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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弇山堂別集卷九十八》[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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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貞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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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官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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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元年四月,提督太嶽太和山太監趙營奏請符驗兵部言營違例奏擾。得旨報罷。
4
戶部上言:「廣東看守珠池內,臣前已奉詔旨,不許干預廉瓊、髙、雷地。方今太監、安川又複夤緣傳奉,兼管地方,事屬欺罔。乞申前令,管市舶、珠池者各專職任,俱不許干預地方事務」。上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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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察御史李鎮言:「定策之賞,內閣文臣俱已辭免,此外或以迎立,或以藩親,或司禮、贊襄潛邸供事,皆得濫膺髙爵,世襲錦衣。臣以為公侯等爵非元勳不得濫封指揮等官,非軍功不可輕與,乞重惜名器,收回成命」。給事中史道亦疏言:「內臣等祿蔭,宜聴辭免」。俱下所司知之。內官監奏:「內教場房屋及南城西海子殿宇,亭軒損壊,乞加脩理。部議以財匱民窮,宜暫停止。上曰:「然各處地方艱難,軍民困苦,財力匱乏,不急工程一切停止,無得生事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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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停止浙江織造生綾八百餘疋。初,內監以缺乏綾紙札等用,奏下諸處買造,已相繼輸納,惟浙江未完。至是,巡按浙江御史何鉞以詔書蠲免,奏請停進,工部覆奏,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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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上林苑監內臣照弘治間員額存,留其占種地土草場,悉令改正養牲種果蔬人戶,除供應正役外,一切科擾,通行查革。從戶部請也。永樂初,設上林苑監于京師,取山西平陽、澤潞之民充之,使蕃育樹蓺,以供上用。品物時止設文官,職專進送,于民無擾。後増設內臣九員,至弘治間,漸増一十八員。正徳間,添設總督、僉書、監工等名至九十九員,於是科擾百出,擅將牲地草場征派子粒,占用伴當御牢名目,過索月錢,節年通計誅求至銀三十五萬餘兩,逼死人命數多,上登極詔汰革之,止存一十九員,民始稱便。未幾,又傳奉添設至六十二員,弊復滋甚。至是,戶部以舊額及節添員數并占種場地頃畆開奏,請如舊額厘革,上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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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康陵神宮監太監劉杲奏討天壽山空地,並九龍池草園、栽種果菜,以備四時供獻。命戶部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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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府供用庫署庫事太監梁政等言:「上登極詔有云:除漕運糧斛四百萬石,照舊征運,其餘稅糧等項,不分存留起運,俱免五分,以蘇民困。