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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五

《卷五》[View] [Edit] [History]

1
上為信王時,曾夢烏龍蟠殿柱。又偶遊本宮花園,園有二井,相離甚遠,上戲汲於井,得金魚一尾,再汲一井,復得一尾,活潑光曜。左右皆知其異,秘不敢言。
2
熹宗初即位,上猶在稚齡,忽問曰:「這個官兒我可做得否?」熹宗曰:「我做幾年時,當與汝做。」人以其言為讖。
3
熹宗大漸,逆璫魏忠賢方柄事,懿安皇后召上入繼大統,戒勿用宮中食。上從周戚畹奎處作麥飯,袖而食之。
4
上即位數日,大璫王體乾、魏忠賢侍。問及立枷事,體乾奏曰:「非大奸巨惡,法所不能治者,弗用。」上蹙然曰:「雖如此言,亦太慘矣。」忠賢默然,遂傳免。
5
上初即位,以內臣崔文昇用泄藥致光廟晏駕,欲殺之,忽內宮嘩囂不可止,上問故,曰:「崔官兒好人,理不應殺。」上命免其死。越數日,徐訪內臣為首數人,皆杖殺之。
6
上聰明天縱,初即位時,視諸臣每有不足之意。一日,召對諸臣,無一語當聖意,上曰:「此就是召對了麼?」
7
上每言欲法堯舜,有以漢孝文相方者,猶目為中主。一日,輔臣語及唐太宗,上曰:「太宗掃盪群雄,朕愧無其才,若閨門無序,家法蕩然,朕羞稱之矣。」
8
上初即位,倪侍御文煥萬歷己未,江都人以附崔呈秀萬歷癸丑,薊州人削奪歸,同鄉喬中書可聘往謁,文煥神色沮喪,若悔前非者。可聘曰:「他無論,若楊、左二公,以忤璫罹禍,君子也,公糾之,何故?」文煥曰:「一時有一時之君子,一時有一時之小人。我居言路時,舉朝皆吳楊、左諸人,我自糾小人耳。如今看起,元來是兩個君子。」
9
吳侍御甡初入臺班,獨行無倚。趙太宰南星欲以年例處之,不得已,乃薦方侍御震孺萬歷癸丑,壽州人等,以釋其疑。後魏、崔專政,又以三案有疏,借例推削奪楊侍御維垣,攻魏、崔時,猶以故意疏薦,及再入臺班,始風節矯矯,以彈擊稱雄。
10
予壬戌赴公交車,見張司馬鶴鳴萬歷壬辰,潁川人以及臺省部郎,皆與熊經略廷弼萬歷戊戌,江夏人構,眾推一愚率之王撫化貞,以抗廷弼。而廷弼疏言:「廣寧必失,河西必危,乞留臣言以券」一疏,尤為先見。及事敗,與化貞同辟,人以為冤。至遼東傳一書,為丁輔紹軾萬歷丁未,貴池人等進呈以殺廷弼者,予曾見此傳,最俚淺不根,而指為廷弼撰授,尤誣。赴市時,挺立不跪,下刃僅及頸半,行刑者即以刀逆割之,慘哉!聞紹軾輿行長安道上,白日見廷弼,回寓腦裂死。鶴鳴以陷廷弼卸罪生還,後為流賊索賄,倒懸城門,身首碎裂,亦天道也。崇禎初,韓輔爌萬歷壬辰,蒲州人疏請歸葬,有「不死於封疆,而死於門戶」等語,公道始明。
11
王撫化貞、邱副憲志充萬歷癸丑,諸城人皆諸城人,又皆癸丑進士,一坐失陷封疆,一坐行賄謀升,同日棄市,亦云怪矣。
12
梁侍御夢環萬歷癸丑,順德人首糾魏忠賢。及巡按山海,忠賢欲以查核錢糧中之法,夢環惶急,知忠賢憾張戚畹國紀,太康伯以參疏獻媚,內有「丹山之穴、藍田之種可疑」二語,謂張后非國紀生,將撼中宮也。上嗣位,依子罵父律絞,是年秋決。上勾其名,以墨輕未見,諸囚皆決,夢環還獄。及復奏,以原疏對名,方見其勾,倉皇取之獄,抱上馬,至西市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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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塚宰允光,萬歷壬辰,長垣人當魏忠賢專權時,請以票擬還之政府,可謂言人所難。吳侍御甡以其為司馬時不駁魏良卿忠賢姪封爵,糾之,遂與聲氣大左。及例轉科員,與吏科陳都諫良訓萬歷癸丑,進賢人各有所主,相持不下,良訓曰:「寧用晚生。」遂以大參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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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除夜,誤傳免朝。