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劉穆之徐羨之傅亮檀道濟 |
2 | 刘穆之,字道和,小字道人,东莞莒人也,世居京口。初为琅邪府主簿,尝梦与宋武帝泛海遇大风,惊俯视船下,见二白龙挟船。既而至一山,山峰耸秀,意甚悦。 |
5 | 遷尚書祠部郎,復為府主簿、記室、錄事參軍,領堂邑太守。以平桓玄功,封西華縣五等子。及揚州刺史王謐薨,帝次應入輔。劉毅等不欲帝入,議以中領軍謝混為揚州,或欲令帝於丹徒領州,以內事付僕射孟昶。遣尚書右丞皮沈以二議諮帝。沈先與穆之言,穆之偽如廁,即密疏白帝,言沈語不可從。帝既見沉,且令出外,呼穆之問焉。穆之曰:「公今日豈得居謙,遂為守蕃將邪?劉、孟諸公俱起布衣,共立大義,事乃一時相推,非宿定臣主分也。力敵勢均,終相吞咀。揚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授王謐,事出權道,今若復他授,便應受制於人。一失權柄,無由可得。公功高勛重,不可直置疑畏,便可入朝共盡同異。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餘人。」帝從其言,由是入輔。 |
6 | 從廣固還拒盧循,常居幕中畫策。劉毅等疾之,每從容言其權重,帝愈信仗之。穆之外所聞見,大小必白,雖閭里言謔,皆一二以聞。帝每得人間委密消息以示聰明,皆由穆之。又愛賓游,坐客恆滿,布爾目以為視聽,故朝野同異,穆之莫不必知。雖親暱短長,皆陳奏無隱。人或譏之,穆之曰:「我蒙公恩,義無隱諱,此張遼所以告關羽欲叛也。」 |
9 | 遷中軍、太尉司馬,加丹陽尹。帝西討劉毅,以諸葛長人監留府,疑其難獨任,留穆之輔之。加建威將軍,置佐吏,配給實力。長人果有異謀,而猶豫不能發,屏人謂穆之曰:「悠悠之言,云太尉與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泝流遠伐,以老母弱子委節下,若一豪不盡,豈容若此。」長人意乃小安,穆之亦厚為之備。長人謂所親曰:「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踐危機。今日思為丹徒布衣,不可得也。」帝還,長人伏誅。進前將軍。 |
15 | 長子慮之嗣,卒。子邕嗣。先是郡縣為封國者,內史、相並於國主稱臣,去任便止。孝建中始革此制為下官致敬。河東王歆之嘗為南康相,素輕邕。後歆之與邕俱豫元會並坐,邕嗜酒,謂歆之曰:「卿昔見臣,今能見勸一杯酒不?」歆之因斅孫皓歌答曰:「昔為汝作臣,今與汝比肩,既不勸汝酒,亦不願汝年。」邕性嗜食瘡痂,以為味似鰒魚。嘗詣孟靈休,靈休先患灸瘡,痂落在床,邕取食之。靈休大驚,痂未落者,悉褫取飴邕。邕去,靈休與何勖書曰:「劉邕向顧見噉,遂舉體流血。」南康國吏二百許人,不問有罪無罪,遞與鞭,瘡痂常以給膳。 |
17 | 穆之中子式之字延叔,為宣城、淮南二郡太守,犯贓貨,揚州刺史王弘遣從事檢校之。式之召從事謂曰:「還白使君,劉式之於國粗有微分,偷數百萬錢何有,況不偷邪。」從事還白弘,由此得停。從征關洛有功,封德陽縣五等候。卒,謚曰恭。 |
21 | 後為吳興太守,侍中何偃嘗案之云:「參伍時望。」瑀大怒曰:「我於時望何參伍之有。」遂與偃絕。族叔秀之為丹陽,瑀又與親故書曰:「吾家黑面阿秀遂居劉安眾處,朝廷不為多士。」 |
23 | 祥字顯征,式之孫也。父敳,太宰從事中郎。祥少好文學,性韻剛疏,輕言肆行,不避高下。齊建元中,為正員郎。司徒褚彥回入朝,以腰扇鄣日,祥從側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彥回曰:「寒士不遜。」祥曰:「不能殺袁、劉,安得免寒士。」 |
