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inese Text Project Wiki |
《卷七十一》[View] [Edit] [History]
This textual edition has had punctuation added automatically using artifical intelligence. The results of this process are inevitably imperfect; please help correct mistakes by editing the text.1  | 欽定四庫全書 |
| 2 | 明文海巻七十一 餘姚黄宗羲編碑五 |
| 3 | 嶺南平冦碑董份 |
| 4 | 嶺南古粤地自秦棄弗属當漢盛時，武皇遣伏波樓船二将率十萬師征定之，分其地為珠崖、儋耳諸郡，而未幾輒叛，及元帝而珠崖乃大叛，益遣都䕶以下十一人，興大兵歴𢾗，年費以三萬萬計，弗能討，罷之亦棄弗属，而漢亦遂衰矣！夫粤𢾗反覆好亂，自古記之，而其闗國盛衰亦如此，明興統御萬國，際天極地，皆入版圖，而粵為天下一都㑹，朔南暨聲教矣，然治久則孽生，地險則易阻，而嘉靖間巨賊李茂、陳徳、樂二酋者，乗倭外訌而內造亂焉，當是時，亦嘗聚兵㑹勦矣，或言兩難並發，民恐弗堪，不若且撫㓂而専事，倭便而賊猾窺指，亦願就撫，乃撫之而於海壖之側，所謂鋪前者安置焉，而鋪前與珠池最近，珠池者，國之大禁，賊之故所睥睨者也。撫既久，遂擁衆𢾗犯禁盜池而椎埋剽攻，遇商賈則掠商賈，有居民則刼居民與官兵格殺無忌，于是前直指蔡公夣說悟，安置海壖之非也，亟以計徙置城內焉，然賊雖徙而徒黨在海澳者，亡慮𢾗百千人，大者稱澳主，小者各有名號，皆分布諸澳中，而益造桐艚諸戈船，亡慮𢾗千百艘，亦宻藏諸澳，中𢾗召集天下亡命奸人、豪俠劒客，與群黨襍居，其志叵測矣，當事者欲置弗問，則賊方縱橫，恐為大亂之漸，以貽後憂，欲亟治之，則賊既受撫，恐發大難之端以嬰禍始，皆相顧莫敢言，而西粵開府劉公膺，特簡晋少司馬縂制兩粵，至則奮然曰：春秋譏不討賊，而酋本首逆，䝉宥不悛，因撫益恣，固王法之必誅者也。且酋既叵測，而結構益多，倘一日定謀，俾在澳者自外起，酋從中應之，可無寒心哉？吾固計之熟矣！彼二酋者擒亦反，不擒亦反，擒之則反速而禍淺，不擒則反遲而禍深，深則莫可為矣！吾寜任其淺者，遂决計擒而置獄焉。公預料二酋，朝擒羣黨，必夕起起，必自清瀾，始與澳近也，乃命鎮城戒嚴，而檄叅將楊友桂者提兵，謹斥堠，防禦勿失，既而賊果如公料飛書城中，約內外並起，而邏卒以戒嚴緝得其書，遂閉城大索，計不得行，而是夜犯清瀾者，友桂違節制亡偹，賊遂突入猖獗，勢洶洶矣，公乃與直指黃公正色，極論友桂失職罪，亟去之，而以可任者攝焉，直指公者，秉綱紀，振風裁，飭厲文武，與公同心討賊，軍令益嚴，而搃戎李君棟者，具謀勇、尚忠義𢾗，踴躍赴敵名将也，而布政司右使程君拱辰分守道左，恭政徐君應奎、右恭政熊君維、學左恭議、李君一、陽、按察使徐君用檢兵廵兼提督學校副使孫君秉陽兵，廵副使黃君時、雨古君之賢、海道副使趙君善、政兵廵僉事、許君國瓉提督學校兼兵廵僉事郭君子直，或臨敵，或督餉，或紀功，雖職不同，而皆運謀略贍，才猷竭精，思佐石畫，皆極一時之選者也。公於是檄搃戎駕，艨艟親入海，而兵廵孫、黃諸君統舟師繼之，分其兵為三道，一從中出，一繞其左，一夹其右，三道並進，而清瀾之賊自見始，方突出莫能當，以為大軍未必即合，可遂橫行也，及見三道兵掩至，皆失色錯愕，而我軍遂出其不意橫撃之，屢戰屢勝，轉至●港則遂䧟其中，堅為澳黨，所謂蔡番、鬼陳二老者，賊中稱為澳主，倚為㓂鋒者也，而一時皆殱焉，則諸黨遂不能支，而我軍大呼追撃，遂俘斬六百有竒，溺死無算，而澳賊悉盡矣。公方凱旋饗士，而妖賊李圓朗者作焉，圓朗以符呪蠱惑楚粵間，而楚粤間好，鬼信禨祥，從之者衆，遂刻符造印、祭旗，分遣其徒，約期日各從所在，自韶州起而澳以北，皆煽揺動矣，公急馳檄授計，先其未發勦之，不日而俘，斬百有竒，梟其首，妖盡釋所脅，從者翕然遂定焉，而珠池之賊又報矣，珠賊者，澳之别黨，與澳故相盜犯而犄角者也，至是乃大集焉，公復縂戎出海而兵，廵孫黃與徐許諸君繼之，分其兵為四哨，大約與澳戰同，而珠池賊𢾗與澳則倍我軍，乗勝益奮，進撃益力，故其所摧敗益多，遂俘斬一千一百八十有竒，合前共一千七百九十有竒，凢公所俘斬處，皆漢故珠厓地也，此其功亦可想見矣，而是役也，予獨甚竒焉，軍志曰：客倍而主人半，言必十而攻五者攻之常法也，而官兵攻賊則兵易弛，賊益熾，即以十攻一，或猶有慮焉，公獨鋭然用之以我之一，攻賊之十，而一者無損，十者無遺，所謂得全全昌者也，其竒一也。諺言雖有烏獲，不能以一手舉雙鼎，雖有后羿，不能以一矢殪兩狼言敵，多則難為力也。今粵適遘兇㑹，一賊方弭，一賊繼之，而公左投則左勝，右投則右勝，終投則終勝，鼓鐘而奏凱者，宴不停於轅門，露布而獻俘者，使不絶於朝，闕其竒二也。傳言搏牛之蟲不可破，蟣蝨強努之末不可入，魯縞言戰易疲而勝難再也，公於澳戰，兵不遺力矣，而珠賊益倍，俘斬益多，其竒三也。夫兵固貴速，馮奉世所謂一舉而疾决，與曠日相萬也，甚言遲速之辨逺也，蓋遲則軍興易乏，師潰難繼，而賊既𢾗至矣，倘不疾决，則於彼為樹，敵於此為分兵，分兵則此孤樹，敵則彼衆而持久，情見勢格，力窮益自敝矣！今公每戰，則鼔不再疊，旗不重褰，而如迅雷之驚，人無不震衝颷之激，草無弗靡，蓋七旬而三㨗焉，其竒四也。古言兵興則粮隨故，賊之戕民者七，而兵之累民者三，其苦均也。今公止用見兵，給以常餉，而兵不別調，餉不加益，故賊凡三戰，費止千緡，為粤平大憝，除大害而農不廢，耒女不罷，機吏不叩，門市不輟，貿恬然若無知焉，是以歡聲震天，歌舞亙地，蓋善其地既無賊，而民不知有兵，其竒五也。