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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六回重叙旧大闹绣房中 枉留情初设偷香计

《第六回重叙旧大闹绣房中 枉留情初设偷香计》[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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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马家的婆娘,留范二虎歇了去。范二因为媳妇碍眼,走了。一夜无话。到了次日,兰姐起来,打扮得妖妖娇娇的,专等那况家的后生到来。婆娘看了道:「今晚我带著小英儿睡罢,也要叫他离离身。这孩子夜来还不大闹人,倒是个好温柔性格儿。」兰姐道:「娘昨儿听见说要补吃寿酒哩,可也记得是记不得了?」婆娘道:「还怕他不带些来孝敬我么。」兰姐道:「孝敬是他的意儿,我们也该备点儿待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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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正在这里计议,外边有人叩门。婆娘立起身来道:「只怕是况家哥来了罢。」走著问了一声,只听道说:「乾娘是我。」婆娘于是三步做了两步的开了门。见况家的接了进来,一直走进房来。兰姐早已听见,故意的一闪,闪在床后边。那小英儿见娘走了,又见一个生人进来,便呀的一声哭将起来。那后生回头向婆娘道:「乾娘,妹子往那里去了,丢了姐儿在这里?」婆娘知道女儿故意躲了,笑道:「昨儿女婿见你来,疑心起来。当下接了去了。小英儿是我留在这里,住两日的。」那后生听了有几分像,便不做声坐下了。婆子抱起英儿笑个不住。兰姐在床后边,不由的笑将起来。那后生方知躲在那里,也笑道:「妹妹不理我罢了,为甚要躲去哩。」兰姐笑著走了出来,道:「但许你昨日做诗,我们偏是不会做诗么。」婆娘接口道:「我抱住他,还没倒茶你哥儿吃哩。你可倒杯儿。」兰姐听了,拿了个杯,递了与况家的。况家的忙过来接了,顺手抓了他一下手心。兰姐伸手去他脸上摸了一下,婆娘看了笑道:「你们眞见不得面,一见了就要动手动脚的。」两个笑了,连着坐下。婆娘道:「我们吃饭过了,来鬪几牌儿,我倒久没来这东西了。」那后生道:「正是我也想他哩,乾娘把姐儿放下,速些做饭吃,我买菜去。」说著走了出来。身边摸出一锭银子,买了些鸡鱼鸭肉之类,提了回来,交付婆娘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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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吃过了午饭,兰姐忙将牌儿取出来。抹净了桌子,大家坐了。婆娘笑道:「我都忘记了,还没钱哩。」况家的道:「乾娘惯会哭穷,我横竖不问你借便了。」兰姐道:「你这么说,我也还要想方哩。」笑了一笑,将脚尖儿鈎了况家的一下腿,两下会意。况家的在腰里一摸,笑道:「可不是,我只剩了一锭,只够我一个人的本么。罢了!借与乾娘罢。」兰姐道:「你也特做模样子,可就只这一锭了。」说著伸过手来,在他腰里乱摸,顺著一把握了那话儿一握,笑著道:「这里不是有两锭哩。」婆娘道:「罢了,他这一锭和我公着些,你赢了尽你拿去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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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坐下,打了一会子。先却是况家的赢着,婆娘道:「赢了我的,也是我的;赢了你的,也是我的。尽管教你赢些罢。」况家的知道他有些不舒服了,就故意把钱输了与他。婆娘欢喜起来道:「可是我说搃是我的。」兰姐赢了四五钱银子,未到黄昏歇了局。尽行推了婆娘面前,道:「这是我赢的,也与了娘罢。我可要吃杯酒了。」婆娘得了一锭,喜的闭不住口。听了兰姐的话,连忙温了酒,将菜儿排得停当,三个人和小英儿一桌儿吃了。兰姐面上微红起来,越添了许多的娇态。斜著脸儿,只管对著况家的笑。况家的将脚悄悄伸过来,鈎他的脚。他暗暗的两脚夹住了不放。况家的笑著哀求道:「好妹妹,饶了我罢。是我的不是,再不敢了。」那婆娘只管带著小英儿在桌上和他顽,哪里来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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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英儿要睡了,婆娘道:「我送他卧下了来,你们还吃一杯,好吃饭的。」说著,抱了英儿里边去了。兰姐向况家的道:「我的酒是吃不得了,你可还吃一杯儿。」况家的道:「吃是还可以吃,只是这杯子不好。」兰姐道:「要甚杯才吃哩?」况家的笑著,噜噜嘴儿。兰姐果眞衔了一口酒送到他嘴边来,况家的接了,顺手搂住在怀里,伸手下边摸著。兰姐也去他身边调弄。仍旧又饮了两杯,立起身来。况家的和他走去边旁椅子上。捺他坐下,提起他腿来。去了里衣,暂且遣些酒兴,弄了有一个时辰。兰姐道:「我和你还吃杯去,你的酒还未足兴哩。」