中一條縫兒,緊緊手手著。瞿雪不看則已,看了那點火有萬丈來高。女子見他看不了,害羞把個被兒蒙了頭。
180
瞿雪看之不已,把個指頭去撥撥兒,挖挖兒,又將些津吐去塗塗兒。見縫兒有些開意,他那裡顧得𣭈之大小,輕輕跨上女子身上,看清了這縫兒,把這如鐵硬的膫子,只一頂。可憐這女子直喊起來。瞿雪忙拔出膫子,見血湧將出來,慌慌張張跳下床去躲了。公婆聽得,忙攜燈來。看見女子暈倒,不做聲,小𣭈兒兩開,血流滿席。婆苦道:「天殺的。動不得的。」其公道:「莫喊。被人恥笑。你好生在此伴他,延醫調治。打發那畜生館中去。」因此瞿雲在館。詩曰:
181
笑煞書生忒恁狂,憐香惜玉未曾嘗。
182
他年重會巫山上,猶認模糊血未幹。
183
瞿雪雖在館中,卻想那件甚是無比。只恨弄得不爽快,消遣不開。遂與幾個小朋友賭勒罐兒,以精射得遠為勝。偶掌珍寂寞不過,閒步出前庭來。只聞得笑聲,就去紙窗邊竊視。對面卻是書房,有兩三個小鬼頭。在那裡勒罐兒,都是光郎頭兒,只有瞿雪是擄頭兒。各拿了雞巴在那裏勒。看那小孩子有二三寸長,獨擄頭的東西大,有四五寸長,鐘兒口粗。掌珍看了嘆道:「這班學生,與我那束不上的差不多大。這些學生都有這樣本錢,偏我那束不上的,就如一枝描筆兒相似,可不將人害死。」怨恨歸房。
184
挨至黃昏,畢達讀完晚書來,掌珍腳後睡著。掌珍日間偷覷那些陽物,自家一發寧耐不住。想道:「其物雖小,只貼貼兒,沾些陽氣也是好的。但這小厭不得過來,卻如之何?」乃向床頭摸一個梨頭,吃得嗖嗖有聲。畢達道:「你你你吃吃些甚麼?」掌珍道:「好東西。」畢達道:「拿拿些與與與我吃。」掌珍道:「你要吃爬過來。」畢達只得爬將過去。掌珍以口銜著布去與他吃。那畢達道:「我找我不要這殘的吃。」掌珍嘆一口氣道:「咳。」停了一會,掌珍將手去摸摸畢達的雞巴,就如爛蔥頭,一毫硬朗的氣兒也無。急得那掌珍又氣又惱,一時性發,把雞巴用力一扯。畢達就是那殺豬的怪叫起來,道:「我找我再不與你同睡了。」掌珍道:「不來睡倒妙。」畢達被掌珍騰倒不過,到晚就怕同睡。詩曰:
185
不快新娘意,都緣刺不投。
186
流如此苦,何事覓風流。
187
一日,畢達走到瞿雪房裏來。瞿雪笑迎道:「大哥恭喜,娶得個好大嫂。」畢達蹙額道:「莫莫要說起,我爹娘沒要緊,娶這一個與我。你你你是繞得,我這一件事是不諳的,那那那人倒恨我,把我十分凌辱。」瞿雪道:「怎麼樣凌辱?」畢達道:「說說說也羞人,不是踢,就是摘,把把把我雞巴幾乎扯斷了。叫叫叫我睡在床上,如臥針氈。」瞿雪道:「兄是你自不是。想這一竅有甚的難諳,摸著那洞兒,將雞巴蠻管塞進去。待他進了洞,便抽打起來,自得妙境。」畢達笑道:「大哥,爭奈我這件東西,是怕𣭈的。一見了愈縮將進去,如何還動彈得。」因問道:「大哥你也恭喜,娶得大嫂得意麼?」瞿雪搖手道:「說不得,說不得。你的苦大,我的苦小。看起來與兄換個娉換手旁才好。」兩人大笑而散。
188
卻說瞿雪便提了心道:「這呆物把個美嬌娘空在那裡。我小瞿有了本事,卻又閒在這裏。
189
可不兩相耽誤。不如趁小畢未動手之先,新人點得火著的時節,早早去下手。不怕不是我開荒。」就留心學那畢達的聲音,學得酷肖。但開口說話,同堂學生都道小畢來了。凡一切樓上樓下轉彎抹角所在,穿房入戶的去處,—一的看在眼裡,訪在肚裏。只等機括到時,便就行事。
190
忽一日,畢達戚戚不悅。瞿雪攜了他手道:「大哥有甚不悅?」畢達道:「真真真晦氣,討著這個東西,苦苦苦死埋怨我倒害了他。不不不知我害他甚的,恨恨恨一聲,把我咬一口,叫叫叫我如何同得床睡。」瞿雪道:「住般利害,兄的性命也要磨殺。」畢達掉下淚來道:「正是這般。我幾番對爹娘說,倒反罵我不成器。我找我也無法處治,要借你房中權宿兩夜,且安枕睡一覺著。」瞿雪道:「這著盡好。可對老嫂說了出來麼?」畢達道:「還還還對他講。他也不要我,隨他怎的罷了。」瞿雪道:「大哥之計甚妙。且冷落他幾天,自然回心轉意了。」不覺天晚。讀了晚書,畢達竟不進去,就在瞿雪房中安寢了。瞿雪道:「我在外邊打鋪,你連日辛苦,不要驚動。」他便停一會,見內外人靜,摸將進去。詩曰:
191
設下機謀鬼不知,盜開錦帳偎嬌枝。
192
