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巻四十南北朝 |
3 | 春正月丙子,日食。秋七月,魏侍中元乂殺太傅、清河王懌,幽太后於北宮。魏清河王懌,羙風儀,胡太后逼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輔政多所匡益,好學禮士,時望甚重。侍中元乂恃寵驕恣,懌每裁之以法衞将軍。劉騰權傾內外,吏部用其弟為郡,懌抑而不奏。乂、騰皆怨之,乃使主食胡定自列云懌貨定使毒魏主」。魏主時年十一,信之。乂奉魏主御顯陽殿,騰閉永巷門,太后不得出。懌入,乂命宗士執之。騰以詔集公卿論懌大逆,遂殺懌。復詐為太后詔,自稱有疾,還政。魏主幽太后於北宮,魏主亦不得省,見裁聼傳食而已。太后不免饑寒,乃嘆曰:「養虎得噬,我之謂矣!」 |
4 | 梁、江、淮海溢。 |
5 | 魏相州刺史中山王熈起兵討元乂,不克而死。弟畧奔梁,梁以為中山王。 |
6 | 熈與弟畧纂皆為清河王懌所厚,聞懌死,起兵于鄴,表請誅元乂、劉騰,長史桞元章等執之,元乂遣使斬之於鄴,畧亡與故人司馬始賔,依西河太守刁䨇䨇匿之經年,時購畧甚急,畧懼䨇曰:「會有一死所難遇者,為知己死耳,願不以為慮」。畧固求南奔,䨇乃使從子昌送畧渡江,梁主封畧為中山王。 |
7 | 梁車騎將軍永昌侯韋叡卒。時梁主方崇釋氏,士民無不從風而靡,獨叡自以位居大臣,不欲與俗俯仰,所行畧如平日,至是卒。冬十一月,魏立阿那瓌為蠕蠕王。先是,柔然殺伏䟦可汗,其弟阿那瓌立阿那瓌立十日,其族兄示發撃之,阿瓌戰敗,奔魏。至是,魏主使京兆王繼、侍中崔迎之,賜勞甚厚,引見,置宴,立為朔方公、蠕蠕王 |
8 | 魏遣使如梁。 |
9 | 梁、魏始復通好。 |
10 | 春正月,梁置孤獨園,置於建康,以收養窮民。 |
11 | 二月,魏元乂殺將軍奚康生,以宦者劉騰為司空,京兆王繼為太保,崔光為司徒。 |
12 | 魏胡太后之幽北宫也,右衛將軍奚康生預其謀,元乂、劉騰深相委託,三人常俱宿禁中,康生性麤武,乂稍憚之,康生亦㣲懼不安,及是,魏主朝太后於西林園,文武侍座,酒酣迭舞,康生乃為力士舞,每顧視太后,舉手蹈足,為執殺之勢,太后解其意,會曰:「暮太后欲留魏主宿宣光殿,北,既入閤,康生乘酒勢將出處分,元又執而殺之,以劉騰為司空。京兆王繼自以父子權位太盛,請以司徒讓崔光,故有是授。 |
13 | 秋七月,梁以裴邃為豫州刺史。 |
14 | 梁義州刺史文僧明以州降魏,魏軍來援,梁以裴邃為信武將軍、假節,督衆軍徃討。邃深入魏境,魏所署義州刺史封夀據檀公峴,邃撃破之,遂圍其城,夀請降,復取義州,魏遣張普惠救之,不及。梁乃以邃為豫州刺史,鎮合肥, |
15 | 冬十月,魏分柔然為二國。先是,魏遣兵送阿那瓌返國,會柔然已立婆羅門為可汗。魏遣使者諜云具仁往諭之。婆羅門遣其大臣以兵二千迎阿那瓌,阿那瓌懼,不敢進,請還洛陽。至是,高車王伊匐撃婆羅門大破之。婆羅門帥十部落詣涼州請降于魏。柔然餘衆相帥迎阿那瓌,阿那瓌乞兵送還。詔中書門下博議,凉州刺史袁翻以為:「蠕蠕二主宜並存之,居阿那瓌于東,處婆羅門於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屬,此安邉保塞之長計也」。朝議是之,乃置阿那瓌於吐若奚泉,婆羅門於故西海郡。明年冬,婆羅門叛魏,魏討而執之。又明年春,柔然饑,魏遣使撫之。阿那瓌執魏使者犯魏邊,魏遣尚書令李崇、僕射元纂者撃之,不及而還。 |
16 | 夏五月壬辰,日食,既。冬十一月,魏行正光歴。 |
17 | 以壬子為元應,魏之水徳,命曰正光歴,行之梁西豐侯正徳奔魏,既而逃歸。初,梁主養臨川王宏之子正徳為子,及太子統,生正徳還本,賜爵西豐侯,怏怏不滿意,常蓄異謀,是歳奔魏,魏人待之甚薄,正徳逃歸,梁主泣而誨之,復其封爵。 |
18 | 夏四月,魏沃野鎮民破六韓㧞陵,反。元乂始執政,矯情自餙,時事得失,頗以關懐。既得志,遂矯愎貪吝,嗜酒好色,與奪任情,紀綱壊亂。父京兆王継,尤貪縱,受賂遺請囑,有司無敢違者,牧、令、守長率皆貪汚,由是百姓困窮,人人思亂。沃野鎮民破六韓抜陵,遂聚衆反,攻殺鎮將,華夷響應,拔陵南侵,遣別帥衛可孤攻圍武川,懐朔二鎮尖山,賀拔度拔及其三子允立岳,皆有材勇。懐朔鎮將楊鈞擢度拔為統軍,三子為軍主以拒之。 |
