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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六十六

《卷六十六》[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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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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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六十六五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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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晉岐,吳稱唐天祐十年,梁主瑱酉,乾化三年,是嵗凡五國五鎮。春二月,梁均王友貞起兵討賊,友珪伏誅。友貞立于大梁,更名瑱。朱友謙復歸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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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珪遽為荒滛,內外憤怒。駙馬都尉趙巖犨之子。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貞密與之謀誅友珪,巖曰:「此事成敗,在楊令公,謂師厚。得其一言諭禁軍,吾事立辦。友貞乃遣腹心馬慎交之魏州說楊師厚曰:郢王篡弑,人望屬在大梁,公若因而乘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許事成之日,賜犒軍錢五十萬,師厚與將佐謀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討,今君臣之分已定,無故改圖,可乎?或曰:郢王親弑君父,賊也。均王舉兵復讐,義也。奉義討賊,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賊,公將何以自處乎?師厚驚曰:吾幾誤計。師厚乃遣其將王舜賢至洛陽,隂與龍虎統軍袁象先謀巖歸洛陽,亦與象先定計。于是象先等帥禁兵五千人突入宮中,友珪自度不免,令馮廷諤先殺妻,次殺己廷,諤亦自剄。象先、巖齎傳國寳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國家創業之地,何必洛陽!」乃即位于大梁,更名鍠乆之,又更名瑱。追廢友珪為庻人,復博王友文官爵。加楊師厚兼中書令,賜爵鄴王。遣使招撫朱友謙,友謙復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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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晉師徇山後八軍今居庸關古北口地及武州注見前。皆下之。劉守光命元行欽募山北兵以應契丹,又以騎將高行珪媯州人為武州刺史。晉李嗣源分兵徇山後,八軍皆下之。進攻武州,行珪以城降。行欽以兵攻行珪,行珪使其弟行周字尚質。質晉軍以求救,嗣源救之,行欽八戰,力屈,乃降。嗣源愛其驍勇,養以為子,以行珪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與嗣源假子從珂分將牙兵以從。從珂母魏氏,鎮州人,先適王氏,生從珂。嗣源從晉王克用戰河北,得魏氏以為妾,故從珂為嗣源子。及長,以勇健知名,嗣源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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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蜀以道士杜光廷字賔至,長安人。為諫議大夫。光廷博學,善屬文,光庭嘗應九經舉不第,遂為道士。蜀主重之,頗與議政事。太子元膺性狷急,猜忍蜀主命,光庭選純静有徳者侍東宮,光庭薦儒者許寂、徐簡夫,元膺未嘗與之交言。 許寂,㑹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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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蜀主殺其太子元膺、蜀少保唐道襲。閬州人。蜀主嬖臣也,道襲本以舞僮見幸。太子元膺素惡之,屢相譖毀。㑹七夕,元膺召諸王大臣置酒,集王宗翰、樞宻使潘峭河西人、翰林學士毛文錫髙陽人不至。元膺怒,白蜀主以峭、文錫離間兄弟,請貶之。元膺出道襲入,言于蜀主曰:「太子謀作亂,欲召諸將、諸王以兵錮之,然後舉事耳。蜀主疑焉。道襲請召兵入衞,元膺聞之懼,遣軍使徐瑤字伯玉,長葛人。等以兵攻道襲,中流矢,墜馬死。蜀主命王宗侃等發兵討之,斬瑤,元膺亡匿躍龍池艦中,明日,出而丐食,為衞兵所殺,蜀主追廢為庻人。蜀主光聞元膺死,慟哭不止,㑹張格呈慰諭軍民榜,讀至「不行斧鉞之誅,將誤社稷之計」。蜀主乃收淚曰:朕何敢以私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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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梁賜髙季昌爵。渤海王季昌造戰艦五百艘,治城塹,繕器械,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呉、蜀,梁于是浸不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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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蜀立子宗衍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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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主十一子,宗衍最幼,其母賢妃有寵,使飛龍使唐文扆諷張格表請立之。格使以表示王宗侃等,詐云受密㫖,衆皆署名。蜀主不得已,許之曰:「宗衍幼懦,能堪其任乎!」遂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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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晉王入幽州,執劉仁恭及守光以歸。先是,晉周徳威進軍逼幽州南門,劉守光遣使致書請和,徳威不答,守光辭甚悲哀,徳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耶?予受命討罪,他非所聞也,不答其書。已而盧龍廵屬皆入于晉,守光求援于契丹,契丹以其無信不救,屢請降于晉,晉人疑其詐,亦不許,至是登城,謂周徳威曰:「俟晉王至,吾則開門泥首聴命」。十一月,晉王單騎至城下,謂守光曰:「朱溫篡逆,余本欲與公合,河朔之兵興復唐祚,公謀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鎮、定二帥皆俛首事公,而公曽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丈夫成敗,須決所向,公將何如?」守光曰:「今日爼上肉耳,惟王所裁」。王憫之,與折弓矢為誓曰:「但出相見,保無他也」。初,守光愛將李小喜多贊成守光之惡,及是,守光將出降,小喜止之,而自踰城降晉,且言城中力竭,晉王督諸軍四面攻城,克之,擒劉仁恭,守光帥妻子亡去。王入幽州,以周徳威為盧龍節度使,李嗣本為振武節度使。徳威帥振武,今以嗣本代之。守光將奔滄州,迷失道,為人所擒,送晉軍。晉王發幽州,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劉勰曰:露板,不封布諸觀聴也。緘不知故事,書之于布,遣人曵之,仁恭父子皆荷校于其下。十二月,梁遣兵侵呉,呉人擊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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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王景仁為淮南招討使,將兵萬人侵廬夀,吳徐溫、朱瑾帥諸將拒之,遇于趙歩,鎮名,在今鳳陽府鳳䑓縣東北,淮河北岸。徴兵未集,溫戰不勝而郤。景仁乘之,呉吏士皆失色,將軍陳紹宛邱人。援槍大呼曰:「誘敵太深,可以進矣!」躍馬還鬬,衆隨之,梁兵乃退,溫賜之金帛,紹悉以分麾下。呉兵既集,復戰于霍邱,梁兵大敗,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渉之津。霍邱守將朱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淵。及梁兵敗還,望表而涉,溺死者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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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晉岐,吳稱唐天祐十一年。梁戌,乾化四年,是嵗几五國五鎮。春正月,劉仁恭、劉守光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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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以練]充,夜反,縶縛之也,劉仁恭父子凱歌,入于晉陽,獻于太廟,自斬劉守光,守光呼曰:「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小喜瞋目叱守光曰:「汝內亂,禽獸行,亦我教邪!」王怒其無禮,先斬之,乃斬守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後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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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定推晉王為尚書令,始置行臺,或說趙王鎔曰:「大王所稱尚書令,乃梁官也。大王既與梁為讐,不當稱其官,且自太宗踐阼以來,無敢當其名者。今晉王為盟主,不若以尚書令讓之」。鎔乃與王處直各遣使推晉王為尚書令,晉王三讓,然後受之。始開府置行臺如太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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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季昌攻蜀䕫州,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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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昌以䕫、萬、忠、涪四州注俱見前。