公本儒者，敦禮義，誦詩書，揖讓尊爼間耳，而聞公御軍有法，應敵甚間，見始而慮終，因㣲而知著，䇿一籌則千里響應，計一定則百變合符，雖司馬法之雍容，穰苴之秘奥，無以加也，當其時，狼烽𢾗舉，羽檄交至，而神色不動，起居宴如，方與客笑談，即席賦咏，雖葛相之麾扇臨陣，曹公之橫槊賦詩，蔑以過己，其竒六也。然予聞公之始擒二酋也，亦有苦心者，己非專於為國，弗頋其身者，不足以任危機，非壹扵報主，弗貳其志者，不足以斷大事。夫專扵為國者，古之所謂樸忠也，壹扵報主者，古之所謂純誠也，而公忠感天地，誠貫日月，此其立功之本，而天下所不可及者也，扵是天子喜說，自公以下，賞賚各有差，而公之功當勒在旂，常垂之竹帛，永永無窮矣，扵是布政司左使張君大忠，與徐按察司同請，予言徐，則巳在行間，而張之下車，適當飲至之後，然公以其明哲沉毅，方扵善後，有頼焉，遂併著之頌曰： 昔在周室，為中興主，南定淮夷，北攘玁狁，維時良臣，有方有虎，實翼王綱，是經常武，於鑠我皇，統天御宇，萬國版圖，四方安堵，蠢兹麼麽，曷足膏斧，始焉造逆，宜即醢爼，如天之仁，宥其游釜，匪恩是思，維兇斯怙，隂懐叵測，陽為就撫，為逋逃薮，造作樓櫓，犯國大禁，抗兵格阻，剽攻居民，抄掠商賈，赫兹王法，藐焉敢侮，愍不知畏，走死如騖，以彼稔惡，如虎負嵎，恐䧟虎口，敢撩虎鬚，民不敢指，吏亦躊躇，桓桓劉公，為國忘軀，正色持法，籲天請誅，首發大難，亦履危機，惟其獨斷，以剖羣疑，忠誠貫徹，明察幾㣲，萬舉咸當，一䇿靡遺，爰整其旅，秉鉞誓師，以正天討，以布皇威，觸之者碎，搗無不夷，制府崇重，孰履行陣，惟公驅車，凡三移鎮，十乗一臨，千人咸奮，如颷之擊，如霆之震，詩歌三㨗，書紀七旬，既懋其績，復合其辰，速徃速來，悉乂悉平，地既無賊，民不知兵，國之砥柱，粵之干城，我思古人，厥惟姜召，出搃征伐，入為師保，惟此膚功，曷弗克劭？天生吾公，本為社稷，將膺寵臨，夾輔周室，粤鎮既寧，越裳重譯，對揚王休，永綏方國，淮揚紀功碑》董份 |
| 5 | 初，倭㓂凡三掠淮、揚間，當是時，賊不過𢾗百人，嘗調發諸省兵，不能禦剽，州縣以十𢾗，所至焚燒，殺戮茶毒不可勝道，㑹賊別流過南都者𢾗十人，轉略千里，官軍以萬計皆靡至，皆言賊有神不可與鬬逺，近傳相恐，議者曰急矣！淮揚重地也，言専設鎮撫便，因共稱前中丞李公賢，以為即欲平賊，非李公不可，乃自家召拜李公公，至則日夜治戰守偹，按行伍法，置營房，校武塲，造戰艦𢾗百艘，合馬歩水兵，校之百具，咸飭賊覘知，不能犯，己未四月，乃合衆萬餘，分道並入，一時皆震，公馳出，如臯與賊，遇扵白蒲，諸將皆言賊初至，宜及其未定，撃之勝，公曰：夫戰貴得地，今賊方厚陣，而我軍未嘗見大敵，即小挫，難復救矣！」乃堅壁懸賞，約以五日不發一矢，而令軍中有敢言即戰者斬，賊求戰不得，乃益進，公因召諸將䇿曰：賊過如臯，則諸道必合，合則道有三。自泰州逼天長，鳯泗陵寢在焉，道最要，自黃橋逼𤓰儀以搖南都，而梗漕運次之，若從富安而東，當至廟灣絶矣，是吾得地時也。乃以海防副使劉君景、韶丘游撃，陞守黃橋諸路，而身當泰州之衝，於是海防等皆稍稍勝賊，賊見黃橋、泰州兵盛，果由富安東出，公喜計得，因命海防游撃及沈思學兵躡之，戒以晝則稍近，使不得休，夜則稍卻，以杜其後務，致賊廟灣，相與共撃，而其時他賊復攻丁堰諸處，以分我兵，公乃益以陳忠，與海防等兵合勢，而親提大兵從中疾走淮安，以夜半入城，賊果如公料，次日至馬邏矣，馬邏者，廟灣近地也。先是，公嘗調徐、邳諸處兵聼用，而縂督胡公所募山東、青沂等兵適過淮，公因留之部公中軍馬兵為前鋒，曹克新兵為中隊，青州邢鎮兵為左翼，沂州何本源兵為右翼，倪祿、梅三錫合徐、邳、曹兵為後繼，列營姚家蕩以待，而賊始計，謂公方禦丁偃，勢未及前，淮安無偹可掩，至則見姚家蕩兵皆驚，乃據高衝，左翼公亟麾前鋒橫截其陣，賊分為二，曹克新貫其中，堅、邢鎮等攫其左右梅祿等疊出薄之，自寅至申，鬬𢾗十百合，我軍憤發益奮，大呼震天，無不一當百，賊不支，遂大敗，而公所遣海防㳺撃及沈思學、陳忠等，又敗賊丁堰丁堰，賊盡絶，而馬邏賊得脫者奔廟灣，時他賊復有自西亭犯海安甚急，乃馳徃揚州，督海防等出，竒擊賊，敗之，賊退，張荘又敗之西亭，賊又絶，而廟灣賊乃以其間得假餘息，固守時視師，唐公提援兵與公共勦兵小䘏，唐公以巢堅非可嵗月，㧞捨去，公按行，知賊據水為險，雖有堅巢可計破也，乃益具畚鍤，多積土平塹，奪其險，撤其傍近屋，縱連砲番，休繼進，賊巢露，情見益窘，復大敗，㑹霪雨遂遁，諜者言賊來，酋首八人死者六，其衆得遁者無十之一二，蓋賊果絶於廟灣，云是時公方高㑹諸將論功犒士，罷遣所調兵，而七星港又報有三沙之賊，三沙者，崇明海渚中，始江南，嘗盛兵圍之，𢾗月弗克，藉屢勝之勢，乗我觧嚴，來犯氣甚鋭，上下惶懼無措，公獨宴笑自若，時曹克新巳轉副，搃兵，丘遊撃轉恭將矣，公先期以紀賢等兵𨽻曹守狼山，分中軍等兵𨽻丘守，如臯命陳忠守海門，遣楊縉守金沙，而檄海防守泰州，布列巳定，賊果由金沙入海，防等咸㑹先整兵舊塲，一戰勝，賊賊趨仲荘追及之，再勝又及之鍋團復勝又及之十竈又及之牛王河，又及之劉橋、劉荘連勝，而江南副縂兵劉顯者，以三沙失利，縂督視師，二公責與諸將恊，力又大勝，賊潰圍走欲西，而公預調曹濮等兵制其西，遂北，而我兵兩及之，扵北輒勝，乃奔唐家，渫唐家渫者，僻逺賊意無兵，而我兵復卒起，遂終勝賊，盖無一人得免者，自公與賊遇三閲月餘，凡前後斬獲四千一百四十九，俘七十八，奪噐物萬二千三百九十，亦可謂非常絶竒之勲，巳報聞，上嘉悅，賜勅褒賚，公再蔭子轉南兵，侍復轉北海防以下，皆逓遷有差海防，今代公為中丞，賛决公勝，算獨多焉。