上是夜宮中內宴,宴畢,竟升殿,惟溫輔體仁、馮給諫元在。或奏聖駕御殿,例閉朝門,諸臣不得入。上退坐,命啟門,復不至,不得已還宮。及諸臣聞駕出,咸倉皇入,上復升殿,儀部吏佩元旦表,與儀郎交臂相呼而不相識。及拜賀禮行,遂取別省賀元旦表讀之,中官命報名以辨至否。時諸臣各競紙筆伏地呵凍書之,如犬踵蛇行。出訊之,則自官僚以至從役,皆如醉如癡,不辨天曙,莫知何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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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輔龍錫萬歷丁未,華亭人萬歷丁未會試時,夢衣蟒玉,有刀加頸,為人奪去。後在政府,以袁經略崇煥誅毛帥文龍,謂龍錫知情,下獄議死。時上震怒,人皆危之,龍錫坦然曰:「吾先夢在,必不以刑死。」已,果減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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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癸酉、甲戌,鳳陽出惡鳥數萬,兔頭雞身鼠足,人取供饌,甚肥美,但犯其骨立死。乙亥上元,遂有流寇慘殺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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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賊孔有德圍萊州,城守甚固,劉督宇烈萬曆丁未,綿竹人主撫,遣屈司李宜揚往說之。賊誑宜揚往城下請謝撫軍璉萬歷丙辰,監利人出受撫,總兵楊某堅止,璉不聽,率朱郡伯萬年開城出,賊故遙呼羅拜,璉喜,稍近之,賊遣使請退左右,有密言相告。及眾兵撤,而璉及萬年皆被執,萬年誑賊曰:「爾執我無益,可以精騎從吾呼守城者出降。」賊然之,以精騎五百押至城下,萬年大呼楊云:「我已被擒,無生理,賊精騎盡在此,可速發炮擊之,吾與俱盡,亦不枉此死耳!」楊猶不忍,萬年復頓足大呼,遂遇害。楊發炮,擊死過半,賊勢大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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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酉夏初,鎮江民婦產一子,頸戴二首,與母俱斃,又下游絲成團,不知何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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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辛未四月,揚州胡尚蔚染疾不瘳,婦程氏私刲股二片啖之,嘔出,不救。婦不食二日,然有身四月,或解之曰:「若得男,可延而夫嗣,徒死無為也。」婦曰:「吾亦知之,但生女,又未免苟活數月,恐無以對吾夫耳。」因復食。至七月,果生男,踰年,子以痘殤,即理前盟,致謝翁姑曰:「未亡人且死,不能常侍,幸有娣姒養,無悲也。」復絕食,越二日,其姑故難之曰:「爾父母家不越二百里,若不候面訣,或有言奈何?」婦曰:「然。可急迎之。」然終不食,惟日飲清米湯一匙,謂可延旦夕候父母至。迨十二日,其父母遣幼弟至,婦曰:「是即可白吾志。」自是滴水不入口,姑向之泣,則曰:「未亡人若再嫁,則當哭,此好事耳,何哭?」徐簡奩中簪珥,令變易備後事,以其餘給散家人并鄰嫗之曾過問者。復自卜曰:「十八九日皆良,吾當逝。向曾刲肉二片救夫,夫不可救,尚以石灰養之灶頭,死後可入斂,以示全歸。」