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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第三

《卷第三》[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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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水心先生文集》卷之三前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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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議章貢黎諒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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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度緫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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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自為其國必先●,古人之所以為國論者,曰古今異時,言古者常不通於今,此其為說亦●而切矣。雖然,天下之大民,此民也,事此事也,疆域內外建國立家,下之情僞好惡,上之生殺予奪,古與今皆不異也,而獨曰古今異時言古則不通於今,是擯古於今,絶今於古,且使為國者無所斟酌,無所變通,一切出於苟簡而不可裁制矣。故古今異時之論,雖不可廢,然臣有獻於此,願陛下深思之。蓋 陛下之欲自為其國者,必將因其巳行襲其舊例,聽其巳然而不加振救之術,以日入於積壞,則不可謂之自為其國,苟為不因巳行,不襲舊例,不聽巳然而加之以振救之術,則如之何而可?必將以意行之,以心運之忽,出於一人之智慮,而不合於天下之心,則其謀愈謬而政愈踈矣!故臣所謂有獻於此,請陛下先觀古人之所以為國,夫觀古人之所以為國,非必遽傚之也,故觀衆器者為良匠,觀衆病者為良醫,盡●而後自為之,故無尼古之失,而有合道之功,且古之為國具在,方無而巳,其觀之弗難也,陛下幸進臣而教之,指數䇿畫,不終朝食,而古人為國之大槩,森然見於目中矣,陛下深覧太息作而深,惟以㫁自聖志,則不待食頃,而所以自為其國者,可決意行之而無難矣。夫以封建為天下者,唐虞三代也,以郡縣為天下者,秦、漢、魏、晉、隋、唐也,法度立於其間,所以維持上下之勢也。唐虞三代,必能不害,其為封建而後王道行,秦、漢、魏、晉、隋、唐,必能不害其為郡縣,而後覇政舉,故制禮作樂,文書正朔律度,量衡,正名分,別嫌疑,尊賢舉能,厚民羙俗,唐虞三代之所謂法度也,至於國各自行其政家各自專其業,累世而不易,終身而不變,攷察緩而必黜,陟簡而信,此所以不害其封建而行王道也,秉威明,權簿書、期㑹課,計功効,核虚實,驗勤惰,令行禁止,役省刑,清秦漢魏晉、隋、唐之所謂法度也,至於以一郡行其一郡,以一縣行其一縣,賞罰自明,予奪自專,刺史之問有條,司隸之察不煩,此所以不害其郡縣而行覇政也。論者所謂古今異時,言古不通於今者,謂王覇之未易分,唐虞、三代之未易復而巳,若將得其法度以制四海之命,不去其所以害是者,而劫劫然惴惴然,害之愈深,守之愈固,膠而不解,滯而不通,此豈有古今之異時哉?蓋古人之所以為國者,雖各繫其德之厚薄、化之淺深、世祚之長短,然陛下即而觀之,豈有欲其行之而乃從而害之者乎?然則今世之法度,其害之者,重大而難去,深逺而難知矣!視古之無害而求去今之害,則陛下之國,其大方數千里,舉而自為以復祖。 宗之舊雪,百年之恥,無不可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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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緫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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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人之所以得天下也,必有以得之,其失天下也,亦必有以失之,得失不相待而行,是故不矯,失以為得,何也?蓋必有眞得天下之理,不俟乎矯其失而後得之也,矯失以為得,則必䘮,其得唐虞、三代,皆有相因之法,而不以桀紂之壞亂,廢湯禹之治功,漢雖㓕秦,亦多因秦舊,然大抵天下之政,日趨於細,而法日加宻矣,惟其猶有自為國家之意,而不專以懲創前人之失計,矯而反之,遂以為功。且東漢之末,四方分割,壞亂甚矣,魏武雖嚴科條,審律令,以重足屏息,操制羣下,而截然使人各得自盡以行其職,守者猶在也,至晉之敗,尤甚於漢,南北角立,逓興逓㓕,及其崛然自見者,猶皆自有為國之意,使其下無飾非養過之心,人存政舉,隨其所立,亦或瞭然可見,及隋之末年,喪亂蠭起,廱疽潰裂,而太宗一旦立法定制,䟽明簡直,上下易遵,然則魏不以諱漢之失為興唐,不以懲隋之亡為強。