公既行父老思公勲，輒泣下，議伐石狼山之巔，謁繕部，胡君文孚遣使馳都邑，以司馬蒋公所撰平倭畧，乞予紀其事，予惟公之功不可勝紀，顧其難有六：曩賊至諸君皆僅城守，猶慮不保，公獨挺身迎賊，出其外，一難公迎賊如鷙之疾，白蒲則如鷙藏，海灣之役，則如張罝，待兔七星之役，則如網澤而漁，此皆據地得利，形格勢禁，先計後戰如左劵，然非一時偶值其便也。二難善乎視師唐公之議曰：擊來船一較擊去船，十夫來船真，倭去船脅從來，船力聚，去船衆分，其勢異也。擊來船者，鋤根消萌，害乃冺滅，擊去船，則雖勝之民巳殘矣！其功懸也。今公所擊皆來，船雖入境，而民不知賊三難。夫戰勝之後，方當休兵，古所謂強弩之極，衝風之末，不易再舉，而三沙繼至，屢戰屢勝，四難自有倭冦，即資狼苖諸兵，公獨謝不用，軍興以來，多奏請不貲餉，公獨持常額不加，兵少而強，費省而士奮五難，予嘗從公游，見其談道徳，論性命，究極指趣，雍容儒者也，其持身凛然，立凖繩，為世模楷，及其擐甲胄，冐矢石，呼吸瞬息，不拘故常，臨機若神，自諸老將，皆以為不及，乃知道有變化，學有本原，其所得深逺矣，此其尤至難者六也。予覧觀古今，未嘗有無事之世，幸而有其人，則捍大患，弭大變，世難息而天下安，否則變成，患極一隅而四方起，治亂所由可畏也。兹賊擁萬衆，入非公要擊之，則陵寢重地，南都根本漕運，國計一揺，豈小小哉？而淮揚間前事可勝言哉！是宜有紀。昔周伐淮夷，詩人作雅，唐收淮蔡，韓公作碑，以其闗當世者大也。主上神聖威武，逺邁周唐，而公適成功此地，蓋𢾗千年間，三見而巳，宜有作者，以附扵常武之義，平淮西之文，予非其人而不敢辭也，用勒之信石，垂之後來，使有所考焉。公名闕，號克齋，江西之豐城人。 |
| 6 | 賀督府吳公平二源序林大春 |
| 7 | 昔蘇子著《御將篇》，自竒其言，至騏驥之喻，歸扵養之偹，貴之極而後得以盡其才也，蓋古之人君所以奠安疆宇，威信蠻貊者，用此道也，廣之者曰匪獨人主也，人臣之職，亦在御將，儒者莫得其指以為人臣奉命，宣力扵外，而将者亦天子之虎臣烏從而馭之也。曰不然，臣者心膂也，將者，爪牙也，以心膂而運爪牙，茍御得其道，靡不濟矣。是以古之大臣，必托君之權以御将人，君必重大臣之柄以集事，故能得，至於成功而不廢，此漢高祖、文帝所以交制海內之術也。假令當時韓彭絳條之徒，而不得其人以馭之，是項羽不必亡，諸呂不必誅吳，楚不必破也！夫俞將軍者，今之所謂宿將也，彼其發軔交南，樹功浙直，驅馳塞外，而徘徊扵章貢之間，常髙視濶歩以為世，無復有文，終曲逆其人者出焉，無復我知，而我自結髪，起行陣，用兵且老矣，冝無復用此拘拘為者，豈知大司馬吳公出鎮，粤西首疏辟之，請移將軍，軍扵潮州，責以平倭事己，而倭奴平潮人三載不為倭苦者，公本請移將軍之力也，其後廣恵、英韶諸路時，復有羣盜竊發，雄據鄉縣，延蔓數百餘里，版圖戶口，㡬不復為我有，甚者建官偽置，至不逞矣，扵是公復上疏發兵誅之，分部既定，公因與諸將計曰：公等分道撃賊，乃賊之為偹，甚率有警急，其勢莫相為援，非公等才不足，地形殊也。今必擇為大將者一人以統之，計無如俞將軍者。扵是衆皆許諾，而以河源兵屬將軍，當是時，將軍方以海㓂酋首未得朝論紛紜，乃公獨慨然上書爭之，以為此人可將別将而別将不能將将軍也，扵是將軍愈益奮，誓必平賊，以報戱下，俄而河源㨗書果至，將軍請以百金賞壮士，公從之，廼盡徴其兵為龍門從化之援，皆能與諸將戮力同心，以次俘獲酋首，斬獲甚衆，而英源之兵，亦從間道東與將軍兵合，因用將軍䇿，夜下賊壘數十所，二源悉平，當是時，有詔罷將軍歸，然而將軍猶在軍者，實以公知巳故，欲報之扵夙夜也。嗟乎！若将軍者，亦可謂知所事矣，彼其有感，扵公之舉也，而始終不變，必欲以成其報公之志，吾不知公之所以御之者何如矣？儻不啻如蘇子所喻，巳乎？不然，何以得此？扵將軍也？方將軍之功未明，身在歸第矣，而公獨以身任之，將軍亦知公之不負巳也，故竟得以畢志于二源之後而不去，此非公見之明，計之定感之深，何能至是？吾故曰人臣之職在御將，公之謂也。夫平倭之㨗，將軍方復用，信者未衰而任之，其成功也易。二源之役，將軍方解綬疑者，頗衆而任之，其成功也難，若公蓋可為難矣！昔者韓公啓鎮扵此，特引副將歐信為冠軍，大破諸蠻，扵藤水，近時尚書翁公之在宣大也，以得周縂兵尚丈，故累收雲中之㨗，由此觀之，方今天下南北之事，亦在乎知人善御將而巳矣，然則今日登燕喜之堂，而歌方叔召虎之勲者舎是，亦何足為公頌哉？ |
| 8 | 賀兩廣總制劉公蕩平廣西十寨，序林大春，蓋五嶺之外，百粵以西，其地多谿峒，山絶巖險，其在龍城、象郡、東蘭、上林之界，尤為阨塞要害，爰有巢穴，是曰八寨槃，瓠氏居之，實繁有徒，爾乃蜿蜒伏蟄，合萬為一，散而為萬，聚而為十，猛獸毒蟲，一呼叢集，用是勤于我師，我師奮撃，大破之㨗，聞有詔嘉鎮臣少司馬劉公功，因下廷議所以宣㨗事，扵是禮官上言：按令甲，四方撫鎮奏報俘鹵功次，非大㨗，不得傳宣致告，重國體也。惟兹十寨，世為邉患，盤據萬山之中，聨絡千里之逺，以䖍劉我民人，荼毒我鄉縣，至不逞也，徃在先朝，故都督臣觀嘗合圍困之矣，而卒以撫罷兵土酋岑瑛諸猺所畏也，僅獲百級而還，惟故新建伯臣，守仁師自思田旋攻之，出不意，廼克底定，顧其斬馘，不越二千，建白未竟施行，以故歴嵗滋久，復爾生聚，以有今日，今一鼓而蕩平之，功以萬計，此百世之伐也，誠宜如故事宣播㨗音，君臣致賀，仍乞遣官祭告郊廟，以彰寵靈。得報可禮成，上廼錫公及總帥將吏而下金幣有差，於是海內搢紳謂公斯舉也，有新建之遺烈焉，而遭遇盛典則過之，其時東郡守吏二千石咸有徴言以侈其盛，而潮州刺史張君某則以言屬之林子，林子聞而賀之，有問者曰：竊聞之西粤之冦，所在而是，十寨雖雄，亦為㓂耳！曽曷與扵全粵而子乃獨賀何也？林子曰：迂哉！子特未之考耳！夫吾省之有西粵也，是輔車唇齒之勢也。諸猺之有十寨也，是新建車軸木根之喻也，故自戊子一創，粤人亦幸，有寧宇矣，乃頃嵗以來，不能不興古田淥水之師者，則以此賊復生之故也，假令失今不除，雖日與諸巢從事，譬之伐木而弗㧞，其根摧轅而弗折其輻也，勢不至於蔓衍不止，此充國之所以破先零，而孔明之所以擒孟獲也，則亦安得而不為兩省？賀雖然士幸而生逢明聖，親授節鉞，出師萬里，僵尸流血，海嶽為之震蕩，三光為之薄蝕，此固大丈夫得志扵時者之所為，而豈其心之所欲，若乃際㑹風雲，身依日月，口不談平呉之事，色不動破秦之烈，而宇內晏如，蠻烟景滅，移風易俗，使天下囘心而嚮道，此則大臣之致意者，公寧無慊於志邪？余竊為公願之矣！是年秋，又㑹有河源之役河源平，詩云：「薄伐玁狁，蠻荊來威」，此之謂也。 |