19 | 冬,魏司徒崔光卒。 |
20 | 光以舊徳于忠、元乂用事,皆尊敬之,事多咨決,而不能救裴、郭清河之死,時人比之張禹。胡廣光且死,薦都官尚書賈思伯為侍講。魏主從思伯受《春秋》,思伯雖貴,傾身下士。或問思伯:「公何以能不驕?」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當時以為雅談。十一月癸未朔,日食。 |
21 | 十二月,梁鑄鐡錢。 |
22 | 梁初,惟揚、荊、郢、江、湘、梁、益用錢,交、廣用金銀,餘州雜以穀帛交易,後鑄五銖錢,而民間私用古錢,禁之不能止,乃議罷銅錢、鑄鐡錢。 |
23 | 春三月,魏遣臨淮王彧討破六韓拔陵。夏五月,彧兵敗績,復遣都督李崇討之。魏以臨淮王彧都督諸軍,討破六韓拔陵。衛可孤攻懐朔鎮經年,外援不至,楊鈞使賀拔勝詣彧告急,勝募敢死少年十餘騎,夜伺隙潰圍出,見彧,說之曰:「懐朔一陷,武川亦危,雖有良平,不能為計矣」。彧許為出師。勝還,復突圍而入。未幾,武川陷,懐、朔亦潰,勝父子俱為可孤所俘。五月,彧與拔陵戰于五原,兵敗,賊勢曰:「甚」。魏主引羣臣問計,尚書元修義請遣重臣督軍鎮恒、朔以捍㓂,乃加李崇使持節、北討大都督,命將軍崔暹、廣陽王深皆受節度。既而崔暹與拔陵戰于白道,大敗拔陵,并力攻李崇,崇不能禦,引還雲中。詔徵崔暹繋廷尉暹賂元乂卒得不坐。 |
24 | 六月,魏秦州莫折大提反陷高平。大提死,子念生代領其衆。 |
25 | 魏秦州刺史李彥殘虐城內,薛珍等執而殺之,推其黨莫折大提為秦王,南秦州人亦殺刺史崔遊,以城應大提,大提遣其黨襲高平,克之,殺鎮將、行臺大提,尋卒,子念生自稱天子。魏以雍州刺史元志為征西都督討之。念生遣其弟天生將兵下隴,志與戰,兵敗,退保岐州,已城陷,志被殺, |
26 | 秋八月,魏改鎮為州。 |
27 | 初,李崇北征柔然,長史魏蘭根說崇請改鎮為州。崇為之奏聞,事寢不報。及破六韓拔陵反,臨淮王彧戰敗,魏主謂崇前奏聞鎮戶非冀之心,致有今日之患,特以崇貴戚重望,故復用之。既而崔暹又敗,廣陽王深復申崇說書奏不省,至是,東西敕勒部皆叛附于㧞陵,魏主始思崇深之言,詔諸州鎮軍,貫非有罪配𨽻者,皆免為民,改鎮為州,以酈道元為大使,撫慰六鎮。。 |
28 | 魏秀容人乞伏莫于反部長爾朱榮討平之。 |
29 | 榮御衆嚴整,以討賊功,進封博陵郡公。時四方兵起榮隂,散其畜牧資財,招合驍勇,結內豪傑,于是侯景、司馬子如、賈顯度、叚榮、竇泰皆往依之。 |
30 | 冬十月,梁取魏建陵曲木琅邪等城。先是,梁徐州刺史成景儁拔魏睢陵。北兖州刺史趙景悅圍荊山,豫州刺史、督征討諸軍事裴邃帥騎襲夀陽,克其外郭。魏揚州刺史長生稚禦之。一日九戰,梁後軍不至,邃引兵還。及是,邃攻建陵城,克之,拔曲木。將軍彭寳孫拔琅邪,邃復拔狄城,甓城進屯黎漿,魏東海太守以司吾城降將軍曹世宗,拔曲陽,秦墟,魏守將多棄城走。 |
31 | 十二月,梁復取三關圍魏郢州,不克。梁将軍李國興等攻魏義陽、三闗,皆克之。國興進圍郢州近百日,魏援軍至國興引還。 |
32 | 梁以散騎常侍朱异掌機政。梁太子詹事周捨坐事免,朱异代掌機密。异多藝能,精力敏贍,梁主任之。 |
33 | 春正月,魏徐州刺史元法僧反,魏發兵討之,遂降梁。 |
34 | 法僧素附元乂,見乂驕恣,恐禍及己将謀為逆,魏遣中書舍人張文伯至彭城,法僧曰:「吾欲與卿去危從,安能從我乎?」文伯曰:「我寜死見文陵,松栢,安能去忠義而從叛逆乎!」法僧殺之,遂殺行臺高諒,稱帝改元,魏發兵撃之,法僧遣其子景仲降梁,梁以元畧為大都督,與将軍陳慶之等將兵應接魏安樂王鑒擊元畧于彭城,南畧大敗,鑒不設備,法僧出撃,大破之,梁以法僧為司空,封始安郡公。 |
35 | 魏行臺蕭寳寅、都督崔延伯討莫折天生,敗之。岐、雍、隴東皆平。 |
36 | 先是,魏以元修義為西道行臺,督諸軍討莫折念生,既而修義得風疾,乃以蕭寳寅代之。至是,莫折天生軍于黒水,兵勢甚盛。魏以崔延伯為西道都督,與寳寅俱軍于馬嵬。延伯驍勇,寳寅趣之使戰,延伯乃選精兵數千西渡黒水,揚威脇之,徐引兵還,明日,延伯勒兵出戰,身先士卒,䧟其前鋒,將士盡鋭競進,大破之,俘斬十餘萬,追奔及小隴,岐、雍及隴東皆平,將士稽留採掠,天生遂塞隴道,由是諸軍不能前進, |
37 | 梁裴邃敗魏師於夀陽。 |