舊𨽻荊南,興兵取之,先攻䕫州,刺史王先成逆戰,季昌縱火船焚蜀浮橋,蜀將張武日照人舉鐵絙拒之,船不得進,焚溺甚衆,季昌遁還。季昌既攻蜀不克,峽上有堰,或勸蜀主乘夏秋江漲決之以灌江陵,判樞宻院毛文錫諫曰:「季昌不服,其民何罪!陛下方以徳懷天下,以鄰國之民為魚鱉乎?」蜀主乃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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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晉伐梁邢州,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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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既克幽州,乃謀伐梁,會趙王鎔及周徳威攻邢州,李嗣源引昭義兵㑹之,梁楊師厚引兵救而郤之。冬十一月,南詔寇蜀,蜀遣兵擊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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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詔寇黎州,蜀主遣兵擊敗之,俘斬數萬級,溺死數萬人,初,黎雅蠻有楊、劉、郝三姓,世為酋長,謂之「三王,其部落壘甓而居,號曰網舎,雖內屬于唐,受爵賞而潛通南詔,為之詗導前鎮蜀者,雖知而不敢詰,至是,蜀主數以泄漏軍謀斬之,毀其㚋舎,自是南詔不復犯邊。碉㚋,丁么反,與 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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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晉岐、呉稱唐天祐十二年,梁亥,貞明元年,是嵗凡五國五鎮。春二月,梁分天雄為兩鎮。夏四月,魏人降晉。六月,晉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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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天雄節度使楊師厚卒,師厚矜功恃衆,擅割財賦,置銀槍效節,都數千人,欲以復故時牙兵之盛,梁主雖外加尊禮,內實忌之,及是卒。租庸使趙巖、判官邵贊言于梁主,請分天雄六州為兩鎮,以弱魏兵,梁主然之,以賀徳倫為天雄節度使,置昭徳軍于相州,割澶、衞二州𨽻之,以張筠海州人為節度使,分魏州將士府庫之半入昭徳,于是天雄軍亂,魏兵皆父子相承,族姻磐結,不願分徙,連營聚哭,相與謀曰:「朝廷忌吾軍府彊盛,欲設䇿使之殘破爾!吾六州舊為藩府,未嘗逺出國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遂亂。入攻牙城,殺數百人,刦徳倫,置樓上,有效節軍校張彥者,自帥其黨,㧞白刃,止剽掠。四月,梁主遣供奉官扈異橅諭魏軍,許彦以刺史,彦請復還三州,不許,使者再返,彥裂詔書抵地,㦸手南向而詬,謂徳倫曰:「天子愚暗,聴人穿鼻」。遂逼徳倫,以書求援于晉,晉王得書,命李存審進據臨清,後魏縣,明為州,今屬山東東昌府五月,晉王引大軍東下,與存審㑹,猶疑魏人之詐,按兵不進,徳倫遣判官司空頲貝州清陽人犒軍,密言彥凶狡,請王先除之。王進屯永濟,唐縣,宋省,故城在臨清州。彥選銀槍效節五百人執兵自衞,詣謁王登驛樓,語之曰:「汝陵脇主帥殘虐百姓,我今舉兵而來,以安百姓,非貪土地,汝雖有功于我,不得不誅以謝魏人」。遂斬彥及其黨七人,餘衆股栗,王召諭之曰:「罪止八人,餘無所問」。衆皆拜伏,呼萬嵗。明日,王緩帶輕裘而進,令彥卒擐甲執兵,翼馬而從,衆心由是大服。六月,晉王入城,徳倫上印節,王固辭而後受之,徳、倫帥將吏拜賀,王承制以徳倫為大同節度使,至晉陽,張承業留之。秋七月,晉王勞軍魏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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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之分相、魏也,恐魏人不服,遣劉鄩將兵六萬自白馬渡河,張聲勢以脅之,鄩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將五百騎入魏州以虞變軍,果亂,攻彥章于金波亭,彦章屯兵處故址,在今大名府元城縣東。彦章南走,鄩進屯洹水,注見前。聞晉軍至,急選萬人取魏縣,晉王使史建塘拒之,自引親軍與鄩夾河,漳,河也。為營。晉王既入魏州,遂分兵襲徳州,㧞之,又陷澶州,王彥章在劉鄩營,晉人獲其妻子,厚待之,遣間使誘彥章,彥章斬其使,晉人盡滅其家。至是,晉王勞軍于魏縣,因帥百餘騎循河而上,覘鄩營㑹天陰,晦鄩伏兵五千于河曲,鼓譟而出,圍王數重,王躍馬大呼,所向披靡,禆將夏魯竒字邦傑,青州人等操短兵力戰,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騎,㑹李存審救兵至,乃得免,賜魯竒姓名曰李紹竒,梁劉鄩引兵襲晉陽不至,還守莘城。莘縣城也。莘縣隨置,今屬東昌府。劉鄩以晉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欲襲取之,乃潛引兵自黃澤,嶺名,在山西遼州東南,與河南武安縣接界。至去,晉人怪鄩軍數日不出,遣騎覘之,時見旗幟,循堞徃來,晉王曰:「吾聞劉鄩用兵一歩百計,此必詐也。更使覘之,乃縳芻為人,執旗乘驢在城上耳。晉王曰:「鄩長于襲人,短于決戰,計彼行纔及山下」。亟發騎兵追之。會陰雨積旬,道險泥深鄩,士卒腹疾足腫墜崖谷死者什二三。晉將李嗣恩倍道先入晉陽,城中知之,勒兵為備。鄩糧盡,又聞晉有備,追兵在後,衆懼將潰,鄩諭之曰:「今深入敵境,腹背有兵,山谷髙深,去將何之!惟力戰庻幾可免,不則以死報君親爾!」衆泣而止。周徳威聞鄩西上幽州,引千騎救晉陽,至土門,注見前。鄩已整衆下山,屯于宗城,隋縣,元省故城在今廣平府威縣。馬死殆半,知臨清有蓄積,欲據之以絶晉糧道。徳威急追至南宮,擒其斥候者,斷腕而縱之,使言曰:「周待中已據臨清矣」。詰朝,畧鄩兵而過,入臨清,鄩引軍趨貝州,軍堂邑,漢縣,今屬東昌府。徳威攻之,不克。翌日,軍于莘縣,塹而守之,自莘及河,築甬道以通饋餉。晉王軍于莘西三十里,煙火相望,一日數戰。既而鄩攻鎮、定營,為晉將李存審所敗,奔還。鄩饋運不給,晉人數挑戰,鄩不出,晉人乃攻絶其甬道。梁主以詔讓鄩,鄩奏:「晉兵甚多,便習騎射,誠勍敵未易輕也。茍有隙可乘,臣豈敢偷安養宼!」梁主怒,遣中使徃督戰,鄩集諸將問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軍旅,徒與少年新進軰謀之。夫兵在臨機制變不可預度。今敵尚強,與戰必不利,奈何?」諸將皆曰:「勝負須一決,曠日何待!」鄩黙然不悅,退,謂所親曰:「主暗臣䛕,將驕卒惰,吾不知死所矣!」後數日,將萬餘人薄鎮、定營,營中驚擾。晉李存審以騎兵二千橫擊之,鄩大敗,晉人逐之,俘斬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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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徐溫出鎮潤州,留子知訓、江都輔政。呉以徐溫為諸軍都指揮使,鎮潤州,軍國庻務叅決如故。留徐知訓居廣陵秉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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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梁康王友敬「梁主之弟王代史作「友孜」。作亂伏誅。梁徳妃張氏節度使歸霸之女,歸霸,清河人卒,將葬,友敬謀作亂,使腹心數人匿于寢殿,梁主覺之,跣足踰垣而出,召宿衞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捕友敬誅之。由是疎忌宗室,専任趙巖及妃兄弟漢鼎、漢傑,從兄弟漢倫、漢融,咸居近職,叅預謀議,毎出兵,必使之監䕶,巖等依勢弄權,賣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政,所言多不用,振毎稱疾不預事,政事日紊,以至于亡。十一月,蜀遣兵攻岐,克階、成、秦鳯州,岐將劉知俊奔蜀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嶺,在秦州徽縣南,為入蜀之路。王宗綰等敗秦州兵于金沙谷,在秦州東南,克階、成州,秦州節度使李繼崇遣子迎䧏,劉知俊攻霍彥威子重,曲周人。于邠州,半嵗不克,聞秦州䧏蜀妻子皆遷成都解圍,還鳯翔,懼及禍,夜,帥親軍斬關奔蜀軍,宗綰攻鳯州,克之。既而蜀主以知俊為都招討使,諸將皆舊功臣,多不用其命,且疾之,故無成功。唐文扆譖之,蜀主亦忌其才,乃誣以謀叛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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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晉岐,吳稱唐天祐十三年,梁貞明二子年蜀通政元年,是嵗凡五國五鎮。春正月,梁以李愚為左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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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聞李愚學行,召為左拾遺,充崇政院直學士。衡王友諒貴重,李振等見,皆拜之,愚獨長揖梁主讓之曰「衡王,朕兄也,朕猶拜之,卿長揖,可乎?」對曰:「陛下以家人禮見衡王,拜之宜也。振等陛下家臣,臣于王無素,不敢妄有所屈」乆之,竟以抗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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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梁劉鄩攻晉魏州,晉王擊敗之,劉鄩閉壁不出。晉王乃留李存審守營,自勞軍于貝州,聲言歸晉陽。鄩聞之,奏請襲魏州,令澶州刺史楊延直以萬人㑹魏州。延直夜至城中,選壯士五百潛出擊之,延直潰走。詰旦,鄩自莘縣悉衆至城東,與延直餘衆合。李存審引營中兵踵其後,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戰,晉王亦自貝州至,與嗣源當其前。鄩見之,驚郤晉王躡之至故元城,即王莾城也,在今大名府城東。唐初元城縣嘗治此,故名。西為方陳于西北,存審為方陳于東南,鄩為圓陳于其中間,四靣受敵。合戰良乆,梁兵大敗,鄩突圍走,歩卒七萬,殺溺殆盡,鄩渡河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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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已而梁主召鄩不至,即以鄩為宣義節度使,使將兵屯黎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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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遣兵襲晉陽,將安金全代北人擊敗之。梁匡國節度使王檀字衆美,京兆人。密疏請𤼵關西兵襲晉陽,奄至城下,晝夜急攻,城幾陷者數四。代北故將安金全退居太原,徃見張承鄴曰:「晉陽根本之地,若失之,則大事去矣。僕雖老病,憂兼家國,請以庫甲見授,為公擊之」。承業即與之。金全帥其子弟及退將之家得數百人,夜出擊梁兵,大驚,引郤。