夫興亡治亂,各有常勢,欲興者由興之塗,將敗者趍敗之門,此其所以不相待而非出於相矯也。唐末之亂,重以五代,雖生人之無寜歳乆矣,然攷其所以禍敗,亦何以逺過於秦漢晉隋之亡,盖國之将亡,則其形證固已若此矣,而本朝所以立國定制,維持人心,期於永存而不可動者,皆以懲創五季,而矯唐末之失䇿,為言細者愈細,宻者愈宻揺手舉足,輙有法禁,而又文之以儒術,輔之以正論,人心日柔,人氣日惰,人才日弱,舉為儒弛之行,以相與奉繁宻之法,遂掲而號於世曰:此王政也!此仁澤也!此長乆不變之術也,以仁宗極盛之世,去五季逺矣,而其人之懲創五季者不忘也,至于宣和又加逺矣,其法度紊失,而亦曰所以懲創五季而已,况靖康以後,本朝大變,乃與唐末五季同為禍難之餘,紹興更新以及於今日,然觀朝廷之法制,士大夫之議論,隄防扄鐍,孰曰非矯唐末而懲創五季也哉?夫以二百餘年所立之國,專務以矯失為得,而眞所以得之之道,獨弃置而未講,故舉一事本以求利於事也,而卒以害是事,立一法本以求利於法也,而卒以害是法,上則明知其不可行而姑委之於下下,則明知其不可行而姑復之於上,虛文相挻,浮論相倚,故君子不可用而用小人,官不可任而任吏,人情事理不可信而信法,惟其惻怛寛平,粗得古人之意,而文具亡實,亦獨何以異於周秦之弊哉?於是中原分剖而不悟,其由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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讎而不激其憤,皆言今世之病,而自以為無療病之方,甘心自處於不可振救,以坐視其敗據徃鍳,今而陛下深思其故者,豈非真所以得之之道未講歟?誠講之而行之,當舉者舉,當廢者廢,昔之宻者,今為踈昔之細者,今為大今日出令而明日丕變矣,何俟於卒嵗之乆哉?法度緫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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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舉一事求利於事而卒以害是事,立一法求利於法而卒以害是法者,何也?今朝廷之法度,其經乆常行不可改變者十數條而已,而皆為法度之害,故用人以資格為利,而資格為用人之害。銓選以考任為利,而攷任為銓選之害,薦舉以関陞,改官為利而關陞改官,為薦舉之害,至於任子則有數害,自貟即致仕,即得䕃補為一害,太中大夫、待制以上,䕃補得京官為一害,一人入仕,世爵無窮為一害。今者汰其謬濫,限其貟數,又為一害,科舉亦有數害,取人以藝,既薄於古,今併與藝而失之為一害。古者化天下之人而為士使之知義,今者化天下之人而為士,盡以入官為一害,解額一定,多者冐濫,少者陸沉,奔走射利,䘮其𥘉心,於今之法,又自壞之為一害,一預郷貢,老不成名,以官錫之,既不擇賢,又不信藝,徒曰恩澤,官曹充滿,人才敗壞,又為一害。夫京師之學,有考察之法,而以利誘天下州縣之學,無考察之法,則聚食而巳,而學校之法,為害制舉,所以求卓越方聞之士,而責之於記誦,取之以課試,所言不行,所習不用,而制科之法為害。愽學宏詞,昔以罷詞賦而進人於應用之文耳,羙官要職,遂為捷徑一居是選,莫可退解,而宏詞之法為害,募役之法,本以免天下之為𭛠者耳,今也保正長之弊通,天下皆患之而𭛠法為害。昔之勑律緫核萬事,朝廷隨時制宜,定為新書,以一條貫,有出意見,莫知推行,但曰檢坐申𫿞而巳,而新書為害,國家本患州縣之過失,不得上聞,故置監司以禁切之,今也禁切監司之法,又甚於州縣之吏,豈以監司為非其人乎?抑惟其人而必用是法乎?而監司之法為害,府史胥徒所以行文書、給趨走,雖堯舜不能廢也。而今也植根固本,不可揺動,大官拱手,惟吏之從而胥吏為害,又因以推昔之所行行經界則經界為害,行保甲則保甲為害,行方田則方田為害行,青苗市易,則青苗市易為害,學事立法,無非所以求利而事立,法行則無非為害,上下內外亦舉,皆知其為害矣,然而賢者則以為是必不可求之害,庸愚者則恃其有是害也,足以自容,而其小人則或求甚於所害,天下皆行於法度之害,而不●於法度之利,二百年於此,日極一日,歳極一嵗,天下之人皆以為不知其所終,陛下將何以救之哉?故臣願陛下掲其條目而治之,去害而就利,使天下曠然,一日得行昭昭之塗,雖三代以上逺而未易言,兩漢及唐之盛世,可必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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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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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言資格為用人之害以賢,舉人以德命官,賢有小大,德有小大而官爵從之,一定而不易,此堯舜以來之常道也。無有所謂自賤而歴貴,循小官之次而後至於卿相,如逺世之所謂資格者,然堯舜以來逺矣,未可遽復,則資格用人,未可遽廢,至於不能得資格之利而受資格之害,資格之害深,則人皆弃賢而為愚,治道日壞而不自知,此不得不因今之法而少變之也。夫計日月累資攷,雖堯舜三代,則亦有然者,而不以是待天下之賢才、有德之人,何者?賢才有徳之人,以此官而稱此人可也,豈可疑其資格未至而姑遲之哉?