38 | 梁裴邃拔魏新蔡郡,梁主招西昌侯淵藻將衆前驅,豫章王綜與諸將繼進。邃㧞鄭城,汝、潁之間,所在響應。魏河間王琛等憚邃威名,軍于城父,累月不進。魏主遣使賫齋庫刀趣之。琛至夀陽,引兵出撃邃,為四甄,以待之,使將軍李祖憐先挑戰而偽退,琛等悉衆追之,四甄競發,魏師大敗,斬首萬餘級。琛走入城,不敢復出,二月,魏元乂解領軍。 |
39 | 魏劉騰既死,胡太后及魏主左右,防衛微緩,元乂亦自寛,時出遊不返,太后對魏主謂羣臣曰:「今隔絶我母子,不聴徃來,我當出家修道于閒居寺耳」。因自欲下髪,魏主及羣臣涕泣固請,太后聲色愈厲,魏主乃宿于嘉福殿,積數日,遂與太后密謀黜乂,魏主深匿形迹,乂殊不以為疑。丞相、高陽王雍雖位居乂上,而深畏憚之,㑹太后與魏主遊洛水,雍邀二宫幸其第,相與定圖乂之計,于是太后謂乂曰:「元郎若忠于朝廷,何故不去領軍以餘官輔政?」乂甚懼,免冠求解領軍,許之。 |
40 | 夏四月,魏太后復臨朝,誅其尚書令元乂,以元順為侍中。鄭儼徐紇李神軌為中書舍人。 |
41 | 元乂雖解兵權,猶總內外。魏主以潘嬪之訴,因乂出,宿解乂侍中。明旦,乂將入宮,門者不納,太后遂復臨朝攝政。詔削劉騰官爵,除乂名為民。先是,黃門侍郎元順以剛直忤乂,出為齊州。刺史太后徴還為侍中,侍坐于太后。乂妻在太后側,順指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正元乂之罪,使天下不得伸其怨憤!」太后嘿然。未幾,有告乂謀誘六鎮降戶,將反於定州,魏主亦以為言,乃賜乂死。初,鄭儼為胡國珍參軍,得幸於太后。徐紇諂事清河王懌,為懌所厚,李神軌亦得幸於太后,皆拜中中舍人。胡琛遣其將万俟醜奴冦魏涇州,崔延伯敗死。 |
42 | 胡琛據髙平,遣万俟醜奴冦涇州,魏將軍盧祖遷討之,不克。蕭寳寅、崔延伯既破莫折天生,引兵㑹祖遷等于安定,醜奴以輕騎挑戰,延伯恃勇擊之,大敗,寳寅退保安定,延伯耻其敗,獨出襲賊,中流矢卒,于是賊勢益盛,而羣臣自外來者,皆言賊弱以求悅,媚將帥求益兵者,徃徃不與。 |
43 | 六月,梁豫章王綜叛降魏。魏師入彭城,立綜為丹陽王,更名贊。 |
44 | 初,梁主納齊東昏侯寵姬吳淑媛,七月而生綜,宮中多疑之。淑媛寵衰怨望,謂綜曰:「汝七月生兒,安得比諸皇子!然汝太子次弟,幸保富貴,勿泄也」。因相抱而泣。綜由是自疑,屢求邊任,梁主未之許。會魏元法僧降,梁主命綜總督諸軍,攝徐州事。魏臨淮王彧兵逼彭城,勝負乆未决,梁主慮綜敗沒,敕引軍還,綜恐不復得至北邊,乃密送降欵於彧,夜,投彧軍,及旦,齋閤不開,魏軍呼曰:「豫章王昨夜已來在我軍中,汝等尚欲何為!」城中求王不獲,軍遂大潰。魏人入彭城,乘勝追撃梁,將士死者什七八,惟陳慶之率所部還。綜至洛陽,見魏主,還就館,為東昏侯舉哀,服斬衰三年,拜司空,封丹陽王,更名贊。 |
45 | 西部鐡勒降魏,魏廣陽王深撃拔陵,破之,降其衆二十萬。 |
46 | 破六韓拔陵圍魏廣陽王深于五原,深拔軍向朔州,㕘軍于謹,以冦盜蜂起,非専用武力可勝,謹兼通諸國語,乃請于深單騎詣叛寇營,見其部長,開示恩信,于是西鐵勒部之長乜列河等詣深降,深據險要,伏兵以待,拔陵邀撃乜列河,伏發,拔陵大敗。初,阿那瓌為魏討拔陵,敗之,自稱敕連頭兵豆伐可汗,及是,頭兵可汗大破拔陵,拔陵南徙渡河,前後降附者二十萬人, |
47 | 秋八月,魏柔元鎮民杜洛周反于上谷。 |
48 | 洛周反于上谷,改元真王,攻沒郡縣。高歡、蔡儁、尉景叚榮、彭樂皆從之。魏以常景為行臺,與都督元譚討之。 |
49 | 冬十二月,魏、荊、郢羣蠻叛,魏討敗之。魏方有事西北二荊,西郢羣蠻皆反。魏主以臨淮王彧討之。辛雄為行臺左丞,趣葉城。彧軍屯汝上,州郡争來請救,彧不欲應之,又恐後有得失之責,邀雄符下,雄遂符彧,令速赴撃,羣蠻聞之,皆散走。 |
50 | 春正月,魏五原降戶鮮于修禮反。鮮于修禮帥北鎮流民反于定州之左城。魏以楊州刺史長孫稚為北道大都督討之。行至鄴,詔復以河間王琛代稚。稚表言前在淮南,與琛有隙,難受其節度。不聼,至滹沱,修禮邀撃之,琛不救,稚大敗,皆坐除名。 |
51 | 夏四月,魏以元順為太常卿、城陽王徽與黃門郎徐紇毀侍中元順,出為太常卿。 |
52 | 五月,元畧自梁歸于魏,魏以為侍中,畧自至江南,晨夕哭泣,常如居喪。及是元乂死,胡太后遣江革、祖暅之南還以求畧梁主禮遣之,太后拜畧侍中,賜爵東平王,遷尚書令,委任之。然徐、鄭用事,畧亦不敢違也。 |