歡娛此夕雖償足,究到臨頭禍怎支。
193
說那瞿雪身原不長,又縮短些,偷了畢達的衣服打扮起來。響響落落進內,上樓,把門關了。摸到床邊,逕自脫了衣服,挨人被內,貼著裏床睡了。掌珍見他來睡,便把腳來一踢道:「睡進些。」假畢達道:「嗄。」把身子向裏束一束,口裏搗鬼道:「我找我今朝造化,得丸藥吃,這膫子就長大了許多。」掌珍道:「胡說。恁麼藥吃了,這般得快。」假畢達道:「你你你不要咬我,我過來與你看。」掌珍道:「我不咬你,快過來我看。」假畢達就爬過去,與掌珍一頭兒睡了,就去扯他的手來摸。掌珍摸著,卻一驚道:「這藥甚好,吃了就長大這許多。」一把捏來,不唯火滾熱,且突突的亂跳。掌珍拿住不肯放手,假畢達道:「又又又教我個乾法。」掌珍道:「怎樣乾的?」假畢達道:「待待待我來幹與你看。」假畢達就爬起在掌珍身上,將他兩股扒開,便去摸那孔兒。見有些水意,把箇硬掘掘的東西,向裏只一搠。那掌珍把屁股一縮道:「賊短命,放慢些,如何不顧人的疼痛。」假畢達便慢慢的扯風箱的相似。扯了一會,見掌珍閉目氣促,假畢達道:「想是這會不疼,有些好意思了。」便將膫子盡了根。兩個摟緊了,緩送一回,急聳一回。一個是乾柴,一個是烈火。將有一二個更衣,弄得掌珍滿身酥快,通體汗流,才住了手。假畢達道:「娘子,這入法中你的意麼?」掌珍笑道:「這是那個教你的?真是箇恩人。你明日須要去拜謝他。」兩人摟緊了睡至五更。假畢達道:「我找我尚有餘興,再試一試何如?」掌珍道:「晚些罷,此時我的裏頭有些醃臘疼哩!」假畢達道:「恐藥性過了,那物仍舊小去。」掌珍道:「這箇何難?既有此好藥,多贖他幾丸就是了。」那時假畢達已摟緊,忙疊過去。掌珍口雖說是晚些,心裏也是要的,已湊過來。兩個如滾球獅子一般,一個翻上,一個翻下,又約有一個更次。聽得雞兒已叫,假畢達道:「先生要讀早書,我要去了。」遂丟了手起來。掌珍道:「晚間早進來些,千萬莫要忘記贖藥。」
194
假畢達應一聲逕開了門,忙忙踅到書房裡來,真畢達尚睡著未起。你道那掌珍因甚笑納不疑。一不曾與畢達敵體,不曉得肥瘦。二做女子時,也聞得吃些耍藥就陽物大了。三聲音宛似畢達,所以不疑。詩曰:
195
已墮奸人阱,名花此夕殘。
196
只緣初配錯,遺恨在天壤。
197
瞿雲自誇妙計,一連進去三四夜。兩人竟忘懷了,笑談不已。其婆道:「我媳婦與我兒子,初甚不合。今如此言笑,想過得好了,等我去看看。」提了燈兒,開門過來。此時假畢達仰面睡了,叫掌珍把那牝兒套在莖上,如狗子吃奶的吞進吐出的頑耍。猛聽得門響,有人叫道:「畢達的兒,我娘來了。」假畢達就把掌珍一掀,提了衣裳奔到門邊,開門就跑。跑得心慌,一腳一空,一個翻筋斗,一直跌到樓娣腳下。也不進書房,逐奔出大門而去。
198
其母見兒跌下樓去,只道是害羞,忙提了燈,叫老官人尋到書房道:「我兒,你不曾跌壞麼?」畢達道:「兒不曾跌,在此睡了三四夜了。」父母驚道:「樓上睡的是誰?」畢達才放聲大哭,把前後摘打不容他睡,沒奈何在外權睡的事情說了一遍。其母大恨,奔上樓將掌珍打罵一番,連夜叫原媒發回娘家。殷富問女兒詳細,掌珍哭道:「夜夜讀完書進房來睡,這一夜老婆子拿燈來,他便跳下樓去。停一會說來睡的,不是他的兒子。言語身材難道有個不曉得的,明明是臢埋人,好離我另娶。把我打得渾身青紫,我死了罷。」又哭將起來。媒人又接口道:「畢家親母道,我畢家何等人家,可做這醜事。」掌珍母親罵道:「老婦,你畢家大人家,我殷門也不小。」叫殷富:「你明日進狀,斷不要饒了這畜生。」
199
瞿雪走回家去,思量躲避。聞得殷家告了畢家,畢家又牽連瞿雪。又聞岳丈恨他弄壞了女兒,也告在官。兩下差人撲捉,安身不得,一道煙走了。害父母空用銀子,至今此案未結。你道嫁得好女兒,討得好媳婦麼。不論年庚應配不應配,一味亂塞,全不想兒女心腸,致生出許多風波來。豈不可嘆,故擇配不可不慎。詩云:
200
不問年庚妄締緣,好姻緣做惡姻緣。
201
勸君不聽冰人誤,何至閨門惹笑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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