但本庫歲計錢糧並黃白蠟等用,俱係各宮殿供用,原有額例,難以減少」。戶部複議,以「詔旨既出,不可復改,乞照前定五分之數徵納,仍敕梁政等遵奉,勿於旬月之間,輒沮撓成命,有傷治體」。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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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御史汪珊疏陳十漸,其畧曰:「上初即位,天下忻然,庶幾復見唐、虞之治,邇來漸不如初。中二條曰:初,中官有罪,一切懲以正法。今一二犯法,舉朝論之,卒貸死而罰金,後將何懲?此八漸也。中官有過者,初皆不得任用。今鎮守守備稍稍營換,幸門復啟,此九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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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御用監歲徵物料如弘治例。先是,工部議上弘治以前例。坐浙江金箔二千,貼河南水膠二千五百斤,黑鉛五百斤,山東椵木五百丈,檀木二十根,山西大甘鍋三千個,廣東白圓藤五百斤,陝西明羊角二百斤,羊毛五百斤,蘇州府白長節貓竹三百根,大名府細銅絲三百斤,礬紅土五百斤,河間府瀛沙三千斤,土硝四百斤,永平府、灤州榜紙三千,張爐,甘石萬斤,順天府青、甘土五百斤,水和炭三十萬斤,工部石灰五萬斤,易州山廠木柴炭各二十萬斤,視正徳十省八九。已而該監奏派復有花梨、木花、秋木等物,係奉依裁省之數,部臣覆申前議釐革,上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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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陵戶墳戶全復其丁。初,太監楊閟等為各戶奏請,事下戶部議,謂墳戶止復三千,丁載在會典上,全復則京民投免者多,一切重徭遺累,下戶非便。上以陵寢至重,特與全復。先是,各內臣犯法,屢詔免逮問,惟下司禮監治。於是刑部尚書林俊等言:「宮中、府中宜為一體。諸內臣所犯,宜下法司明正其罪。如罪之不當,自宜奏請治之,不宜廢祖宗之法」。上報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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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巡撫大同右副都御史張文錦劾奏:「陽和、天城分守太監李睿報納官草,累軍採運,侵占荘田,役軍耕種,結逆黨黃福添等為腹心,宜正其罪,別選老成安靜者代之」。都察院複議,得旨戒飭李睿安靜行事,其黃福添等緝捕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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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科左給事中張翀請罷鎮守內臣疏,下所司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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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兵科給事中陳時明以災異請斥太監蕭敬,其畧言:「敬素與宸濠交通,幸逃國典,今又舞其才智,熒惑聖明。邇者大婚之議,敬入劉政重賄,欲引納其女,賴大臣毛澄等力爭不果,納其姦邪。無忌如此。陛下縱釋不誅,不宜久留于宮掖。請罷敬司禮,出之外宅,以洩臣民之憤,消上天之變」。章下所司,給事中及宦等查大同鎮倉庫草場,因劾前鎮守太監馬錫、蘇縉,今監槍劉璟分守李睿,請皆究問如律。都察院覆奏,上以馬錫、蘇縉侵盜數少,又先以發戍,姑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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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惜薪司言真定、山西等處所輸柴炭,運官攬頭積有逋負。