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 韓僕射皋為京兆尹,韋相貫之為畿甸尉。及貫之人為相,皋為吏部尚書。每至中書,韋常異禮,以申故吏之敬。皋家自黃門以來,三世傳執一笏。經祖父所執,未嘗輕授於僕人之手。歸則別置於臥內一榻,以示敬慎。 |
11 | 李尚書益,有宗人庶子同名,俱出於姑臧公;而人謂尚書為文章李益,庶子為門戶李益。而尚書尚兼門地焉。嘗姻族間有禮會,尚書歸,笑謂家人曰:「大堪笑!今日局席,兩個座頭總是李益。」 |
28 | 李某為中丞,奏孔尚書溫、徐相商為監察御史。孔為中丞,李在外多年,除宗正少卿,歸而為丞郎。每燕集,時人以為盛事。 |
30 | 張不疑進士擢第,宏詞登科。當年四府交闢。江西李中丞凝、東川李相回、淮南李相紳、興元歸僕射融,皆當時盛府。不疑赴淮南命,到府未幾,以協律郎卒。不疑娶崔氏,以不協出之,後娶顏氏。 |
52 | 天寶十五載正月,安祿山反,陷洛陽。王師敗績,關門不守。車駕幸蜀,次馬嵬驛,六軍不發,賜貴妃死,然後駕發。行至駱谷,上登高平,馬上謂力士曰:「吾倉皇出狩,不及辭宗廟。此山絕高,望見秦川。吾今遙辭陵廟。」下馬東向再拜,嗚咽流涕,左右皆泣。又謂力士曰:「吾取張九齡之言,不至於此。」乃命中使往韶州,以太牢祭之。既而取長笛吹自制曲,曲成複流涕,詔樂工錄其譜。至成都,乃進譜而請名,上已不記,顧左右曰:「何也?」左右以駱谷望長安索長笛吹出對之。良久,曰:「吾省矣。吾因思九齡,可號為《謫仙怨》。」有人自西川傳者,無由知其本末,但呼為《劍南神曲》。其音怨切動人。大曆中,江南人盛傳。隨州刺史劉長卿左遷睦州司馬,祖筵聞之,長卿隨撰其詞,意頗自得,蓋亦不知事之始。詞雲:「晴川落日初低,惆悵孤舟解攜。鳥去平蕪遠近,人隨流水東西。白雲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後溪。獨恨長沙謫去,江潭春草萋萋。」其後,台州刺史竇宏餘以長卿之詞雖美,而與本曲意興不同,復作詞以廣不知者,其詞曰:「胡塵犯闕衝關,金輅提攜玉顏。雲雨此時消散,君王何日歸還?傷心朝恨暮恨,回首千山萬山。獨望天邊初月,蛾眉獨自彎彎。」 |
61 | 杜羔有至性。其父為河北尉卒,母非嫡,經亂不知所之,羔常抱終身之感。會堂兄兼為潞州府判官,鞫獄於私第,有老婦辯對,見羔出入,竊謂人曰:「此少年狀類吾夫。」詰之,乃羔母也,自此迎歸。又往求先人之墓,邑中故老已盡,不知所詢。館於佛寺,日夜悲泣。忽視屋柱煙煤之下,見字數行,拂而視之,乃其父遺蹟,言:「我子孫若求吾墓,當於某村某家問之。」羔號哭而往,果有老父年八十餘,指其邱壟,遂得歸葬。 |
64 | 元和初,南嶽道士田良逸、蔣含宏有道業,遠近稱之,號曰「田、蔣」。良逸天資高峻,虛心待物,不為表飾。呂侍郎渭、楊侍郎憑觀察湖南,皆師事之。潭州旱,祈雨不應,或請邀之,楊曰:「田先生豈為人祈雨者耶?」不得已迎之。良逸蓬髮敝衣,欣然就輿。到郡亦終無言,即日降雨。所居嶽觀,內建黃籙壇場已具,而天陰晦,弟子請先生祈晴,良逸亦無言,岸幘垂髮而坐。左右整冠履,扶而升壇,亦遂晴霽。嘗有村老持一絹襦來施,良逸對衆便著,坐客竊笑,不以介意。楊憑嘗迎至潭州,良逸方洗足,使到,乘小舟便行,侍者以履襪追及於衡門,即於門外坐磚階著襪,若無人在旁。楊自京尹謫臨賀尉,使使候之,遺以銀器。良逸受之,便悉付門人。使還,良逸曰:「報汝阿郎,不久即歸,勿憂也。」未幾,楊果移杭州長史。良逸未嘗幹人,人至亦不送,不記人官位姓名,第與呂渭分最深。後呂郎中溫為衡州刺史,因祭嶽候先生,告以使君「侍郎之子」。及溫入,良逸下繩牀,撫其背曰:「你是呂渭兒子耶?」