李嗣昭亦遣牙將石君立將五百騎救晉陽,發上黨,夕至城下,大呼曰:「昭義侍中大軍至矣!」遂入城。夜,與安金全等分出諸門擊梁兵,梁兵死傷什二三,檀引還。晉王性矜伐,以策非已出,故不行賞。賀徳倫部兵逃入梁軍張之,承業恐其為變,收徳倫斬。梁主聞劉鄩敗,又聞王檀無功,歎曰:「吾事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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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梁以吳越王鏐為諸道兵馬元帥。吳越王鏐遣判官皮光業文通,襄陽人曰休之子。間道入貢,梁主嘉之,故有是命。朝議皆言鏐之入貢,利于市易,不宜過,以名器假之。翰林學士竇夢徴棣州人埶麻以泣,坐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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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晉王還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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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性孝,雖經營河北,而數還晉陽,省曹夫人,嵗再三焉。晉王克用正室劉氏,無子,寵姫曹氏生存朂,克用封晉王,劉氏封秦國夫人,存朂立,曹氏封晉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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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㧞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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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晉王使李存審攻貝州,刺史張源徳本晉人拒守,存審圍之,已而晉克衞、磁、洺、相、邢等州,梁昭徳節度使張筠棄相州走,晉人復以相州𨽻天雄,保義節度使閻寳以邢州降晉,遂置安國軍, 閻寳,字瓊羙,鄆州人。滄州亦降。至是,源徳被圍踰年,欲降,其衆不從,共殺源徳,嬰城固守,城中食盡,乃請擐甲執兵而䧏,晉將許之,其衆三千人出降,既釋甲,圍而殺之,盡殪。于是河北皆入于晉,惟黎陽為梁守。考歐陽修五代史,張源徳列于死事傳傳云貝人聞晉已盡有河北,城中食且盡,勸源徳出降,源徳不從,遂見殺。通鑑考以歐陽史所載為未盡,然故從唐莊宗實録,今仍依通鑑而已。歐史所載並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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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晉以張瓘為麟州。注見前。刺史張承業治家甚嚴,有姪為盜,殺販牛者,承業斬之。晉王以其姪瓘為麟州刺史,承業謂曰:「汝本為賊,慣為不法,今若不悛,死無日矣!」由是瓘所至,不敢貪暴。契丹稱帝,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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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主阿保機自稱皇帝,國人謂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名平,小字鄂爾多月」。按「舒嚕」舊作「述律鄂爾多」,舊作「 理朶」,今並改。為皇后。遼史外戚表:契丹外戚,其先曰二舒敏氏,曰巴哩,曰伊蘇濟勒。太祖娶舒嚕氏。舒嚕本回鶻糯思之後。大同初,太宗入汴,以外戚小漢賜姓名曰蕭翰,從中國之俗,由是巴哩、伊蘇、濟勒、舒嚕三姓皆為蕭姓。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晉王方經營河北,欲結契丹為援,常以叔父事按巴堅,以叔母事舒嚕后蘓。按舒敏舊作「審密巴哩」,舊作㧞里」。伊 濟勒舊作乙室,已今改後仿此。置百官,改元神册舒嚕后。勇決多權變,按巴堅行兵御衆,后常預其謀。按巴堅嘗擊党項留后守帳室,韋乘虛合兵掠之,后知之,勒兵以待,奮擊破之,由是名震諸夷。先是,劉守光末年衰困,遣叅軍韓延徽藏明,幽州安次人。求援于契丹,按巴堅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馬于野。延徽有智畧,頗知屬文,舒嚕后曰:「延徽能守節不屈,此今之賢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禮而用之」。按巴堅召與語,悅之,遂以為謀主。延徽始教契丹建牙開府,築城郭,立市里以處漢人,使各有配偶,墾藝荒田,由是漢人安業,逃亡者少,契丹威服諸國,延徽有功焉。頃之,延徽逃奔晉陽,晉王欲置之幕府,掌書記王緘疾之,延徽不自安,求歸省母,遂復入契丹按巴堅待之益厚,及自稱帝,遂以為相。延徽寄書于晉主曰:「非不戀英主,非不思故鄉,所以不留,正懼王緘之讒爾,因以老母為托。且延徽在此契,冦丹必不南收,故終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為丁晉岐,吳稱唐天祐十四年,梁貞明三年,蜀天漢丑元年,漢乾亨元年,是嵗嶺南稱帝,凡六國、五鎮。春二月,契丹䧟新州,唐置,今宣化府保安州是。晉師攻之,不克,契丹遂圍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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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晉新州軍亂,殺其防禦使李存矩、晉王之弟。禆將盧文進字大用,范陽人。以衆奔契丹,存矩在新州,驕惰不治,晉王使募山北勁兵,及劉守光亡卒以助南討,存矩自部送之,以文進為禆將,行者皆憚逺役,存矩復不存恤,至祁溝闕小校宮,彥章因衆怨殺存矩,擁文進還攻新州,不克攻武州,又不克,遂亡奔契丹。至是,文進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棄城走,文進以其將劉殷守之,周徳威合河東鎮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按巴堅帥衆三十萬救之,徳威大敗奔歸,契丹乘勝進圍幽州,聲言有衆百萬,氊車毳幕,彌漫山澤,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闗下,有渝水通海,自闗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纔數尺,旁皆亂,山髙峻不可越,舊置八防禦軍,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軍食,嵗致繒纊以供衣,每嵗早穫,選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則閉壁不戰,俟其去驍勇㨿險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為田園,力戰有功,則賜勲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入㓂。及周徳威鎮,盧龍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闗之險,契丹每芻牧于營平之間,徳威又忌幽州,舊將有名者,徃徃殺之,呉王遺按巴堅,以猛火油曰:「此油燃火,得水愈熾,可以攻城」。按巴堅大喜,即選騎欲攻幽州,舒嚕后哂之曰:「豈有試油而攻一國乎?但以三千騎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無食,不過數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舉輕動,萬一不勝,為中國笑,吾部落亦解體矣!」乃止。至是為盧文進所引,教之為土山地道以攻城,城中禦之日,殺千計而攻之不止。河渝闗即今山海闗,在永平府臨榆縣渝水,今曰渝, ,在臨榆縣東。宋白曰:渝闗闗城下有渝水入大海,即此猛火油。南蕃志曰:出占城國,蠻人水戰用之,以焚敵州。夏五月,呉徐溫徙治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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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誥治昇州城市,府舍甚盛,徐溫行部愛其繁富。潤州司馬陳彥謙常州人勸溫徙鎮海軍治所于昇州,溫從之,徙知誥為潤州團練使。知誥求宣州,溫不許,知誥不樂。宋齊邱曰:「三郎謂知訓。驕縱敗在朝夕,潤州去廣陵隔一水爾,此天授也」。知誥悅,即之官。溫以彥謙為判官,溫但舉大綱,細務悉委彦謙,江、淮稱治。秋八月,劉巖稱越帝于廣州。
39
先是,巖以呉越王鏐為國王,而已獨為南平王,南平為郡王。表梁求封南越王,不許。巖謂僚屬曰:「今中國紛紛,孰為天子?安能梯航萬里,逺事偽庭乎!」貢使遂絶。至是,巖稱皇帝,國號越,改元乾亨。以趙光裔字煥,業光違之弟,前使嶺南。楊洞潛、字昭元,始興人。李殷衡、徳裕之孫。同平章事,用洞潛計,立學校,設選舉,明年,改國號曰漢。
40
晉師救幽州,擊契丹,敗之,幽州圍解。契丹之圍幽州也,周徳威使告急于晉王,晉王方與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則兵少,欲勿救,恐失之,謀于諸將,獨李嗣源、李存審、閻寳勸王救之,王乃命嗣源將兵先進,李存審寳繼之,及是,嗣源等歩騎七萬㑹于易州,嗣源與存審謀,以虜騎利平原,不若自山中潛行趣幽州,遇虜則據險拒之,遂踰大防嶺,即今大房山在順天府房山縣西北而東。嗣源與從珂將三千騎為前鋒,距幽州六十里,與契丹遇,力戰得進,至山口,契丹以萬騎遮其前,將士失色,嗣源以百餘騎先進,免胄揚鞭,胡語謂曰:「汝無故犯我疆場,晉王命我將百萬衆直抵西樓,五代史按:巴堅以所居為上京,起樓其間,號曰西樓。 遼上京為臨潢府,地在今巴林部東北。滅汝種族」。因躍馬奮撾三入其陳,斬酋長一人。後軍齊進,契丹兵郤晉兵始得出,將至幽州,契丹列陳待之,存審命歩兵陳于其後,戒勿動,先令嬴兵曵柴燃草而進,煙塵蔽天,鼓譟合戰,乃趣後陳起乘之,契丹大敗,俘斬萬計,嗣源等遂入幽州。契丹以盧文進為盧龍節度使,居平州嵗,引契丹入北邊,殺掠吏民,盧龍廵屬為之殘弊。
41
冬十月,晉王還晉陽。
42
王連嵗出征,凡軍府政事一委監軍使張承業,承業勸課農桑,畜積金榖,收市兵馬,徴租行法,不寛貴戚,由是軍城肅清,饋餉不乏,王或時須錢蒱博及給賜伶人,承業靳之,王乃置酒庫中,令其子繼岌為承業舞,承業以𢃄馬贈之,王指錢積謂曰:「和哥繼岌,小名乏錢,宜與一積,𢃄馬未為厚也。承業曰:此錢大王所以養戰士也,承業不敢以為私禮。王不悅,語侵之,承業怒曰:僕老,敕使爾,非為子孫計,惜此庫錢,所以佐王成霸業也。不然,王自取用之,何問僕為!不過財盡人散,一無所成爾!王怒,顧李紹榮即元行欽,晉王賜姓名。索劍,承業起,挽王衣泣曰:僕受先王顧託之命,誓為國家誅汴賊!若以惜庫物死于王手,僕下見先王無愧矣!曹太夫人聞之,遽令召王,王惶恐,叩頭謝請,承業痛飲以分其過。承業不肯王入宮,太夫人使人謝承業曰:「小兒忤特進,已笞之矣!」明日,與王俱至承業第謝之。未幾,承制授承業開府儀同三司、左衞上將軍、燕國公。承業固辭不受,但稱唐官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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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晉王如魏州。
44
晉王聞河氷合,曰:「用兵數嵗,限一水不得度,今氷自合,天贊我也」。亟如魏州。
45