27 | 後除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加都督。漢川饑饉,秀之躬自儉約。先是漢川悉以絹為貨,秀之限令用錢,百姓利之。二十七年,大舉北侵,遣輔國將軍楊文德、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劉弘宗受秀之節度,震蕩汧隴。 |
33 | 徐羨之字宗文,東海郯人也。祖寧,尚書吏部郎。父祚之,上虞令。羨之為桓修撫軍中兵參軍,與宋武帝同府,深相親結。武帝北伐,稍遷太尉左司馬,掌留任,副貳劉穆之。 |
46 | 初,武帝微時,貧陋過甚,嘗自往新洲伐荻,有納布衣襖等,皆是敬皇后手自作。武帝既貴,以此衣付公主曰:「後世若有驕奢不節者,可以此衣示之。」湛之為大將軍彭城王義康所愛,與劉湛等頗相附。及得罪,事連湛之。文帝大怒,將致大闢。湛之憂懼無計,以告公主。公主即日入宮,及見文帝,因號哭下床,不復施臣妾之禮。以錦囊盛武帝納衣,擲地以示上曰:「汝家本賤貧,此是我母為汝父作此納衣。今日有一頓飽食,便欲殘害我兒子。」上亦號哭,湛之由此得全。 |
52 | 初,劉湛伏誅,殷景仁卒,文帝任沉演之、庾仲文、範曄等,後又有江湛、何瑀之。自曄誅,仲文免,演之、瑀之並卒,至是江湛為吏部尚書,與湛之並居權要,世謂之江、徐。上每疾,湛之輒侍醫藥。 |
56 | 孝嗣姑適東莞劉舍,舍兄藏為尚書左丞,孝嗣往詣之。藏退謂舍曰:「徐郎是令僕人,三十餘可知,汝宜善自結。」昇明中,為齊高帝驃騎從事中郎,帶南彭城太守,轉太尉諮議參軍。齊建元初,累遷長兼侍中。善趨步,閑容止,與太宰褚彥回相埒。尚書令王儉謂人曰:「徐孝嗣將來必為宰相。」轉御史中丞。武帝問儉曰:「誰可繼卿?」儉曰:「臣東都之日,其在徐孝嗣乎。」 |
89 | 文帝寢疾累年,屢經危殆,領軍劉湛貪執朝政,慮道濟為異說,又彭城王義康亦慮宮車晏駕,道濟不復可制。十二年,上疾篤,會魏軍南伐,召道濟入朝。其妻向氏曰:「夫高世之勛,道家所忌,今無事相召,禍其至矣。」及至,上已間。十三年春,將遣還鎮,下渚未發,有似鷦鳥集船悲鳴。會上疾動,義康矯詔召入祖道,收付廷尉,及其子給事黃門侍郎植、司徒從事中郎粲、太子舍人混、征北主簿承伯、秘書郎中尊等八人並誅。時人歌曰:「可憐白浮鳩,枉殺檀江州。」道濟死日,建鄴地震白毛生。又誅司空參軍薛肜、高進之,並道濟心腹也。 |
97 | 論曰:自晉網不綱,主威莫樹,亂基王室,毒被江左。宋武一朝創業,事屬橫流,改易紊章,歸於平道。以建武、永平之風,變太元、隆安之俗,此蓋文宣公之為乎。其配饗清廟,豈徒然也?若夫怙才驕物,公旦其猶病諸,而以劉祥居之,斯亡亦為幸焉。秀之行己有道,可謂位無虛授。當徐、傅二公跪承顧托,若使死而可再,固當赴蹈為期。及至處權定機,當震主之地,甫欲攘抑後禍,御蔽身災,使桐宮有卒迫之痛,淮王非中霧之疾,若以社稷為存亡,則義異於此。湛之、孝嗣臨機不決,既以敗國,且以殞身,「反受其亂」,斯其效也。道濟始因錄用,故得忘瑕,晚困大名,以至顛覆。詔、祗克傳胤嗣,其木雁之間乎。義高分陜,今以十歲兒委卿,善匡翼之,勿憚周昌之舉也。」乃敕晉安王曰:「孔休源人倫儀表,汝年尚幼,當每事師之。」尋始興王憺代鎮荊州,復為憺府長史,太守、行府事如故。在州累政,甚有政績,平心決斷,請托弗行。帝深嘉之。歷秘書監,復為晉安王府長史、南蘭陵太守,別敕專行南徐州事。休源累佐名蕃,甚得人譽,王深相倚仗,常於中齋別施一榻,云「此是孔長史坐」,人莫得預焉,其見敬如此。歷都官尚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