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 us on Facebook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Follow us on Twitter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Follow us on sina.com's microblogging site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Follow us on Douban to receive important updates
Chinese Text Project Wiki
-> -> 卷中

《卷中》[View] [Edit] [History]

1
國朝以來,凡政事有大更革,必集百官議之,不然猶使各條具利害,所以盡人謀而通下情也。熙寧初,議貢舉、北郊猶如此,後厭其多異同,不復講。及司馬溫公為相,欲增損貢舉之法,複將使百官議,因自建經明、行修使朝官保任之法,欲並議之。草具將上,先與范丞相謀,範公曰:「朝廷欲求眾人之長而元宰先之,似非明夷水位眾之義,若已陳此書而眾人不隨,則虛勞思慮而失宰相體;若眾人皆隨,則相君自謂莫已若矣,然後諂子得志于其間而眾人默而退。媚者既多,使人或自信如莫已若矣,前車可鑒也。不若清心以俟眾論,可者從不可者更,俟眾賢議之如此,則逸而易成,有害亦可改而責議者矣。若先漏此書之意,則諂者更能增飾利害迎于公之前矣。」溫公不聽卒白而行之。范氏家集載此書甚詳。
2
故事,宰輔領州而中使以事經繇,必傳宣撫問。宣和間,先公守南都,地當東南水陸之衝,使傳絡繹不絕,一歲中撫問者至十數。故嘗有《謝表》曰:「天闕夢回,必有感恩之淚;日邊人至,常聞念舊之言。」後因生日,府掾張矩臣獻詩曰:「幾回天闕夢,十走日邊人。」蓋用表語也。矩臣退傅家,好學,喜為詩。先公為相時,欲稍薦用之,已卒矣。
3
舊制:凡掌外制必試而後命,非有盛名如楊文公、歐陽文忠、蘇端明未嘗輒免,故世尤以不試為重。然故事:苟嘗兼攝,雖僅草一制亦復免試。渡江後,從班多不備官,故外制多兼攝者,及後為真,皆循例得免。近歲有偶未兼攝而徑除者,又特降旨免試焉。
4
國朝宰相執政既罷政事,雖居藩府,恩典皆殺。政和中,始置宣和殿大學士,以蔡攸為之,俸賜禮秩悉視見任二府。其後踵之者其弟脩、其子行,而孟昌齡、王革、高伸亦繼為之,然皆領宮觀使或開封府殿中省職事,未嘗居外。及革出鎮大名,仍舊職以行,而恩典悉如在京師。其後蔡靖以資政殿學士知燕山府,久之亦進是職,再任恩數加之,雖前宰相亦莫及矣。
5
先友崔陟字浚明,年未二十舉進士。待試京師,一夕夢人告曰:「汝父攘羊,恐不復見汝登科矣。」及寤,意大惡之。既果被黜還家,見有羊毛積後垣下,問何自得之,其父曰:「昨有羊突入吾舍者,吾既烹而食之矣。」陟因大驚而不敢言所夢。未幾,其父卒。後數年乃登第,後坐元符末上書論時事編入黨籍,仕宦連蹇不進。先公領裕民局,辟為檢討官。未幾局罷,後以宿州通判終。
6
宗室士東字明發,少好學,喜為文,多技藝。嘗畫韓退之、皇甫持正訪李長吉事為《高軒過圖》,極蕭灑,一時名士皆為賦之。又嘗學書於米元章,予嘗見所藏元章一帖曰:「草不可妄學,黃庭堅、鐘離景伯可以為戒。」而魯直集中有答僧書云:「米元章書公自鑒其如何,不必同蘇翰林玄論也。」乃知二公論書素不相可如此。
7
程嗣真字儒臣,文簡公之子也。少喜學書,自謂獨得古人用筆之妙,嘗評近代能書者曰:「蘇才翁書筆勢遲怯,吳越人無識頗學之,自餘為辨之後,此間人亦知非也。蔡君謨但能模學前人點畫,及能草字而已。周子發書妙出前輩,至於草書殊未得自悟之意。古人自悟者,惟張旭與餘而已。」錢塘關氏蓄其書數卷,信為高古,今世不復見矣。