十二月,晉王襲梁楊劉,鎮名,在㤗安府東阿縣北。舊有城臨河津,為梁、晉交兵要地。㧞之。梁主如洛陽,尋還大梁。
46
晉王視河,氷已堅,引步騎稍度梁,甲士三千戍楊劉城,縁河數十里,列柵相望,晉王急攻,皆䧟之,進攻楊劉城,㧞之。先是,梁租庸使趙巖言曰:「陛下踐阼以來,尚未南郊,議者以為無異藩侯,請幸西都行郊禮敬,翔諫曰:自劉鄩失利,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禮圜丘,必行賞賚,是慕虛名而受實弊也。且勍敵近在河上,乘輿豈宜輕動,俟北方既平,報本未晩不聴,遂如洛陽,閲車服、餙宮闕,郊祀有日,聞楊、劉失守,訛言晉軍已入大梁,扼汜水注見前矣。梁主惶駭,遂罷郊祀,奔歸大梁。
47
戊晉岐,吳稱唐天祐十五年,梁貞明四寅年,蜀光天元年,是嵗凡六國五鎮。春正月,晉師掠梁、濮、鄆而還。
48
梁敬翔上疏曰:「國家連年䘮師,疆土日蹙,陛下所與計事者,皆左右近習,豈能量敵國之勝負乎?李亞子繼位以來,攻城野戰,無不親當矢石,近者攻楊劉,身負束薪,為士卒先,一鼔㧞之陛下,儒雅守文,宴安自若,使賀環輩敵之,而望攘逐宼讐,非臣所知也,宜詢訪黎老,別求異䇿,不然憂未艾也」。疏奏,趙、張之徒言翔怨望,梁主遂不用。
49
夏六月,蜀主建殂,太子宗衍立。後名衍。蜀主乆,疾昬瞀,至是増劇,以王宗弼為都指揮使,召大臣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違諸公之請而立之,若其不堪,可寘别宫,幸勿殺之。但王氏子弟,諸公擇而輔之。徐妃兄弟,止可優其祿位,慎勿使之掌兵預政,以全其宗族」。時內飛龍使唐文扆典兵預政,欲去諸大臣,遣人守宮門,宗弼軰聞其謀,排闥入言之,召太子入侍疾,貶文扆刺眉州,以宋光嗣福州人為內樞密使。初,蜀主雖因唐制置樞密使,専用士人,至是,蜀主以諸將多許州故人恐其不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自是宦者始用事矣。蜀主殂,太子即位,尊徐賢妃為太后,徐淑妃賢妃妹為太妃,殺唐文扆。
50
呉副都統朱瑾殺都軍使徐知訓而自殺,呉都軍使徐知訓驕倨淫暴,狎侮呉王,無復君臣之禮,嘗與王為優,自為參軍,使王為蒼鶻,又嘗與王泛舟,王先起,知訓以彈弹之,又嘗侍宴,使酒悖慢,王懼而泣,左右扶王登舟,知訓逐之不及,撾殺王親吏,將佐無敢言者。 叅軍蒼鶻胡三省注:優人為優,以一人襆頭衣緑,謂之叅軍。以一人髽角弊衣,如僮奴狀,謂之蒼鶻。副都統朱瑾為知訓所惡,出為靜淮節度使。軍在泗州瑾心恨之,而外事知訓愈謹,置酒延之中堂,伏壯士于戶內,出妻拜之。知訓答拜,瑾以笏擊之,踣地,呼壯士出斬之,提其首馳入府示呉王曰:「僕已為大王除害」。王懼,走入內,曰:「舅自為之,楊行密先娶朱氏,故隆演呼瑾為舅。我不敢知」。子城使翟䖍彭城人等闔府門,勒兵討之,瑾遂自剄。徐知誥在潤州聞難,用宋齊邱䇿,即日濟江,撫定軍府,溫乃以知誥代執呉政。宣諭使李儼貧困,寓居海陵,温疑其與瑾通謀,殺之。
51
梁人決河以限晉兵,晉王攻之,㧞其四寨,梁將謝彥章許州人攻楊劉,決河水以限晉兵,瀰浸數里,晉王自泛舟測水,謂諸將曰:「梁軍非有戰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師,當涉水攻之」。遂引親軍先涉,諸軍隨之,褰甲橫槍,結陳而進,彥章拒之,稍郤,鼓譟復進,梁兵大敗,河水為赤,晉人遂䧟濵河四寨。
52
秋七月,蜀以王宗弼為鉅鹿王。
53
蜀主不親政事,內外遷除,皆出于王宗弼。宗弼納賄多私,上下咨怨。宋光嗣通敏善,希合蜀主寵任之,蜀由是遂衰。蜀主又以宦者歐陽晃等為將軍,皆干預政事。晃患所居之隘,于夜因風縱火,焚西隣軍營數百間,明旦,召匠廣其居,蜀主亦不之問。
54
呉以徐知誥為淮南行軍副使輔政。呉徐溫入朝于廣陵,疑諸將皆預朱瑾之謀,欲大行誅戮,徐知誥、嚴可求具陳知訓過惡,溫怒稍解,責知訓將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獨刁彥能字徳明,上蔡人屢有諫書,溫賞之,以知誥為行軍副使、知諫知訓季弟,權潤州團練事,先是,知訓與弟知誨皆不禮于知誥,獨知諫以兄事之,知訓嘗與知誥飲,伏甲欲殺之,知諫躡知誥足,知誥乃遁去,溫還金陵,庶政皆決于知誥,知誥事呉王盡恭,接士大夫以謙御衆,以寛約身以儉,求賢才,納規諌,除姦猾,杜請託,于是士民歸心,宿將悅服。先是,呉有丁口錢,又計畆輸錢,錢重物輕,民甚苦之,宋齊邱說知誥曰:「錢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輸錢,是教民棄本逐末也。請蠲丁口錢,餘税悉輸榖帛紬絹匹直,千錢者當税三千。胡三省注以直千錢之物,當税額之三千,考綱目「千」作「十」,今依《通鑑改正。或曰:如此,縣官嵗失錢億萬計,齊邱曰:安有民富而國家貧者邪?知誥從之,由是江淮間曠土益闢,桑柘滿野,國以富彊,知誥欲□用齊邱,而徐温惡之,知誥每夜引齊邱于水亭屏語,常至夜分,或居髙堂,悉去屏幛,獨留大爐,以鐵筯畫灰為字,随以匙滅去之,故其所謀人莫得而知也。八月,晉王大舉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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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謀大舉伐梁,周徳威將幽州步騎三萬,李存審、李嗣源及王處直遣將各將歩騎萬人,及諸部落奚、契丹、室韋、吐谷渾,皆以兵㑹之,并河東魏愽之兵大閲于魏州,循河而上,軍于麻家渡在曹州府濮州東北。梁賀瓌、謝彥章屯濮州北,相持不戰,晉王好自引輕騎廹敵營,挑戰,危窘者數四,賴李紹榮力戰得免,趙王鎔及王處直皆遣使致書曰:「元元之命繫于王,本朝中興繫于王,奈何自輕如此?」王笑謂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戰,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一旦將出,李存審扣馬泣諫曰:「大王當為天下自重,先登陷陳,存審之職也!」王為之攬轡而還,他日,伺存審不在,䇿馬急出,顧謂左右曰:「老子妨人!戲」乃以數百騎抵梁營,謝彥章伏精兵五千,圍王數十重,王力戰,僅得出,會李存審救之,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審之言為忠。冬十二月,晉王與梁軍戰于胡柳陂,在濮州西南,亦名黃栁陂,周徳威敗死,晉王收兵復戰,大破梁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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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欲趣大梁,而梁軍扼其前,堅壁不戰百餘日,王進兵距梁軍十里而舍,梁招討使賀瓌善將歩兵排陳使謝彥章,善將騎兵,瓖惡其與己齊名,一日治兵于野瓌,指一髙地曰:「此可以立柵」。已而晉軍柵之,環疑彦章陰以告晉,瓌屢欲戰,彦章請持重以老敵,瓌益疑之,因密譖于梁主,誣以謀叛而殺之,晉王聞之,喜曰:將帥不和,梁亡無日矣!」王欲自將萬騎直趣大梁,周徳威曰:「梁軍尚全,輕行徼利,未見其福」。不從,毁營而進,衆號十萬,瓌亦棄營而踵之,至胡桞陂,候者言梁兵至矣,周徳威曰:「賊倍道而來,未有所舍,我營柵已固,守備有餘,此以逸待勞之師也。王宜按兵勿戰,而徳威以騎兵擾之,使其營壘不得成,樵㸑不暇給,因其勞乏而乘之,可一舉滅也!」王曰:「公何怯也?」即以親軍先出,徳威不得已從之,謂其子曰:「吾無死所矣!前遇梁軍,而陳王軍居中鎮,定軍居左,幽州軍居右,而輜重次右之西,王帥銀槍都陷,梁陳衝盪擊斬,徃返十餘里,梁馬軍都指揮使王彥章軍敗,西走濮陽,晉輜重望見梁旗幟,驚潰入幽州軍,幽州軍亦擾亂,徳威不能制,父子皆戰死,梁兵四集,勢甚盛,晉王據髙邱,收㪚兵,至日,中軍復振,陂中有土山賀瓌引兵㨿之,晉王謂將士曰:「今日得此山者勝,吾與汝曹奪之」。即引騎兵先登,李從珂、王建及許州人以歩卒繼之,梁兵紛紛而下,遂奪其山。日向晡,賀瓌陳于山西,晉兵望之,有懼色,諸將以諸軍未盡集,不若歛兵還營,詰朝復戰,閻寳曰:「王彥章騎兵已入濮陽山下,惟步卒向晩皆有歸志,我乘髙趣下,破之必矣!王之成敗在此,一戰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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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力取勝,縱收餘衆北歸,河朔非王有也。李嗣昭亦以為言,王建及擐甲橫槊而進曰:王但登山觀,臣為王破賊」。王愕然曰:「非公等言,吾㡬誤計」。嗣昭、建及以騎兵大呼陷陳,諸軍繼之,梁軍大敗,死亡者㡬三萬人。晉王還營,聞徳威父子死,哭之慟曰:「是吾罪也!」梁敗卒走至大梁曰:晉人至矣!京城大恐,梁主驅市人登城,又欲奔洛陽,遇夜而止,敗卒至者不滿千,傷夷逃,㪚各歸鄉里,月餘,僅能成軍。晉軍之敗也,李嗣源不知王所之,或曰北渡河矣,嗣源遂乗水北渡,及是,晉王進攻濮陽,㧞之,嗣源復來見王,不悅曰:「公以吾為死邪?」嗣源頓首謝。王以從珂有功,但賜大鍾酒以罰之,然自是待嗣源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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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晉岐稱唐天祐十六年,梁貞明五年,蜀主衍乾徳卯元年,吳宣王隆演武義元年,是嵗凡六國五鎮。春正月,晉築徳勝兩城。在大名府。□州,今州治,即北城也。其南城,宋為澶州治,後圯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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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李存審于徳勝,渡名,為河津之要。南北夾河,築兩城而守之。謂之夾寨。晉王以存審為內外蕃漢馬步總管。
60
三月,晉以郭崇韜代州雁門人為中門副使,孟知祥薦教練使。郭崇韜能治劇,王以為中門副使。崇韜倜儻有智畧,臨事敢決,王寵待日隆,知祥稱疾辭其位,崇韜専典機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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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呉王隆演建國改元。先是,呉徐、溫自以權重而位卑,說吳王隆演曰:「今大王與諸將皆為節度使,不相臨制,請建呉國稱帝,而治王不許。至是,溫帥將吏藩鎮以請,王復不許,乃即呉國王位,大赦,改元,建宗廟社稷,置百官宫殿,文物皆用天子禮。以溫為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東海郡王知誥為左僕射叅政事,兼知內外諸軍。王令謀為內樞使,嚴可求為門下侍,即駱知祥為中書侍。即吳越擊吳,戰于狼山,在江南通州南。《寰宇記》:狼山與塔山軍山、馬鞍山、刀刅山並在江海之際。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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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越王鏐遣其子副大使傅瓘擊呉,呉遣將彭彥章廬陵人、陳汾拒之,戰于狼山,呉船乘風而進,傅瓘引舟避之,既過,復自後隨之,呉回船與戰,傅瓘使順風揚灰,呉人不能開目。及船舷相接,傅瓘使㪚沙于己船,而㪚豆于呉船,豆為戰血所漬,呉人踐之皆僵仆,因縱火焚呉船,呉兵大敗,彥章戰甚力,陳汾按兵不救,彥章自殺,呉人誅汾,籍沒家貲,以其半賜彥章家,禀其妻子終身。
63
梁攻晉徳勝南城,不克。
64
賀瓌攻徳勝南城,百道俱進,以竹笮大索也。聨艨艟十餘艘,蒙以□革,設睥睨,音避,詣女墻之名,設之船上以窺敵。戰格,彭,排也。以木牌蔽人,從隙中出器以擊敵。橫于河流,以斷晉救兵。晉王自引兵救之,不能進,遣善㳺者入城,守將言矢石將盡,陷在頃刻。晉王積金帛于軍門,募能破艨艟者,衆莫知為計。李建及即王建及少為李罕之養子,後復姓王,故史或書王建及,或書李建及。請選效節敢死士得三百人,披鎧操斧,帥之乘舟而進。將至,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間,斧其竹笮,又以木甖載新沃油,燃火于上流縱之,隨以巨艦鼓譟攻之,艨艟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晉兵乃得渡,瓌解圍走。