至漢人,則巳患苦其弊守相,列侯為九卿、九卿為三公,天下之賢才伏而俗吏用矣!伊、呂、周、召之儔,非其不為,秦漢以後出而法度使之然也,唐太宗雖以戰伐取天下,而用人能盡其才,不拘攣於常格,以起一時之治,尚有可喜,蓋資格者生於世之不治,賢否混并而無可別,故以此限之耳,而本朝遂以治世而行衰世之法藝祖。 太宗所用,猶未有定式,惟上所抜間得魁磊之士至咸平。 景德𥘉,資格始稍嚴一,冦凖欲出意取天下士,而上下群攻之,故李沆、王旦在真宗時,王曾、呂夷簡、冨弼、韓𤦺在仁宗、英宗時,司馬光、呂公著在。 哲宗時,數人以謹守資格為賢名重,當世惟王安石破資格以用人,一時所謂名士力爭而不勝其後,章厚、蔡京、王黼、秦檜相踵效之,然而進小人而亂天下者,此五人也。由五人之所用,則當以不守資格為諱,雖然資格非善法明矣,而李沆十數人者,以守資格得名,而其時亦以稱治,何也?蓋能別其流品以分君子小人之塗,以定清濁髙下之序,彼其號為徳度智略足以居大位者,亦巳素許之矣,特欲其履歴以實之而已矣,故其人有自小官,而其望巳足為卿相,至其乆也,亦卒為之,若此者,可謂得資格之利也。今也不然,無有流品,無有賢否,由出身而關陞,由關陞而改官,知縣由改官知縣而為四轄,六院由四轄、六院而為察官,由察官而為卿監,由卿監而為侍從,由侍從而為執政大臣,或由知州、監司而為,即由郎而為卿監、侍従、執政,資深者序進,格到者次遷而已矣。若是而欲以舉賢才、起治功,其可得乎?侍從不薦士,宰執不舉賢,執資格而進曰,此足以任此矣!陛下雖欲責之以事,詢之以謀,彼安所從知乎?此臣所謂受資格之害也。且本朝廢資格而用人,無若王安石、章厚、蔡京、王黼、秦檜之為相,守資格以用人,無若李沆、王旦、王曾、呂夷簡、富弼、韓𤦺、司馬光、呂公著之為相,然攷其功效,驗其人才,本朝以資格為用,人之利也。故臣欲陛下審乎資格之實,念今日人才衰乏巳甚,稍加變通,號召收拾,以終成資格之利,而不受資格之害,且天之生才也甚難,人主之得才也亦甚難,毋夭閼,摧折之使至於盡,蓋今世猶有可用之人,誠使朝廷之資格,一出於人才之所當用,則有資格之利,而無資格之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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銓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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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銓選之害?甄別有序?黜陟不失者,朝廷之要務也,故自一命以上,皆欲用天下之所謂賢者,而不以便其不肖者之人。竊怪人主之立法,常為不肖者之地,而消靡其賢才,以俱入於不肖而巳,而其官最要,其害最甚者,銓選也。吏部者,朝廷喉舌之處也。尚書侍郎者,天子貴近之臣也,處之以其地,任之以其官,與之以甄別黜陟天下士大夫之柄,而乃立法以付之,曰吾一毫不汝信也,汝一毫不自信也。其人之賢否,其事之罪功,其地之逺近,其資之先後,其祿之厚薄,其闕之多少,則曰是一切有法矣。天下法度之至詳,曲折詰難之至多,士大夫不能一舉措手足,不待刑法而自畏者,顧無甚於銓還之法也。嗚呼!與人以官,賦人以禄,生民之命,由此而出矣!使加之意天下不於此乎?望治風俗,不於此乎?求厚人才不於此乎?責實而将安所取之,柰何舉天下之大柄,而自束縛蔽●之塵,坌蠧折,乃為天下大弊之源乎?雖然是幾百年於是矣,其相承者,非一人之故學,士大夫勤身苦力,誦說孔孟,傳道先王,未嘗不知所謂治道者,非若今日之法度也,及其一旦之為是官,噤舌拱手、四顧吏胥,以問其所嘗知之法,令吏胥上下其手以視之,其人亦抗然自卞曰:吾有司也,固當守此法而巳。嗟夫!豈其人之本若是陋哉陛下有是名,噐為鼔舞群動之具,與奪進退,以叙天下,何忍襲數百年之弊端,泪没於區區壞爛之法,以消靡天下之人才,而甘心以便其不肖?如此則治道安從出而治功安從見哉?况自唐中世以前,吏部用人之意,猶有可攷,今之所循者,乃其衰亂之餘弊耳!百王之常道,不容於陛下而不復也。夫曰𥝠、曰偏、曰怨、曰謗、曰動衆,曰招權,此末世之庸人,所以恐喝其上,而疑壞治道於将興之時者也。陛下深考昔人之巳行,毅然不惑於衆,因今之銓選一二人而付之,蓋今之大臣,與人以堂除者,乃昔日銓選常行之事,大臣不知其職任,有大於此而止,以堂除為宰相之大權,堂除為宰相之大權,則無恠銓選,為奉行文書之地也。使今日銓選得稍稍自用,若堂除之選,盡歸銓部,然後大臣知職位,而銓選亦能少助朝廷用人,尚書侍郎者不虚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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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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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薦舉之害,使天下之大吏,得薦舉?天下之卑官,宜若為善法矣,而今乃為大害。且關陞令録,職官改官京官,若陞朝官,又轉而至貟郎,此朝廷自設限隔以分貴賤,而使人非舉不得入。若三考若四考有舉者三人,若六考若七考、有舉者五人,則關陞則改官,朝廷之立是法也,豈不曰吾不徒與以賢能而與賢,能不自知以薦而知乎?然則朝廷歳與人以關陞改官者,豈曰此誠賢與能者乎?