| 9 | 賀督府張公平逆奏功序林大春潮，自逆璉倡亂，荼毒生靈，海濵所在盗起，其鄉邑流移破滅者，不可勝𢾗，山林草澤，亡命之徒，靡然從之，扵是負險稱孤，分部買属，東接倭夷，引甌粵徜徉於江福之間，諸路大震，於是墾野積儲，閉闗通賈，南絶潮粮道，而又纍石為城，煑海為塩，銷鉄以造兵噐，而反形成矣。當此之時，羽檄旁午，道路訛言，吏莫能禦，而璉又以虛文妖書徴，禮儒士以熒惑愚民，民愈揺動，廼督府大司馬進賢、張公實奉命徃征之，以嘉靖四十一年四月移軍潮州。先是，師過潮陽，有上書戱下言便冝事者，因言賊衆甚，未易與状，公笑曰：予奉命！從諸將撃東南反者，吾知以順討逆衆寡，非所論矣！聞者驚服，後一月，果得璉及其偽將伯宣，雪峯而下，凢若而人，餘黨悉平，公乃宣喻本朝威徳，以勞將士，而填撫其人，民民乃大悦，林子曰：嗟乎！公之此舉也！非獨以戡禍亂也！蓋亦有正人心之功焉。我潮在昔為南粵故址，其在漢全盛時，趙佗猶雄據一方，以妄自尊大，陸賈操璽綬而說之，僅乃稱藩。武帝元鼎中，越相呂嘉反，殺漢使者，至勤江淮以南十萬衆，遣樓船六將軍伐之，大㑹兵扵番禺，踰年而後獲嘉。夫以陸生之辯，而不能使越人之知有漢也，樓船諸將亦雄矣，至其所建功名，乃僅以一嘉故，然而史氏書之，以為羙談，而今公乃獨馳嶺外，親秉節鉞，以與南粤從事，不旬月而克平大憝，廓清海隅，日出不知，後之論者，扵漢何如也？方璉等之未就擒也，人心洶洶，以為必不可得，方觀望焉，以徐俟其定，而彼亦且自以為莫我誰何，豈知師未及陣，乃一鼓而擒之，使人心曉然復歸扵正，此五帝、三王之師所以無敵也。假令當時公不慨然以討賊為巳任，稍徐議之，而彼因得以有偹，外與諸㓂連和，趙佗、呂嘉之事，豈足道哉？扵是潮陽學博劉子紱、蒲子世麒與其諸生鄭某等聞，而請敘其事，以為公夀，且將列之學宮以俟來者，得以考焉。林子曰：始余蓋與公論及王陽明先生平江西事，嘗竊有感扵斯時之難云：夫江西之役，事既出扵便冝，而功復成於獨制，乃今公之此舉也，則不然矣，權分而制遥，非大勇，其孰當之？若夫明大義以正人心，謂非仁者之功，不可雖然，公固不自知其功也，方歸其徳，扵上而讓美扵人。詩曰：「公孫碩膚，徳音不瑕，葢古之大臣用心蓋如此。 |
| 10 | 記張僉事龍門之戰林大春。 |
| 11 | 張僉憲名時，字宗易，保定易州人也。少與楊太、常繼盛同學，楊兄事之。嘉靖中，先後舉進士，楊拜南京吏部主事，稍遷員外，而張君方待次公車㑹，北兵入冦，長驅薄都城中，京師戒嚴，君倡言扵當事者請與决戰，時不能用兵，退復來，以入貢為名，大將軍鸞上言，請令塞上，得納邊馬，因稍易以繒帛，塞南侵之望，詔許之。其年，楊適入考，調兵部，客扵張君所，遂草疏劾鸞誤國不道，以稿示君君曰：「此疏正不可少，第必無聽，如聽之將令為之，當誰屬乎？楊曰：請以屬子，某有死以報國而巳。君勃然作色曰：大丈夫死必濟國家事，豈徒死邪？因私徃見陸太傅，炳說曰：大將軍議開馬市，楊員外以職事宜言主上幸而見原大善，有如聖怒不測，使漢有殺計臣之名，為天下笑，竊為大將軍不取也。此其責宜在太傅。太傅深然之，及疏上，下楊繼盛詔獄責問，坐讁邉尉，得不死。後嵗餘，鸞伏誅，楊復召還兵部，甫至京，十九日，又坐劾奏嚴氏父子事，論棄市。先是，楊既之邉君亦尋以憂免，至聞楊召還諫死，獨恨弗能救，又復自念業己徃，即救俱死，無為也，因為之發䘮，扵易水之上而服焉，且為力存其後，或問：君與楊子異乎？答曰：昔者伯夷太公，兩人者同歸周，豈其志不同哉？然而孟津之㑹，尚父鷹揚、夷齊扣馬，彼固各有謂耳，其後六年，丁已服闋，補刑部主事，有詔令大臣各舉才堪邉寄者以聞，扵是九卿中三疏薦君，調職方主事，其年奉使徴兵入衛，西自秦中還，上邉事，因言故将某某可用，從之，已未遷員外郎，尋出為山西按察僉事，偹兵獨石，是時邉戍久空動，倚客兵為援，其實首䑕伏匿不敢戰，所過騷然不寧，邉民苦焉，君乃始請罷客兵、復屯戍，稍益募壮士教練之，久之，西北傳舉烽，言北兵將至矣，君私與部將計曰：兵至，必掠龍門。龍門者，宣府之右臂也，龍門失守，兵必乗勝南下，逼近紅門，此其為患不小，乃自邏騎卒得七百餘人，趨援龍門，俄而兵果大至，凡𢾗萬㑹，日暮分屯夾道為營營長，可𢾗十里，君復私計曰：「兵至，不知我有偹，且賊雖衆屯夾，道道狹，難猝聚，可掩撃也」。因出死士𢾗十人，夜襲敵營，營中大亂，首尾不得相救，盡獲騾馬牛羊以歸，台吉聞之大駭，黎明悉衆來攻龍門，君令集民間車環以為營，以五色綵繒畵龍文衣車上出，城中老弱守之，而以精騎自將而前，與台吉戰，大破台吉兵扵龍門之野，我兵鋭甚，徃徃馳㦸入敵壁，斬騎將騎墜，輒刺殺之，有捕擄者，謂台吉言：「我累嵗盗邉莫，我抗今若此」。因憤不肯退，及遙望見後車車畵五綵龍，文勢甚壮，望之如山業，思為遁計，適城中樵夫為敵所得，問得虛車状，敵乃大笑，復奮，我兵猶殊死戰，不可敗，相持至暮所，撃殺無𢾗，我兵死者亦百𢾗十人，敵因罷去，卒保龍門。林子曰：余觀張君所將，破敵士僅七百人，可謂壮矣，豈李陵所謂荊楚之竒材、劍客勇士邪？何其能以少撃衆如此也？徃余在京師，客從塞上來，為余言張君陣龍門事甚偹，余故悉記之。大抵君平生與人忠遇，事智見義勇，其待士也，嚴而有恩，臨難不避，以身先之，此其所為，能得士之死力有以也。論者謂其輕敵寡謀，致顛越，扵我師，又卻客兵不用，以至無成功，竟下兵部議，坐貶。 |