8
張友正字義祖,退傅鄧公之子。自少學書,常居一小閣上,杜門不治他事,積三十年不輟,遂以書自名,神宗嘗評其草書為本朝第一。予頃在館中,與其族孫巨山同舍,嘗出所藏義祖家書數卷,每幅不過數十字便了,詞語皆如晉宋間人。蓋閱古書之久,不自知其然也。
9
杜岐公既致仕,還家。年已七十,始學草書,即工。余嘗於其孫鼎家見一帖論草書曰:「草書之法當使意在筆先,筆絕意在為佳耳。」筆勢縱逸有如飛動,紙尾書「時年七十八」字。又見有少時所節《史記》一編,字如蠅頭,字字端楷,首尾如一。又極詳備,如《禹本紀》九州所貢名品,略具蘇子瞻作《李氏山房記言》,餘猶及見。老儒先生自言其少時欲求《史記》、《漢書》而不可得,幸而得之,皆手自書,日夜讀誦,惟恐不及,正此類邪。
10
蘇丞相子容留守南都。劉丞相莘老簽書判官事時年尚少,蘇公大器愛之。元討校劉公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公為尚書左丞,同秉政。嘗因祠事各居本省致齋,劉公有《夜直中書省寄左丞子容公詩》曰:「膺門早歲預登龍,儉蚰中間托下風。敢謂彈冠煩貢禹,每思移疾避胡公。論文青眼今猶在,報國丹心老更同。夜直沉迷坐東省,齋居清絕望南宮。」蘇公和曰:「五年班綴望夔龍,曾託急佑攴紜D┞紛粵黃髮老,早時曾識黑頭公。升沉不改交情見,出處雖殊趣舍同。謾扣蕪音答高唱,終慚下管應清宮。」蘇門下子由時為右丞,亦和曰:「雷雨年年起臥龍,穆然臺閣有清風。一時畫諾雖云舊,晚歲吁俞本自公。松竹經寒俱不改,鹽梅共鼎固非同。新詩和遍東西府,律呂更成十二宮。」時朝廷和此詩者甚眾,往往見於名士文集中。
11
神宗患本朝《國史》之繁,嘗欲重脩《五朝正史》,通為一書,命曾子固專領其事,且詔自擇屬官。曾以彭城陳師道應詔,朝廷以布衣難之,未幾撰《太祖皇帝總敘》一篇以進,請繫之《太祖本紀》篇末,以為《國史》書首。其說以為大祖大度豁如、知人善任使,與漢高祖同,而漢祖所不及者其事有十。因具論之,累二千餘言。神宗覽之,不悅曰:「為史但當實錄以示後世,亦何必區區與先代帝王較優劣乎!且一篇之贊已如許之多,成書將復幾何?」於是書竟不果成。
12
祖宗時,諸路帥司皆有走馬承受公事二員,一使臣一官者,屬官也,每季得奏事京師。軍旅之外,他無所預。徽宗朝,易名廉訪使者,仍俾與監司序官,凡耳目所及皆以聞,於是與帥臣抗禮而脅制州縣無所不至,于是頗患苦之。宣和中,先公守北門,有王褒者,宦官也,來為廉訪使者,在輩流中每以公廉自喜,且言素仰先公之名德,極相親事。會入奏回,傳宣撫問畢,因言比具以公治行奏聞,上意甚悅,行召還矣。先公退語諸子,意甚恥之,故《謝表》有曰:「老若李庸阜,久自安於外鎮;才非蕭傅,敢雅意於本朝。」長兄兌逯文,蓋具著先公之意也。
13
方王氏之學盛時,士大夫讀書求義理,率務新奇,然用意太過,往往反失於鑿。有稱老杜《禹廟》詩最工者,或問之,對曰:「『空庭垂橘柚』謂厥包橘柚錫貢也,『古屋畫龍蛇』謂驅龍蛇而放之菹也,此皆著禹之功也,得不謂之工乎?」
14
崇寧初,蔡太師持紹述之說。為相,既悉取元掏⒊技霸符末上書論新法之人,指為謗訕而投竄之。又籍其名氏刻之於石,謂之「黨籍碑」,且將世世錮其子孫。其後再相也,亦自知其太甚而未有以為說。葉左丞為祠部郎,從容謂之曰:「夢得聞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今舉籍上書之人名氏刻之于石,以昭示來世,恐非所以彰先帝之盛德也。」蔡大感寤,其後黨禁稍弛而碑竟仆焉。胡尚書直孺聞之,歎曰:「此人宜在君側。」
15