溫泫然降階,先生亦不止,其真率如此。良逸母為喜王寺尼,寺中皆呼良逸為小師。良逸常日負兩束薪以奉母,或自有故不及往,即弟子代送之。或傳寺衆晨起,見一虎在田媼門外,走以告媼,媼曰:「毋怪,應是小師使致柴耳。」蔣君含宏有操尚,時人以為不及良逸。然二人齊名,常兄事良逸。含弘善符術,後居九真觀,曾使弟子至縣市齋物,不及期還,詰其故,雲:「于山口遇猛虎,當道不去,以故遲滯。」含宏曰:「吾居此庇渠已多時,何敢如此!」即以一符置所見處,明日虎踣符下。含弘聞之,曰:「吾本以符卻之,豈知遂死。既以害物,安用術為?」取符焚之,後不復留意。又有歐陽平者,行業亦高,兄事含弘,而道業不及也。歐陽曾一夕夢三爐自天而下,若有召說。既寤,潛告人曰:「二先生不久去矣,我繼之。」俄而田良逸死,含弘次年卒。桐柏山陳寡言、徐虛符、馮雲翼三人,皆田之弟子也。衡山周混污,蔣之弟子也。陳、徐在東南,品地比田、蔣,而馮在歐陽之列。周自幼入道,善科法,亦為南嶽之冠。 |
67 | 李瞻,漢之子,有文學,氣貌淳古。非其人,雖富貴不交也。累遷司封郎中,歸茅山,拜給事中,不就。兩京亂,竟不罹其禍。 |
77 | 高祖乃煬帝友人,煬帝以圖讖多言姓李將王,每排斥之。而後因大會,煬帝目上,呼為阿婆面。上不懌,歸家色猶摧沮。後怪而問,久之方說:「帝目某為阿婆面。」後喜曰:「此可相賀。公是襲唐公,『唐』之為言『堂』也,阿婆面是『堂主』。」上大悅。 |
79 | 狄仁傑為相,有盧氏堂姨,居午橋南別墅,未嘗入城。仁杰伏臘,每修禮甚謹。嘗雪後休假,候盧氏安否,適見表弟挾弧矢攜雉兔來歸,羞味進於堂上。顧揖仁杰,意甚輕傲。仁杰因啓曰:「某今為相,表弟有何欲,願悉力從其意。」姨曰:「吾止有一子,不欲令事女主。」仁杰慚而去。 |
81 | 柳婕妤生延王。肅宗每見王,則語左右曰:「我與王兄弟中更相親,外家皆關中貴族。」蓋柳氏奕葉貴盛,人物盡高,方輿公、康城公,皆《北史》有傳矣。睦州俊邁,風格特異。自隋之後,家富於財。嘗因調集至京師,有名娼曰嬌陳者,姿藝俱美,為士子之所奔走。睦州一見,因求納焉。嬌陳曰:「第中設錦帳三十重,則奉事終身矣。」本易其少年,乃戲之也。翌日,遂如言,載錦而張之以行。嬌陳大驚,且賞其奇特,竟如約,入柳氏之家,執僕媵之禮,節操為中表所推。玄宗在人間,聞嬌陳之名。及召入宮見上,因涕泣,稱痼疾且老,上知其不欲背柳氏,乃許其歸。因語之曰:「我聞柳家多賢女子,可以備職者,為我求之。」嬌陳乃以睦州女弟對。乃選入充婕妤,生延王及永穆公主焉。 |
88 | 穆宗大漸,內臣議請郭太后臨朝。太后曰:「曏者武后妖蠹,幻惑高宗,擅親庶政;及中宗踐位,蒙掩聖德,遽行遷逮,幾於革命。賴宗社威祐,神器再復。每聞其說,未嘗不疾首痛心。奈何今日吾兒厭世,卿等驟興此議?我家九個與武氏同流。先祖汾陽王有社稷大勳,我外氏□門閥赫奕,我禮嬪帝室,非復嬪嬙之比,豈可污彤管繼悖逆者耶?今皇太子聰睿,卿等各宜慎擇耆舊,親侍左右,遠屏邪佞,勿令近密。宰相任重德名賢,內官勿干時政,吾所願也。」遂取制裂之。時太后兄釗任太常卿,聞其議,密進疏於太后曰:「果徇此請,當率子弟納官爵,歸田園。」太后覽疏,泣曰:「我祖盡忠於國,餘慶鍾於我兄。」 |
94 | 蜀之士子,莫不沽酒,慕相如滌器之風。陳會郎中家以當壚為業。為不掃官街,吏毆之。其母甚賢,勉以修進,不達不要歸鄉,以成名為期。每歲舉糧紙筆衣服僕馬,皆自成都齎至中都助業。後業成八韻,唯《螗螂賦》大行。元和元年及第。李相固言覽報狀,處分廂界收下酒旆,闔其戶。家人猶拒之。逡巡,賀登第,實聖善獎諭之力也。後為白中令婿,西川副使,連典彭、漢兩郡而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