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三、德化 |
| 2 | ¤五常 |
| 3 | 儒有講五常之道者，分之為五事，屬之為五行，散之為五色，化之為五聲，俯之為五岳，仰之為五星，物之為五金，蔟之為五靈，配之為五味，感之為五情。所以聽之者若醯雞之遊太虛，如井蛙之浮滄溟，莫見其鴻濛之涯，莫測其浩渺之程。日暮途遠，無不倒行。殊不知五常之道一也，忘其名則得其理，忘其理則得其情。然後牧之以清靜，棲之以杳冥，使混我神氣，符我心靈。若水投水，不分其清；若火投火，不問其明。是謂奪五行之英，盜五常之精，聚之則一芥可包，散之則萬機齊亨。其用事也如酌醴以投器，其應物也如懸鏡以鑑形。于是乎變之為萬象，化之為萬生，通之為陰陽，虛之為神明。所以運帝王之籌策，代天地之權衡，則仲尼其人也。 |
| 4 | 飛蛾 |
| 5 | 天下賢愚，營營然若飛蛾之投夜燭，蒼蠅之觸曉窓。知往而不知返，知進而不知退。而但知避害以就利，不知聚利而就害。夫賢于人而不賢于身，何賢之謂也？博于物而不博于己，何博之謂也？是以大人利害雙亡，何往不臧？ |
| 6 | ¤異心 |
| 7 | 虎踞于林，蛇遊于澤，非鴟鳶之讐；鴟鳶從而號之，以其蓄異心之故也。牛牧于田，豕眠于圃，非烏鵲之馭；烏鵲從而乘之，以其無異心之故也。是故麟有利角，眾獸不伏；鳳有利嘴，眾鳥不賓；君有奇智，天下不臣。善馳者終于蹶，善鬥者終于敗。有數則終，有智則窮。巧者為不巧者所使，詐者為不詐者所理。 |
| 8 | ¤弓矢 |
| 9 | 天子作弓矢威天下，天下盜弓矢以侮天子；君子作禮樂以防小人，小人盜禮樂以僭君子。有國者好聚斂，蓄粟帛、具甲兵以禦賊盜，賊盜擅甲兵、據粟帛以奪其國，或曰：「安危德也。」又曰：「興亡數也。」茍德可以恃，何必廣粟帛乎？茍數可以憑，何必廣甲兵乎？ |
| 10 | ¤聰明 |
| 11 | 無所不能者，有大不能；無所不知者，有大不知，夫忘弓矢然後知射之道，忘策轡然後知馭之道，忘弦匏然後知樂之道，忘智慮然後知大人之道。是以天下之主，道德出于人；理國之主，仁義出于人；亡國之主，聰明出于人。 |
| 12 | ¤有國 |
| 13 | 有國之禮，享郊廟，敬鬼神也；亹龜策占吉凶也。敬鬼神，信禍福之職也；占吉兇，信興亡之數也。奈何有大不信，窮民之力以為城郭，奪民之食為儲蓄？是福可以力取，是禍可以力敵；是疑貳于鬼神，是欺惑于龜策，是不信于天下之人；斯道也，賞不足勸，罰不足懼，國不足守。 |
| 14 | ¤黃雀 |
| 15 | 黃雀之為物也，日遊于庭，日親于人而常畏人，而人常撓之。玄鳥之為物也，時遊于戶，時親于人而不畏人，而人不撓之，彼行促促，此行佯佯；彼鳴啾啾，此鳴鏘鏘；彼視矍矍，此視汪汪；彼心慼慼，此心堂堂。是故疑人者為人所疑，防人者為人所防。君子之道，仁與義、中與正，何憂何害！ |
| 16 | ¤籠猿 |
| 17 | 籠中之猿，踴躍萬變不能出于籠；匣中之虎，狂怒萬變不能出于匣；小人之機，智慮萬變不能出于大人之道。夫大人之道，如地之負，如天之垂。無日不怨，無人不欺，怨不我怒，欺不我夷，然後萬物知其所歸。 |
| 18 | ¤常道 |
| 19 | 仁義者常行之道，行之不得其術，以至于亡國。忠信者常用之道，用之不得其術，以至于護罪。廉潔者常守之道，守之不得其術，以至于暴民。才辨者常御之道，御之不得其術，以至于罹禍。蓋拙在用于人，巧在用于身。使民親稼則怨，誡民輕食則怒。夫餌者魚之嗜，膻者蟻之慕，以餌投魚魚必以懼，以膻投蟻蟻必去，由不得夫化之道。 |
| 20 | ¤感喜 |
| 21 | 感父之慈，非孝也；喜君之寵，非忠也。感始於不感，喜始於不喜。多感必多怨，多喜必多怒。感喜在心，由物之有毒，由蓬之藏火，不可不慮。是以君子之業，爵之不貴，禮之不大，親之不知，疏之不疑，辱之不得，何感喜之有？ |
| 22 | ¤太醫 |
| 23 | 太醫之道，脈和而實者為君子，生之道也；撓而浮者為小人，死之道也。太卜之道，策平而慢者為君子，吉之道也；曲而利者為小人，凶之道也。以是論之，天下之理一也，是故觀其國，則知其臣；觀其臣，則知其君；觀其君，則知其興亡。臣可以擇君而事，君可以擇臣而任。夫揖讓可作而躁靜不可作，衣冠可詐而形器不可詐，言語可文而聲音不可文。 |
| 24 | ¤讒語 |
| 25 | 藏於人者謂之機，奇于人者謂之謀。殊不知道德之機，眾人所知；仁義之謀，眾人所無。是故有賞罰之教則邪道進，有親疏之分則小人入。夫棄金于市，盜不敢取；詢政于朝，讒不敢語，天下之至公也。 |
| 26 | ¤刻畫 |
| 27 | 畫者不敢易于圖像，茍易之，必有咎；刻者不敢侮于木偶，茍侮之，必貽禍。始制作于我，又要敬于我，又寘禍于我。是故張機者用于機，設險者死于險，建功者辱于功，立法者懼于法。動一竅則百竅相會，舉一事則萬事有害，所以機貴乎明，險貴乎平，功貴乎無狀，法貴乎無象。能出刻畫者，可以名之為大象。 |
| 28 | ¤酒醴 |
| 29 | 夫酒醴者，迫之飲愈不飲，恕之飲愈欲飲。是故抑人者人抑之，容人者人容之；貸其死者樂其死，貸其輸者樂其輸。所以民盜君之德，君盜民之力。能知反覆之道者，可以居兆民之職。 |
| 30 | ¤恩賞 |
| 31 | 侯者人所貴，金者人所重，眾人封公而得侯者不美，眾人分玉而得金者不樂。是故賞不可妄行，恩不可妄施。其當也由為爭奪之漸，其不當也即為亂亡之基。故我自卑則賞不能大，我自儉則恩不得奇。歷觀亂亡之史皆驕侈，恩賞之所以為也。 |
| 32 | ¤養民 |
| 33 | 民不怨火而怨使之禁火，民不怨盜而怨使之防盜。是故濟民不如不濟，愛民不如不愛。天有雨露，所以招其怨；神受禱祝，所以招其謗。夫禁民火不如禁心火，防人盜不如防己盜，其養民也如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