大吏歳舉人以改官者,亦豈曰此誠賢與能乎?其人之得關陞改官者,又豈曰吾誠賢與能者乎?上不信其舉人者,舉人者不信其求,舉者求舉者不以自信,必曰:「是皆不可知」。而朝廷之法旣巳如此,則不得不出於此。 朝廷亦曰:吾之立法既巳如此,則不得不聽其如此。然則是上下相與為市,均付於不可知而巳,故奔競成風,干謁盈門,較權勢之輕重不勝其求,若此者,不特下之人知之,上之人益知之矣,方其人之未得出乎此也,卑身屈體以求之,僕隸賤人之所恥而不恥也,此豈復有其中之所存哉?及其人之既得脫乎此也,抗顔莊色以居之,彼其下者,又為卑身屈體之狀以進焉,彼亦安受之而巳?相承若此,則以此見舉,以此舉人,陛下之人才壞,而生民受其病,無足疑者。嗟夫!其始則或不至是矣,而流弊之極,皆固守而不思變。且京朝官者,巳為天下之所貴,而朝廷亦自貴之矣,不自貴而使天下,亦不知貴之宜,在朝廷無不可為,而計今或未之能也。今合多而考累而任,使其積日計月而無在官之過者,可以循至於次第之京官毋必舉焉,其誠可舉者,因今之法而舉之,與之以今之所與之官若是,則庻幾乎士之稍自重者,知有常途之可由而不汲汲焉為是?卑身屈體以求之,則僕隸賤人之所耻者,亦或知耻矣,其舉人者,不困於求者之多,庶幾乎知所自立,而或能眞舉其賢能以報上矣!解舉官之急,姑用是要,以風俗稍善,治道稍明,循次而進,必無俟乎舉者,而大吏或以舉其才,則朝廷信而用之,拔於常調,此薦舉之正也。然此有司之事,執政大臣之所當請而後行,朝改夕定,非若兵財之有所難也,睥睨隱忍而不為之,遂為天下之大患,亦可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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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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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自貟郎致仕,即得䕃補為一害人?臣以子任官,亦國之重事也,其與之宜當於義而稱於恩,使朝廷録功紀舊之意,有所表見,今自舉主而改官,率十餘年而至貟郎,由常調入仕,不過佐郡而止,其功業未有以異,且從而官其子,豈以為是?庸庸無所短長之士,而必使繼世為之邪?且又其仕而顯者,職任功效或見稱於天下,而不幸其官,止於貟郎,則所以得任其子弟者,亦無異於常調而至此者,此所謂其義不當而恩不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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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自太中大夫、待制以上,䕃補得京官為一害京官者,朝廷之所貴重,使天下士大夫更六七考,用舉主五六人而後得之,今闕逺而待之者多,入仕乆者至三十年,始得改官,疾病憂患、公私愆犯,有終身不得者,或一人特與改官,上下相目,以為異事,今至使其為太中大夫、待制者,即以京官任子弟,何重於彼而不惜於此邪?豈為侍從大臣之子,則無俟乎舉主考第而巳,能度越天下之賢士大夫者歟?重之則其法窮而不能變,䡖之則其恩濫而不能變,所謂輕重,彼此不相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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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一人入仕?世官無窮為一害?古者裂地分茅以報人臣之有功,使其子孫嗣之,所以醻祖宗、垂後裔也,至於官使,必有所宜,不可以一夫官簿之所至,苟應法令而直與之,以為恩則濫,以為法則弊,以為義則悖,且朝廷不尚賢而尚貴,朱紫混然夷跖雜處,崇觀以来,七八十年,人臣不以道而得貴仕者,在其元身,則自宜削奪,而今也子孫仕䆠,不知藝極,驕侈無忌,自稱世家將,使世之賢者何以勸焉?何謂今者汰其謬濫,限以貟數為一害,且朝廷向之所以盡與之者,不知其謬濫而姑為是無窮之恩也,今也知而汰之,而徒限以貟數,則亦不可。夫為上者,使其下以知義而巳,義所可與,雖盡與之,吾何所得吝?不然,與其一而弃其一,曰此在吾限貟之外耳,此不得獨賢,彼不得獨愚,義理愈蔽而人紀隳矣!故貟郎非朝廷所甚重之官,其常調而至此者,可復勿與,其果有勤勞,或賢有德聞於上者與之可也,京官為朝廷之所貴,柰何以與從官執政之子?第以今之所與貟郎、卿監者與之可也,計其入官之世次,攷其所任之多寡,以稽其人,有功無功,賢與不賢,為之止法可也,如是則可與者與之,何必以貟數限之乎?雖然,因今之法而有所變改,不得不出於是,若舉公卿大夫之子弟而飬之於學校,擇天下之明師良友以成就之,使其材品卓然可以為家,國用則於此官使之,而昔之法煩,前衝後,皆可一决而去,而先王之意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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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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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今併與藝而失之為一害,盖昔之所謂俊乂者,其程試之文,往往稱於世俗,而其人亦或有立於丗,今之所以●者,非所以取之,其在高選,輙為天下之所鄙𥬇,而郷曲之賤人、父兄之庸子弟,俯首誦習,謂之黄冊子者,家以此教國,以此選命服之,所賁者,乃人之所輕,且夫世之所重者,豈必知重其人哉?