工部以為此因加耗過多,所以征運不及,請以明加及暗加之半並准正數,其餘覈實追徵。惜薪司、太監執以為暗加必不可免,且指工部為故縱。工部言:「侵費有徵,加收不扣,非大公至正之法。臣等以詔書從事,非故縱也。自今請如後府惜薪司事例,召商完納,乃給價銀,惟上納時,該司不得過取加耗,即公私俱便矣」。奏入,上教所在嚴追未完者,仍飭所司行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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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鄭岳言:「內臣賈全等侵盜倉庫,宜伏正法,而特蒙曲貸,使左右效尤,恣意侵盜,設至敗露,又圖幸免,其害不可勝言。且自皇上即位以來,如陵戶任文舉、千戶鞠王英等,輒以內臣奏請,事從中決,部臣執奏不聴,其它下司禮監處分者甚多。夫法者,所與天下共者也,事干近倖,輒有輕重,是法不信於天下矣。古人有言法行自近始,又曰:宮中府中俱為一體,故申屠嘉辱鄧通,而文帝不以為忤。韓琦安置任守忠,而英宗不以為專前史書之,以為美事,陛下宜逺鑒前代之規,近守祖宗之法。自今內官、內使等有犯,悉聴部院問擬,發本寺審録,則可以昭聖朝平明之治」。得報。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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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御馬監太監閻洪等奏:「勇士四衛二營,見存馬止有一千八百九十三匹,視官軍額數不及十分之三四。乞行太僕寺於順天府各屬州縣寄養馬內,如數處補。下兵部議,選寄養馬一千匹與之。其領馬官軍,仍依成化年間故事,籍記姓名,及闗領年月,如有倒死二次者,照例責令賠補。從之。
19
山西道監察御史楊百之言:「革任錦衣衛千戶張儀當宸濠逆謀時,力勸太監張鋭,卻其饋遺私語,御史蕭淮發其罪惡,今銳得免死,淮得美遷而首功不録,臣竊寃之,乞量授一官,薄云酬報」。疏入,給事中安盤劾奏百之為儀游,說陰與張鋭交闗,為復起之地,百之復詆盤先,因請囑不行,挾私行謗事,皆下所司看詳吏部尚書喬宇等不直百之議,加黜罰,而刑部則謂安槃之劾交闗,百之之劾私,囑情狀未明,宜通行法司逮問,以昭曲直,得旨:楊百之、安盤俱列言官,自相訐訟,本當逮治,姑從寛奪,百之俸三月,盤一月,時儀以附託張鋭,結交江彬,禠職不敘,彬、鋭皆逆濠內黨鋭,見濠事且敗,逺跡滅口,士大夫方以漏網為恨,百之乃稱儀首、倡大義,謂鋭力折奸謀,雖得薄譴,公論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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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宣大侍郎臧鳳奏:「先任鎮守太監,今充軍馬,錫巡撫都御史胡瓉,見任總兵杭雄,擅支官銀數千饋送江彬。又有分守太監李睿、副總兵林寛、都指揮等官田雲,或那借侵欺,或支領克落,罪各有歸,宜治如律」。上以錫、瓉雄事已遇革,詔勿問。寛等下巡撫都御史鞫實,擬罪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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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綬監左少監谷岫,正徳中差管楊村、皇荘科擾生事,侵占民田,為有司所發,下言官覈實有驗。上命逮其家人谷經等鞫之,候問明,併奏地畆當入官者,召民開種,征銀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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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例,廠衛齎駕帖,提人必由刑科,僉批錦衣衛千戶白壽等齎駕帖提東廠訪獲犯人,詣刑科給事中劉濟,謂當以原本送科,方知其事,乃敢批行。壽等執不肯與語,並列上,上命會查成化、弘治年間事例以聞。既而該科覆奏,不但二廟時為然,自天順以至正徳廠、衛節奉明旨,俱同原本送科,以慿叅對。壽等爭之不已,謂駕帖送科,舊皆開寫事畧,會同署名,實不係御批原本。