祖宗時,有官人在官應進士舉謂之「鎖廳者」,謂鎖其廳事而出。而後世因以有官人登第謂之「鎖中」,甚無義理。
16
《漢書食貨志》鹽鐵丞孔僅咸陽言:「山海,天地之藏,宜屬少府,陛下弗私,以屬大農佐賦。願募民自給費,因官器作鬻鹽,官與牢盆。」注蘇林曰:「牢,價直也,今世言顧手牢。」如淳曰:「盆,鬻鹽盆也。鬻,古煮字,今煎鹽之器謂之盤,以鐵為之,廣袤數丈,意盆之遺制也。」今鹽場所用皆元豐間所為,製作甚精,非官不能辦。然亦有編竹為之而泥其中者,烈火然其下而不焚,物理有不可解至如此。
17
韓忠獻公罷相,初授守司徒兼侍中、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公引故事,以為祖宗舊制惟宗室近屬方授兩鎮,臣若踰越常制,是開邇臣希望僭忒之源。神宗不從,固辭,至于再三,乃改授淮南節度使。元豐間,文潞公加兩鎮,亦不敢拜。
18
陳正字無已,世家彭城,後生從其遊者常十數人。所居近城,有隙地林木,間則與諸生徜徉林下,或愀然而歸,徑登榻,引被自覆,呻吟久之。矍然而興,取筆疾書,則一詩成矣。因揭之壁間,坐臥哦詠,有竄易至月十日乃定。有終不如意者,則棄去之,故平生所為至多,而見於集中者纔數百篇。今世所傳率多雜偽,唯魏衍所編二十卷者最善。
19
魏衍者字昌世,亦彭城人,從無已遊最久,蓋高弟也。以學行見重于鄉里,自以不能為王氏學,因不事舉業,家貧甚,未嘗以為戚,唯以經籍自娛。為文章操筆立成,名所居之居曰「曲肱軒」,自號「曲肱居士」。政和間,先公守徐,招置書館,俾餘兄弟從其學,時年五十餘矣,見異書猶手自抄寫,故其家雖貧而藏書亦數千卷。建炎初死於亂,平生所為文今世無復存者,良可嘆也。
20
魏昌世言無已平生惡人節書,以為苟能盡記不忘固善,不然徒廢日力而已。夜與諸生會宿,忽思一事必明燭翻閱得之乃已。或以為可待旦者,無已曰:「不然,人情樂因循,一放過則不復省矣。」故其學甚博而精,尤好經術,非如唐之諸子作詩之外他無所知也。
21
劉待制安世晚居南京,客或問曰:「待制閒居何以遣日?」正色對曰:「君子進德脩業,唯日不足,而可遣乎!」
22
曾尚書魷怖硇災學,中年提舉淮西學事,遊五祖山,憑欄心兄若有所得者,因為偈曰:「四大本空,五蔭皆蘊。靈臺一點,常現圓明。」
23
舊制:輔臣典藩,監司客位下馬,就廳上馬。先公頃在北都時,諸使者守此制甚謹,每相訪,將起,必牽馬就廳,索轎再三乃敢登轎。
24
韓獻肅公再相,其弟黃門公在翰苑當制。其後曾丞相子宣拜相時,其弟子開為翰林學士當制。初子開除吏部郎中,子固掌外制,告祠子固為之。近歲中書舍人當制而兄弟有除授,多引嫌,俾以次官行。
25
《新唐書》初成時,韓忠獻公當國,以其出于兩人,文體不一,恐惑後世,遂建請詔歐陽文忠公別加刪潤以一之。公固辭,獨請各出名,從之。王金至云。
26
劉羲仲字壯輿,道原之子也。道原以史學自名,羲仲世其家學,嘗摘歐陽公《五代史》之訛誤為糾繆,以示東坡,東坡曰:「往歲歐陽公著此書初成,王荊公謂餘曰:『歐陽公修《五代史》而不修《三國志》,非也,子盍為之乎?』余固辭不敢當。夫為史者,網羅數十百年之事以成一書,其間豈能無小得失邪!余所以不敢當荊公之托者,正畏如公之徒掇拾其後耳。」
27
乾德二年,以兵部侍郎呂餘慶、薛居正並本官參知政事。先是已命趙普為相,欲命居正等為之副而難其名稱,詔問翰林承旨陶穀,下丞相一等者有何官?對曰:「唐有參知政事,參加機務故以命之,仍令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廳上事,殿庭別設磚位於宰相後,敕尾署銜降宰相數字,月俸雜給半之。」蓋帝意未欲居正等名位與普齊也。史臣錢若水等曰:「按唐故事,裴寂為右僕射參知政事,杜淹為御史大夫參議朝政,魏徵為祕書監參議朝政,蕭嫖特進參議政事,劉洎為門下侍郎參知政事,劉幽求為中書舍人參知機務,然並宰相之任也。