亦或其藝文之可稱者耳,此固不足以卜其內,今其可稱者,又莫之𫉬,而人之所輕者,乃反得之,然則上之求士而用之,公卿大臣由此塗出,豈有始於為人之所輕而終也,乃足為國家之所重者乎?何謂化天下之人為士,盡以入官為一害,使天下有羡於為士,而無羡於入官,此至治之世,而《兎𦊨》之詩所以作也。盖羡於為士則知義,知義則不待爵而賞,不待祿而冨窮,人情之所歆慕者,而不足以動其自守之勇,今也舉天下之人緫角,而學之力足以勉強於三日,課試之文,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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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青紫之望●,其前父兄以此督責明友,以此●勵,然則盡有此心,而廉隅之所砥礪,義命之所服安者,果何在乎?朝廷?得斯人者而用之,將何所頼?以興起天下之人才哉?何謂解額一定為一害、百人解一承平之世,酌中之法也。其時閩浙之士,少有應書,而為解之額狹矣!今江淮之間,或至以僅能識字成文者充數,而閩浙之士,其茂異頴發者,乃困於額少而不以與選,奔走四方,或求門客,或冒親戚,或趂糴,納夫士之為學,其精至於性命之際,而其用在於進退出處之間,然後朝廷資其材力以任天下之重,今也以利誘之於前,而以法限之於後,假冒干請,無所不為,然則以其有是士之可取也而取之,此其義理之當然者耳!則觧額之狹,扵彼者,何不通之使與寛者均乎?何謂一預郷貢以官錫之為一害,古之取士也,取之四五而後定其終身,而本朝之法不然,其郷貢也,一取之而已,一取而不復弃其人,三十年之後,憐其無成而亦命之官,蓋昔藝祖之𥘉,憫天下士,有更五代,困於●屋,而猶不得自還者,因以為之賜,今也士人充塞,偶然一得,何足為言,則安用此而遂為常法乎?夫士者,人才之本源,立國之命繫焉,四患不除,而朝廷於人才之本源,𢦤賊斵䘮,不復長育,則宜其不足於用也,去四患,得四利,所謂飬之於始,自拱把而至於桐梓,古人之言,不可忽也。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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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京師之學?有考察之法,而以利誘天下?三代、漢儒,其言學法盛矣,皆人耳目之所熟知而不復論,若東漢太學則誠善矣,唐𥘉猶得為羙觀本朝,其始議建學,乆而不克就,至王安石乃卒就之,然未幾而大獄起矣!崇 觀間以俊秀聞於學者,旋為大官,宣和、靖康所用誤朝之人,大抵學校之名士也。及諸生伏闕搥鼓以請起李綱,天下或以為有忠義之氣,而朝廷以為倡亂動衆者,無如太學之士。及秦檜為相,務使諸生為無廉恥以媚已,而以小利㗖之,隂以拒塞言者,士人靡然成風,獻頌拜表,希望恩澤,一有不及,謗議喧然,故至於今日,太學尤弊,遂為姑息之地。夫秉義明道,以此律巳,以此化人,宜莫如天子之學而今也,何以使之至此?蓋其本為之法,使月書季攷校正分數之毫氂,以為終身之利害,而其外又以勢利招徠,是宜其至此而無恠也。何謂州縣之學,無攷察之法,則聚食而已。往者崇觀、政和間,蓋嘗攷察州縣之學如天子之學,使士之進,皆由此而罷科舉矣,此其法度未必不善,然所以行是法者,皆天下之小人也,故不乆而遂廢,今州縣有學,宫室廩餼無所不備,置官立師,其過於漢唐甚逺,惟其無所考察而徒以聚食,而士之𧴥俊氣者,不願扵學矣。州縣有學先王之遺意,幸而復見将以造士,使之俊秀,而其俊秀者,乃反不願於學,豈非法度之有所偏而講之不至乎?今宜稍重太學,變其故習,無以利誘,擇當世之大儒,乆於其職,而相與為師友講習之道,使源流有所自出,其卓然成徳者,朝廷官使之為無難矣,而州縣之學,宜使攷察,上於監司,聞於禮部,逹於天子,其卓然成德者,或進於太學,或遂官之人知由學,而科舉之陋稍可洗去,學有本統,而古之文憲庶不墜失,若此類者更法定制,皆於朝廷非有所難,顧自以為不可耳。雖然,治道不明,其紀綱度數不一,一掲而正之,則宜有不可為者,陛下一掲而正之,則如此類者,雖欲不為,亦不可得也。制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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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科舉之常法,不足以得天下之才。其偶然得之者,幸也自明道 景祐以來,能言之士有是論矣,雖然,原其本以至於末,亦未見有偶然得之者,要以為壞天下之材而使之,至於舉無所用,此科舉之弊法也。至於制科者,朝廷待之尤重,選之尤難,使科舉不足以得才,則制科者亦庶幾乎得之矣,雖然,科舉所以不得才者,謂其以有常之法而律不常之人,則制科庶乎得之者,必其無法焉,而制舉之法反宻於科舉,今夫求天下豪傑特起之士,所以恢聖業而共治功,彼區區題目記誦明數暗數制度者,胡為而責之?