上竟從之,因責濟等紛更舊章,令自以狀對,既而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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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正月,戶科給事中張漢卿等言,日者皇上念畿輔荘田之害,命給事中夏言、御史樊繼祖、主事張希尹會勘安州鷹房草場、涿州薫皮廠。敕曰:「自正徳元年以後,朦朧投獻及額外侵占者盡給原主,管莊人悉取回,大哉王言民切仰戴及言等勘報,戶部覆請,而兩奉明旨曰:仍舊曰留用。該部執奏再三,竟不之從,是非所以全大信、昭至公也。先帝時,群奸擅政,八黨為首,故薫皮廠起於馬永成,鷹房草場創於谷大用。今馬俊、趙霦恃藩邸舊恩,妄乞免查,是復蹈永成大用故轍也,漸不可長。乞察諸臣查勘之明,從部臣執奏之正,盡革鷹房、草場、薫皮廠并罪俊、霦,以為欺妄之戒。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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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守備魏國公徐鵬舉等奉旨會議應天府匠役人夫事條例以上:一、南京司禮監神帛堂匠役,洪武時,定額四百戶,後太監安寧奏増四十戶,俱免雜差,奸民罔利,夤緣竄籍,其中至一千一百十四戶。頃奉明詔,以正徳時投充者革去百八十九名,而該監仍復護留,請查舊例,復四百四十戶之數,餘盡革之。一、南京內府九庫,洪武時額編庫夫五十七名,宣徳、成化間有修理之役,暫借人夫百五十一名工竣,僅以二十三名發回兩縣,而占留百二十八名,南京裏外花園原額匠九十名,而後復借占八十名,南京內官監原額軍民匠三千九百餘名,天順間復借占百五十五名,俱非制宜盡查革。一、各監局人匠,有逃故者,宜行原籍勾補,戶絕者宜除今使上元、江寧兩縣賠償不便。一、南京鰣魚廠歲取里長二十名名,索銀二十兩,正徳時復倍取其數。起運內臣索茶果銀百二十兩、水夫銀二百兩,及鮮船時發,又取夫四千三百有奇,民不堪命,宜有以禁之。兵部複議,得旨,俱遵舊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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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先是,都察院疏請差御史巡鹽,批答稍誤,以未下閣臣票擬也。刑科右給事中黃臣諫曰:「我朝設立內閣,處以文學之臣,凡百章奏,先行票擬。今使內閣虛代言之職,中貴肆專擅之奸,闗係匪輕,漸不可長。容臣封還原本,以重命令」。疏入,即改批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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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南京守備魏國公徐鵬舉言:「南京內府查失銅符十三面叅內使紀通等,并請如號造補。疏下法司議所失銅符宜行補造,以便宿衛,請并治典司、守衛各官罪」。上是其議,命逮問紀通,餘年逺姑貰之。
27
司禮監、右監丞王敏請以宛平縣民地一頃三十四畆為順義郡主墳園,戶部言非制不當與。上從部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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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司禮監太監蕭敬奏:「各監局軍匠查革數多,供應缺乏。請以洪武等年舊例一千五百餘名僉補兵科叅奏,如是則錢糧何所支給,詔書何以取信?」兵部亦言:「詔書所革,乃正、徳間新添非洪武以來舊額,如復僉補,則革者皆得冒入,以致耗損,京儲與正徳中何異?乞令以未革人數應役,有逃亡者,乃下清軍御史勾補」。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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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馬監太監閻洪奏請外豹房、永安、荘地。戶部言:「此地故皆永清右衛屯田,洪熙間,以半為仁壽宮,荘其半,以給太清觀道士。弘治中,改給指揮趙良。