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呂氏春秋第二十二卷 高氏訓觧 |
2 | 雲間 宋●乂 張●瑩 徐益孫 何玉畏校慎行論第二 |
3 | 慎行 |
4 | 一曰行不可不孰不孰如赴深谿雖悔無及君子計行慮義小人計行其利乃不利有知不利之利者則可與言理矣荊平王有臣曰費無極害太子建欲去之王為建取妻於秦而美無極勸王奪王已奪之而䟽太子無極說王曰晉之霸也近於諸夏而荊僻也故不能與爭不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焉以求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說使太子居于城父居一年乃惡之曰建與連尹將以方城外反王曰己為我子矣又尚奚求對曰以妻事怨且自以為猶宋也齊晉又輔之將以害荆其事已集矣王信之使執連尹太子建出犇左尹郄宛國人說之無極又欲殺之謂令尹子常曰郄宛欲飲令尹酒又謂郄宛曰令尹欲飲酒於子之家郄宛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必來辱我且何以給待之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而寘之門令尹至必觀之巳因以為酬及饗日惟門左右而寘甲兵焉無極因謂令尹曰吾㡬禍令尹郄宛將殺令尹甲在門矣令尹使人視之信遂攻郄宛殺之國人大怨動作者莫不非令尹沈尹戍謂令尹曰夫無極荊之讒人也亡夫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今令尹又用之殺衆不辜以興大謗患㡬及令尹令尹子常曰是吾罪也敢不良圖乃殺費無極盡滅其族以說其國動而不論其義知害人而不知人害己也以滅其族費無極之謂乎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闂崔杼往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㽜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滿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枝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竈公孫蠆誅封慶封以其屬鬭不勝走如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荊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拔之得慶封負之斧質以狥於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弒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黃帝之貴而死堯舜之賢而死孟賁之勇而死人固皆死若慶封者可謂重死矣身為僇支屬不可以見行忮之故也凡亂人之動也其始相助後必相惡為義者則不然始而相與久而相信卒而相親後世以為法程無義 |
5 | 二曰先王之於論也極之矣故義者百事之始也萬利之本也中智之所不及也不及則不知不知趨利趨利固不可必也公孫鞅鄭平續經公孫竭是已以義動則無曠事矣人臣與人臣謀為姦猶或與之又況乎人主與其臣謀為義其孰不與者非獨其臣也天下皆且與之公孫鞅之於秦非父兄也非有故也以能用也欲堙之責非攻無以於是為秦將而攻魏魏使公子卭將而當之公孫鞅之居魏也固善公子卬使人謂公子卭曰凡所為游而欲貴者以公子之故也今秦令鞅將魏令公子當之豈且●相與戰哉公子言之公子之主鞅請亦言之主而皆罷軍於是將歸矣使人謂公子曰歸未有時相見願與公子坐而相去別也公子曰諾魏吏爭之曰不可公子不聽遂相與坐公孫鞅因伏卒與車騎以取公子卭秦孝公薨惠王立以此疑公孫鞅之行欲加罪焉公孫鞅以其私屬與母歸魏襄疵不受曰以君之反公子卭也吾無道知君故士自行不可不審也鄭平於秦王臣也其於應侯交也欺交反主為利故也方其為秦將也天下所貴之無不以者重也重以得之輕必失之去秦將入趙魏天下所賤之無不以也所可羞無不以也行方可賤可羞而無秦將之重不窮奚待趙急求李欬李言續經與之俱如衞抵公孫與公孫與見而與入續經因告衞吏使捕之續經以仕趙五大夫人莫與同朝子孫不可以交友公孫竭與陰君之事而反告之樗里相國以仕秦五大夫功非不大也然而不得入三都又況乎無此其功而有行乎疑似 |