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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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少宗伯謙益,聲氣宿望,虛譽隆赫,時周少宗伯延儒為上所眷注,阻之令不得列名於枚卜,延儒請之瞿給諫式耜,萬歷丙辰,常熟人式耜厲聲拒之。適溫宗伯體仁亦以沈故輔一貫隆慶戊辰,四明人門人,為時望所擯,每立朝,無敢與言者,而資俸久在謙益上,亦不與名。於是體仁、延儒交遂合,始有召對錢千秋之事。謙益等又欲攻去周輔道登,萬歷戊戌,吳江人故道登亦從中主持。當召對時,體仁應答如流,而謙益噤不能言。上命錦衣衛拿謙益,下猶相顧不敢,致上益怒,故謙益卒不勝。
21
嘉興縣庠生李夢康幼女四歲喪母,撫尸慟絕,絕而蘇,事後母以孝謹聞。父食貧,女獨勤紡績供父。或慕而求字,因詢父曰:「世何謂賢?」父曰:「善事舅姑爾。」女曰:「舍己親事他人親,以此謂賢,實非兒願。且我母早逝,烹宰非伯兄事,父休矣。」因哭拜力謝,父亦感泣。及笄,愈貞不字之心,父悲其志,不強奪也。父嘗病,女禱天請代,置藥庭中,有青鳥銜一朱實墜藥鐺中,服之即愈。崇禎二年六月朔,女疾作,自知不起,抱父號泣,以不克終養為恨,一慟遂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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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景春萬歷壬子,江都舉人官房縣令,張獻忠既就撫復叛,來攻房城,身自巡視,有不用力者手刃之。原作「不用力者手刃之」,無「身自巡視有」五字,依抄本甲補景春亦懸錢立賞格,曰:「擊中一賊,賞錢一千。」中者輒取去。此五字依抄本甲補獻忠有花馬,甚愛,出則常騎,亦為炮擊死,其徒死者甚眾。獻忠無如之何,將退,「之何將退」四字依抄本甲補「會」字依抄本甲補指揮張三錫抄本甲「三」作「天」以繩引賊入城,城遂破。降賊張大經百計說景春降,不從,呼其子鳴鸞至,謂之曰:「男子不幸至此,惟一死耳。」又以手畫頸曰:「此其甚痛耶。」乃與鳴鸞及僕陳宜往見獻忠,不屈,獻忠指大經曰:「彼九省監軍道,如何恭謹,汝一知縣,敢爾!」景春曰:「彼已降賊,不值一錢,吾豈效彼者!」乃殺一丞以懼之,罵如故。獻忠與大經怒,命曳出,猶罵大經不絕口,遂見殺。鳴鸞撫父尸大呼曰:「死賊,何不殺我?」遂與陳宜同遇害。時崇禎十二年。此六字依抄本甲補事聞,贈太僕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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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輔以偉萬歷辛丑,上饒人喜讀書,而票擬非所長,疏有「何況」二字,誤以為人名也,票云「何況按撫提問」,上駁改,乃悟。由是有館員須歷推知之諭。又一日擬票,懸筆不能下,周輔延儒等哂之,以偉歎曰:「吾富於萬卷,而窘於數行,致為後生所藐。」遂挂冠,後竟卒於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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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侍御甡辛未按秦,一以察吏安民,稽核功罪,激勵將士討賊為務。凡巡方舊套審錄拿訪等俱停,守令賢否,即以城守堅完,盜賊不犯境,民獲安堵者為最。故按秦二十閱月,賊未過西安、漢中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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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總兵文詔與洪總督承疇萬歷丙辰,南安人不協,吳直指甡曾問文詔曰:「制府素稱得將士心,而不能用將軍,何也?」