至先帝以豹房之故,遺禍無窮。幸奉明詔革除,而洪等仍欲修復,以開游獵之端,非臣等所願聞也。臣請悉還原衛,征屯子粒,以助軍餉,庻可永除禍本」。詔以地十頃納豹房,餘令道士及趙愷分佃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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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事中張嵩以天戒上言:「太監崔文等於欽安殿修設醮供,請聖駕拜奏青詞,是以左道惑陛下,請火其書,斥其人,惟日臨講親近儒臣」。章下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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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林俊言:「廖鵬、齊佐、王瓛、廖鎧,皆先朝巨蠧,罪惡貫盈,國人皆曰可殺天變,實其所召。請亟誅四凶,或先誅鵬、鎧,以快人心回天意」。上命仍禁于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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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鎧死獄中,刑部請銼尸于市,傳首陝西以泄,眾憤。上曰:「照常塟埋」。閏四月。先是,內官監太監崔文督修九門城壕,日役三萬人,經歲不竣。工科給事中胡汭言:「此監工等官,故延引歲月乾沒錢糧,宜定限令月內竣工」。報可。
33
故錢寧黨廖鵬齊佐王瓛上疏稱寃,刑部議稱三人朋奸亂政,罪不容誅,而廖鵬父子流毒兩省,尤當首論,不宜聴其詭詞脫罪。命禁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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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上命御馬監以牧馬草場新舊圖冊給發,科道官自行查勘。太監閻洪等請更遣內臣齎冊至勘所,得從公對收,上復許之。於是給事中解一貫等言:「臣等奉詔查勘,十已得六七,今若添差內臣,如益薪止沸,舉前功而盡棄之。若必不得已,宜別遣一二大臣,令體統相當,以便行事」。上特納之,命內官大臣俱不必遣,仍行該監給與原勘官圖冊,從公核實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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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士楊廷和等上疏曰:「人君一身,天下根本,欲令出入起居,事事盡善,惟在前後左右,皆用正人,臣等先嘗具啟,請于昭聖慈壽皇太后,務選老成謹厚內臣,以侍陛下任使,其曽經先朝隨侍遺奸,不得濫與,又嘗極言異端,左道亟宜痛絕,頃條奏進,如脩徳十二事:其一謂齋醮祈禱,日費不貲,此皆先年亂政之徒,芟鋤未盡,妄引畨漢僧道,試嘗上心夫齋醮之事,乃異端誑惑,虛誕誣妄,聖王所必禁也。昔梁武帝、宋徽宗崇信遵奉,無所不至,一則餓死臺城,一則纍係金國求福,不得反以召禍,又如近日劉瑾、錢寧軰崇信佛道,建造寺宇,皆殺身亡家,畧不蒙佑,則其無益有損,不待辨矣,惟陛下留神采納,斥逺左右奸人及逺方僧道,罷停齋醮,清查一切,冒濫恩賞,實萬世無疆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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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蠲太岳太和山香錢一年備賑,從湖廣守臣請也。太監潘真奏留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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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鎮守太監劉璟坐違例任所置買田宅,為有司所發上罪,其叅佐謫戍邊者二人,而田宅與璟如故。