65
秋七月,呉越攻呉常州,呉人與戰,破之。呉越王鏐遣錢傅瓘將兵三萬攻呉,常州徐溫帥諸將拒之,戰于無錫。漢縣,今屬常州府㑹溫病熱,不能治軍。呉越攻中軍,陳彥謙遷中軍旗鼓于左,取貌類溫者,擐甲胄,號令軍事,頃之,溫病稍間,出拒之,時久旱草枯,呉人乘風縱火,呉越兵大敗,殺其將何逢,斬首萬級。傅瓘遁去,知誥請帥步卒二千襲取蘓州,溫曰:「爾䇿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諸將亦以為呉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涸,此天亡之時,宜盡步騎之勢,一舉滅之」。温歎曰:「天下離亂久矣,民困已甚,錢公亦未易可輕,若連兵不解,方為諸軍之憂,今戰勝以懼之,戢兵以懷之,使兩地之民各安其業,君臣髙枕,豈不樂哉!多殺何為!」遂引還。
66
八月,梁以王瓚為招討使,拒晉兵。賀瓌卒,梁主以王瓚為招討使,瓚為治,嚴令行禁止,㨿晉人上㳺之楊村,地名,在今大名府,開州西南。夾河築壘,造浮橋,饋運相繼。晉副總管李存進亦造浮橋于徳勝,或曰浮梁須竹笮□牛石,困我皆無之,何以能成!存進以葦笮維巨艦,繋于土山巨木,踰月而成,人服其智。既而晉王與瓚戰于河南,瓚先勝獲晉將石君立等,尋復戰,大敗,失亡萬計,晉王乘勝遂㧞濮陽。梁主召瓚還,以戴思逺代之,梁主聞石君立勇,繫于獄而使人誘之。君立曰:「我晉之敗將而為用于梁,雖竭誠效死,□則信之,人各有君,何忍反為仇讐用哉!」梁主惜之,殺晉主將而留君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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呉與呉、越連和。
68
呉徐溫遣使以呉王書歸無錫之俘于呉、越。呉越王鏐亦遣使請和于呉。自是呉國休兵息民三十餘州,民樂業者二十餘年。
69
冬十月,晉、廣徳勝北城。
70
晉王發徒數萬,廣徳勝北城,日與梁人爭,大小百餘戰,互有勝負,左射軍使石敬瑭沙陀臬捩雞之子,李嗣源之壻。戰于河壖,梁人斷其馬甲,橫衝兵馬使劉知逺其先沙陀部人,後居太原。以所乘馬授之,自乘斷甲馬,徐行為殿,梁人疑有伏,不敢廹,俱得免,敬瑭以是親愛之。胡三省曰:石敬瑭、劉知逺始此。庚,晉岐稱唐天祐十七年。梁貞辰,明六年,是嵗凡六國四鎮。春三月,晉以李建及為代州刺史。
71
晉王自得魏州,以李建及為都將。建及為人忠壯,所得賞賜,悉分士卒,與同甘苦,故能得其死力,所向立功,同列疾之,宦者韋令圖譖之曰:「建及以私財驟施,此其志不小」。王罷建及軍職,以為代州刺史。建及由是怏怏而卒。
72
夏四月,梁朱友謙取同州,遂以河中降晉。梁河中節度使冀王友謙襲取同州,以其子令徳為留後,表求節鉞,不許,乃附于晉。晉王以墨制除令,徳忠武節度使。自是友謙遂歸于晉。
73
五月,呉王隆演卒。謚曰宣。六月,弟溥行密第四子。立王重厚恭恪。徐溫父子專政,王未嘗有不平之意,形于言色,溫以是安之。及建國稱制,尤非所樂,多沈飲鮮食,遂成疾。溫自金陵入朝,議當為嗣者,或曰:「蜀先主謂武侯嗣子不才,君宜自取」。温正色曰:「吾有意取之,當在誅。張顥之初,豈至今日邪!使楊氏無男,有女亦當立之,敢妄言者斬!」乃以王命迎丹陽公溥監。國王卒,溥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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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蜀殺其華陽。唐縣,今與成都縣並為成都府治。尉張士喬、蜀主作髙祖王建廟號。原廟于萬里橋,在成都府城南。元和志:蜀費禕使呉諸葛亮于此祖之。禕曰:萬里之行,始于此橋,因以名。帥后妃、百官用褻味作鼓吹祭之。士喬上疏諌,蜀主怒,欲誅之,太后不可,乃流黎州,士喬感憤,赴水死。蜀主奢縱無度,日與太后、太妃遊宴貴臣之家,及遊近郡名山,所費不可勝計。教坊使嚴旭疆取士民女子納宮中,累遷刺史,太后、太妃各出教令賣官,毎一官闕數人,納賂多者得之。文思殿大學士韓昭以便侫得幸,乞數州刺史賣之以營居第,許之。識者知蜀之將亡。 韓昭,字徳華,長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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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遣劉●等討同州,秋七月,晉遣李存審救之。李存審等至河中,即日濟河,軍于朝邑,梁軍亦大集河中,友謙諸子說友謙,且歸欵于梁以退其師,友謙曰:「昔晉王親赴吾急,秉燭夜戰,今方與梁相拒,又命將星行,分我資糧,豈可負邪!」晉人分兵攻華州,壊其外城。李存審進逼劉鄩營,鄩等悉衆出戰,大敗宵遁,追擊,破之,殺獲甚衆。存審等移檄告諭闗右,引兵畧地至下邽,謁唐帝陵,哭之而還。初,劉鄩與朱友謙為昏,其討友謙也,先移書諭以禍福,待之月餘,友謙不從,然後進兵。尹皓、段凝因譖之于梁主,及敗還,梁主密令西都留守張宗奭酖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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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蜀主北巡,冬十一月,遣兵侵岐,不克而還。蜀主下詔北廵,遂發成都,被金甲,冠珠㡌,執弓失而行,旌旗兵甲亘百餘里,雒漢縣,元省故城,在今成都府漢州令段融上言:不宜逺離都邑,當委大臣征討。不從。十一月,遣王宗夀本許州民家子,王建以同姓録之為子。。將兵伐岐,攻隴州。岐王自將屯汧,蜀兵食盡,引還,蜀主至利州,泛江而下,龍舟畫舸,輝映江渚,州縣供辦,民始愁怨。至閬州,州民何康女色美,将嫁,蜀主取之,賜其夫家帛百匹,夫一慟而卒。 利州,唐置。今四川保寧府廣元縣,是閬州亦唐置,今保寧府閬中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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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晉岐稱唐天祐十八年,梁龍徳元年,呉巳,睿王楊溥順義元年,是嵗凡六國四鎮。春正月,蜀主還成都,廢其后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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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主之后髙氏無寵,而嬖其妃韋氏,韋氏者,徐耕之孫也,有殊色,蜀主見而悅之,太后因納于後宮,蜀主不欲娶于母族,託云韋昭度之孫,累加元妃,髙后益見踈薄,至是遂遣還家蜀主常列錦步障,擊毬其中,徃徃逺適,而外人不知,爇諸香,晝夜不絶,乆而厭之,更爇皂莢以亂其氣,結繪為山,及宫殿樓觀于其上,或為風雨所敗,則更以新者易之,或樂飲繪山,涉旬不下,山前穿渠,乘船夜歸,令宮女秉蠟炬千餘居前船,郤立照之,水面如畫,好為微行酒肆,娼家無所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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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得傳國寳,考傳,國寳,世以為即秦玉璽,自子嬰奉漢元后投階,孫堅之得井中,徐璆之進漢獻晉,謝尚之送建康,事俱具前。兹據宋白續會要云:秦玉璽歴代相傳,以為神器,隋平陳得之。江都之難,後歸竇建徳,建徳敗入唐,唐末遣楊涉送于梁,後唐莊宗滅梁得之,及清奉敗,以寳隨身自作,寳為火灼,文字訛缺,明宗得之,隨身自焚,寳遂亡失。又有神璽者,不知製,自何代,其文與秦璽同,而玉色不及形製亦稍高。大晉孝武時,雍州刺史郄恢得之,慕容永以送金陵,候景之亂入于北,齊歴周反隋,隋文帝號為傳國璽,又改曰受命寳。及平江左,得秦璽,以其後出,仍以北朝所傳神璽為上,秦璽次之。隋亡,與秦璽俱歸于唐,唐末不知所在,宋氏之說如此。是傳國寳晉始有二,隋兼寳之至唐末而一送于梁,一不知所在,于是魏州僧人所藏以獻晉王者為一寳,梁主瑱左右所竊以迎唐軍者,又為一寳。胡三省通鑑注備採宋說,而李心傳又以秦璽自後漢末久已失之,厥後永嘉之亂沒于劉石,永和之後,復歸于江左者,乃晉璽也。其文自左與秦璽自右不同。太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乃慕客燕璽也。其方者六寸,與秦璽四寸不同。宋武北伐,得之關中,歴晉暨隋,姚奉璽也。其文隠起與秦璽深刻不同,辨說甚詳,今並節録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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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主、呉王屢以書勸晉王稱帝,晉王以示僚佐曰:昔王太師謂王建,亦嘗遺先王書,勸以自帝一方先王語余云:昔天子幸石門,吾發兵誅賊臣,當是之時,威振天下,吾若挾天子據闗中,自作九錫禪文,誰能禁我?顧吾家世忠孝,立功帝室,誓死不為耳!他日當務以復唐社稷為心,慎勿效此曹所為,言猶在耳,此議非所敢聞也。因泣。既而將佐及藩鎮勸進不已,乃令有司市玉造法物,㑹魏州僧獻傳國寳黄巢之破長安也,魏州僧傳真之師得傳國寳,藏之四十年,至是傳真以為常,玉將鬻之,或識之曰:傳國寳也。乃詣行臺獻之將佐皆奉觴稱賀,張承業聞之,亟詣魏州諫曰:吾王世世忠于唐室,救其患難,所以老奴三十餘年為王,捃拾財賦,召補兵馬,誓滅逆賊,復本朝宗社耳。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即大位,殊非從來征伐之意,天下其誰不解體乎?王何不先滅朱氏,復列聖之深讐,然後求唐後而立之,南取呉西,取蜀,汛掃宇內,合為一家,當是之時,雖使髙祖、太宗復生,誰敢居王上者?讓之愈久,則得之愈堅矣!老奴之志無他,但以受先王大恩,欲為王立萬年之基耳!王曰:此非余所願,奈羣下意何!承業知不可止,慟哭曰:諸侯血戰,本為唐家,今王自取之,誤老奴矣!即歸晉陽,邑邑成疾,不復起。二月,成徳將張文禮即王鎔養子王徳明事見前,弒其節度使趙王鎔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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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鎔驕于富貴,多事遊嬉,時諸鎮俱弊于戰爭,趙獨安樂鎔雍容自逸,治府第圈沼,極一時之盛。又好左道,練丹藥,求長生,盛飾館宇于西山,即正定房山亦曰王母山,在平山縣西北,今房山縣之大房山,古名大防,别為一山。徃遊之,房山有王母祠,漢武帝所建,鎔與道士王若訥遊之,使婦人維錦繡牽持而上,每徃逾月忘歸。委其政于宦者。李𢎞規、石希䝉等希䝉元以諂諛得幸。會鎔自西山宿鶻營莊在平山縣西,將還府,石希蒙止之,李𢎞規諫曰:「今晉王身自暴露,以親矢石,而大王竭軍國之用為游畋之資,開城空宮,彌月不還,使一夫閉門不納從者,大王將安歸乎?」鎔懼,促駕,希䝉固止之,𢎞規怒,遣親事軍將蘓漢衡率兵擐甲露刃詣帳前曰:「軍士勞矣,願從王歸國」。𢎞規繼而進曰:「惑王者,希䝉也,請誅之以謝衆」。鎔不答,𢎞規呼甲士斬希蒙首,擲于鎔前,鎔怒,遽歸,使其子昭祚及養子王徳明族𢎞規、漢衡收其黨與,窮究反狀,親軍皆懼,徳明因誘以為亂,徳明素蓄異志,因親軍之懼而激之曰:「大王命我盡阬爾曹,從命則不忍,不然又獲罪奈何!衆皆感泣,相與謀之,其中驍健者曰:「吾曹識王太保意,今夕富貴矣。夜半,親軍千餘人踰垣而入,鎔方與道士焚香受籙,軍士斷其首而出,因焚宮室,盡滅王氏之族,自王庭湊據成徳,傳至鎔凡四世五帥,百年而滅。徳眀復姓名曰張文禮,遣使告亂于晉,因求節鉞,晉王方置酒作樂,聞之,投盃悲泣,欲討之,僚佐以為方與梁爭,不可更立敵,宜且安之。