又高宗嘗欲用郭待舉等參知政事,既而謂崔知溫曰:『待舉等歷任尚淺,未可與卿等同稱。』遂令於中書門下同承受進止平章事,以此言之,平章事亞於參知政事矣。今喜荒茉兌漢御史大夫亞丞相故事為對,翻以參知政事為下丞相一等,鮮е矣,議者惜之。」餘以謂凡此官稱皆唐一切之制,非有高下、等級著為定令也,亦何常之有。至唐中葉以後,雖左右僕射不兼平章事皆不為宰相,則平章之重也久矣,故本朝因之。既政事自中書門下出,則平章事固中書門下之長官也。御史臺自為風憲之地,今一旦以御史大夫廁於中書門下之列,獨不為紊亂乎?如必用漢制者,則丞相以下舉易其名可也,史臣之論亦未為允。
28
凡帶職諸學士結銜皆在官上,待制、脩撰乃在官下。宣和間,薛太尉昂罷節度使改授資政殿大學士,時寄祿官已至特進,故特結銜在官下,其後遂為故事,特進授學士結銜皆在下云。
29
詩人之盛莫如唐,故今唐人之詩集行於世者無慮數百家,宋次道龍圖所藏最備,嘗以示王介甫,且俾擇其尤者。公既為擇之,因書其後曰:「廢日力於斯良可歎也,然欲知唐人之詩者,只此足矣。」其後此書盛行於世,《唐百家詩選》是也。
30
陳參政去非少學詩於崔德符,嘗請問作詩之要,崔曰:「凡作詩工拙所未論,大要忌俗而已。天下書雖不可不讀,然慎不可有意於用事。」去非亦嘗語人,言本朝詩人之詩有慎不可讀者,有不可不讀者。慎不可讀者,梅聖俞;不可不讀者,陳無已也。
31
滕龍圖達道布衣時,嘗為范文正公門客。時范公尹京,而滕方少年,頗不羈,往往潛出狹邪縱飲,范公病之。一夕至書室中,滕已出矣,因明燭觀書以俟,意將媿之,至夜分乃大醉而歸,范公陽不視以觀其所為,滕略無懾懼,長揖而問曰:「公所讀者,何書也?」公曰:「《漢書》也。」復問:「漢高祖何如人公?」逡巡而入。
32
劉丞相莘老初拜右僕射,表略曰:命相之難為邦所重,惟皇盛世尤慎,此官君臣賡歌今百三十載,勳業繼踵裁五十二人。劉公拜相實元祐五年庚午,距今紹興十年庚申五十年矣,繼踵為相者又二十有八人,通前凡八十人焉。
33
王荊公、司馬溫公、呂申公、黃門韓公維仁宗朝同在從班,特相友善,暇日多會於僧坊,往往談燕終日,他人罕得而預,時目為「嘉趟撓選薄
34
呂太尉惠卿赴延安帥道出西都時,程正叔居里中,謂門人曰:「吾聞呂吉甫之為人久矣而未識其面,明旦西去必經吾門,我且一覘之。」迨旦,了無所聞,詢之行道之人,則曰:「過已久矣,而道旁多不聞者。」正叔歎曰:「夫以從者數百人馬數十行道中,而能使悄然無聲,馭眾如此可謂整肅矣。其立朝雖多可議,其才亦何可掩也!」
35
太僕寺總諸馬監斥賣糞土,歲入緡錢甚多,常別籍之以待朝廷不時之須。紹聖間,宗室令鑠為太僕卿,性勤吏事,檢核出納未嘗少怠,吏不能欺,居數年積錢倍於常時,至數十萬緡。一日與其貳以職事同對哲宗,問:「聞馬監積錢甚多,其數幾何?」令鑠唯唯,再問,則對曰:「容契勘別具奏聞。」既退,其貳怪之,問曰:「公平時鉤校簿書如此其勤,今日上問奈何不以實對?」令鑠歎曰:「天子方富於春秋,以區區馬監而聞積錢如此,其多謂天下之富稱是,吾故不對,懼啟上之侈心也。」貳謝非所及。此事先公言之。
36
政和中,杜相充以列卿使遼時,新更左右僕射為太宰、少宰,既至虜館,伴者問:「南朝新定宰相官名亦有據乎?」杜曰:「曾讀《周禮》否?」虜不悅曰:「《周禮》豈不嘗讀正!以周官太宰卿一人則天官之長也,小宰、中大夫二人其屬耳,安得相抗而為二宰哉!」杜無以應,及還,以失言被黜。
37
近歲使相節度使惟加檢校,封邑則降麻。若除知判州府,止舍人命詞領宮觀,又止降敕。
38