| 12 | 重建東山靈威廟碑林大春有唐忠臣、張、許二公死節，事在睢陽、睢陽祠之舊矣，潮陽非二公故所經歴地也，而必祠之者，按舊志，宋熈寧間，軍校鍾英以郡遣入貢京師，道出睢陽，禱扵雙廟，其夜，夢神告以遺像處，命之歸，祀扵東山，英心異之，及抵京竣事，還，過廟如神，指探寢殿，笥中果得十二銅像二銅輥以歸，置扵東山之東岳祠，時有𤣥旌見其上，旁寺驚怪不安，請移避之，有司因立廟焉，事聞，封二公王爵，賜廟額曰威靈，潮之有廟，蓋自兹始，其後二百餘六十年，元之大徳十一年也，縣尹袁天漢始與前進士趙嗣助倡義鼎新之說，具劉山長應雄碑記。又二百六十年，為我明嘉靖癸亥，廟燬扵兵，越二年而潮州節推鄭侯良璧者來署邑事，復捐俸重建焉。其年邑人林子適自睢陽至，因考睢陽廟祀，位次自張、許二公而下，祔以雷南、姚賈，凡六人，蓋詳之也，而吾潮則特祀二公，繼増雷南者，義起也。今新廟像設二公與雷南而不及其它者仍舊也。廟制雕鏤金碧之飾，視舊略為渾朴者，費省而不及民也，廟庭從以鍾，趙及生祠，鄭侯者不㤀，其初從民欲也，而記則林子為之鄉，先生志也。林子曰：余曩嘗守睢陽，親弔二公百戰處為之低廻而不能去，至詢及二公，託夢來潮事，則故老巳無在者。或謂昌黎韓公當時嘗持正論，以闢朝議，後坐諫佛骨謫潮潮人祀之，故二公之來，以韓公所游寓也。天順間，夏嶺為亂，長驅且襲潮陽，既入界，遙望見城中車旂火炬甚盛，遂不敢進，乃者倭𢾗內侵，少年輙乗城罵賊，賊為首鼠而走，又漳㓂乗虛夜縋入城，為翁別駕所破，其時賊衆嘗自言，既入城，即手持尺鉄不動，長老相傳，皆謂二公之靈致之。癸亥之春，倭復大舉，𢾗萬薄城下，以雲梯十道先登，鄉兵，荘七等奮撃死之，賊兵大敗，顧獨恨欲坐困我，又復造為臨衝之車以圖後舉，未至，客有被擄者，廼從賊所射書城中，言撃車法甚具，且曰：賊圍潮陽且兩月不下，彼意亦欲遁耳，第竊聞之，賊中言徃者來㓂嘗有二神人，現今望之蔑如矣，意者神其不䕶此邦邪？此乃所以久而不去也。為今之計，莫若禱於雙忠之祠，請夜見焉，不則迎神於城，以明為神，或一助也。書至父兄豪傑，皆疑以為為賊間諜，且嘗試扵我，余獨謂此若有合乎？兵家用詭之說者從之，便於是與衆禱之，復為二公遺像，夜出城上，賊望見，果大驚，既又稍用其法，連破賊車於城西南，扵是倭夷始有遁意矣，㑹賊中有偽降者，陽為兵向賊，實持城中隂事以與賊，且幸不去為利賊，乃以千人積薪累城下，歴晝夜，高可二丈許，城中危甚，莫知所出，父兄豪傑皆云冝用火攻㑹，是時日暮風起，議未定，復如祠卜禱之，請得反風，頃之，火下薪燃，天果反，風火大熾，鼓噪聞𢾗十里，我兵從城上望見賊棄營走，所射殺焚死，無𢾗明日，果遁去，其英爽如此，世謂二公在日死守睢陽，屹為江淮保障，唐人得之以濟中興，而不知神逰千百年後，猶能顯其靈異以保我海邦如此也，則夫今日廟貌之重新，亦豈偶然之故哉？初潮之被圍也，兵火相接者彌月，遂及扵廟，及鄭侯至，首謁行祠而有感焉，即慨然以起敝更新為巳任，士民聞者，莫不慕義輸金，恊力以佐工作，蓋至是而東山新廟告成侯因樂與鄉士大夫登覧而賦之，其年乙丑秋九月，距經始纔三閲月耳，所謂不日成之者非歟？辭曰： 於穆雙廟，爰始睢陽，二公是祀，歴宋而唐，功存一代，神逰八荒，鍾君乃夢，至扵海邦，斾彼𤣥旌，不顯其光，廬厥禪居，以慰神栖。天子聞之，賜爵執珪，世代更易，嵗久而隳。邦有賢哲，趙公令儀，作廟翼翼，是饗是冝。大明中天，祀典維時，威靈有赫，剪彼潢池，天運維艱，棟宇山頽，㑹朝堂構，忠魂是依。云誰之功，賢侯戾止。明明我后，化隆風紀。明禋匪懈，下民是庇，勒此貞石，永垂奕世。 |
| 13 | 梧州鎮城改造瓦房碑林大春，梧州為東南重鎮，實兩省冠裳之㑹，三軍所出，四民聚焉，然其地僻在西鄙，非通都大郡，其俗尚簡朴，無髙堂華屋之觀，蓋自官府學宮之外，率多竹廬以蔽風雨，每間嵗旱，烈輒焚燒𢾗百家，俄頃而盡，居民常望見火熒熒，從屋脊起，遂謂天災莫可幸免，巳復結竹環居如故，以為常嵗。嘉靖乙丑六月，城外大災，其明年丙寅、六月又災，扵是藩臬二使者患之，因上書督撫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南昌吳公，自言奉職無狀，弗能宣揚徳美，致召天災殃及扵民宇，民用慘戚，請與吏二千石而下，痛自修省，以囘天譴，因發倉賑梧之，被災者不勝皇恐，待罪，是時吳公適以上命東征，二源先移軍扵端州，書至，公方勞師軍中，為輟食泣下，言我以東兵之故而遺西鎮，黔黎憂，雖大夫自引咎，乃余㒺豫圖，其亦何責之辭，遂可其請，且移檄鎮中，召父老而諭之曰：頃余乃弗虞，爾等弗戒，因燔扵爾宮，余甚憫焉。雖然火作不扵秋冬而扵盛夏，此非必皆天災也，其居使之然也。夫滄海之舟，雪山之騎，昏夜索火，必無與者，使童子操竹而磋之，則其火立熾。由此觀之，竹以致火，亦明驗也，而梧之民，乃徃徃折竹為椽，編竹為户，上棟下宇，匪竹莫湏，環城逺近，鱗次而居，井灶相續，寢㸑其中，日氣下暴，地氣上蒸，欲求無火，不可得己，故火之起自屋脊也，實暑盛竹熱極之所致也，而反謂為天灾，不亦誤乎？且夫憚費惜勞而安扵陋習者，賈豎之守而更化善治，移風易俗者，聖人之事，是以豳風陶穴，亶父契龜，陶唐木處，神禹鑿龍，故泰伯端冕以化，吳仲尼絃歌而治魯，凡以承天之道，相地之宜，貽斯民以久安長治之術者也，故民㒺擕志，士習而安焉，子孫世世守以勿失，然後教化可興，而風俗可同也。今梧人不寤，乃欲為一切目前之計，以茍嵗時，卒有不便于巳，即委而去之，視棄其居，如弁髦然，甚非所以示民不遷之義也。