文詔曰:「制府為人,煦煦小仁,御士以詐,無雄略英斷,可遇小敵,不可遇大敵。文詔從徵數年,頗有功,而幕下將吏不聞薦錄一人,此騏驥困於鹽車,仰天長鳴者也。」甡為疏題部下有功者,請部加銜,文詔甚感之,故後撫晉時大得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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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庶常鄤入京,以溫輔體仁異調,恐阻己入館,逢人肆詬,謂「吾必糾體仁」。然特以恐嚇為脅制耳,實無意糾也。體仁知之,遂為先發制人計,而蔑倫詞臣之疏出。
27
禮科房之騏,崇禎戊辰,東明人父楠,萬歷辛丑溫輔體仁本房門生也,之騏以國博改給諫,實體仁力。已,復糾體仁,以附聲氣。噫,寧吾為逄蒙,自負其師耳!後兩仕清,尋革職。
28
宋給諫學顯以聲氣自雄,田太宰維嘉與抵牾。一日,學顯以書干選郎,維嘉得之,遂例轉。時學顯方揚揚謁客,忽數朝士擁馬首曰:「高升矣。」學顯呶呶不平。維嘉揚言將以私書入告,遂悒悒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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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戚畹弘遇田妃父所為不法,人爭鼓訟,御史臺以法繩之,貴妃脫簪求解,上怒曰:「祖宗法不可私。」擯居別宮久之。周后召至看花,乃承恩如故。
30
上重太宰之選,召內閣、五府、九卿、科道等官,命各舉所知。張少宰捷云:「諸臣黨同伐異,一切把持,臣所舉皆所不喜。」盧吏垣兆龍天啟壬戌,光山人曰:「科道例不薦舉,惟舉有不當者,方行糾參。」上然其言,命吏部先舉。捷因舉唐世濟、呂純如,諸臣皆各有所舉。上問世濟何如人,溫輔體仁、錢輔士升、萬歷丙辰狀元,嘉善人王輔應熊皆極譽之,上曰:「呂純如係逆案,不可開端。」於是兆龍首糾之,而姜給諫應甲、孫給諫晉言尤力,張侍御三謨、天啟壬戌,太原人金侍御光辰等繼之,獨河南道盧元賓不言。捷再言純如才,「若用之不效,願與同罪。」上曰:「既絓逆案,不用也罷。」初,召對諸臣傳聞閣部同心,且有大力者為之內援,純如之用,聖意已決,故皆蓄縮不敢言,賴上片言而定,諸臣方敢繼其後。然純如無頌忠賢疏,逆案指為有頌,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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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山西、大同、宣府等處失機,罷督撫罪之,命會推代者。張少宰捷出諸袖中曰:「山西巡撫已有人矣。」眾問之,以吳侍御甡對,眾為不平,爭論久之,捷竟以甡奏。上召甡,問何以撫山西,對曰:「禦敵當禦之邊外,若大同、宣府不能遏其入口,山西豈遽能驅之出口乎?然其入邊,尚在一二年後,猶可預為修備。今流賊遍滿內地,郡縣為墟,此國家腹心元氣之病,不可不速為撲滅。山西逼近京畿,關係尤大。」兼陳殲渠散黨、防河、用將、申嚴紀律諸事,上傾聽久之,是晚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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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給諫承澤入垣諸疏,中立無所依附,當事者欲以年例處之,疏糾蔡少司寇奕琛,乃得免,自此以聲氣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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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篤好文學,勵精求治,嘗因講席咨問春秋傳義,左右陳說無稱旨者。