唐中葉以後,宰相兼判度支最為重任。國朝開寶五年,嘗命參知政事薛居正兼提點三司淮南、江南諸路水陸轉運使,呂餘慶兼提點三司荊湖、廣南諸路水陸轉運使。明年薛拜相,仍領轉運使事。又命平章事沈義倫兼提點劍南轉運使,蓋襲唐之遺制也。仁宗朝司馬溫公為諫官,以天下財用不足建請置總計使,用輔臣領之,以總天下之財。紹興初,孟觀文庚以參知政事兼總制戶部財用,然不入銜。
39
?宣和中,三公三孤皆具。太師三人:蔡京、童貫、鄭紳;太傅一人:王黼;太保二人:鄭居中、蔡攸;少師一人:梁師成;少傅一人:餘深;少保二人:鄧洵武、楊戩。
40
景德四年,詔皇侄武信軍節度使惟吉立班在鎮安軍節度使石保吉之上。惟吉、保吉俱帶平章事而保吉先拜,真宗令史館檢討故事,准唐武德中詔宗姓宜在同品官之上,從之。今職制令敘位以國姓為上,雖非宗室而同姓皆居庶姓之右。
41
餘頃見史院《神宗國史稿富韓公傳》,稱少時范仲淹一見以王佐期之,蔡太師大書其旁曰:「仲淹之言,何足道哉!」
42
宣和中,王鼎為刑部尚書,年甫三十,時盧樞密益、盧尚書法原俱為吏部侍郎而並多髯,王嘲之曰:「可憐吏部兩胡盧,容貌威儀總不都。」盧尚書應聲曰:「若要少年並美貌,須還下部小尚書。」聞者以為快。
43
近世士大夫家祭祀多苟且不經,惟杜正獻公家用其遠祖叔廉書儀四時之亭。以分至日不設椅桌,唯用平面席褥,不焚紙幣,以子弟執事,不雜以婢僕,先事致齋之類頗為近古。又韓忠獻公嘗集唐御史鄭正則等七家祭儀,參酌而用之,名曰《韓氏參用古今家祭式》,其法與杜氏大略相似而參以時宜,如分至之外,元日、端午、重九、七月十五日之祭皆不廢,以為雖出於世俗,然孝子之心不忍違眾而忘親也,其說多近人情,最為可行。
44
張文定公安道平生未嘗不衣冠而食,嘗暑月與其婿王鞏同飯,命鞏褫帶而已,衫帽自如,鞏顧見不敢。公曰:「吾自布衣諸生遭遇至此,一飯皆君賜也,享君之賜敢不敬乎?予自食某之食,雖衩衣無害也。」
45
范忠宣公守許昌,鄒侍郎志完為教授,嘗因宴集吏請樂語,公命鄒為之,鄒辭以為備官師儒而為樂語,恐非所宜,公深引咎謝焉,自是大相知。元符中,鄒以諫官論立后事,由是知名,然世所傳疏其辭詆訐,蓋當時小人偽為之以激怒者也。其子柄後因賜對首辨此事,且繳《元疏》副本上之,詔以付史館。予嘗得見之,緩而不迫、薰然忠厚之言也。
46
李修撰夔,丞相綱之父也,政和中除守南陽,迓者至,問帑廩所積幾何?吏對尚可支半年,夔驚曰:「吾聞國無三年之儲,國非其國也,今止半年,何可為哉!」即日上章請宮祠。
47
趙蹲值陸,宋城人,少治《易》。時龔深甫《易解》新出,世未多見,段趴汲且皇咳思矣兄,則徒步往見,獨攜餅十數枚以行。既至其門,求見主人,問以借書之事,意頗以為難而命之飯,洞竊唬骸八為來者欲見《易解》耳,非乞食也。」主人嘉其意,方許就傳因館之一室中。躲鞀е繅剮綽跡飢則啖所攜之餅,數日而畢,歸書主人,長揖而還。先公應舉時與之同場屋,其被黜之明日往唁之,叩門久方應。窺其何為,則抄書如平時,其勵志如此。後數年始登科,然迄以剛故寡所合。先公初秉政,薦為敕令所刪定官,方改京秩。晚節益不喜仕,築室南都城北,杜門不交人事,有園數畝,雜植花木,日居其間,鄉人目之為「獨樂園」。然晚復再娶,年頗相懸,劉待制器之戲曰:「豈謂『獨樂園』中乃有『少室山人』乎?」建炎初,鄉人競為遷徙計,抖懶糲繢鎰勻紓及劉豫僭號起為郎官,聞命不食數日而卒,時年七十餘矣。
48
國朝應差遣多結銜在官上,內則如樞密使、副使、三司使,外則如轉運使、副使、提點刑獄皆然。官制後悉移在下,惟奉使外國者猶如故。近歲皆在下矣。
49
吳少宰敏政和間為中書舍人,年方二十八,後為給事中,罷。宣和末年復召為給事中,內禪之夕驟拜門下侍郎,未幾遷知樞密院,明年遂拜少宰,時三十八。數月之間周歷三省、樞密院,頃所未有也。
50
范僕射宗尹為參知政事時年三十一,拜相時三十二,卒時三十九,然有五子,皆已娶婦,兼有孫數人。論者謂其享年雖不永,而人間之事略備,豈物理亦有乘除也歟!