晉王不得已,承制授文禮成徳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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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乙邜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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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晉以蘓循為節度副使。晉王既許藩鎮之請,求唐舊臣,朱友謙遣蘓循詣行臺,循依友謙河中,事具前。循至魏州,望府即拜,謂之拜殿,見王呼萬嵗舞蹈,泣而稱臣。翌日,又獻筆三十枝,謂之「畫日筆」。唐制,敕皆天子畫日。王大喜,即命循為河東節度副使。張承業深惡之,未幾,循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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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晉以符習趙州昭慶人為成徳留後,討張文禮,張文禮忌趙故將,多所誅滅,都指揮使符習將趙兵萬人從晉王在徳勝,文禮請以他將代之,習見晉王,泣涕請留晉王曰:吾與趙王同盟討賊,義猶骨肉,不意一旦禍生肘腋,吾誠痛之!汝茍不忘舊君,能為之復讐乎?吾以兵糧助汝」。習與部將三十餘人,舉身投地慟哭曰:大王念故,使輔佐之勤許之,復寃!習等不敢煩霸府之兵,願以所部徑前搏取凶豎,以報王氏累世之恩,死不恨矣!」八月,王以習為成徳留後,命閻寳、史建塘將兵助之,自邢、洺而北。文禮先病腹疽,會晉兵㧞趙州,文禮驚懼而死,其子處瑾與其黨韓正時悉力拒晉。九月,晉兵圍鎮州,建塘中流矢卒,晉王欲自分兵攻鎮州,梁戴思遠聞之,悉衆襲徳勝北城,晉王得梁降者知之,乃命李嗣源伏兵于戚城,李存審屯徳勝,先以騎兵誘之,梁兵競進,晉王以鐵騎三千奮擊,梁兵大敗,失亡二萬餘人。 戚城注見前。冬十月,義武節度使王處直為其假子都所囚。初,義武節度使王處直未有子,得小兒劉雲郎,妖人李應之得之以遺處直。養為子,名之曰都。及壯,便佞多詐,處直愛之,置新軍使典之。處直有孽子郁無寵,奔晉,晉王克用以女妻之,累遷至新州團練使,餘子皆幼,處直以都為副大使,欲以為嗣。及晉王存朂討張文禮,處直以鎮定唇齒,恐鎮亡而定孤固諌,以為方禦梁冦,且宜赦文禮。晉王答以文禮弑君,義不可赦,又潛引梁兵,恐于易定亦不利。處直患之,乃潛遣人語郁使賂契丹,令犯塞以解鎮州之圍。郁素疾都冒繼其宗,乃邀處直求為嗣,處直許之,軍府皆不欲召契丹,都亦慮郁奪其處,為嗣之位。乃以新軍數百伏于府第,大譟曰:「將士不欲以城召契丹,請令公歸西第」。乃并其妻妾幽之,盡殺其子孫及將佐之為腹心者,以狀白晉王,晉王因以都代處直,處直憂憤而卒。自唐末,王處存帥義武,兄弟相繼,至是而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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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晉王自將討鎮州,晉王使李存審、李嗣源守徳。勝自將兵攻鎮州,旬日不克。張處瑾使韓正時突圍出,趣定州求救,晉兵追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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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契丹㓂幽州,拔涿州,進侵義武,晉王救之,王郁說契丹主曰:「鎮州美女如雲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徃,則皆已物也,不然,為晉王所有矣」。契丹主以為然,悉衆而南,舒嚕后曰:「吾有西樓羊馬之富,其樂不可勝窮也,何必勞使逺出以乘危徼利乎!吾聞晉王用兵,天下莫敵,脫有危敗,悔之何及!」契丹主不聴,十二月,攻幽州,李紹宏本宦者,姓馬,晉王賜名者。嬰城自守。契丹南圍涿州,㧞之,進冦定州,王都告急于晉,晉王將親軍五千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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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晉岐稱唐天祐十九年梁龍午,徳二年,是嵗凡六國四鎮。春正月,晉王擊契丹,大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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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王至新城,後魏建在正定府無極縣西,今名新城村。候騎白契丹前鋒涉沙河,即派水出正定府龍衆闗外遷行唐新樂諸縣,又東過定州,與滋河合。將士皆失色,有亡去者,斬之不能止。諸將皆曰:「吾衆寡不敵,又梁㓂內侵,宜且還師以救根本」。或請西入井陘避之。晉王猶豫未決,郭崇韜曰:「契丹本利貨財而來,非能救鎮州之急難也。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挫其前鋒,遁走必矣!」李嗣昭亦曰:「彊敵在前,有進無退,不可輕動以搖人心」。晉王乃自帥鐡騎五千先進,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見之驚走,晉王分軍逐之,獲契丹主之子,契丹退保望都。漢縣,宋改「望」為「慶」,今避堯母名,仍曰望都,屬保定府。晉王至定州,王都迎謁馬前,請以愛女妻王子繼岌王引兵趣望都,遇奚酋托輝,舊作「秃餧」,今改正。五千騎為其所圍,力戰不解。李嗣昭引三百騎橫擊之,虜退,王乃得出,因縱兵奮擊,契丹大敗,逐北至易州,㑹大雪彌旬,平地數尺,契丹人馬死者相屬,契丹主乃歸,晉王引兵躡契丹,隨其行止,見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囘環方正,皆如編剪,雖去,無一枝亂者,嘆曰:「虜用法嚴,乃能如是,中國所不及也」。契丹主責王郁,縶之以歸,自是不聴其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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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襲晉魏州,不克攻徳勝北城。二月,晉王還魏州,梁兵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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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審謂李嗣源曰:「梁人聞我在南,兵少不攻徳勝,必襲魏州,不若分軍備之」。遂分軍屯澶州,戴思逺果悉衆趣魏州,嗣源引兵先之,遣兵挑戰,思逺知有備,乃西㧞成安,北齊縣,今屬廣平府。大掠而還,又攻徳勝北城,重塹復壘,斷其出入,晝夜急攻,存審悉力拒守,晉王聞之,自幽州赴之,五日至魏州,思逺燒營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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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師圍鎮州不克,退保趙州。夏四月,晉李嗣昭戰死,晉閻寳築壘以圍鎮州,決滹沱水環之,內外斷絶,城中食盡,遣五百餘人出求食,寳縱其出,欲伏兵取之,其人遂攻長圍,寳不為備,俄數千人繼至,遂壞長圍,縱火攻營,寳不能拒,退保趙州。晉王以李嗣昭為招討使,代寳張,處瑾遣兵千人迎糧于九門,嗣昭設伏邀擊之,殺獲殆盡,鎮兵發矢中其腦,嗣昭㧞矢射之,一發而殪,是夕亦卒,晉王聞之,不御酒肉者累日,嗣昭遺命,悉以澤潞兵授判官任圜京兆三原人,使督諸軍攻鎮州,號令如一,鎮人不知。嗣昭之死也,嗣昭七子,繼儔長而懦,其弟繼韜囚之而自立,晉王以用兵方殷,不得已改昭義為安義,以繼韜為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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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梁取晉、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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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衛州刺史李存儒,本姓楊,名婆兒,以俳優得幸于晉王為刺史,専事掊斂,防城卒皆徴月課,縱歸梁。段凝、張朗引兵夜襲之,詰旦,登城執存儒,遂克衛州。戴思逺又與凝攻陷淇門,鎮名,在衛輝府汲縣東北。共城,隋縣,故在衛輝府之輝縣。新鄉,隋縣,今屬衛輝府。于是澶州之西,相州之南皆為梁有。晉人失軍儲三之一,梁軍復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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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晉師克鎮州,張處瑾等伏誅。李嗣昭之死,晉王以李存進為招討使,軍于東垣渡,滹沱河津濟處在今正定府正定縣南,以故東垣城名。立柵未就,鎮兵奄至,存進出鬬橋上,殺鎮兵殆盡,存進亦戰歿。晉王以李存審代之。鎮州食盡,請降,未報。存審兵至,城中將李再豐投縋以納晉兵,執處瑾兄弟及其黨髙濛等送行臺,趙人皆請而食之,磔張文禮屍于市。王鎔故侍者得鎔遺體,晉王祭而葬之,晉王以符習為成徳節度使,無後而未葬,習當斬衰以葬之,禮畢聴命,既葬,即詣行臺,趙人請晉王兼領成徳,從之,乃割相、衛二州置義寧軍,以習為節度使,習辭曰:「魏傳霸府不可分也,願得河南一鎮,習自取之」。乃以為天平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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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唐特進、河東監軍使張承業卒。劉友益曰:承業之卒,具官書,唐著其乃心唐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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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太夫人詣其第,為之行服,如子姪之禮。晉王聞之,亦不食者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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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晉以趙季良字徳章,濟隂人為魏州司録。唐制:諸州有司録,司功諸曹,所謂判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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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税多逋負,晉王以讓季良,季良曰:「殿下何時當平河南?」王怒曰:「汝職在督税,何敢預我軍事!」季良對曰:「殿下方謀攻取而不愛百姓,一旦百姓離心,恐河北亦非殿下之有,況河南乎?」王悅,謝之。自是重之,每預謀議。
99