或薦文翰林震孟,特賜燕對,震孟援引侃侃,上嘉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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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給諫麟徵生平不受人意旨言事,與文翰林震孟交密。震孟以劾潤州張某奏稿諷麟徵上之,麟征謝曰:「非時政所亟也。」震孟雖鞅鞅去,而心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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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翰林震孟一日入講,上加足於膝,遇講中有云「為人上者,可不敬哉」。震孟重言之,上為竦然。及入閣,頗灑脫,曾擬票某本不決,密遣僕持疏送姚給諫思孝代擬,時思孝與溫輔體仁左,大驚曰:「若洩,禍立至矣。」謝遣之。此思孝親為予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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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少宗伯德璟留心國計,將各邊餉冊細加剔釐,計祖制九邊及先後增設東西二協昌通津登保五處,共十六鎮,一切新舊練三餉兵馬及屯鹽民運漕糧馬價,各項原額現額,苦心編纂,而諸形勢要害,及近邊部落,今昔疏義有可采者,亦附見焉。合為總冊,分為各鎮,名曰備邊御覽冊。先進總冊,次進備邊撫賞一本,三進薊密山永一本,薊永三略考一本,昌平鎮一本,守邊乞賞各部落一本。又將各邊十六鎮新舊兵馬屯鹽民運京運漕糧三餉本折及兵馬價各項,括其大綱,以便稽核,名曰御覽簡明冊一本,又進九邊十六鎮兵餉總冊二本,御覽簡明冊二本,薊州鎮兵餉原額二本,新設中協薊州鎮一本,東協山永鎮一本,西協密雲鎮一本,大寧三略考一本,附戚繼光登州吳人,謚武毅口外山川圖、大寧哨撥、歷朝經歷及朵顏福餘泰寧支派、恢復大寧諸疏議。新設昌平鎮二本,附諸陵形勢、歷朝謁陵事宜。新設通州鎮一本,新設天津鎮一本,附二鎮漕河水利。真保鎮二本,新設登萊鎮二本,附膠萊河養魚池考、海運考、毛文龍至黃蜚始末考。新設關外寧遠鎮二本,附建州始末考二本。山西鎮一本,宣府鎮一本,大同鎮一本,守邊賞彞考二本,附隆慶以來順義款貢始末。陝西固原鎮一本,延綏鎮一本,寧夏鎮一本,甘肅鎮一本,附河套考、大同叛兵考、置鐇考、元昊考、哈密諸番考。其進冊時在入閣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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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輔震孟入閣時,溫輔體仁久居首席,每票擬,必商之,震孟有改,必從。震孟密語諸同志曰:「溫公虛懷乃爾,何云奸?」何輔吾騶萬歷乙未,香山人曰:「是人伏機甚深,何可信?」震孟不為意。越十餘日,體仁窺其脫,凡震孟票擬,竟發改,震孟堅不從,徑抹去之,震孟怒,拍案大呼,以諸疏擲體仁前,體仁亦不顧。未幾,許給諫譽卿為謝冢宰陞所糾,體仁擬旨為民,震孟力爭之不得,曰:「科道為民,非天下美事。」體仁奏其語,遂罷。震孟每語諸同志曰:「諸君子見予當國。放膽作事,無復前者兢業,遂為奸輔所窺,乘機相中。」先是,周輔延儒被糾將去國,體仁與閔冢宰洪學萬歷戊戌,烏程人深談,歷指某疏比某疏尤甚,笑聲徹外。