刑部主事鄭憲執奏,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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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府例有歲供果品,上初即位,罷之,守備太監張陽以舊規為請,禮部複議,明詔已革,不宜復増。上命如舊例行第,嚴為禁約,不許生事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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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官監太監崔文家人李陽鳳等抵工部匠頭宋鈺求賄不獲,因以他事嗾文杖鈺幾死,事在法司,問未結文,為陽鳳訴寃,得旨改令鎮撫司訊理。尚書林俊等執奏,以為:「祖宗朝以刑獄付之法司,罪無大小,皆聴平決。自劉瑾、錢寧用事,專任鎮撫司為之爪牙,政出多門,盜賊滋起,此陛下所親見,更化善治,正在今日,不宜復以小事詘法,傷平明之治」。上不納。明日又奏,上怒其煩瀆,責令對狀,俊曰:「昔唐徳宗相裴延齡,陽城欲取白麻壊之,唐文宗詔赦左藏盜吏,狄兼謨繳還詞頭。自古忠臣愛君,大抵如是。夫太監崔文,乃先朝之漏奸,而左道之作俑也,蕩搖主心,排軋言路,其罪已不容誅。茲復飾詞巧辯,脅奪見囚,謂法司為無人,謂祖宗成憲為不足守。臣受國厚恩,誠不忍見朝廷百五十年,紀綱一旦遂為此軰紛亂,人愚言突,不敢愛死」。上頗優容之。已而都御史金獻民、六科都給事中劉濟等、十三道御史王鈞等、工科給事中餘瓉等五城,巡視御史初杲等交章論諫,章凢十有四,署名者共八十人。疏入,皆付之所司。
40
八月,時上命修幹清宮北一府內官監。太監陳林言:「見役軍匠二千三百有奇,乞月給米鹽」。戶部複議:府第損壊不多,増造穿堂儀門,何至役人二千三百?若謂事不容已,亦須立限完報」。上命立限完報,不許妄費財力。
41
戶科給事中孟奇言:「太監李宣,故逆瑾黨也,已奉詔革職。近者諂賂皇親,結為姻好,夤緣左右,復有提督京倉之命。自皇上、中興以來,除舊布新,而先朝奸黨內臣、弟姪家人猶潛居都城,布列禁地,鑚刺伺窺,無所不至。若其謀遂成,則其禍匪細。伏望將宣取回閒住,凡一切奸黨弟姪,家人盡逐之,使肘腋之下豁然清謐,而勳戚之家敢有貪嗜權利與廝養下軰結為婚媾者,即如法禁絕,以警將來」。上曰:「李宣已有旨矣,一切奸黨所引宦豎人查發回南京監局著役,弟姪軰無得入禁門。勳戚仍與婚者,必罪不貸。九月,舊例:上林苑地聴牲戶開墾為業,惟育牲種、蔬果以供上用,不收子粒。弘治間,太監寗誠始畝科銀三分,嘉靖改元,詔革去。至是,以監臣奏,復命徵收戶部叅奏,各署內官。始則侵民田為牲地,終則奪牲地為已業。觀其設心不盡逐四署之民而專聚一已之利不已也。宜恪守前旨,追寢近批,以安人心」。不報。
42
工科給事中解一貫等奉敕查勘馬房地土事竣,奏將踏勘過牧放官場、築封堆,永為遵守,軍民產業、勳戚荘田,給還承管。及叅太監谷大用、李璽,樹黨蠧政,奪產殃民,宜明正典刑,及接管太監楊金等經收太監杜堂等并巡青千戶陳謹等通行逮治。仍乞裁減御馬監管場官,聴監督馬房主事,徵收子粒,召買糧料支用,盡革歲派,送監草料,以備各邊緊急奏請。戶部如其言,覆請得旨,御馬草場依新冊仍舊本監管理,歲收銀兩,准作脩理等項支用。清出地土莊田,依擬給主谷大用亂政害人,本當問究,但念迎請勤勞,姑貫之,仍降二級仍舊。司香李璽并楊金、杜堂等都免,提陳謹等各罰俸二年。
43
十月,臨洮府知府郭九皋為灤州民趙紀,誣以前任太平府事訐告東廠太監芮景賢,奏聞,命差官校逮問。巡按陝西御史劉翀言:「東廠之設,專主緝訪在京奸偽,無受理詞狀、逺差官校拿人之例。趙紀細民不訴撫按,而越訴東廠實由書手陶淳通賄,景賢所致也。乞將趙紀、陶淳、九皋同解法司問理」。六科給事中劉濟等言:「趙紀小人無忌憚,實定國公徐光祚主之。查得國初魏國公徐達脩理山海闗,欽賜彼處田土,即於洪武末年具奏辭已經順天撫按官孟春、郭南奉旨查復,給與軍民屯種。今光祚欲隱情奏討,故嗾趙紀揑奏土豪,欺占以為之地耳,法當並究。而十三道御史彭占祺等亦合疏力言,並下鎮撫司知之」。巡視光祿寺科道官王瑄等劾奏:「東安門內使張遷、田博、孟貴及軍役蕭名、胡柰等,索要糧長解戶財物數多,乞行提究。命逮蕭名等下鎮撫司,如乾礙、張遷等據實奏聞。
44
兵科給事中陳時明等言:「逆黨廖鵬受賂逆濠,計復護衛。李琮握兵禁內,為彬心腹,俱罪坐反逆,不可末減。始法官擬罪,朋黨亂政,蓋預為解脫之地,乃得奉旨緩死,物議沸騰。乞將鵬、琮押赴市曹,明正其罪,仍敕都察院追究納賄舞文者置之法」,下所司知之。命貸重犯王欽、王錦、王銓死,各發邉衛,永逺充軍,仍免追贓。時欽等飾詞奏辯左右有為之營脫者。刑科都給事中劉濟等言:「王欽等已奉欽依處決,忽降內批,免贓減死,以天下共誅之人為左右罔利之地,廢法亂紀,莫此為甚」。已而刑部、都察院各疏執奏,俱報有旨。