53 | 魏復以廣陽王深為北道大都督。先是,魏北鎮降戶在恒州者,欲奉廣陽王深為主,深懼,上書請還京師。詔以左衛將軍楊津代深為都督。深故與城陽王徽有隙,徽因此搆之。及深至洛陽,魏主敕徽深因晏會,令相和解,徽銜不已。會河間王琛等為鮮于修禮所敗,乃復以深為大都督討之。使章武王融裴衍為左右都督,並受節制。徽復譖深,恐有異志,后敕融、衍潛為之備。深懼事無大小,不敢自決。后使問其故,對曰:「徽銜臣次骨,朝夕欲陷臣于不測之誅,臣何以自安!若使徽出臨外州,臣無內頋之憂,庶可以畢命賊庭,展其忠勇」。太后不聼。徽與鄭儼等更相阿黨,外似柔謹,內實忌克,賞罰任情,魏政愈亂。 |
54 | 秋八月,賊帥元洪業殺鮮于修禮,降魏,其黨葛榮復殺洪業,自領其衆。 |
55 | 魏安北將軍爾朱榮執肆州刺史,而以爾朱羽生代之。魏以榮為安北將軍、都督恒、朔二州軍事。榮過肆州,刺史尉慶賓閉城不納,榮怒,攻㧞之,乃署其從叔羽生為刺史,執慶賓還秀容。自是兵威漸盛,魏朝不能制。 |
56 | 葛榮襲殺魏都督章武王融、廣陽王深。榮以新得大衆,上下未安,遂北渡瀛州。魏廣陽王深引兵躡之。榮東攻章武王融,殺之,自稱天子。深聞融敗不進,既而深引軍還,趨定州,刺史楊津疑其有異志,遣都督毛謚討之。深間行至博陵,逢葛榮遊騎,刼以詣榮,賊徒見深,頗有喜者,榮惡而殺之。城陽王徽遂誣深降賊,録其妻子深府佐宋遊道,為之訴理,乃得釋。 |
57 | 冬十一月,梁侵魏,取夀陽,梁主乘淮堰水,盛遣豫州刺史夏侯亶等侵魏,魏揚州刺史李憲以夀陽降梁,陳慶之入據其城,凡降城五十二,獲男女七萬五千,復以夀陽為豫州,改合肥為南豫州,以亶為二州刺史。夀陽乆罹兵革,民多流散,亶輕刑薄賦,務農省役,頃之,民戶復充。 |
58 | 魏幽州民執行臺常景叛,降杜洛周。先是,杜洛周帥衆掠薊南,趣范陽,行臺常景屢撃破之。至是,幽州民執景叛降于洛周。 |
59 | 春正月,葛榮䧟魏。殷州刺史崔楷死之,榮遂圍冀州。 |
60 | 葛榮自破章武、廣陽二王之後,鋒不可當。魏分定、相二州置殷州,以崔楷為刺史。楷表乞兵糧,不許。或勸楷單騎之官,楷曰:「吾聞食人之祿者憂人之事,吾獨徃將,士誰肯固志哉!」遂合家赴州。榮逼殷州城,或勸減弱小避之,楷遣幼子及一女夜出,既而悔之,曰:「人謂吾心不固,虧忠而全愛也!」遂追還。時州既新立,了無禦備之具,將士爭奮,皆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屬何」爱一身!」連戰半旬,死者相枕,終無叛志。城䧟,楷執節不屈,榮殺之,遂圍冀州。 |
61 | 魏蕭寶寅討莫折念,生敗績。魏以楊椿為行臺,寳寅出兵累年,將士疲弊,至是大敗于涇陽、汧城、岐州,皆降于賊,幽州刺史畢祖暉戰沒,闗中大擾,雍州刺史楊椿募民拒守,詔以椿為行臺,節度闗西諸将, |
62 | 莫折天生冦魏雍州,敗死,衆潰。 |
63 | 天生冦雍州,蕭寳寅部将羊侃𨼆身塹中射殺之,其衆皆潰。 |
64 | 魏以房景伯為東清河太守。魏東清河郡,山賊羣起,詔以房景伯為太守。郡民劉簡虎嘗無禮于景伯,舉家亡去,景伯禽之,署其子為掾,令諭山賊。賊以景伯不念舊惡,相帥出降。梁主捨身于同㤗寺, |
65 | 梁主作同㤗寺,又開大通門以對之,遂幸寺捨身,大赦,改元。 |
66 | 夏四月,魏復以蕭寳寅為西討大都督。寳寅之敗也,免為庶人,至是,楊椿有疾求解,復以寳寅代之。 |
67 | 秋八月,魏李神軌殺高謙之。 |
68 | 初,魏侍御史高道穆奉使相州。按前刺史李世哲奢縱不法。至是,世哲弟神軌用事,道穆兄謙之家奴訴良,神軌執謙之繋廷尉。會赦,將出,神軌啓太后先賜謙之死,朝士哀之。 |
69 | 冬十月,梁將湛僧智、夏侯䕫圍魏廣陵,克之。 |
70 | 湛僧智圍魏東豫州刺史元慶和于廣陵入其郛,魏將元顯伯率軍赴援,僧智逆撃破之。梁司州刺史夏侯䕫自武陽來㑹僧智,斷魏軍歸路,慶和方築柵以自固,聞䕫至,遂請降,䕫讓僧智,僧智曰:「慶和志欲降公僧智,今往必乖其意。且僧智所將應募烏合之人,不可御以法。公持軍素嚴,必無侵暴,受降納附,深得其宜」。䕫乃登城,㧞魏幟,建梁幟,慶和束兵而出,吏民安堵,顯伯宵遁,梁軍追之,斬獲萬計。梁主以僧智鎮廣陵,䕫鎮安陽,遣別將屠楚城,由是義陽北道遂與魏絶。 |