後浪催前浪,其相嫉固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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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侍御自表糾溫輔體仁疏,項翰林煜所授也。煜以自表由明經拔,上所注意,雖糾必不處,竟鐫級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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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仁長於心計,凡閣中票擬,每遇刑名錢糧名姓之繁多,頭緒之棼錯,皆相顧攢眉,獨體仁一覽便了,從不以舛誤駁改,故諸輔亦服其敏練。但存心過刻,伏機甚深,又不敢批逆鱗,其大病也。
40
張給諫焜芳崇禎戊辰,山陰人糾史冏少複天啟壬戌,清苑人單款,揚州同袍鄭元勳所授也。複巡鹽狼籍多在揚郡,故元勳知之甚詳。然複繫獄後,母死不得歸,號泣不輟,頗有憐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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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輔甡在晉,嘗語諸將曰:「予在行間久,知兵事好還,賊焚掠害民,即殺之千萬,有功無罪。若無辜脅從,即殺一二,亦有罪無功。且我縱軍士濫殺,上天或假手賊以致喪敗。」諸將惻然。甡乃製白旗二面,每出陣,令脅從老幼婦女降者跪伏旗下,一、散其黨,俾得直前殺賊,一、全活無辜,使有更生之望。
42
河南流賊張甚謀欲渡晉,吳輔甡請旨移駐河上,督兵防禦。往時撫院移鎮,皆遠坐郡縣,將吏得逍遙河上。甡駐禹廟,坐臥處,韓城諸山村粲然在目,分列軍士,倚山為壘,多置火炮,無事則鑿冰,有警則伏銳以待。臘月望後,賊掠韓城諸山村,火照壁壘間。未幾,逼河爭道,相持旬日,矢石交發,賊不敢近。除夜,甡語中軍曰:「年節恐軍士酣飲離伍,為賊所窺,此數日夜更宜嚴惕。」賊果是夜呼噪至,官軍寂然,既近,發炮擊之,傷者甚眾,至明乃止。次日,賊遍滿山谷,終不得渡,以丙子正月三日漸徙而南入豫。甡不解衣帶者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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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撫甡親詣雁門一帶邊堡,閱從前敵兵出入處,各堡廢弛,無一勁卒壯馬可禦敵者。邊牆尚不及環堵土垣,器仗朽敝,僅火器存焉。將吏云:「自俺答受款,後人不復整理,六七十年矣。設邊原防西虜,豈料東人千里外入犯乎?」甡乃繪圖,列所應修治增設堡墩臺牆上聞,委廉能官督各郡縣丁壯葺治之。又察往日管修各弁侵冒狀,嚴懲之,立限完工,半年而邊隘可守。
44
山西饑,吳撫甡疏聞,中使吳金至,語甡曰:「上覽公疏,諭各宮曰:「山西饑荒,人相食,撫臣疏到矣。各捐所有,往賑之。」一日得三萬,即刻差遣,上留心民瘼如此。」甡不覺泣下,即約巡按同中使馳赴平陽察賑,賑畢大雨,是秋熟。
45
乙亥,戶部議稅閒架,雖比唐法稍輕,而擾民賈怨則均。吳撫甡具疏,援陸贄諫唐德宗事,內云:「陛下投珠抵璧,上希堯舜,當事者固不當以德宗敝政進,而諸臣中無一陸贄,臣深以為恥。願概賜停止,非獨為三晉災民請命已也。」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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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山西提學袁繼咸以名教為己任,操履皭然,課士公明。吳撫甡因明旨有提學官三年清公有望者,閒擢五品京堂,以示優異,乃具疏薦之。而張巡按孫振批遺才諸生狀,令送入場,繼咸曰:「本道事何以按院批狀行乎!」