其令民自今皆易竹廬為瓦屋，力不足者，官為資給，助之能以義倡為凡民，先者旌之，有不如令者罰之，甚者籍其地而墟之，扵是乃發窰戍千人，命中軍監製甎瓦，累𢾗十鉅萬，資貧民所易取，令藩臬使者以意行之，行之郡縣，五閲月而鎮城，外內居民無復敢為竹舎矣，君子曰：觀扵此而知王政之及人，至易也，其澤逺矣！禮樂其可興乎？初公令既具，或謂不如令之罰至墟，其地不巳重乎？公曰：不然，正使之難犯耳。至是功成，果無犯者。其年秋，二源平公且還鎮徃觀之，㑹有詔召公入賛機務，尋復召還本兵，于是士民争赴郡，請紀其事曰：公之惠我西人者亦多矣，靡得而悉記也，不動聲色而遺我西人，百世之安者亦大矣！不可得而聞也！無巳則請以前事識可乎？大守許諾，更請扵二使者，二使者謝曰：是誠在我，顧我愧㒺以賛公，其何敢辱之？太守曰：夫六月之災，惟使者幸聞之，今日之役，亦惟使者幸教之，願使者勿辭。扵是二使者揖讓，三反而太守而下，與愽士弟子復三過之，然後廼始采掇其文而為之記使者，謂大恭劉君子興，與僉事林大春也，而記，即大春為之明，大叅之讓也，太守為誰？晉江丁君自申也。自太守而下，若同知柯文紹、通判陳紹文、潘仕雲、推官李佐、蒼梧縣知縣海鵬，則均之與有經理勸相之勞者。其辭曰： 於皇我明，徳覆六合，翼翼蒼梧，雄鎮是作，宛彼江流，賔旅雜沓，民亦繁止，修篁是托，四月維夏，六月徂暑，連袵成帷，揮汗成雨，炎蒸載臨，烈炎為災，使者陳辭，爰告我哀。吳公曰：咨咨爾群黎禍匪自天，厥廼自貽，我圖爾居，陶瓦攸宜。曰止曰時築室，扵兹乃資爾財，乃佐爾力，庶無後艱，以永今夕百工趨事庶僚，祗式一勞，暫費其䆒安宅於惟我公澤，並洪鈞，潛消黙運，大造我民，禦災捍患，尸祝户陳，君子萬年，正是國人，粵稽史籍，伊誰配矣？夏禹不作民魚鱉矣，齊㣲管仲，吾奚賴矣？方公之功，誰今右矣！千載穹碑，卑漢水矣！ |
| 14 | 平蠻碑林大春 |
| 15 | 皇帝受天明命，誕撫多方，威靈震扵殊域，徳被方夏，上覆飛鳥，下及牛馬，以至日月所照，㒺不賔服，其鳴鏑射鵰之長，雕題露紒之國，獻琛納欵，奉職貢扵朝者，不可勝計，況乎六合之內，五嶺之外，職方所載，又惡敢有越厥志，惟是深林大澤之中，時有藏垢，納汙負險為固，以茍活扵戴履者、有司者，御之失律，遂用不逞，以魚肉我民，民廼大困，扵是夏官尚書按圖籍，覈戶口之𢾗，上書闕下，謂南有掲嶺，自秦属南海郡，故稱沃壤編戶之民，採山為茹，釣水為食，至終其身，老死不知兵革，吁吁喁喁，日蕃以息，乃頃者守臣言田疇多蕪穢，不治人靡寜，宇戶異其處，膏塗草野，血流川渚，蓋巳十喪其五矣，推原本始，則以黄巢、石硿大節諸㓂，積嵗為之蠧也，桂嶺之屬，是為古田，亦桂林、象郡之奥區也，徃自先朝縣沒，扵賊竊據垂八十年，吏議棄而不守，以為彈丸黑子之地，不足以煩中國也，而或者又以時屈鮮任事不貳之𨽻為解，至置盗府庫、戕大吏之罪而不問，臣竊傷之。夫九真內附，珠崖外迸，斯徃事得失之明鑑也，惟我天朝幅員，方𢾗萬里，咸正㒺缺，奈何遂棄古縣，扵逺以業蠻夷，臣愚以為復之便。其嶺東黃巢諸㓂，並冝掃除，以清北戶。詔許之，因特置廣右撫臣，以新安殷公正茂為之，而以兵部左侍郎南昌李公遷節制兩廣軍務，兼撫東省，為罷東省撫不設云。先是，兩廣頻年用兵，而議者謂莫亟於古田及嶺東諸路，廼先後鎮廵諸公，與夫境內搢紳先生之在都下者，咸以為言，及李公到鎮，復與廵按廣東監察御史趙公惇廵按廣西監察御史李公良臣亹亹，申明之，至是本兵乃立主其議，以賛扵公公，因得以便宜從事，以隆慶四年夏秋之月始事於轅門，下令曰：今日之師，奉天伐罪，將以禁暴止亂，以惠安元元也。諸將吏從東西行者，有進無退，其不得賊者無返，有不用命者，罰無赦，扵是東師則以遊撃將軍，誠立将長樂之兵，按察使張君子𢎞監之，以叅將濠將程鄉之兵，副使江君一麟監之，以縂兵成，將潮州之兵僉事楊君芷監之，而以成縂其事，專理粮餉及紀驗功次者，則叅議許君天琦也。西師則以逰撃将軍山都指揮僉事、龍都指揮僉事國賢，将思管風門蓮塘之兵，叅議龔君大噐監之，以左叅將應甲右叅將世科將三門龍坑之兵，副使鄭君一龍監之，以署都指揮僉事，鳯翔將都狼之兵，副使應君存卓監之，以副總兵崇文將總甫之兵，副使邵君惟中監之，而征蠻將軍俞君大猷，實縂其事，縂理軍儲及分理粮餉紀驗功次者，則左布政使郭君應聘、叅政柴君淶、僉事金君柱也。當是之時，興師十萬，飛芻千里，旌旗蔽空，烽煙相屬，蓋巳先聲而奪人之氣矣，廼公復徃來，扵蒼梧、興慶之間，相度機宜，指授方畧，羽檄交馳，朝聞夕發，扵是破鳯皇渉潮水，斬西賊渠率黃朝猛、韋銀豹等以殉，得村柵六百五十五處，降人卒𢾗千，斬鹵一萬，有竒東攻黄巢，撃石硿襲大節，生擒賊首蘇繼相、曽魁、杜髙山等誅之，尋又乗勝出竒南走東坑，斬獲曽朝元等，扵海豊之界，破巢五十、斬鹵三千，其墜落巖塹、堙塞谿谷中，死者無算。蓋自兵興以來，甫浹旬時，而群兇授首，古縣克復，其在東則張憲使在西，則俞將軍二人之力為多，論者謂其有伏波樓船之遺烈焉。師還，李公疏上諸將吏功次，詔加爵賞有差，扵是張君廼以李公之意遺書林子，請紀其事，林子曰：予曩蓋偹兵蒼梧古田之役，吾其與聞之，若夫揭嶺之㨗，即今之得，扵睹記者甚盛，詎可以不文辭？辭曰？ 於惟明徳，既成，武功統一，宇內六合，同風奄有，百粵遂荒大東桂林，內拱南海朝宗，馴至中葉，運撫熈隆，古縣淪沒，蛇虺為宮，亦有妖氛，近集海邦，如鴆斯啄，如䑕斯藏。我皇嗣統，軫念遐荒，司馬叩閽，義激中腸，天子曰咨，咨爾封疆，念我舊址，幅員既長，云何不予，恣必猖狂，錫爾節鉞，我武維揚，既敬既戒，群醜于襄，臣拜稽首，帝命肅將，敢不矢心，告成扵王，東征西怨，大旱虹霓，貔貅十萬，霖雨三時，驍驅電發，羽檄星馳，方畧指授，廟算神機，更有同心，共濟艱危，曰惟憲使，南土是依，矯矯虎臣，料敵出竒，千騎萬旟，談笑而麾，一朝克復，久䧟城陴，殱厥渠魁，脇從㒺治，黃巢大節，以次芟夷，農狐授首，狡兔魂飛，西人歡呼，言歸故園，自我不見于今，抱孫東人悲辛有赤其村，載芟載柞，豈我思存，於嗟明徳，覆育元元，無㤀逺畧，永固雄藩，於今始成，嶺外乾坤，皇心悅豫，湛露鴻恩，將士戮力，其膏靡屯，臣拜稽首，天子萬年，四夷賔服，昭格扵天，崧䑓之陽，瀧水之濵，勒此貞石，敢告籌邉？ |