71 | 梁将陳慶之攻魏渦陽,克之。梁領軍曹仲宗、直閣陳慶之攻魏渦陽,魏遣征南將軍元昭等率馬歩五萬來救,前軍去城四十里,慶之與麾下二百騎奔擊,破其前軍,還與諸將連營而進,背渦陽城,與魏軍相持,自春至冬,數十百戰,將士疲弊,聞魏欲築壘于軍後,仲宗等恐腹背受敵,謀欲還慶之,杖節軍門,曰:「吾聞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須敵大合,然後與戰,審欲班師,慶之别有密敕犯者,依敇行之,乃止。魏作十三城,欲以控制梁軍,慶之銜枚夜出,䧟其四城,渦陽城主王緯乞降,所餘九城,兵甲猶盛,乃陳其俘馘,鼓噪而攻之,遂大奔潰,斬獲畧盡,尸咽渦流。 |
72 | 魏蕭寳寅殺關右大使酈道元,舉兵反,魏遣行臺長孫稚討之。 |
73 | 蕭寳寅之敗于涇也,自念出師累年,糜費不貲,一旦覆敗,內不自安,魏主亦疑之。中尉酈道元,性嚴猛,汝南王悅嬖人弄權,道元殺之,并劾悅時寳,寅反狀已露,悅乃奏以道元為關右大使,寳寅聞之,謂為取已,甚懼長安輕薄子弟,勸使舉兵,寶寅以問河東桞楷,楷曰:「謡言鸞生十子,九子毈,一子不毈闗中,亂亂治也。大王能治闗中何所疑?寶寅遂遣將攻殺道元,自稱齊帝,改元置官,長史毛遐與弟鴻賓帥氐羌兵拒之。魏以長孫稚為行臺,討寳寅、正平,民薛鳯賢、薛修義亦聚衆河東,東西連結,以應寳寅。詔都督宗正珍孫討之。 |
74 | 十一月,葛榮䧟魏冀州,殺都督源子邕。裴衍遂㓂相州,葛榮乆,逼信都,魏詔加子邕鎮北將軍,為北討都督。時相州刺史樂安王鑒據鄴反,敕子邕先討之。子邕進圍鄴城,與裴衍等攻鑒,誅之。已而信都城䧟,乃除子邕冀州刺史,使討葛榮,衍復表求同行,許之。子邕言:「衍行,臣請留臣行,請留衍,若必同行,敗在旦夕。不聴行至漳水,榮率衆十萬撃之,果敗,俱死。時相州聞冀州䧟,人不自保,刺史李神志氣自若,撫勉將士,大小致力,榮盡鋭攻之,卒不能克。春正月,杜洛周䧟魏定州,執行臺楊津,遂䧟瀛州。 |
75 | 先是,魏津為北道行臺,守定州。時鮮于修禮、杜洛周殘掠州境,津孤城獨立,在兩宼之間,津潛使人以鐡劵說賊黨賊黨有應津者,遺津書曰:「所以圍城,正為取北人耳,宜盡殺之,不然,必為患」。津悉收北人,納于城中而不殺,衆感其仁。及葛榮統衆,使人說津津,斬其使,固守三年,洛周圍之,魏不能救。長史李裔引賊入執津,瀛州刺史元寧以城降賊。 |
76 | 魏長孫稚討蕭寳寅,敗之。寶寅奔万俟醜奴,寶寅圍馮翊。長孫稚軍至恒農,行臺左丞楊侃謂稚曰:「賊據潼關,守禦已固,不如北取蒲坂,渡河而西,入其腹心,則華州之圍,不戰自觧」。稚從之,遣其子子彥與侃率兵北渡,據石錐壁。時薛修義方圍河東,侃乃班告曰:「若送降名者,各自還村,俟臺軍舉三烽,當亦舉烽相應。無應烽者,乃賊黨也,當進撃屠之,以所獲賞軍」。于是村民轉相告語,雖實未降者,亦詐舉烽,一宿之間,火光遍數百里,賊圍城者不測,各散歸,修義亦逃還,與薛鳳賢俱請降,稚遂克潼關。寳寅將侯終徳因其敗襲寳寅,寳寅奔万俟醜奴。 |
77 | 葛榮殺杜洛周,并其衆。 |
78 | 魏太后胡氏進毒弑其主詡而立臨洮王,世子釗。 |
79 | 魏胡太后再臨朝以來,嬖倖用事,政事縱弛,盜賊蠭起,封疆日蹙。魏主年侵,長太后自以所為不謹,凡魏主所愛信者,輙以事去之,務為壅蔽,不使知外事,由是母子之間,嫌隙日深。是時車騎將軍爾朱榮、兵彊,高歡、段榮等皆歸之。并州刺史元天穆與榮善,榮常與天穆及賀㧞、岳密謀舉兵入洛,二人皆勸成之,遂舉兵塞井陘。時魏主亦惡鄭儼、徐紇等,偪于太后,不能去,密詔榮舉兵內向,欲以脅太后,榮以高歡為前鋒,至上黨,魏主復以私詔止之。儼、紇恐禍及己,隂與太后謀酖魏主,弑之,偽立皇子為帝,既而下詔曰:「潘嬪所生實皇女也」。臨洮世子釗,高祖之孫應立,遂迎釗即位,生三年矣。爾朱榮聞之大怒,乃抗表曰:「大行皇帝背棄萬方,海內咸稱酖毒致禍,又立皇女,虛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選君于孩提之中,實使奸豎專朝,隳亂綱紀。今羣盜沸騰,鄰敵窺窬,而欲以未言之兒鎮安天下,不亦難乎!願聴臣赴闕,叅預大議,問侍臣帝崩之由,訪禁衛不知之狀,以徐鄭之徒付之司敗,雪同天之恥,謝逺近之怨,然後更擇宗親,以承寳祚。 |
80 | 三月,魏爾朱榮舉兵晉陽。夏四月,至河陽,立長樂王子攸。沈太后胡氏及㓜主釗于河,殺王公以下二千人。自為都督中外諸軍事,封太原王。遂入洛陽。 |