45
十一月,劉最既調廣徳州判官去,而東廠太監芮景賢復奏最在途,仍用禮科舊銜,乗坐船,取夫役,而長蘆巡鹽御史黃國用復遣紙牌送之,並屬違例,上命逮最國用下詔獄,鎮撫司具獄,上得旨最謫戍國,用降逺方雜職,刑部執奏最等情罪,宜下法司擬評,不報。
46
先是,楚王榮㳦及湖廣撫按官奏承奉副潘朝等挾勢要求,肆言謗毀,指斥親王,面忤世子,命遣官會鞫之。至是,都察院複議朝等十三人情罪,比依謀叛,宜置重典,其脅從者當謫戍如律。而楚王以淳質受侮,宜賜書慰諭。得旨,俱如所擬。
47
御馬監以勇士營隨駕,官勇士馬匹不足,欲行太僕寺調取。兵部言:「本監兊過馬匹,足備騎操,似難再給,但稱省牲在邇。請將順天府所屬寄養者,挨次選五百匹暫給之,并行領馬官、勇士不許任情選擇。其各營倒失者,仍行提督營馬少卿追給,無姑息以致損耗」。從之。
48
始,太監于經占奪人田園,已論罪追贓入官,而其弟于綸復夤緣奏乞得領價,值刑部執奏,謂律凢贓枉法者入官,求索者給主,此定法也。綸以匹夫熒惑上聴,始終亂法,罪不可宥,請治之,得報有旨。
49
三年二月,給事中鄧繼曽言:「祖宗以來,凡有批荅,必下內閣擬議而行。頃者中旨事不考經,文不會理,或左右群小,竊權希寵,以至于此。陛下不與大臣共政,而容若軰干政,臣恐大器之不安也」。疏入,上怒,下繼曽詔獄,尋降金壇縣縣丞。時給事中張達、韓楷、鄭一鵬,御史林有孚、馬明衡、季本各論救,皆不報。
50
御用監太監刁永、潘傑等以織造上用大祀袞冕袍服、皮弁等,成為各匠,陸宣、張鴻等五十二人乞恩陞職,科臣叅駁,以為不可。下工部議,言:「匠以藝食於官,織造其分耳,安得濫覬恩澤?且陳乞之弊,新詔嚴革,誠念其勞,量賜金帛足矣」。詔授皮作局副使者二十五人,餘悉賞銀二兩、絹二疋。
51
發淨身海戶劉用、王談等還原籍。初,用奏乞收留,上怒,逐還。至是,談復率眾奏擾,詔錦衣衛逮其首事者,杖而逐之。
52
初,湖廣鎮守太監李景儒歲進魚鮓,巡按御史沈俊、武昌府知府王鸞各疏請罷之。禮部議額外進獻不免煩民,毎歲科斂,動以千計,罷之,便詔禁毋科斂擾民。
53
四月,內供用庫太監梁政等奏稱:「內官內使等月糧例人四斗,今十減其三,用不足,請於太倉補給」。戶部複議:「本庫歲額米八萬五千四百八十石有奇,而食者一萬五千餘人,歲不過七萬五千餘石耳。裒多益寡,用宜有餘。太倉軍國重儲,未可輕動」。上曰:「元年所蠲三分,其暫聴補給他如故」。
54
工部覆,江西鎮守太監崔和議:一謂徵操軍士缺乏器械,議將贑、袁等衛所歲造貯庫者,乞聴存留一年備用。一謂宸濠逆產先後所報銀數不同議行。鎮巡衙門委官估值,其已鬻而減值過多者,如數補足議,值過多而不售者,量從減鬻,有原主者給還」。詔可。其報銀異數,令鎮巡官會勘以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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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免北、義、河二處草場內官監太監陳林,以蘆葦地不應盡行開耕,御馬監太監閻洪以子粒地不應槩征蘆葦,各疏爭之。下部行勘草場子粒本屬御馬監。弘治十二年,內官監始以營造、借採蘆席,奉孝宗皇帝聖旨,春、夏御馬監牧。秋、冬內官監採,而子粒地畆頃。又有新籍屬御馬監歲收。詔二處草場,照弘治年間例,行子粒,仍歸御馬監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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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作局太監張敬以造各王府金冊計用二千九百兩有奇,請行戶部收買。部議時災用詘,請暫發內承運庫金免收買,仍行雲南布政司催征年例金,及各司府贖金。詔部買金二千進用,餘取之內庫征逋如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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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守備南京內官監太監王堂請撥孝陵等衛軍三千名看守房屋,已得旨許之。兵科都給事中安盤因劾堂欺慢,謂:「本朝事例私役軍人過十名者,據法論而堂公。然自擬名數具牘上請,其視私役輕重又何如也?宜追寢前命,革堂閒住,以示薄罰」。疏入,報聞。後南京御史唐勳等合疏劾堂,乞明正其罪。章下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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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金獻民言:「朝廷軍職,專以待有功,祖宗舊制,不許輕授,屢朝禁例甚明。