癸岐稱唐天祐二十年,梁龍徳三年書,十月四月以後,未唐莊宗李存朂同光元年。是嵗梁亡,晉稱唐,凡五國四鎮。春二月,晉以豆盧革瓌弟瓚之子、盧程故唐進士為行臺丞相。晉王下教于四鎮,河東、魏博、易定、鎮冀。判官選前朝士族,欲以為相。河東判官盧質字子微,河南人。為之首。質固辭,請以義武判官豆盧革、河東判官盧程為之,即拜行臺左、右丞相,以質為禮部尚書。
100
梁以錢鏐為呉越王。
101
鏐始建國,儀衛名稱,多以天子之制,惟不改元,置百官,有丞相、侍郎、客省等使。鏐有寵姬鄭氏,其父犯法當死,左右為之請,鏐曰:「豈可以一婦人亂我?」法出其女而斬之。鏐自少在軍中,夜未嘗寐,倦極則就圓木小枕,或枕大鈴,寐熟輒欹而□,名曰「警枕」,置粉盤于臥內,有所記則書盤中,比老不倦,或寢方甜,外有白事者,令侍女振紙即寤,時彈銅丸于樓牆之外,以警直更者,嘗微行,夜叩北城門,吏不肯啟闗,曰:「雖大王來,亦不可啟」。乃自他門入,明日,召吏厚賜之。
102
三月,晉李繼韜以潞州叛降梁,其將裴約、史無里系。㨿澤州不下。
103
李繼韜為留後,終不自安,幕僚魏琢牙將申䝉復從而間之曰:晉朝無人,終為梁所併耳」。弟繼逺亦勸之,繼韜乃使繼逺詣大梁請降,梁王大喜,以繼韜為節度使。安義舊將裴約戍澤州,泣諭其衆曰:「余事故使踰二紀,見其分財享士,志滅仇讐,不幸捐館柩猶未葬,而郎君遽背君親,吾寧死不能從也!」遂據州自守。梁遣董璋史不詳何所人將兵攻之,繼韜㪚財募士堯山人郭威威少孤,依潞州人,常氏。往應募,嘗殺人繋獄,繼韜惜其才勇而逸之,胡三省曰:郭威事殆此。
104
夏四月,晉王存朂稱皇帝于魏州,國號唐。是為後唐莊宗。晉王築壇于魏州牙城之南,四月,登壇祭告,遂即帝位,國號大唐。尊母曹氏為皇大后,嫡母劉氏為皇太妃。初,太妃無子,性不妬忌,太后亦謙退,相得甚懽。及册太妃詣太后宮賀,有喜色,太后忸怩不自安。太妃曰:「願吾兒享國久長,吾軰獲沒于地,園陵有主,餘何足言!」因相向歔欷。
105
唐以豆盧革、盧程同平章事,郭崇韜、張居翰故唐宦者為樞宻使。徐無黨曰:密使,唐故事,以宦者為之。至此,叅用士人,與宰相權任均矣。
106
革程皆輕淺無他能,唐主特以其衣冠之。緒霸府元僚,故用之。已而程以私事干興,唐府府吏不能應鞭吏背。少尹任團,唐主姊婿也,詣程訴之。程曰:何等蟲豸,欲倚婦力?」祁團訴于唐主,唐主曰:朕誤相此痴物」。乃貶程右庶子。 ,任團圜之弟。李紹宏自幽州召還,崇韜惡其位在己上,乃薦居翰,而以紹宏為宣徽使,唐制:宣徽使在樞密使之下。紹宏恨之。居翰和謹畏事,軍國機政皆崇韜掌之。支度務使孔謙魏州人先為州,孔目勤敏,多計數,善治簿書。唐主入魏,時以為支度務使。自謂應為租庸使。衆議以謙人微地寒,故崇韜薦張憲,字允中,晉陽人。以謙副之,謙亦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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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建東、西京及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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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魏州為興唐府,建東京,又于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鎮州為真定府,建北都。時唐國所有,凡十三節度、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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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唐立宗廟于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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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主追尊曾祖執宜曰懿祖昭烈皇帝,祖國昌曰獻祖文皇帝,考晉王曰太祖武皇帝。立宗廟於晉陽,以髙祖、太宗、懿宗、昭宗洎懿祖以下為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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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遣李嗣源襲梁鄆州取之,以嗣源為節度使,契丹屢㓂唐,幽州、衛州為梁所取,潞州內叛,人情岌岌,以為梁未可取,唐主患之,㑹鄆州將盧順密奔唐,言曰:「鄆州守兵不滿千人,可襲取也」。郭崇韜等皆以為不可,唐主密召李嗣源謀之,嗣源自胡桞有渡河之慙,常欲立竒功以補過,對曰:「今用兵嵗久,生民疲弊,茍非出奇取勝,大功何由可成?臣願獨當此役,必有以報」。唐主悅,遣嗣源將精兵五千趣鄆州,日暮,隂雨道黒,將士皆不欲進,髙行周曰:「此天贊我也!彼必無備」。夜渡河至城下,鄆人不知,李從珂先登,殺守卒啓闗納外兵,進攻牙城,㧞之嗣源,禁焚掠,撫吏民,唐主大喜曰:「總管真奇才,吾事集矣!」即以為天平節度使,梁主大懼,遣使詰讓諸將段凝、王彥章等,趣令進戰。五月,梁遣招討使王彥章攻唐徳勝南城,㧞之,進攻楊劉。六月,唐主救之,梁兵退。秋七月,彦章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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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繩納靴中,入見梁主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為不肖,所謀無不用。今敵勢益彊而陛下棄忽,臣言臣身無用,不如死。引繩將自縊。梁主止之,問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彥章為大將,不可救也。梁主從之,以彥章為招討使,仍以段凝為副。唐主聞之,自將親軍屯澶州,命朱守殷守徳勝,戒之曰:「王鐡槍勇決,宜謹備之」。守殷,晉王幼時所役蒼頭也。梁主召王彥章問以破敵之期,彥章對曰:三日。左右皆失笑。彥章出,兩日,馳至滑州,置酒大㑹,陰遣人具舟于楊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載冶者具鞴,蒲拜反,韋裳也,鼔以吹火。炭乘流而下,會飲尚未散,彥章陽起更衣,引精兵數千循河南岸趨徳勝,天微雨,朱守殷不為備,舟中兵舉鏁燒斷之,因以巨斧斬浮橋,而彥章引兵急擊南城,破之,適三日矣,守殷救之不及,彦章進攻諸塞,皆拔之,聲勢大振。唐主遣宦者焦彥賔急趣楊劉與鎮使李周通理,內邱人。固守,唐主命守殷棄北城,撤屋為城,載兵械浮河東下,助揚劉守備、王彥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東丅,各行一岸,每遇灣曲,輒于中流交鬬,一日百戰,互有勝負,比及楊劉,殆亡士卒之半。彥章以十萬衆攻楊劉城,垂陷者數四,李周悉力拒之,與士卒同甘苦。彥章不能克,退屯城南,唐主引兵救之,六月,至楊劉,梁兵塹壘不可入,唐主問計于郭崇韜,對曰:「請築壘于博州東岸以固河津,既得以接應東平,時李嗣源在鄆州河北聲問不通。又可以分賊兵勢。但慮彥章薄我,城不能就,願募死士日挑戰以綴之,旬日不東,則城成矣」。唐主以為然。會梁将□延孝密請降于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有罪奔梁。嗣源遣押牙范延光送延孝蠟書詣唐主,延光因言于唐主,請築墅馬家口以通鄆州之路,唐主從之。 ,范延光,臨漳人。乃遣崇韜將萬人夜發,倍道趣博州,至馬家口,渡河築城,晝夜不息。唐主在楊劉,與梁人晝夜苦戰,崇韜築城六日,彥章將兵數萬至,急攻新城。時板築僅畢,未有守備,崇韜慰諭士卒,以身先之,四靣拒戰。唐主引大軍救之,彥章退保鄒家口。鄆州奏報始通。七月,唐主引兵南,彥章等復趣楊劉、李紹榮直抵梁營,擒其斥,侯又以火栰焚其連艦。彥章等走保楊村,唐兵追擊之,梁兵前後死者且萬人,楊劉圍解,城中無食已三日矣。彥章疾趙巖、張漢傑亂政,謂所親曰:「待我成功還,當盡誅姦臣以謝天下!」趙、張聞之,私相謂曰:「我軰寧死于沙陀,不可為彦章所殺」。相與協力傾之。叚凝素疾彥章而諂附趙、張,百方沮撓之,惟恐其有功,每㨗奏至,趙、張悉歸功于凝,由是彥章功竟無成。梁主猶恐彥章成功難制,徵還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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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梁取唐澤州,裴約死之。裴約遣間使告急,唐主曰「吾兄不幸,乃生梟獍,裴約獨能知逆順」顧謂指揮使李紹斌曰「澤州彈丸之地,朕無所用,卿為我取裴約以來」紹斌至,城已䧟約死,唐主深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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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段凝為招討使,遣王彥章、張漢傑攻鄆州。梁主遣段凝監軍河上,敬翔、李振屢請罷之,梁主曰:「凝未有過」。振曰:「俟其有過,則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賂趙、張,求為招討使,翔、振力爭,不從,于是宿將憤怒,士卒亦不服。梁主又命王彦章將保鑾騎士萬人屯兖、鄆之境,謀復鄆州,仍以張漢傑監其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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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復決河以限唐兵。謝彦章决河在揚、劉今山東地,段凝决,河在酸棗。今河南地揚、劉之大小,酸棗之决,大綱目但載楊、劉而不載酸棗,今依五代史及通鑑補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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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凝以唐兵日逼,乃自酸棗決河,東注曹、濮及鄆,以隔絶唐軍,謂之「䕶駕水」。後決口日大,屢為曹、濮患,唐命軍,婁繼英塞之,未幾復壞, 胡渭曰:宋橫隴決河,葢由此東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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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將康延孝奔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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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引兵屯朝城。本漢東武陽,唐改朝城,今屬曹州府。康延孝來奔,唐主解錦袍玉帶賜之,以為招討指揮使,問以梁事,對曰:「梁朝地不為狹,兵不為少。然主既暗懦,趙、張擅權,內結宮掖,外納貨賂。段凝智勇俱無,専率斂行伍以奉權貴。梁主不能専任將帥,常以近臣監之,進止可否,動為所制。近又聞欲數道出兵,令董璋起太原,霍彥威宼鎮、定,王彥章攻鄆州,段凝當陛下決以十月大舉。臣竊觀梁兵聚則不少,分則不多,願陛下養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帥精騎五千,自鄆州直抵大梁,旬月之間,天下定矣」。唐主大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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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蜀主宴羣臣于宣華苑,蜀主于重陽宴羣臣以宣華苑酒甜嘉王宗夀乗間極言社稷將危,流涕不已,韓昭曰:「嘉王好酒悲!」因諧笑而罷。蜀主以韓昭、潘在迎,顧在珣等為狎客,陪侍逰宴,與宮女雜坐,或為鮑歌相唱和,褻慢無所不至。樞密使宋光嗣等專斷國事,恣為威虎務狥,無蜀主之欲以盜其權,宰相王錯、庾傳素等各保寵祿,敢規正。潘在迎每勸蜀主誅諫者,無使謗國。嘉州司馬劉贄獻陳後主三閣圖,並作歌以諷賢良方正蒲禹卿對䇿,語極切直,蜀主不能用人。王鍇,字鰭祥,咸陽人。蒲禹卿,成都。