81 | 爾朱榮舉兵發晉陽,太后聞之甚懼,詔以李神軌為大都督,率衆拒之。先是,榮抗表之始,遣從子天光、親信奚毅等入洛,與從弟世隆密議廢立,天光等乃見長樂王子攸,具論榮心,子攸許之。天光等還北,榮猶疑所立,乃以銅鑄顯祖諸子孫像,惟子攸獨成,榮乃舉兵,及是師次河內,遣人密迎子攸。時太后遣別將鄭先䕶、鄭季明守河橋。四月,子攸潛自高渚,會榮于河陽,乃濟河即位,以榮為都督中外諸軍事,封太原王,先䕶季明開城納之,將軍費穆亦降,徐紇、鄭儼皆亡走,太后落髮出家,榮召百官,奉壐綬,備法駕,迎魏主于河橋,遣騎執太后及㓜主至河陰沈之河,榮至陶渚,引百官集于行宮西北,列兵騎圍之,責以天下喪亂,肅宗暴崩,不能匡弼之罪,因縱兵殺之,自丞相高陽王雍以下死者二千餘人, |
82 | 魏徐紇奔㤗山,鄭儼伏誅。紇奔㤗山,依太守羊侃。儼與從兄滎陽太守仲明謀據郡起兵,為部下所殺。魏汝南王悅、臨淮王彧、北海王顥出奔梁。三王以魏室方亂,俱出奔梁。已而彧以魏主定位求還,梁主惜其才而不能違,遣之。 |
83 | 五月,魏立肅宗嬪爾朱氏為后。榮女先為肅宗嬪,榮欲魏主納以為后,魏主疑之。黃門侍郎祖瑩曰:「昔文公在秦,懐嬴入侍,事有反經合義,陛下有何疑焉!」遂從之。榮大悦。 |
84 | 爾朱榮還晉陽,以元天穆為侍中、録尚書事,兼領軍將軍。 |
85 | 榮令元天穆入洛陽,朝廷要官,悉用其心腹為之魏,詔聴民入粟。 |
86 | 時乗䘮亂之後,倉廪虛竭,始詔入粟八千石者賜爵散侯,五百石者賜出身。 |
87 | 梁遣將軍曹義宗圍魏荊州。義宗圍魏荊州,堰水灌城,不沒者數板。時魏方多難,不能救,城中糧盡。刺史王羆煮粥,與將士均食,毎出戰,不擐甲胄,仰天大呼曰:「州城,孝文皇帝所置,天若不祐國家!令箭中王羆額。不爾,王羆必富破賊」。歴三年前後摶戰甚衆,亦不被傷。 |
88 | 魏免其侍郎高乾高昻官。先是,爾朱榮之向洛也,高乾與弟昻、季武皆逃奔齊州,聞河陰之亂,遂集流民,起兵于河、濟之間,頻破州軍,至是乃降。魏主以乾及昻皆有舊,俱以為侍郎。爾朱榮以乾兄弟前為叛亂,不應復居近要,魏主乃聴解官歸,昻復抄掠,榮誘執之。 |
89 | 秋九月,葛榮圍魏相州,爾朱榮討擒之。冀、定、滄、瀛、殷皆平。 |
90 | 葛榮引兵圍鄴,衆號百萬,爾朱榮帥精騎七千討之,以侯景為前驅,號令嚴明,戰士同奮,身自䧟陳,出于賊後,表裏合撃,遂大破之。擒葛榮,餘衆悉降,縱其所之,羣情大喜,數十萬衆,一朝盡㪚,擢其渠帥,量才授任,檻車送葛榮赴洛,斬之,五州皆平。 |
91 | 魏爾朱榮自為大丞相。 |
92 | 冬十月,梁立元顥為魏王,遣將軍陳慶之將兵納之。春正月,魏主追尊其父勰為皇帝。魏主追尊彭城武宣王為文穆皇帝,廟號肅祖,遷神主于太廟,而以高祖為伯考。 |
93 | 夏四月,魏王顥㧞榮城,稱「皇帝」。 |
94 | 顥與慶之進㧞榮城,有衆七千,遂即帝位于睢陽城南,攻魏行臺濟隂王暉業于考城,擒之。 |
95 | 五月,魏王顥取梁國、滎陽、虎牢,顥克梁國,遣陳慶之攻魏滎陽。時魏都督楊昱據滎陽,慶之攻之,未㧞,元天穆等至梁,士卒皆恐,慶之諭將士曰:君等殺人父兄,掠人子女多矣,天穆之衆皆仇讐也!然我衆纔七千,寇三十餘萬,今日惟有必死,乃可得生,當及其未盡至,急取其城而據之耳。乃鼓之,將士蟻附而入,執楊昱諸將請殺之,顥曰:我聞梁主數稱袁昻之忠,今奈何殺昱乎?」俄而天穆等引兵圍城,慶之力戰,破之,進㧞虎牢,魏主子攸奔河南,顥入洛陽,以陳慶之為車騎大將軍。魏主子攸將出,未知所之,或勸之長安,中書舍人高道穆曰:「闗中荒殘,何可復往!顥乘虛深入,陛下若親帥宿衛,背城一戰,臣等竭其死力,破顥必矣。或恐勝負難期,則車駕不若渡河,徴天穆及榮引兵進討,此萬全之策也」。子攸遂走河內,臨淮王彧、安豐王延明帥百僚迎魏王顥,顥入洛陽,以慶之為車騎大將軍。慶之進撃大梁下之,顥命黄門侍郎祖瑩作書遺子攸曰:「朕泣請梁朝,誓在復耻,正欲問罪于爾朱,出卿于虎口耳。河南州郡多附于顥,齊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議所從。軍司崔光韶抗言曰:「元顥受制于梁,引冦讐之兵以覆宗國,此魏之賊臣亂子也,豈惟大王家事,所宜切齒!下官等皆荷朝眷,未敢仰從」。衆皆是之,欣乃斬顥使。 |
96 | 閏六月,魏爾朱榮渡河,魏王顥走死,陳慶之走歸梁,魏王子攸歸洛陽,榮自為天柱大將軍。 |