而又於一篇之䇿,天文地理、人事之紀,問之略徧,以為其說,足以酬吾之問,則亦可謂之竒才矣,當制舉之盛時,置學立師,以法相授,浮言虛論,披抉不窮,號為制科習氣,故科舉既不足以得之,而制䇿又以失之,然則朝廷之求為一事也,必先立為一法,若今制科之法,是本無意於得才,而徒立法以困天下之泛然能記誦者耳,此固所謂豪傑特起者輕視而不屑就也!又有甚此者,蓋昔以三題試進士,而為制舉者以荅䇿為至難,彼其能之,則猶有以取之,自熈寧以䇿試進士,其說蔓延,而五尺之童子無不習言利害,以應故事,則制舉之䇿不足以為能,故哲宗以為今進士之䇿有過此者,而制科由此廢矣,是以八九十年,其薦而不得試者,其試而不見取者,其幸而取者,其才凡下,徃往不逮於科舉之俊士,然且三年一下詔而追復,不俟科舉之嵗,皆得舉之,將何所為乎?設之以至宻之法,與之以至羙之名,使其得與此者為急官爵計耳!且天下識治知言之人,不應如是之多,則三歳以䇿試進士,使肆言而無所用,是誠失之矣!今又使制舉者,自其所謂五十篇之文,泛指古今,敷陳利害,其言煩雜,見者厭視,聞者厭聽,且士人猥多,無甚於今世,挾無以大相過之實,而冒不加之名,則朝廷所以汲汲然而求之者,乃為譏𥬇之具,今宜暫息天下之多言,進士無親䇿,制舉無記誦,無論著,稍稍忘其故,歩一日慨然,天子自舉之,三代之英才未可驟得,亦不至如近世之冗長無取,非惟無益而反有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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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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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或生於相激,宏詞之廢乆矣,紹聖𥘉,既盡罷詞賦,而患天下應用之文,由此遂絶,始立愽學宏詞科,其後又為詞學兼茂,其為法尤不切事實,何者?朝廷詔告典𠕋之文,當使典直宏大,敷暢義理,以風曉天下典謨訓誥諸書是也。孔氏録為經常之辭,以教後世,而百王不能易,可謂重矣。至兩漢制誥,詞意短陋,不復髣髴其萬一。盖當時之人,所貴者武功,所重者經術,而文詞者,雖其士人譁然自相矜尚,而朝廷忽略之,大要去刀筆吏之所能無幾也。然其深厚溫雅,猶稱雄於後世,而自漢以來,莫有能及者,若乃四六對偶,銘檄賛頌,循㳂漢末,以及宋、齊,此眞两漢刀筆吏能之而不作者,而今世謂之竒文絶技,以此取天下士而用之於朝廷,何哉?自詞科之興,其最貴者四六之文,然其文最為陋而無用,士大夫以對偶親切、用事精的相誇,至有以一聮之工而遂擅終身之官爵者,此風熾而不可遏七八十年矣,前後居卿相𩔰人,祖父子孫相望於要地者,率詞科之人也,其人未嘗知義也,其學未嘗知方也,其才未嘗中器也,操𥿄援筆以為比偶之詞,又未嘗取成於心,而本其源流於古人也,是何所取而以卿相𩔰,人待之相承而不能革哉?且又有甚悖戾者,自熈寜之以經術造士也,固患天下之習為詞賦之浮華,而不適於實用,凡王安石之與神宗,往返極論,至於盡擯斥一時之文人,其意曉然矣。紹聖! 崇寜號為追●熈寜,既禁其求仕者不為詞賦,而反以羙官誘其巳仕者,使為宏詞,是始以經義開迪之,而終以文詞蔽䧟之也,士何所折𠂻?故既巳為宏詞,則其人巳自絶於道德性命之本統,而以為天下之所能者盡於區區之曲藝,則其患又不特舉朝廷之高爵、厚禄以與之而巳也,反使人才䧟入於不肖而不可救,且昔以罷宏詞而置詞科,今詞賦、經義並行乆矣,而詞科迄未有所更易,是何創法於始而不能考其終,何自為背馳也?盖進士制科,其法猶有可議而損益之者,至宏詞則直罷之而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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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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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熈寜為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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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盡官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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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自募之官,受其病而民𫉬其利,官當其勞而民居其逸,雖然官豈能自為其病與勞哉?故差役之患雖去,而募役之患方興,故役錢者,募役之患,而今之保副正長者,又募役所不能行之患也,役錢則不可復論保副,正長者,乃役法之一事耳,而仐為大患,窮天下之能言者,日夜相與謀之而不能自出一說也。