51
劉貢甫舊與王荊公游甚Ы,荊公在從班,貢甫以館職居京師,每相過必終日。其後荊公為參知政事,一日貢甫訪之,值其方飯,使吏延入書室中,見有稿草一幅在硯下,取視之,則論兵之文也。貢甫性強記,一過目輒不忘,既讀複置故處。獨念吾以庶僚謁執政,徑入其便坐非是,因復趨出待於廡下。荊公飯畢而出,始復邀入,坐語久之,問貢甫近頗為文乎?貢甫曰:「近作《兵論》一篇,草創未就。」荊公問所論大概如何?則以所見稿草為己意以對。荊公不悟其嘗見己之作也,默然良久,徐取硯下稿草裂之。蓋荊公平日論議必欲出人意之表,苟有能同之者,則以為流俗之見也。
52
蘇黃門子由南遷既還,居許下,多杜門不通賓客。有鄉人自蜀川來見之,伺候於門,彌旬不得通。宅南有叢竹,竹中為小亭,遇風日清美或徜徉亭中。鄉人既不得見,則謀之閽人,閽人使待于亭旁。如其言。後旬日果出,鄉人因趨進,黃門見之大驚,慰勞久之曰:「子姑待我於此。」翩然復入,迨夜竟不復出。
53
范忠宣謫居永州,客至必見之,對設兩榻,多自稱老病不能久坐,徑就枕,亦授客一枕,使與己對臥。數語之外,往往鼻息如雷,客待其覺,有至終日迄不得交一談者。
54
先公守南都時,有直秘閣張山者,開封人,判留司御史台事,年八十餘矣。視聽、步履、飲食悉如少壯,或問何術至此?曰:「吾無他術,但頃嘗遇異人授一藥服之,數十年未嘗一日輟耳。其法用香附子、姜黃、甘草三物同末之沸湯點,辰起空心服三四錢,名『降氣湯』。以為人所以多疾病者,多由氣不降,故下虛而上實,此藥能導之使歸下爾。鄉人有效之者,或返致虛弱,蓋香附子、姜黃瀉氣太甚,而然不知山何以獨能取效如此?意其別有他術,特託此藥以罔人。及渡江,見一武官王昇者,亦七十餘矣,康強無疾。問何所服食,則與山正同,而後知人之於藥各有所宜,不可強也。
55
唐史》載姚崇為相與張說不協,他日朝崇曳踵為有疾狀,帝召問之,因得留語。又蔣伸為翰林學士,宣宗雅愛伸,一日因語合旨,三起三留,曰:「他日不復獨對卿矣。」伸不喻,未幾以本官同平章事。以此言之,則唐宰相不得獨對矣。本朝宰執曰「同進呈公事」,遇欲有所密啟,必先語閣門使奏知,進呈罷乃獨留,謂之「留身」,此與唐制頗異。
56
趙康靖公概既休致,居鄉里,宴居之室必置三器:幾上一貯黃豆,一貯黑豆,一空。又間投數豆空器中,人莫喻其意,所親問之,曰:「吾平日興一善念則投一黃豆,興一惡念則投一黑豆,用以自警。始則黑多於黃,中則黃多於黑,近者二念俱忘,亦不復投矣。」
57
仁宗一日語輔臣曰:「聞富弼在青州以賑濟流民為名,聚眾十餘萬人,且為變,如何?」眾未及對,時王文安公堯臣為參知政事,越次進曰:「陛下何以知之?」仁宗曰:「姑言何以處,無問所從得也。」公固請不已,仁宗曰:「有內臣出使回言之。」公曰:「富弼本以忠義聞天下,豈應有此!但內臣敢誣大臣而罔主聽如是,不治則亂之道也。」仁宗寤,立黜宦者。
58
功臣號起于唐德宗時,朱Г之亂既平,凡從行者悉賜號「奉天元從定難功臣」,其後凡有功者咸被賜,浸相踵為故事。本朝循此制,宰相、樞密使初拜,賜焉;參知政事、樞密副使初除或未賜,遇加恩乃有之,刺史以上止加階勳,勳高者亦或賜。中書、樞密賜「推忠協謀同德佐理」,餘官則「推誠保德奉義翊戴」,掌兵則「忠果雄勇宣力」,外臣則「純誠順化」,每以二字協意,或造或因,取為美稱。宰臣初加即六字,餘並四字,其進加則二字或四字,多者有至十餘字,又有「崇仁佐運守正忠亮保順宣忠亮節」之號,文武迭用焉。中書、樞密所賜若罷免或出鎮則改,亦有不改者。其諸班直、禁軍將校賜「拱衛供奉」之號,遇加恩但改其名,不過兩字。元豐中,神宗既累卻群臣尊號之請,大臣將順因請并罷功臣之名,詔從之。近歲始復以賜大將,皆創為之名,非復舊制矣。