97 | 魏王顥以數千之衆,轉戰尅㨗,據有都邑,號令自己,天下人情,想其風政。而顥遽驕怠,近習于政,日夜縱飲,不惜軍國,所統南兵,凌暴市里,朝野失望。高子儒自洛陽出從子攸,子攸問之,子儒曰:「顥敗在旦夕,不足憂也」。爾朱榮馳見子攸于長子子攸,即日南還。榮為前驅,旬日之間,兵衆大集。顥既得志,謀叛梁,以事難未平,藉陳慶之兵力,故外同內異,言多猜忌,慶之亦密為之備,及爾朱榮兵至,慶之守北中城,顥據南岸,慶之三日十一戰,殺傷甚衆。榮議還北圖後舉,黃門侍郎楊侃曰:「用兵者何嘗不散而復合,瘡愈更戰。況今未有所損,豈可以一事不諧而衆謀頓廢乎!今四方顒顒視公此舉,遽復引歸,民情失望,不若多為桴筏,間以舟楫,數百里中,皆為渡勢,使顥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榮乃使爾朱兆與賀㧞、勝縛筏夜渡,顥軍潰失據,帥麾下南走,慶之收衆結陳而還。榮追之,會嵩高水漲,慶之軍士死散畧盡,乃削鬚髮為沙門,間行還建康。中軍大都督楊津迎魏主子攸于北邙,流涕謝罪,子攸遂入洛陽,加榮天柱大將軍。顥至臨頴,為人所殺, |
98 | 秋七月,魏以髙道穆為中尉。魏主之姊夀陽公主行犯清路,道穆撃破其車,公主立訴之,魏主曰:「中尉清直,豈可以私責之!」道穆見魏主,魏主勞之,道穆免冠謝,魏主曰:「朕愧卿卿,何謝也!」魏始鑄永安五銖錢。 |
99 | 魏多細錢米,斗幾直千,髙道穆上表曰:「在市八十一錢得銅一斤,私造薄錢,斤嬴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隨之以重刑,抵罪雖多,姦鑄彌衆。今錢徒有五銖之文,而無二銖之實,置之水上,殆欲不沉,此乃朝廷科防不切之故也。宜改鑄大錢一斤七十文,載年號以記其始,則私鑄無利而自息矣」。楊侃亦乞聴官民並鑄,使民樂為而弊自改,從之。 |
100 | 魏巴州叛附于梁。 |
101 | 初,魏以梁、益荒逺,更立巴州以統諸獠,凡二十餘萬戶,以巴渠嚴始欣為刺史。始,欣貪慕諸獠反,圍城,行臺魏子建撫諭之,乃散。始欣恐獲罪,隂請降梁子建,囚始欣。既而魏以傳豎眼為行臺,豎眼初至相賀,既而病,其子敬紹奢滛貪暴,始欣賂敬紹得還巴州,遂降于梁。敬紹隂有保據南鄭之志,誘山民圍城,欲為內應。圍合而謀洩,將士殺之,豎眼耻恚而卒。 |
102 | 九月,梁主捨身于同泰寺。 |
103 | 梁主再幸同泰寺,設大㑹,釋御服,持法衣,行清浄,大捨素牀瓦器,乗小車,役私人,見為四衆,講《湼槃經》。羣臣以錢一億萬奉贖,表請還宮,三請,乃許。 |
104 | 魏討葛榮餘黨韓樓于幽州,平之。先是,葛榮餘黨韓樓據幽州反,北邊被其患。爾朱榮以賀㧞勝鎮中山樓,畏勝不敢出。至是,榮復使大都督侯淵討樓淵,廣張軍聲多設攻具,帥數百騎深入,去薊百餘里,值賊淵潛伏以乘其背,大破之,俘五千人,皆還其馬,縱使入城,左右皆諌,淵曰:「我兵少,不可力戰,為竒計以間之,乃可克也」。度其已至,帥騎夜進,昧旦,叩其城門,樓果疑降卒為內應,遂走,追擒之。詔以淵為平州刺史,鎮范陽。 |
105 | 冬十月乙酉朔,日食。 |
106 | 十二月,梁以陳慶之為北兖州。刺史時有妖賊僧彊,自稱天子,土豪蔡伯龍起兵應之,衆至三萬,攻陷北徐州,慶之討斬之。春三月,魏遣都督爾朱天光討万俟醜奴,夏四月,獲之,遂克髙平,獲蕭寳寅,皆誅之。 |
107 | 蕭寶寅之奔万俟醜奴也,醜奴以寳寅為太傅。醜奴數侵擾闗中,魏爾朱榮遣賀拔岳討之。岳私謂其兄勝曰:醜奴勍敵也,攻之不勝,固有罪勝之䜛嫉得生,願得爾朱氏一人為帥而佐之。勝言于榮,榮以爾朱天光為都督,以岳及侯莫陳悅為左右都督,配軍士千人。岳擊赤水,蜀賊得馬二千匹,簡其壯健以充軍。三月,醜奴自將圍岐州,遣尉遲菩薩攻圍趣柵,賀拔岳救之。菩薩等已抜柵還,岳故殺掠其吏民以挑之。菩薩帥歩騎二萬至渭北,岳誘擒之,仍渡渭北,降歩卒萬餘,收其輜重。醜奴聞之,棄岐州,北走安定。四月,天光至汧、渭之間,停車收馬,宣言俟秋更進,獲覘者,縱之。醜奴信之,散衆歸耕,據險立柵。天光知其勢分密嚴,夜發,黎明圍其大栅,拔之,所得俘囚皆縱遣之,諸栅皆降。天光徑扺安定,醜奴走追,及于平涼,侯莫陳崇單騎入賊,生擒醜奴,衆皆披靡,後騎益集,遂大破之。天光進克高平,執蕭寳寅,皆送洛陽,斬醜奴于市,賜寳寅死。 |
108 | 梁以元悅為魏王。 |