盖昔者保伍其民而有保正副將以兵法部勒其下,而其法曰募有材勇及一都之內物力最高者,户長則以催科𦒿,長則以追胥,而皆有雇直熈豊之法,其分畫詳明如此,然猶紛紛而不能定,其後艱難,用度日鈌,講利源者無所取財,以為●戶長,雇錢者,官未嘗盡支,而為●戶長者亦不願請,故取其窠名以起發上供,而𦒿户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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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以歸於保正副,然則今之保正副募法,未嘗不存,而未嘗不強差之也,其計較物力,推排先後,流水䑕尾白腳歇替之差,郷胥高下其手,而民不憚出死力以争之,今天下之訴訟,其大而難決者,無甚於差役,蓋朝廷之上,其於庶事條目,纎悉委曲,動有法禁,而所謂保正副者,乃獨無法,何為其無法也?名募而實差,是以若此,其不齊也,而近世淺夫庸人之論,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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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於官戶,誅抉於詭産,其說有自宰執而與編戸齊役矣,而詭産半天下,其弊安可絶?且不咎州縣之以差保正副長困民而區區然,姑欲治官戶詭産何哉?今復以𦒿戶長雇錢還州縣,使二稅呼集之,役有所分而隸之於保正副,則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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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害太半巳去矣,使一都之內,誠有材力可以服衆,智勇可以率人者,遵用舊法,使為保正,若副而除其一戶二稅之半,要使保正副者,人欲争為之而不可而不使強委巳而不願也。夫如是,天下豈復以差寒為患哉?又如是,則雖官戶無問新故,亦皆可為之,而何以此督責官戶哉?且今世為民之意何其薄,而辦官之事何其至也!且京師有諸道,諸道有諸州,諸州有諸縣,自縣而後親及於民也,其勢宜使什伍比閭里黨而後逹於縣令,則擇其人而為保正。副者,正所以親切於民服,習其小爭而無使,至於大闘教民,使不犯省,刑罰之先務也若此者,其官事何所不可辦?而今顧未嘗為之施甚陋之意以與民較至下之䇿,民愈争而不知悔,則鞭笞隨其後,是獨何益哉?是其行之非有所難,而不思去者,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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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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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新書之害?本朝以律為經,而勑令、格式隨時修立,自嘉祐、熈寧。 元豐元祐、紹聖、大觀、政和》 紹興皆自為書,近者乾道、淳熈巳再成書矣,以後衝前,以新改舊,凡朝廷上下之所恃以相維持相制使者,奉行此書而巳。且天下以法為治久矣,臣豈敢遽議新書之為害,如晉叔向之所以告鄭子産者乎?然而有三害,最近不可不知,凡天下之事,無不備於此書,而人之智慮不能出於此書之外者,一害也。書既備矣而事復弊,法旣具矣而令不行,則宜有說焉。今止謂之各巳有見行條法,止於檢坐申嚴而巳明,知法不足恃而欲強委之,二害也。人才因此,浸以頽惰,掎摭利害,汎然推廣,及其終也,不過亦曰臣愚欲望申嚴巳行之法而巳,以法為弊,猶可言也,以人為弊,不可言也。三害也。至於朝省之前後,批六部之勘,當諸司州郡之照條施行,又其相習,公為欺誕,以度歳月害之小者耳。夫以法為治,今世之大議論,豈可不熟講而詳知也?蓋人不平而法至平,人有私而法無私,人有存亡而法常在,故今世以人亂法不亂為常語,此所以難於任人而易於任法也,雖然人則未易任也,以唐虞三代之盛王,至誠一意以相與,而後其人可任,今則安能至於不任人而任法,則必任其足,以行吾法之人,而不任其智,不足以知法,與力不足以行法者,而後法可任,此易見之論也,而今則亦未之能,何也?夫使是書而果巳,備天下之事,則將何取於人?蓋是書之所備者備,其文不備其實備,其似不備其眞也。夫使見行條法,誠巳皆具,而天下何為尚有犯法而生弊者?然非無其法之罪,而無其人之罪也審矣,今不改其人,而曰檢坐申嚴,以諄複其法,然則法終不行矣,故任人而廢法,雖誠未易論,而任人以行法,所以助法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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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者,非必若今之所謂,檢坐申嚴批狀、勘當照條之類而已也,不任人以行法,而止於檢坐申嚴批狀、勘當照條之類,以煩天下之耳目,使其人聦明憒眊,智慮不知所出,求以應故事而塞章奏,則亦讙然願助陛下之申嚴,此法令之所以日壞,而人才之所以日消,日用飲食而不能自知法爛道,窮暫相縻繫而無經乆固結之道,國威之所以不振,強虜之所以慿陵也!