59
元豐官制既罷館職,獨置秘書監少監,丞郎、著作郎、佐郎、校書郎、正字,謂之「祕書省職事官」,然不兼領他局,專以校仇、著撰為職。元碳涓粗霉葜埃又詔輔臣悉舉所知策試於學士院,已乃隨官秩資序或授以祕閣集賢校理,或領內外職任,不必專在館中。校書郎、正字凡試中者,滿二年乃授校理。紹聖初,復罷之。建炎間,張參政守建請復召試館職,然既試止除祕書省職事官,而校理直院之職迄不復置,蓋考之不詳也。
60
元討湊大抵欲參用祖宗官制,既復館職,又俾侍從官咸帶職為之。任尚書二年乃除直學士,御史中丞至諫議大夫滿一年除待制,而以職為行、守、試。時議者多以為無益事實而徒為紊亂。然余觀元豐官制,既職事官各有雜壓,則既上者不可以復下,故自六尚書、翰林學士而除中丞,六曹侍郎而除給舍諫議,非不美而不免為左遷,若使帶職而為之,則無此嫌矣。如蘇黃門自翰苑除中丞帶龍圖閣學士,鄭閎中穆嘗為給事中,後復以寶文閣待制為國子祭酒,及前執政入為尚書,皆帶殿學士之類。既近於為官擇人之義,且於人品秩無傷,此則帶職為便,其餘自依官制可也。
61
在京局務各隨其類有所隸,給事中本通進銀臺司之任,則進奏院隸焉。諫官以言為職,所以通天下之壅塞,則登聞鼓院檢院隸焉。秘書省著作局掌書日歷,則太史局隸焉。太常禮樂之司,則教坊隸焉。
62
包孝肅公之尹京也,初視事,吏抱文書以伺者盈庭。公徐命闔府門,令吏列坐階下,枚數之,以次進。取所持案牘遍閱之,既閱,即遣出數十人,後或雜積年舊牘其間,詰問辭窮。蓋公素有嚴明之聲,吏用此以試且困公,公悉峻治之,無所貸。自是吏莫敢弄以事,文書益簡矣。天府雖稱浩穰,然事之所以繁者亦多吏所為,本朝稱治天府以孝肅為最者,得省事之要故也。
63
元壇踉俑粗瓶疲獨謝沃懈裉卮徒士出身補大郡職官,尉咦創敲庠疲骸八有告敕未敢衣氏受。」而以「衣氏」為「衣氐」,以「受」為「授」,士大夫間傳以為笑。諫官劉器之疏論之曰:「昔唐之省中有伏獵侍郎,為嚴挺之所譏而罷,今陛下方當右文之代,初復制舉,豈容有『衣氏授』賢良乎?」巫止定,希深之孫,亦有文采,「衣氏授」蓋筆誤也。
64
熙寧間蘇丞相奉使契丹,道過北京,時文潞公為留守。燕會Ы,文公因問魏收有「逋峭難為」之語,人多不知「逋峭」何謂,蘇公曰:「聞之宋元憲公云《事是本經》,蓋梁上小柱名,取有折勢之義耳」。蘇公以文人多用近語而未及此,乃用是語為一詩紀席上之事獻文公曰:「高燕初陪聽拊鼙,清譚仍許奏揮犀。自知伯起難逋峭,不及淳于善滑稽。舞奏未終花十八,酒行先困玉東西。荷公德度容狂簡,故敢忘懷去町畦。」
65
公卿三品以上既薨,其家錄行狀上尚書省請謚,考功移太常禮院議定,博士撰議。考功審覆刺都省集合省官參議,具上中書門下,宰臣判准始錄奏聞,敕付所司即考功錄牒以未葬前賜其家,省官有異議者,聽具議以聞。然故事集議日請謚之家例設酒饌,厥費不貲,或者憚此因不復請。景討校宋宣獻公判都省,建言:「考行易名用申勸沮,而饗其私饋,頗非政體,請自今官給酒食。」從之。然亦有其家不自請而人為之請而得謚者,若楊侍讀徽之既卒,久之,其外孫宋宣獻公為請而謚「文莊」;宋尚書祁既薨,張安道為請而謚「景文」;張公既薨,遺命毋得請,而蘇黃門子由援此二例為言,遂謚「文定。」兵興以來,請謚之禮幾廢,張愨中書卒,汪翰林藻為之請,遂謚「忠穆」,然有司自定而已,非復集官參議。