109 | 時汝南王悅尚在,梁梁主聞顥敗,乃復以悅為魏王 |
110 | 魏以宇文泰為征西將軍,行原州。事始,宇文泰為爾朱榮統軍,後從賀㧞岳討元顥于洛陽,以功封寕都子,遂從岳入關,平万俟醜奴。魏主遷泰為征西將軍、行原州事。時關、隴彫弊,泰撫以恩信,民皆感悅,曰:「早遇宇文君,吾輩豈從亂乎!」 |
111 | 秋九月,長星見。 |
112 | 魏爾朱榮至洛陽,與元天穆皆伏誅。爾朱榮雖居外藩,遙制朝政,爾朱后性復妬忌,魏主外逼于榮,內迫于后,恒怏怏不樂。城陽王徽、待中李彧勸魏主除榮、侍中楊侃、僕射元羅、膠東侯李侃晞亦預其謀。會榮請入朝,徽等勸因其入刺殺之。魏主疑未定而謀頗泄,人懐憂懼。爾朱世隆疑有變,乃為匿名書,云「天子欲殺天柱,取以白榮。榮恃其彊,不以為意。九月,至洛陽,魏主即欲殺之,以天穆在并州,恐為後患,故忍未發,并召天穆,人有告榮以魏主之謀。榮具奏之。魏主曰:外人亦言王欲害我,豈可信耶!于是榮不自疑。及天穆至,乃伏兵明光殿東序,聲言皇子生,遣徽馳告榮。榮與天穆俱入,入坐,李侃晞等抽刀從東戶入,榮即起,趣御坐,魏主先橫刀膝下,遂手刅之,天穆亦死。內外喜譟,百官入賀,魏主登門大赦,遣武衛將軍奚毅将兵鎮北中城。是夜,爾朱世隆帥榮部曲走屯河隂。 |
113 | 魏僕射爾朱世隆反,與汾州刺史爾朱兆立長廣王曄于長子。冬十二月,入洛陽,遷其主子攸于晉陽而弑之。 |
114 | 世龍将還北,司馬子如曰:天下恟恟,唯彊是視,今若北走,則示人以弱,恐變生肘腋,不如分兵守河橋,還軍京師,出其不意,或可成功」。世隆從其言,遂攻河橋,殺奚毅,據北中城,魏朝大懼。十月,世隆遣爾朱拂律歸将契騎一千,皆白衣來郭下,魏主遣謂之曰:「太原王立功不終,隂圖釁逆,罪止榮身,餘皆不問,若降官爵如故」。拂律歸曰:「願得太原王尸,生死無恨」。因涕泣,羣黨皆慟哭,聲震城邑。魏主募敢死士討世隆,一日得萬人,與拂律歸等戰于廓外,不克,魏主集羣臣傳議,皆恇懼不知所出,散騎常侍李苗請募人從馬渚,上流乗船夜下,縱火船焚橋,爾朱氏兵溺死者甚衆,南援不至,苗赴水死,世隆亦收兵北遁,詔行臺源子恭鎮太行丹谷築壘防之。汾州刺史爾朱兆聞榮死,自汾州帥騎據晉陽,世隆至長子,兆來㑹之,共推太原太守長廣王曄即位,世隆兄仲逺亦起兵徐州,向洛陽,魏主以城陽王徽總統內外,徽憂怖不知所出,性多忌嫉,又靳財貨,故徒有靡費而恩不感物。十一月,仲逺陷西兖州,賀拔勝戰敗,降之,兆引兵向洛,召高歡,歡不至,兆遂輕騎渉河叩宮門,宿衛散走,魏主歩出雲龍門外,遇城陽王徽乗馬走,屢呼之,不顧而去,兆執魏主鎻之,撲殺王子,縱兵大掠,殺臨淮王彧等,世隆、仲逺皆至洛陽,兆責世隆曰:「叔父在朝,如何令天柱受禍?」按劍瞋目,聲色甚勵,世隆遜謝,然後得已,由是深恨之。兆遷魏主于晉陽,高歡聞之,帥騎邀之不及,因與兆書,為陳禍福,兆不納,竟弑之三級佛寺。 |
115 | 魏紇豆陵歩蕃大破爾朱兆于晉州,兆及晉州刺史高歡擊殺之。兆使歡統六鎮。 |
116 | 先是,魏主既殺爾朱榮,詔河西賊帥紇豆陵歩蕃襲秀容,兵勢甚盛,爾朱兆自洛陽急還晉陽以禦之,至是,秀蕃大破兆軍于秀容,南逼晉陽,兆懼,使人召高歡并力賀㧞馬過兒,請緩行以弊之,歡往往逗留,歩蕃兵日盛,兆屢敗告急,歡乃往從之,與兆進兵合擊,大破斬之,兆徳、歡相與誓為兄弟。初,葛榮歩衆流入并肆者二十餘萬,為契部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誅夷者半,猶謀亂不止,兆患之,問計于歡,歡曰:六鎮反殘,不可盡殺,宜選腹心使統之,有犯者罪其帥,則所罪者寡矣」。兆曰:「善!誰可者?」賀㧞允請使歡領之,歡毆允折齒曰:天下事取捨在王,何敢妄言!請殺之!」兆以歡為誠,遂以其衆委焉。歡遂出,宣言:「受委統州、鎮兵,可集汾東受號令」,乃建牙陽曲川。軍士素惡兆而樂屬歡,莫不皆至。 |
117 | 魏齊州亂,刺史蕭贊走死齊州,附于爾朱兆。贊走,卒于陽平,梁人竊其柩以歸,梁主猶以子禮葬之陵次。 |
118 | 梁以陳慶之為南、北司州,刺史慶之屢破魏兵,遂罷義陽鎮兵,停水陸漕運,江湖諸州並得休息,開田六千頃,二年之後,倉廪充實。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四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