6 | 三曰使人大迷惑者必物之相似也玉人之所患患石之似玉者相劔者之所患患劔之似吳干者賢主之所患患人之愽聞辯言而似通者亡國之主似智亡國之臣似忠相似之物此愚者之所大惑而聖人之所加慮也故墨子見岐道而哭之周宅酆鎬近戎人與諸侯約為髙葆禱於王路置皷其上逺近相聞即戎寇至傳皷相告諸侯之兵皆至救天子戎寇嘗至幽王擊皷諸侯之兵皆至褒姒大說喜之幽王欲褒姒之笑也因數擊鼔諸侯之兵數至而無寇至於後戎寇真至幽王身之乃死於麗山之下為天下笑此夫以無寇失真寇者也賢者有小惡以致大惡褒姒之敗乃令幽王好小說以致大滅故形骸相離三公九卿出走此褒姒之所用死而平王所以東徙也秦襄晉文之所以勞王勞而賜地也梁北有黎丘部有奇鬼焉喜効人之子姪昆弟之狀邑丈人有之市而醉歸者黎丘之鬼効其子之狀扶而道苦之丈人歸酒醒而誚其子曰吾為汝父也豈謂不慈哉我醉汝道苦我何故其子泣而觸地曰孽矣無此事也昔也往責於東邑人可問也其父信之曰譆是必夫奇鬼也我固嘗聞之矣明日端復飲於市欲遇而刺殺之明旦之市而醉其真子恐其父之不能反也遂逝迎之丈人望其真子拔劔而刺之丈人智惑於似其子者而殺於真子夫惑於似士者而失於真士此黎丘丈人之智也疑似之迹不可不察察之必於其人也舜為御堯為左禹為右入於澤而問牧童入於水而問漁師奚故也其知之審也夫人子之相似者其母常識之知之審也 |
7 | 壹行 |
8 | 四曰先王所惡無惡於不可知不可知則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妻之際敗矣十際皆敗亂莫大焉凡人倫以十際為安者也釋十際則與麋鹿虎狼無以異多勇者則為制耳矣不可知則知無安君無樂親矣無榮兄無親友無尊夫矣強大未必王也而王必強大王者之所藉以成也何藉其威與其利非強大則其威不威其利不利其威不威則不足以禁也其利不利則不足以勸也故賢主必使其威利無敵故以禁則必止以勸則必為威利敵而憂苦民行可知者王威利無敵而以行不知者亡小弱而不可知則強大疑之矣人之情不能愛其所疑小弱而大不愛則無以存故不可知之道王者行之廢強大行之危小弱行之滅今行者見大樹必解衣懸冠倚劒而寢其下大樹非人之情親知交也而安之若此者信也陵上巨木人以為期易知故也又況於士乎士義可知故也則期為必矣又況疆大之國疆大之國誠可知則其王不難矣人之所乗船者為其能浮而不能沈也世之所以賢君子者為其能行義而不能行邪辟也孔子卜得賁孔子曰不吉子貢曰夫賁亦好矣何謂不吉乎孔子曰夫白而白黒而黒夫賁又何好乎故賢者所惡於物無惡於無處夫天下之所以惡莫惡於不可知也夫不可知盜不與期賊不與謀盜賊大姦也而猶所得疋偶又況於欲成大功乎夫欲成大功令天下皆輕勸而助之必之士可知求人 |
9 | 吾曰身定國安天下治必賢人古之有天下也者七十一聖觀於春秋自魯隠公以至哀公十有二世其所以得之所以失之其術一也得賢人國無不安名無不榮失賢人國無不危名無不辱先王之索賢人無不以也極卑極賤極逺極勞虞用宮之奇吳用伍子胥之言此二國者雖至於今存可也則是國可夀也有能益人之夀者則人莫不願之今夀國有道而君人者而不求過矣堯傳天下於舜禮之諸侯妻以二女臣以十子身請北面朝之至卑也伊尹庖㕑之臣也傅說殷之胥靡也皆上相天子至賤也禹東至●木之地日出九津青羗之野櫕樹之所㨉天之山鳥谷青丘之鄉黑齒之國南至交阯孫樸續樠之國丹粟漆樹沸水漂漂九陽之山羽人裸民之處不死之鄉西至三危之國巫山之下飲露吸氣之民積金之山共肱一臂三面之鄉北至人正之國夏海之窮衡山之上犬戎之國夸父之野禺疆之所積水積石之山不有懈墮憂其黔首顔色黎黑竅藏不通步不相過以求賢人欲盡地利至勞也得陶化益真窺橫革之交五人佐禹故功績銘乎金石著於盤盂昔者堯朝許由於沛澤之中曰十日出而焦火不息不亦勞乎夫子為天子而天下巳治矣請屬天下於夫子許由辭曰為天下之不治與而既已治矣自為與啁噍巢於林不過一枝偃䑕飲於河不過滿腹歸己君乎惡用天下遂之箕山之下潁水之陽耕而食終身無經天下之色故賢主之於賢者也物莫之妨戚愛習故不以害之故賢者聚焉賢者所聚天地不壊鬼神不害人事不謀此五常之本事也臯子衆疑取國召南宮䖍孔伯産而衆口止晉人欲攻鄭令叔嚮聘焉視其有人與無人子産為之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叔嚮歸曰鄭有人子産在焉不可攻也秦荊近其詩有異心不可攻也晉人乃輟攻鄭孔子曰詩云無競惟人子産一稱而鄭國免察傳 |
10 | 六曰夫得言不可以不察數傳而白為黑黑為白故狗似玃玃似母猴母猴似人人之與狗則逺矣此愚者之所以大過也聞而審則為福矣聞而不審不若無聞矣齊桓公聞管子於鮑叔楚莊聞孫叔敖於沈尹筮審之也故國霸諸侯也吳王聞越王句踐於太宰噽智伯聞趙襄子於張武不審也故國亡身死也凡聞言必熟論其於人必驗之以理魯哀公問於孔子曰樂正夔一足信乎孔子曰昔者舜欲以樂傳教於天下乃令重黎舉夔於草莾之中而進之舜以為樂正䕫於是正六律和五聲以通八風而天下大服重黎又欲益求人舜曰夫樂天地之精也得失之節也故唯聖人為能和樂之本也夔能和之以平天下若夔者一而足矣故曰夔一足非一足也宋之丁氏家無井而出溉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聞而傳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國人道之聞之於宋君宋君令人問之於丁氏丁氏對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於井中也求能之若此不若無聞也子夏之晉過衞有讀史記者曰晉師三豕涉河子夏曰非也是己亥也夫巳與三相近豕與亥相似至於晉而問之則曰晉師己亥涉河也辭多𩔗非而是多𩔗是而非是非之經不可不分此聖人之所慎也然則何以慎緣物之情及人之情以為所聞則得之矣吕氏春秋第二十二卷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