| 16 | 平九絲碑林大春 |
| 17 | 今上龍飛改元，覃恩八極，乃眷西顧，底清梁益，扵是西川守臣、御史大夫曽公省，吾祗命惟謹，既廣徳意，柔逺寧邇，廼窮覧其山川，考稽圖誌，周爰咨諏，及扵荒裔，惟時西南之夷，宅彼戎鄉，倡亂稱王，號曰都蠻流，毒扵江陽，卭僰之間，㡬易世矣，彼其據九絲以為城，恃天險以難升，而輔以都寨，翌以凌霄，自秦漢而後，弗能殱也。邇在先朝，屢勤将吏，師出㒺功，顧愈益熾，于是前守臣部使，莫不亹亹上書，請與西南夷從事者，有詔悉聼，便冝行之，至是御史大夫乃以疏聞，因下巴蜀，檄諭意曰：明興二百餘載，徳被羣生，風行區外，皇上御宇，六合一家，自彼氐𦍑，至扵北庭，莫敢不來，享雖虞格，有苗周服，獫狁弗盛扵此矣！乃兹匪茹，負險為固，下黷坤靈，上干天紀，予其敢緩于不赦之誅，咨爾將士，暨爾黎庶，尚其與予同心，克清大憝，予敢弗敬，以忝扵百，執事惟百，執事圖之」。乃與鎮西將軍、都督劉君顯及藩臬大吏二千石而下，以元年春三月，大㑹兵于犍為之郊，其年夏五月朔，克凌霄城，下之，擄蠻王以歸，我兵乗勝長驅，遂薄都寨，以六月既望，襲破其巢，因遂進攻九絲，既踰時乃下，獲寳鼎二、諸葛銅鼓六十有四，獻俘闕下，上嘉納焉。先是，凌霄㨗至，御史大夫與劉將軍計曰：賊據九絲，以凌霄為東藩，都寨為左臂，撤其藩而不斷其臂，非長䇿也。及都寨既破，乃分兵為五，以克九絲，而以劉將軍之兵衝其西，故將軍郭成撃其南，故將軍安大朝等繞其東，叅將張澤戰其北，故㳺撃將軍吳繼祖等扼其西南，與劉將軍兵合，號連珠營，營近蠻場，禾稼方登，我兵因之為粮，既飽而嬉，㑹積雨屯霧，賊守愈固，我兵稍卻，持之，賊謂兵偹弛，可少縱矣，又㑹蠻俗，賽神因大醉，諜得其状，諸將從帳中喜曰：此可撃也！乃夜令傳箭，我兵冐雨攀藤，懸崖而上，至明，斬闗而下，諸蠻大潰，九絲遂破，時其年九月九日也。是役也，凡克寨若干，擒王若干，斬鹵五千有竒，其墜崖落塹堙塞川谷者，不可勝計，拓地至八百里，牛羊積聚，金甲之屬無𢾗，蓋自通道渡瀘以來，西征之烈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初，劉將軍以他事坐論，當奪将印，御史大夫乃言于上，謂將軍久事西南，宜可使過，又故將成大朝，俱嘗効力西陲，乞勉留共事，許之，竟以成功。至是，御史大夫復請如滇南沭英、交趾張輔故事、久任將軍，及條具建城、置守阨險、通道設官、分戍、恤民興學等十事上之，又請易戎縣舊稱，以絶戎心，俱得報可，特賜名曰興文，于是侍御龔公懋賢以代廵至嶺南間，述全蜀士民之意，及故相大學士趙公貞吉所為平戎詩序示予，而屬予為紀功之碑，其辭曰： 奕奕梁山，作鎮西蜀，惟王建國，分為藩服，産彼戎羗，乾坤並育，豈伊異心，匪我斯族，慿阻為昏，高旂大纛，歴代逋誅，徒滋熖虐。嗟我先皇，軫念邉陲，羣臣獻計，請事西夷，我皇嗣統，益隆撫綏，天語丁寧，命將出師，鼓未成列，首下雲陴，擒王斬帥，薄言旋歸，繼鋤險寨，孤壘岧嶤，九絲壁立，颯如風飄，野無遺㓂，千里蕭條，云誰之功？曰漢嫖姚，朝息狼烟，暮收鼓角，秋獵春耕，牛羊露宿，嚴城置守，設官建學，成聚成都，家給人足，伊誰之賜？御史大夫忠比諸葛，檄似相如，三年通道，五月渡瀘，鳴金列鼎，丕著禎符，亦有雄才，為賦蜀都，天子樂胥，賞延于世，身歸扵朝，將留扵戍，古縣更新，易名今制，歡震巖谷，澤流荒裔，戎運告終，華風永固，孰啓斯文，欽哉！命使，勒此青城，永光白帝。 |
| 18 | 平都蠻碑》董份 |
| 19 | 都蠻者，古西南夷，自愽望以笻竹造端，唐䝉以蒟醤開道，遂出牂牁，臨巴、筰，建越雋，啟沉犁地，乃入中國，然道逺險阻，武帝㨵二方而始通，武侯亦七擒而後服，蓋桀獷𢾗，反覆難制，所從來久矣。明興設縣置吏，蠻属版圖，居封域，而或服或叛，凡遣將十一征，其最大者，至遣大司馬信、襄城侯瑾，提二十萬衆，調三省兵，費鉅億計，始亦嘗震疊而後稍怠弛，扼陿四年，師老力詘，強弩不穿，魯縞，竟不能薄其內城而還，蠻遂有輕軍吏心，積久益睥睨僣號，自擅諸稱王者𢾗十人，嘉隆以來，益恣𢾗，擁衆剽掠敘、瀘六縣間，縱燔燒，逞禽獸，暴虐屠戮者，不啻萬𢾗，刳孕婦槊嬰兒，以人命為戱，惨不可言，部使者𢾗以聞，而當事者畏難，則皆以撫為解，蠻亦詭撫就利，然撫令未徹扵邊界，而蠻鋒巳警，扵蜀郊矣，及曽公為大中丞，撫蜀，乃奮曰：古稱鍳近，事戒前轍，今蠻𢾗撫𢾗叛，近事失而前轍覆，彰彰著矣，而猶欲為撫，是謂委肉餌虎，抱薪撲焚，祗資其燎而助其噬也。夫一夫不獲，仁人所隐，今六縣荼毒萬姓哀號逺近，澘然天日為惨，固有人心者所不忍也，而計身以避難，緩賊以滋禍，将謂民何？且蜀三靣皆邊，輔車相連，地壤相接，犍僰既震，岷嶓必揺，樹撼者本傷肢，病者心慽，未有六縣不靖而全蜀得安者，此固疆圉之大計也。且今八荒效順，四海晏然者，以有法在也，蠻以小醜𨽻属邑，而僣王不問，首亂不誅，叛逆自如，禍釁靡己，豈治世之所宜有也乎？此尤法紀之大防也，故正法紀所以尊朝廷，保疆圉所以衛社稷，此人臣所當力持以身殉者也，乃忼慨請必征焉，而公知敵情，識地利，審險易虛實，得其要領，因與將議計曰：夫蠻據九絲，怙天險，而以都寨為左翼，凌霄為前障，自謂鼎足不拔之勢也，然法有攻瑕，有困堅攻瑕者，乗其易困，堅者奪其援，乗其易則敵不及救，奪其援則莫與共守，此形格而勢禁者也。今誠先取凌霄以撤其障，障蔽闕則堂奥孤，繼勦都寨以剪其翼，羽翼折則巢窟䘮九絲如拉朽矣，此固賊天亡時也。