66
國朝以來,凡謚者多褒其善而已,未有貶其惡者,惟錢文僖惟演初請謚,博士張環議以為惟演嘗坐黨附外戚及妄議諉恚為憲司所糾左降偏郡,位兼將相而貪慕權要,因合「敏而好學」、「貪以敗官」二法,謚曰「文墨。」其子曖訴於朝,禮官議以為惟演自左降後能率職自新,應「追悔前過」之法,宜謚曰:「思。」其後曖等復訴不已,竟改「文僖」。陳執中丞相初請謚,韓持國黃門時為博士,合「寵祿光大」、「不勤成名」二法,謚之曰「榮靈」。張文定公疏論其非,因詔太常再議,眾禮官議應「不懈于位」之法,曰「恭」,考功楊南仲請謚曰「恭襄」,何剡密直請謚為「厲」,屯田員外郎黃師旦乞謚為「榮」,尚書省眾議從「恭」,詔從眾議。
67
凡侍從官以上乞致仕者,雖優進官資而不許帶職。熙寧中始許致仕者仍帶舊職,於是王懿敏公素首以端明殿學士致仕。未幾,歐陽文忠公又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會韓魏公寄詩賀之,公和篇曰:「報國勤勞已蔑聞,終身榮遇最無倫。老為南畝一夫去,猶是東宮二品臣。侍從籍通清切禁,嘯歌行作太平民。欲知貪舊君恩厚,二者難兼始兩人。」蓋謂是也。官制行,職事官致仕仍許帶職事官,著為令。
68
唐制:禮部郎官掌百官箋表,故謂之「南宮舍人」。國朝常擇館閣中能文者同判禮部,便掌箋表,有印曰「禮部名表之印」。王文恭殖躋怨葜拔之,其後就轉知制誥,又就遷學士,仍領,辭不受曰:「御史中丞歲時率百官上表,而反令學士、舍人掌詔誥之臣主為繕辭定草,既輕重不倫,亦事體未便。今失之尚近,可以改正,欲乞撿會舊例,以禮部名表印擇館職中有文者付之,則名分不爽矣。」議者是之。及官制行,遂複唐之舊云。
69
李才元大臨仕仁宗朝為館職,家貧甚,僮僕不具,多躬執賤役。一日,自秣馬。會例賜御書,使者及門適見之,嗟嘆而去。歸以白上,上大驚異,他日以語宰相,遂命知廣安軍。劉原甫為賦詩美其事。熙寧中為知制誥,坐封還李定除御史詞頭,與宋次道、蘇子容俱得罪,於是名益重。云:「待詔先生窮巷居,簞瓢屢空方晏如。自探井臼秣羸馬,卻整衣冠迎賜書。王人駐車久嘆息,天子聞之動顏色。飽死曾不及侏儒,牧民會肯輸筋力。詔書朝出蓬萊宮,繡衣還鄉由上衷。君今已作二千石,亦複將為第五公。」右原甫贈才元詩也。
URN: ctp:ws259755

Enjoy this site? Please help.Site design and content copyright 2006-2024. When quoting or citing information from this site, please link to the corresponding page or to https://ctext.org. Please note that the use of automatic download software on this site is strictly prohibited, and that users of such software are automatically banned without warning to save bandwidth. 沪ICP备09015720号-3Comments? Suggestions? Please raise them h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