况家的道:「正是还要吃酒,回来到房里,顽他个一十二套。」说着笑了起来,仍到桌前坐下。兰姐道:「耽误了这半天,酒都冷了。」话未说毕,婆娘走了出来,拿著壶酒道:「酒可不热了,这里是热的。你们吃一杯,可要吃饭了。好一晚上了,我都眼皮儿磕住要睡去哩。」况家的道:「酒是够了,乾娘也该吃碗饭,我们只还饮三杯罢。」兰姐儿也催著他娘吃饭,婆娘只得先吃了。两个又将近吃去半壶,眞正不能下去,方才吃了些饭。兰姐暗暗去打了一桶子热水,去房里放了。敷衍了婆娘去安置了,然后和况家的进房,将门关上。又将先前打的水,倾在盆里。叫况哥洗了,自己也去洗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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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却是二三月间,不大寒冷,两人当下解衣上床,况家的又吃了几杯,那物事越觉得壮了。叫兰姐儿抚摸了半晌,兰姐道:「你自从我嫁了范家去,没得在一处,可又往别处和人好了么?」况家的道:「你到范家去可还想着我哩,我和你的心,有谁能到得这样好的,我要是和别人好,今日还来会你么!」说着,伏上身去,兰姐高趫著两腿,让这后生尽兴的抽送了一番。哼著道:「我的好哥哥,今日才快活死了我」。况家的知他受用,越逞滛兴。直弄到夜半以后,方两下里搂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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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次日早上,婆娘和小英儿先起来了。惟恐范家有人到来,忙唤起况家的来道:「我的儿,不是我催你去,遇见范家的人,恐不大便。你可过一两日,再来顽耍。」况家的听了,答应道:「正是,乾娘算得到。这么疼我,比亲娘还胜几倍儿。」说著,来床边辞别兰姐。兰姐还恋恋的不忍舍他去。道:「你可明儿来,我还有要紧的话和你说哩。」况家的答应著去了。这里起来梳洗,仍旧带住了小英儿,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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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况家后生,此后又来了两遭,范家方来接了回去。却说这范二虎,在县中原是个有架势的头役,通县里谁不闻他的名,况今接了他儿子范昆上来,伏著老子的势,不管好歹,只是借事生风,讹诈人的钱财。人都怕他老子,也没有和他鬪气的,搃是多少破些钞就也罢了。这几年,也是这范二父子们的运气好,是来的官,大半俱是手儿伸的长长的。俗语说的「钱到公事办」,又说道:「六扇门儿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连个堂堂的县官,都好的是此物,这起做公的,那里有个退财神的。所以,这范二虎和儿子,都是狐假虎威,不晓得弄多少眼泪钱。他只当不心疼的,有了就用,用了又有。家里也积聚得有三五千金的事。终日父子们在外面,不是赌就是嫖,狐群狗党的,三朝两日没有不应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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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范昆和同事的一个姓白的,唤做白强,在院子里葛爱姑家聚赌。座中有个姓朱的,叫朱应言,也是死了赌里的,这葛爱姑喜的是钱,时常约了去赌。于是范昆就同朱应言渐渐相厚起来,做了个赌友。既而这朱应言赌的银钱尽了,先是将妻子的头面首饰偷了出来,后来自己穿的衣服都脱下赌了。范昆和白强说道:「朱大兄输得狠了,我们约几个人,到他家赌一局,也让他抽一次头儿,把身上的衣服赎了出来穿了。这朱大听了,巴不得一声,就缠住了范昆和白强。两人只得同了一夥人,来到朱家赌了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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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范昆出去解手时,一眼瞥见那朱家的妻子,有几分姿色。心里想道:「这雌儿竟有这样的容貌,可慢慢的出样子,定要弄他到手。」一头想,一头仍旧入场赌了。及到散后,在路上和白强商议道:「你方才可看见朱大雌儿,到是个可意的人儿哩!」白强道:「我没看见,便是好也是别人的。你爱他却怎么?」范昆道:「我的哥,我和你商量,可有什么法儿,我要弄他上了。」答道:「这也不难,如今朱大输空了,他雌儿的物事,尽被他花去了。你能够替他,想个方儿,办了还他。那人必定心中感激你的,然后渐渐入门,自然得到手了。」范昆听了这话,一时间计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有了计了,真个的妙。说着别了白强,回到家中。一宿晚景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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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起来,走到县中,应了个卯,急忙去朱应言家相访,正好那朱大尚未出门。