120
冬十月辛未朔,日食。
121
唐主救鄆州,梁師敗績,王彥章死之。唐主入大梁,梁主瑱自殺,唐遂滅梁。梁自篡唐至亡几二主合二十六年。
122
唐主聞梁人欲大舉,數道入㓂,召諸將議之,李紹宏等皆以為鄆州難守,請以易衛州及黎陽于梁,與之約和,休兵息民,更圖後舉,唐主不悅曰:「如此,吾無葬地矣!」乃獨召郭崇韜問之,對曰:陛下不櫛沐、不解甲,十五餘年欲雪國家讐恥,今已正尊號,始得鄆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棄之,臣恐將士解體,將來食盡衆㪚,雖畫河為境,誰為陛下守之?臣嘗細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已料彼日夜思之,成敗之機,決在今嵗,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決河自固,恃此不復為備,凝非將材不足畏,降者皆言大梁無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楊劉,自以精兵與鄆州合勢,長驅入汴,偽主授首,則諸將自降矣!不然今秋不登,軍糧將盡,大功何由可成?諺曰:當道築室,三年不成,帝王應運,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唐主曰:此正合朕心。丈夫得則為王,失則為虜,我行決矣。㑹王彦章將攻鄆州,李嗣源遣李從珂逆戰,敗其前鋒,彥章退保中都,注見前。㨗奏至,唐主喜曰:鄆州告㨗,足壯吾氣。命將士悉遣其家歸興唐,亦遣夫人劉氏,皇子繼岌歸,與之訣曰:事之成敗,在此一决,若其不濟,當聚吾家于魏宮而焚之」。乃濟河,至鄆州,中夜進軍,以李嗣源為前鋒,遇梁兵,一戰敗之,進至中都,圍之,梁兵潰,追擊殺之。彥章走,將軍李紹奇追之,彥章重傷馬躓,遂擒之,並擒張漢傑等二百餘人,斬首數千級。唐主惜彥章之材,欲降之,彥章曰:余本匹夫,䝉梁恩位至上將,與皇帝交戰十五年,今兵敗力窮,死自其分,豈有朝為梁將,暮為唐臣?此我所不為也。于是諸將稱賀,唐主舉酒屬嗣源曰:今日之功,公與崇韜之力也,曏從紹宏輩語,大事去矣。謂諸將曰:曏所患惟彥章,今已就擒,是天意滅梁也。段凝猶在河上,何向而可?康延孝固請亟取大梁,嗣源曰:兵貴神速,今彥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知之,即發救兵,直路則阻決河,須自白馬南渡,舟檝亦難猝辦。此去大梁至近,前無山險,方陳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離河上,友貞已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請陛下以大軍徐進,臣願以千騎前驅」。唐主從之令下,諸軍踴躍,嗣源是夕遂行。明日,唐主發中都,以王彥章終不為用,斬之。越二日,至曹州,梁守將降,梁主聞彥章就擒,唐軍且至,日夜涕泣,不知所為,置傳國寳于臥內,忽失之,已為左右竊之迎唐軍矣,乃謂指揮使皇甫麟曰:「李氏!吾世讐,理難降首,降,讀如字,言難低頭為之下也。。不可俟彼刀鋸,吾不能自裁,卿可斷吾首!」麟泣曰:「臣為陛下揮劒死唐軍則可矣,不敢奉此詔」。梁主曰:「卿欲賣我邪?」麟將自剄,梁主持之曰:「與卿俱死」。麟遂弑梁主,因自剄,梁主為人溫恭儉約,無荒滛之失,但寵信趙張,使擅威福,疎棄敬、李,舊臣不用其言,以至于亡。李嗣源軍行五日,至大梁,王瓚開門出降。是日,唐主亦至,入自梁門,嗣源迎賀,唐主喜,不自勝,手引嗣源衣而頭觸之曰:「吾有天下,卿父子功也,天下與爾共之!」李振謂敬翔曰:「有詔洗滌吾輩,相與朝新君乎?」翔曰:「吾二人為梁宰相君,昬不能諌國,亡不能救新君若問,將何辭以對!」是夕未曙,或報翔曰:「李太保已入朝矣」。翔嘆曰:「李振謬為丈夫!國亡君死,何靣目入建國門乎!」乃縊而死。趙巖奔許州,溫昭圖斬之。昭圖,即溫韜降梁,更名為匡國節度。既殺趙巖,乃復名韜。詔漆朱友貞首函之,藏于大社。
123
梁段凝降唐。
124
段凝入援,以杜晏球字瑩之,洛陽人,本姓王,為杜氏養子,故從姓杜。為前鋒。至封邱,遇李從珂,晏球先降,凝衆五萬亦降。唐主勞之,凝出入,公卿問揚揚自得無愧色。梁舊臣見者皆欲齕其靣,抉其心。
125
唐貶梁宰相鄭珏綮諸孫以下十一人,以其世受唐恩而仕梁貴顯也。先是,唐兵將入汴,□梁主友貞召羣臣問計,鄧珏曰:「臣有一䇿,不知陛下能行否?」梁主問䇿如何?珏曰:「願得陛下傳國」。寳馳入唐營以緩其行,而待救兵之至。梁主曰:「事急矣,寳固不足恃,但此策可竟了否?」珏俛首久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縮頭而笑。及唐主至,珏率百官迎謂道左,至是,貶來州司户。
126
敬翔、李振、趙巖、張漢傑等伏誅,夷其族。敬翔既死,段凝、杜晏球上言:「偽梁要人趙巖、張漢傑等,竊弄威福,殘蠧羣生,不可不誅」。詔敬翔、李振首佐朱溫,共傾唐祚,可並族誅。凝尋賜姓名李紹欽,晏球亦賜姓名李紹䖍。
127
唐毀梁宗廟,追廢朱友貞為庶人。
128
梁諸藩鎮入朝于唐者,皆復其任。宋州節度使袁象先首來入朝,輦珍貨數十萬,徧賂劉夫人及權貴、伶官、宦者,中外爭譽之,恩寵隆異。唐以郭崇韜守侍中。
129
崇韜權兼內外,謀猷規益,竭忠無𨼆,頗亦薦引人物,豆盧草受成而已,無所裁正。
130
梁河南尹張宗奭入朝于唐,宗奭來朝,復名全義。唐主欲發朱溫墓斵棺焚屍,全義言:「朱溫雖國之深讐,然其人已死,刑無可加,屠滅其家,足以為報,乞免焚斵,以存聖恩」。唐主從之,但鏟其闕室,削封樹而已。
131
楚王殷遣使入貢于唐。
132
殷遣其子希範字實規,殷第四子。入見,納行營都統印,上本道將吏籍。
133
吳遣使如唐。
134
唐遣使以滅梁告吳,徐溫尤嚴,可求曰:「公前沮吾計,今將奈何?」唐之伐梁,遣使徴兵下,吳溫欲持兩端遣兵循海助其勝者,可求不可,乃止。可求笑曰:「聞唐主始得中原,志氣驕滿,御下無法,不出數年,將有內變。吾但當卑辭厚禮,保境安民以待之耳」。唐使稱詔,吳人不受。唐主易其書,用敵國之禮。吳人復書,稱大吳國主,辭禮如牋表。
135
吳貶鍾㤗章為饒州刺史。吳人有告夀州團練使鍾泰章侵市官馬者,徐知誥遣王稔代之,以泰章為饒州刺史。徐溫召至金陵,使陳彥謙詰之者三,皆不對。或問泰章何以不自辨,泰章曰:「吾在夀州,去淮數里,歩騎五千,茍有他志,豈王稔單騎能代之乎!我義不負國,雖黜為縣令亦行,況刺史乎!何為自辨,以彰朝廷之失!」知誥請收泰章治罪,徐溫曰:「吾非泰章,已死于張顥之手,今日富貴,安可負之!」命知誥為子景通知誥,長子,初名景,又更名璟。娶其女以解之。時張崇在廬冮,貪暴不法,廬江民訟縣令受時,知誥遣侍御史知雜事楊延式徃按之,廷式曰:「雜端推事,其體至重,職業不可不行」。知誥曰:「何如?」廷式曰:「械禁。張崇使吏如昇州簿責都統。知誥曰:何至是,廷式曰:「縣今微官,張崇使之取民財轉獻都統耳,豈可捨大而詰小乎!」知誥以是重之。 楊廷式,字憲臣,泉州晉江人。雜端,唐侍御史,以久次者一人知雜事,謂之雜端。
136
彗星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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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出輿鬼,輿鬼五星奉雍川分。漢書地理志以巴、蜀諸郡皆屬秦地,為東昇輿鬼之分,野鶉首之次。長丈餘。蜀司天監言國有大災,蜀主詔于玉局化,道書:後漢永夀初,李老君與張道陵至此說經,有局脚玉牀,自地而出,既去牀,隠地成穴,後遂名曰正局化觀。今成都府城北有王局 宋蘓軾領提舉即此。設道塲,右補闕張雲唐安人上疏,以為:「百姓怨氣上徹于天,故彗星見,此乃亡國之徴,非行禳可弭」。蜀主怒,流雲黎州,道卒。
138
十一月,唐以李紹欽即段凝為泰寧節度使,紹欽因伶人景進納,貨于宫掖,故有是命。唐主幼善音律,或時自傅粉墨與優人共戱于庭,以悅劉夫人,優名謂之「李天下。嘗因為優,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優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頰,唐主失色,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誰呼邪!」唐主悅,厚賜之。嘗畋中牟,踐民稼中,牟令當馬前諫曰:「陛下為民父母,奈何毀其所食,使轉死溝壑乎!」唐主怒,叱夫將殺之。新磨追禽至馬前,責之曰:「汝為縣令,獨不知吾天子好獵邪?奈何縱民耕種,以妨吾天子之馳驅乎!汝罪當死!」因請行刑,唐主笑而釋之。諸伶出入宮掖,侮弄縉紳,羣臣憤嫉,莫敢出氣。或有反相附托以希恩澤者,四海藩鎮爭以賄賂結之,其尤蠹政害人者,景進為之首。進好采閭門鄙細事以聞。唐主亦欲知外間事,遂委進以耳目進奏事,嘗屏左右問之,由是進得施其讒恩,干豫政事,自將相大臣皆憚之。
139
唐朱友謙、溫韜入朝。
140
友謙入朝,唐主與之宴,寵錫無算,賜姓名曰李繼麟。康延孝亦賜姓名李紹琛,賜溫韜姓名曰李紹沖,多齎金帛賂劉夫人及權貴伶官,旬日,復遣還鎮。郭崇韜曰:「溫韜發唐山陵,殆遍其罪與朱溫相埓耳,何得復居方鎮?天下義士其謂我何」唐主曰「入汴之初,已赦其罪」竟遣之。
141
唐省文武官。
142
申書奏以國用未充,請量留三省、寺、監官,餘並停。詔從之,人頗咨怨。
143
唐以趙光𦙍、光逢之弟。韋說、宙弟岫之子。同平章事豆盧革判租庸,兼鹽鐡轉運使。
144
議者以郭崇韜不能知朝廷典故,當用前朝名家以佐之,或薦禮部尚書薛廷珪逢之子。太子少保李琪台秀,敦煌人。耆宿有文,崇韜奏廷珪浮華無相業,琪傾險無士風。尚書左丞趙光𦙍㢘潔方正,有宰相器豆盧革薦禮部侍郎韋說諳練朝章,故有是命。光𦙍性輕率,喜自矜說,謹重守常而已。孔謙畏張憲公正,欲専使務言于郭崇韜,奏為東京副留守。崇韜復奏以豆盧革判租庸,兼諸道鹽鐵轉運使。謙彌失望。
145
唐荊南節度使高季興入朝。
146
髙季昌避唐朝諱,更名季興,欲自入朝,梁震曰:唐有吞天下之志,嚴兵守險,猶恐不自保,況數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舊將,安知彼不以仇敵相遇矣!」季興不從,遂入朝。唐主待之甚厚,從容問曰:朕欲用兵于吳、蜀,二國何先?」季興以蜀道險難取,乃對曰:「吳地薄民貧,克之無益,不如先克蜀,蜀土富饒,主荒民怨,伐之必克,克蜀之後,順流而下,取吳如反掌耳」。唐主曰:「善!」季興尋還鎮。季興在唐,唐主左右伶宦求貨無厭,季興忿之,唐主欲留季興,郭崇韜曰:「陛下新得天下,諸臣不過遣子弟將佐入貢,惟髙季興身自入朝,當褒賞以勸來者,乃覊留不遣,棄信虧義,沮四海之心,非計也」。乃遣之。季興倍道而去,至江陵,握梁震乎?曰:不用君言,幾不免虎口!」又謂將佐曰:「新朝百戰,方得河南,乃對功臣舉手云:吾于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則他人皆無功矣,其誰不解體!又荒于禽色,何能長乆,吾無憂矣!」乃繕城積粟,招納梁舊兵,為戰守之備。
147
唐復以長安為西京京兆尹。十二月,唐遷都洛陽。
148
從張全義之請也。廢北都為成德軍,梁東京仍為宣武軍,以永州為歸徳。唐復行舊律令。
149
御史臺奏:「朱溫删改本朝律令格式,悉收舊本焚之。聞定州勅庫所藏具在,乞下本道錄進」。從之。
150
唐李繼韜入朝,赦之,尋伏誅。
151
李繼韜憂懼,欲走契丹,會有詔徴詣闕,繼韜母楊氏善蓄財,家貲百萬,乃與偕行,齎銀四十萬兩,他貨稱是,大布賂遺,伶官争為之言曰:「繼韜初無邪謀,為姦人所惑耳!嗣昭親賢,不可無後」。楊氏入宮泣請,又求哀于劉夫人,唐主釋之,寵待如故,繼韜不自安,潛遺弟繼逺書,教軍士縱火,冀復遣,已撫安之,事泄被誅,並斬繼逺。
152
吳復遣使如唐。
153
吳復遣盧蘋洛陽人使唐嚴可求豫料所問,教蘋應對。既至,皆如所料。蘋還,言唐主荒于遊畋,嗇財拒諌,內外皆怨。
154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六十六
URN: ctp:ws199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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