曩太監丘清等病故,欽升、伊弟姪丘麟、趙雲等為錦衣衛千百戶,臣等并該科執奏,以為不可,未見俞允意。成命難回,於既出事,幾當絕於將來,故未敢再干天聴。茲尚衣監張昌又為本監太監潘傑援例,乞升其侄景釗為百戶,欽蒙宸斷,止與所鎮撫。蓋聖心知其不可,故量裁其秩,以示反正之漸耳。然臣等則以此軰授官,陛下既知非制,則當痛絕於今日,不當猶豫以為後人之張本。伏望將潘景釗蔭官新命,特賜收回,倘念傑舊勞,別加優賞,則恤下之恩,法祖之羙,兩全而無失」。得報,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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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斬獲韃靼功賜鎮守薊州總兵署、都督同知馬永實,授賞巡撫都御史孟春、鎮守太監李能、巡按御史盧瓊、巡闗御史餘符、守備左監丞楊世英、戶部郎中顧天祐、兵備副使熊栢,各銀幣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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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孝陵司香內使谷大用奏乞回京調理。禮科給事中章僑言:「先帝初政清明,可繼列聖之美,未幾為大用等所誤,內連瑾賊,外引彬寧,樹八黨之凶,釀十六年之禍,遂使先帝不得正其終,陛下知之悉矣。節奉明旨,列其罪狀,天語戒嚴,凜於鈇鉞大用,死有餘辜,不知一旦何所窺瞷,故違詔旨,而敢於陳乞,敘奉迎之勞,懐康陵之便,假生還之語,投乾進之機,其設謀積慮,罪不容誅矣!臣謂不早辨而痛遏之,恐乗間伺隙,群凶競起,不至復亂,天下不止也」。章下所司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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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上以司禮監太監張欽有贊襄功,蔭弟姪一人為錦衣衛指揮同知,世襲。欽,朝鮮國人,無族屬,以家人李賢承襲,至是賢故其子儒乞襲職。兵部尚書金獻民言:「武職非軍功不得世襲,況李賢以他姓冒蔭,李儒豈容再冒耶?乞如新詔裁革,以慎名器」。上念欽勞,仍命儒世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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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弘治初年,京城九門歲入稅鈔六十六萬五千八十貫,錢二百八十八萬五千一百三十文,至二十年後,歲入鈔七十一萬五千八百二十貫,錢二百五萬四千三百文。及正徳七年,以迄嘉靖二年,則歲入鈔二百五十五萬八千九百二十貫,錢三百一十九萬三百六十文。至是,守門內官監少監王敬疏乞減錢鈔,已奉旨如弘治年間稅例,敬復上疏言:「崇文、朝陽、東直三門,所稅錢不足以供乞,如弘治二十年例,下戶部議。尚書秦金言:「各門錢鈔,正以備光祿諸司祭品之需,近詔如弘治年例,已減鈔一百八十九萬餘貫、錢三十萬五千餘文矣。王敬貪恣無厭,又欲以弘治中年例行之,則私槖益充,而公需必乏,惟上裁察」。詔崇文等三門錢鈔如弘治初年數,仍減錢三十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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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錦衣衛百戶俞賢以太監俞泰義子傳升管事兵科叅論,謂事宜裁革。兵部覆奏:「祖宗舊制,武職以授軍功,管事必由推選。至於夤緣乞升,則孝廟之禁例,而查革冒濫,又陛下登極之明詔也。今俞賢曽無公家之勞,又非太監子侄,遽以錦衣管事之銜而加之僕隸廝養之軰,輕褻名器,紊亂典章。誠如科臣所言者,亟行裁革,以杜陳乞之端」。得報,有旨。
URN: ctp:ws279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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