见了说些闲话,接口道:「你昨儿的事,衣服可能够赎哩?」朱大道:「衣服却也够赎,只是老婆咕噜得紧,正没个头脑。」范昆笑了一笑道:「这也打什么紧,我的哥!你只和我合著气,这些事都是在我身上,包管替大嫂办了来。」朱大听了,那里知他话中有话,极口的奉承了他几句。范昆心里喜道:「这个人,眼见得著了我的道儿了。」当下不敢造次,和朱大出来游了半日,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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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一连在朱家走了四五日,竟没有再遇见这朱大的妻子一面,心里好似猫儿抓的一般,狠不得一下子入了壳。那知这天边雁儿,越望越觉得远了。朱大得了他句话儿,也就看做个活菩萨似的。在他面前不时的赔些小心,只望成全自己的事,却不敢过味的烦絮他。这范昆想道:「朱大的雌儿,好似萤火虫儿,照了一面,便不见了。朱大又想著我替他出样子,赎出他雌儿的物事来。我想这件事,须得要几十两银子,才能够办。不如且赚他一下子看,倘中了我的计,这便容易应付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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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走到朱家来寻朱大,坐了说些赌局中的话。接口道:「有一个趣事,特来和你讲。不知道你家的嫂子,可是个兴头人哩。」朱大道:「甚么事,却用得着妇人家?」范昆道:「昨儿同著几个朋友,说起大家要来结拜做异姓兄弟。算了连你在内,有了十个人。结拜之后,自然是通家往来的。恰好这十个人,都是有妻子的,莫若也叫他们结为姊妹。我们做了十弟兄,他们也是十姊妹。你想这一件事,可也趣是不趣?但我们的事,是自己做主,这都是易办的。至于各人的妻子,也有喜欢热闹的,也有不好应酬的,这却要他们自己情愿的。所以我才特来说这事,不问你肯不肯,但问你家嫂子可兴头不兴头?我的哥,你就进去问问来,将我的话细细讲一遍,他就明白了。横竖我们结了义,将来也是要见面的,和自己的叔嫂一样哩。」朱大听了道:「我们的事好做,这起堂客倒是个费唇舌的哩。」说著那嘴往里边一噜道:「我家这个就是难说,一来热闹起来,大家会著了,不似我们有的穿也罢,没的穿也罢。他就要比较著,怕人笑话。二来要有闲钱,一动身,少也要三五百文。再要我们赌起来,这可就没定数了。三来还要他心里乐于去,你说可不是难么?既哥这么说,我且进去和他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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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往里就走,他娘子正在房中做些针黹,朱大坐下道:「外间范大爷方才来说,约我同他们拜个兄弟,共有十个人。」他娘子忙道:「你们拜你的兄弟去,来告诉我做什么?」朱大道:「他还说叫你们也拜个姊妹,就是这十个人的妻小。范大爷说我们将来做了弟兄,都是要通家往来的。这一办,彼此就可以不避嫌疑的了。」他娘子听了,不觉的红涨起脸来,半晌不做声。朱大只认是有个依允的意思,立起身来道:「你的意儿以为何如?我看这也没甚不便当处,我就去应允他罢。」他娘子道:「你这是什么话,一个女流家,不叫他安分守己的,却做这样无益的事。也亏这个人说得出来,你还来说与我听。你自己不学好,跟著这三倒两歪的朋友,弄得家里罄尽罢了。难道叫我也和这没根坯的汉子,在一处去男女混杂不成么!你可别要同这起人在家里来,我是没好气的。」说著哭将起来,朱大闷著一口气,说不出来。想道:「范家的坐在外边,等著他的回话。他又这般模样,若是直言回去,惟恐心下不欢喜。自己还望他助一臂的力哩。却怎样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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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想,想着,只听外边喝道:「朱大哥可说完话,我还要有事去哩。」这朱大急急的出来。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范昆见他的气色,望著他只是不言语,心下早已知道,这事有些不谐的了。问道:「怎么说?」朱大道:「一时他还不能定局,你让我慢慢的和他说,哥的话我总要照样做的,也由不得他不肯。」范昆道:「他如不肯就罢了,我也是一时之兴,原不过于强人哩。」朱大听了,点著头道:「正是这么说,这事不过大家兴趣,我是深知哥的意儿的。这般不知好歹的人,那里晓得。抬举著他,还在那里拿般做势的哩。」范昆见他这样的话,明是计儿不行了,就打了花儿走了。要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URN: ctp:ws137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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