疏遂上，先是，元輔、張相公𢾗以蠻當征而難其人，顔獨注公謂辦征蠻者，非公不可，及見疏，知計所從出，乃掀髯起曰：嗟乎！有以哉！吾固知其辦此也！斯所謂敵在目中，而玩蠻扵股掌之上矣！因貽書勞苦，公曰：甚善，旦暮當㨗然奉槖鞬、稟韜略，奔走以成公志者，必大將劉顯而郭成其次也。顯束髪與蠻戰著名，蠻人言顯輙震慴，而成父被賊殺仇，不戴天而勇，故可用，公留意焉。又曰：夫戰當以蠻攻蠻，而尤當以仇攻蠻，六縣之仇蠻深矣，因收之宜効。夫兵無常形，戰無定變，善之者出竒無窮，兹若以大兵屯堅城，壓其重，而別以死士從間道擣其虛，此亦制蠻一竒也。公得書與意合，大喜，㑹顯以閩事被重劾，公遂疏以臨敵忌易，將而用人貴，使過属征方，始顯振厲常冠鋒，其所摧敗功，足暴天下，而閩地逺事久不可知，宜稍濶畧收拭之，顯遂釋復用，而公以顯才可操縱使也，𢾗靣諭𢾗以劄諭諸所，慰藉如春煦，而時有督責，如霜嚴顯，得煦則矢，心感而嚴，則痛哭懼，彼頼公保持而又感且懼，不能不為公捐軀矣，其加意善鼓舞人，如此而成，故縂戎以論廢，乃不待請，而即起家為劉副焉，其越丈法，亟㧞擢人又如此，公左提右挈任二將，專轂而益置安，大朝劉澤等諸將為偏禆，人人當其才，俾盡力而奢効忠者，蠻地宣撫大俠也，與安國亨世仇殺相犄，公乃檄効忠以當敵而牽國亨，以制仇効忠，無後憂，遂率𢾗萬人前進焉，乃益拊六縣，弔其孤慕其勇敢，激其憤，使子報其父，弟報其兄，人各為仇，人自為戰，如是者復得萬人，兵益振矣，而公猶慮將士怵前征之難，尅狃近撫之茍媮，志惑而鋭沮也，乃坐慕府開轅門，大諭以前後十不同之說，歴𢾗百千言，因復忼慨曰：夫人臣臨枹鼓，則忘身袵金，革則爭死，忘身者不反顧，争死者不旋踵古之義也！幕府受命膺斧鉞，以誅叛討賊為職，誓滅此朝食，方有以報天子，義不與賊並生，敢有狐疑持兩端，惑衆者殺無赦，敢有首䑕進退沮軍者，殺無赦幕府？惟是斧鉞不敢專，亦不敢貸爾！衆勉哉！公忠義激烈，一軍無不變色易容，壮者裂，眦髪指，冠弱者聳甲持戈，躍皆奮矣！而公益重購鼔敵愾，懸𢾗萬金，城下募先登犒，令日益申督，戰日益急，而公親移營，亦益近將慿軾觀戰焉，士遂益奮，而顯挺身䝉霧，雨冐矢石，振臂大呼，䧟陣而成，與諸將諸兵繼之，果如公本計，先破凌霄，踰月破都寨，再踰月，布十餘壁為連珠營，偪九絲下，適積雨阻攻，蠻亦恃峻死守，㑹九日，蠻賽蠻故重賽，而是日晦，㝠雨益甚，謂不能攻也，且守疲，遂聚飲大醉，顯詗知之，宻令所将将統勁卒，千以夜半，衘枚攀懸，絙縛危堞，斬重闗直入蠻，大營帳內，蠻皆醉臥者，寱起者愕，我兵亂，斫如刈蔴，湏臾斬營中人畧盡，夜漸䦨成，亦率衆隨至，而朝與澤及諸將繼至，奢兵與六縣兵及諸官兵皆大至，鼓譟震地，攅矛戈橫撃勢，若墮城分斬，諸營亦立盡間有逸者，顯復遣將追獲之，都蠻、遂平人皆言諸葛公以五月渡瀘，而公亦以五月大舉，裴晉公得李愬，以夜半乗大雪入蔡，而公得顯，亦以夜半乗大雨入九絲，古今忠賢智謀，勲烈相類，有若是者，亦竒巳是役也，僅𢾗月而摧兩重城，踣𢾗大寨，剷𢾗十百小壘，縛首叛，擄名王以下三十六人，擒斬五千，墜厓竄死者，無𢾗築鯨鯢，京觀傳首懸藁街，除千年未滅之強敵，收明興十一征未有之全㨗，洩萬姓惨虐之憤，弭全蜀百城之憂，振天朝三尺之法，而適當天子御極元年，明四海八荒底定之兆，肇億萬載太平之基，斯亦甚偉矣。公因獻諸俘馘，并以所獲古函牛寳鼎、諸葛，名鼓淳于彛噐凡若干以進，附周白環楛矢之義，天子大嘉之，因肆類上帝，禋祀祖廟，荐功與噐，告武成焉，而公與顯等晉官加蔭有差，云是役也，拓地五百里，闢良田二十萬，招蠻人𢾗千授耕，而度地制中立城，建廨鎮，以大將重之，憲臣所以防㣲杜萌，控險壓阨者偹矣，而上又賜戎縣名崇文，置學師弟子，蓋化逆為順，止戈為武，而兵始如雷霆，繼若時雨，亦誠有先王之遺意矣！予曩承乏史氏，身雖退𢾗，好紀當世勲業，雅知平蠻事甚竒而許使君者，嘗為蜀令，以才略選行間親覩事終始，兹使君以侍御轉浙臬，與予言甚詳，予因得偹著之，至是曽公以中丞屢遷至大司空矣，史董氏曰：始予與司空善，見其遵道徳樂，詩書履繩，蹈方雍容儒者也，及當疆埸非雅，素任險難，而張弛隨時臨敵變化，又何異也？豈所謂文武惟其用之，而臨事乃見耶？然相公獨先識之，至其預畫廟堂，授計幕府，大者論将，小者論兵，而未卒以竒勝也，𢾗言决䇿萬里若符，百不失一，異尤甚焉！頃者邉𢾗奏功，敵人納欵廟堂所以制之者，謨祕不可知，然觀都蠻事可想矣，昔在周室，召公分陜，太公主兵，皆所以夾輔王業者也，而至今獨稱周公，有大勲勞，不虛哉！不虛哉！ |
| 20 | 明文海巻七十一 |
URN: ctp:ws164111
| Enjoy this site? Please help. | Site design and content copyright 2006-2024. When quoting or citing information from this site, please link to the corresponding page or to https://ctext.org. Please note that the use of automatic download software on this site is strictly prohibited, and that users of such software are automatically banned without warning to save bandwidth. 沪ICP备09015720号-3 | Comments? Suggestions? Please raise them he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