臣故欲陛下縱未能任人而廢法,以行唐虞三代逺大之政,姑欲任人以行法,使法不為虚文,而人亦因以見其實,用功罪當於賞罰,號令一於觀聽,簡易而信,果敢而仁,若漢以來者,可矣吏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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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吏胥之害?從古患之,非直一日也。而今為甚者,蓋自崇寧極於 宣和,士大夫之職業,雖皮膚蹇淺者,亦不復修治,而專從事於奔走進取,其簿書期㑹,一切惟吏胥之聽,而吏人根固窟穴,權勢熏炙,濫恩橫賜,自占優比,渡江之後,文字散逸,舊法往例,盡用省記,輕重予奪,惟意所出,其最驕横者,三省宻院、吏部七司,户刑若他曹,外路從而傚視,又其常情耳,故今世號為公人世界,又以為官無封建而吏有封建者,皆指實而言也。且公卿大臣之位,其人不足以居之,俛首刮席,條令憲法,多所不諳,而寄命於吏,此固然也,然雖使得其人而居之,如昔之所謂伊尹、傅說之儔,而以夫區區條令,憲法仍為不曉,而與是吏人共事,終亦不可,然則今世吏胥之害,無問乎官之得其人與不得其人,而要以為當革而巳矣,府史胥徒,自有國以来所同有也,然必使上不侵官,下不病民,以自治其事而聽命焉,而秦漢之弊法屈,天下之豪傑,由刀筆選而至三公,今幸巳甄別品流,而其餘弊未盡去,且又皆以天下經常之事,立為成書以付之,彼吏得知之而官不得知焉,此其為害又過於秦漢。何者?今百司之吏,其爵其禄,往往有士大夫之所不敢望,漢之公府●諸卿主事,辟召皆天下名士,其權柄足以動揺守相者,今之所謂都録、行首主事之類是也。此直以鞭撻戮刑待之,而髙爵厚祿若是何哉?今官冗而無所置之士,大夫不習國家臺省故事,一旦冒居其位,見侮於胥,今胡不使新進士及任子之應仕者,更迭為之,三考而滿,常調則出官,州縣才能超異者,或遂録之,若此則有三利,士人顧惜終身,畏法尚義,受財鬻獄,必大减少,吏曹清則庶務舉,且因以習士夫,使之有才,而無至於今世之偷惰,一利也,更迭為之無根固窟穴之患,無保引𥝠名之弊,而封建之勢因以去矣,二利也。増貟百餘稍去,冗官之患待闕,擇地爭奪,伺候之風亦漸衰息,三利也。得三利,去三害,此亦非有勞民動衆之難者。京師紀綱之首,吏曹清,則諸司州縣之吏蠧,亦必少異於今日,蓋結託干請,有所不行,與決衆事,整齊簿書,不為疑玩,則下知畏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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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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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謂監司之害?朝廷之設官也,必知其所以設官之意,其用是人也,必先知其所以用是人之說,州郡衆而監司寡,謂州郡之事難盡察也,故置監司以察之,謂州郡之官難盡擇也,故止於擇監司,亦足以寄之,自漢以後,所謂監司者,亦若是而巳,未暇及于岳牧相維之義也。且其若是,則奉行法度者州郡也,治其不奉行法度者,監司也,故監司者,操制州郡者也,使之操制州郡,則必無又從而操制之,此則今丗所以置監司之體,統當如是矣!今也上之操制監司,又甚於監司之操制,州郡緊緊,恐其擅●而自用,或非時不得廵歴,或巡歴不得過三日,所從之吏卒,所批之劵食,所受之禮饋,皆有明禁,然則朝廷防監司之不暇,而監司何足以防州郡哉?且不責其大而姑禁其細,何哉?是謂不知設官之意,用人之說,而㳂㣲文以立法,一失也。故監司弛惰,人反以為寛大,上亦以為知體。監司之舉,職人反以為侵●,上亦以為生事,此真大謬戾者也。夫監司者,以法治下,以義舉事者也,今轉運司則以剗刷州縣之財賦,候伺其餘羡袞,雜其逋欠為一司,歳計之,常提舉司則督責茶鹽,用法苛慘,至常平、義倉、水利民田則置而不顧,提刑司則以催趣經緫制錢印給僧道,免丁由子為職,而刑獄𡨚濫,詞訴繁滯,則或莫之省焉,是監司之不法不義,反甚於州縣,故今之為州縣者,相與聚而●𥬇監司之所為,豈監司之本然哉?是謂不以法治,不以義舉之權付之,而使監司之所操者在州郡之下矣。二失也。且不以法不以義,則所為付之事功者,固宜得其實焉。今也轉運司徒報上供之數於戶部,而轉輸運致之實則無之,則其所以緫一路之財計者,將何所用也?茶鹽則巳受其剰利於榷務都●,而提舉司受其掯留,掌其住賣,督其煎煑,為之索逋,理債而巳,經緫制錢,州郡各巳趂辦上供,而提刑者徒文移知通,収索季帳,稽考綱解,以報戸部而已,是三司者以此為職,徒飬資攷多,人徒慿意,氣作聲勢,以便其私可也,國紀民命,何頼於此?是謂旣無法無義,而事功又不得實,三失也。至於還轉運之權,以清户部之務,罷提舉之事,以一轉運之●,又皆今日之甚急者。昔人謂止擇十道使,猶患不得人,則監司者盖甚重矣,豈以為例差循致之用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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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心先生文集》卷之三
URN: ctp:ws1065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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