嚴斥諸生。孫振怒,具疏參論,捏諸贓款汙蔑之,奉旨革職解京究問,且謂「撫臣何得濫薦?擅自行回奏。」孫振密令一司李謁甡,云:「回奏疏擅自引咎,渠與烏程相公相知,不過降級耳。」甡曰:「皇天白日,可令甡賣繼咸以欺君父乎?」遂直陳按臣徇私屬託,繼咸抗直不阿狀。孫振恨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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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之春,上御殿,謂群臣曰:「今天下有事,用人方急,在廷諸臣,其各舉所知。」溫輔體仁先對曰:「臣等名忝政府,不宜以汲引自私,若皇上下詢省掖近臣,何患無賢?」上顧六垣,無應者,獨給諫麟征出對曰:「臣所見與輔臣異,竊謂薦賢正輔臣事,宜開合延士,持吐握之誠,薦達疏遠,備皇上任使。若有不當,則諫官循名責實,糾彈隨其後。雖閣臣,無能顛倒邪正。若令糾彈之臣雜主任使,則國家論列長短,屬之何人?」上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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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侍御可聘巡按兩浙時,屬下諸公皆欲重蔡少司寇奕琛受賄罪,託嘉興史司李德翼言於可聘,而錢少宗伯謙益為最,可聘心無適莫,正色拒之。謙益等遂以為黨邪叛正,且尤及吳侍御甡,謂甡乃可聘兒女戚,何不致一言。及南渡後,薦奕琛者,又謙益也。
49
上因遼事倥傯,思故寧遠伯李成梁舊功,特宣詔赦其子如楨於獄。時如楨坐楊經略鎬失事系獄久矣,清晨抵家,叩門而入,家人以為鬼,皆驚呼。已,知其故,乃相持感泣。
50
甲戌,河南孟縣民孫光顯舊阡在河陽驛之東偏,塋中有蔓草,俗名野葡萄,滋蔓長丈許。入夏,枝節間忽抽新條,條列萬狀,有美人者,達官者,為龍,為鳳,為麟,為龜,為雀,為魚,為蟬,為蛇,為孔雀,為鼠。又有鸚鵡棲於架,架上有盞,盞中有粒。鳳則苞羽具五彩,美人上衣下裳,裳白衣黃,面上依稀似粉黛,蓋翳霧所就也。凡人間物象,種種咸備,獨無器用之具耳。至布置點染,宛肖生動,雖善繪者猶失其巧,連陌王秀才及黨氏塋,所產俱同,三氏外則無有,即一枝出三氏塋外者,其上即無有。曹副使應秋聞之,急使人往取,已為好事者採盡。有人親往,得三美人一鸚鵡一鳳者,故述此三物尤悉。此異宜聞於朝,縣令以萎草不久,遂寢。
51
壬午秋,甘肅巡按奏,田間蝦蟆皆變鼠,食稼殆盡。
52
予為寧波司李,謁嘉興守道晏大參日啟。萬歷癸丑,新喻人偶語及洪總督承疇,日啟曰:「敝門人往司李興化所取,初謁時,視其少雋,甚喜。然某蹭蹬宦途幾十餘載,不識何故鴻音永絕。」予曰:「有嫌否?」曰:「無。」今追憶其言,良可味也。
53
浙江郭直指金弘復命,病甚,所上疏俱不能自簡。內「皇上敕下」誤書「皇下敕上」。上怒,加二大叉,後降調。或曰,此亦不祥語也。
54
高侍御欽舜天啟壬戌,嘉興人、張侍御養萬歷丙辰,榆次人巡鹽兩淮,養甚憒憒,欽舜則舳艫相銜,載歸貲不絕,為內臣楊顯名所糾,皆被逮。一日,刑部某主政過予,言二人罪皆辟,予慘然。某主政問故,予曰:「張過。」及秋刑,欽舜欲求先死,賂獄官前其名,決訖,忽訛唱停刑,養以下諸犯皆免。時上雖謫監刑御史,而究不殺養也。
55
己巳,永平樂亭縣被寇,其鄉民家蓄一犬,主被殺,犬護之不去。後鄉人逃難者歸,見群犬伺尸欲食,一犬橫阻其中,則其主尸也。歸者咸義之,糾鄉人埋其主,犬自穴於塚旁,入其中,不移趾死,土人為立義犬亭云。此同年成樞曹德為予言者,德後殉闖賊難。
56
北兵破汶上縣,驅一婦上馬,誓死不從,強迫之上,復大罵投地,遂被殺。以血書片瓦,置其懷中,云「此婦可風」。惜忘其姓。此予過汶上,土人所言。
57
唐少司馬世濟素服霍司馬維華才,家居時,言及維華錮逆案輒懊悵不已。及起任總憲,遂以邊才薦,開送吏部。時維華戍徐州,每對人言己旦晚必用。及聞世濟被糾下獄,怏怏卒。
58
崇禎中,有人詣通政司投疏,謂年號「崇」字宜用古字作「」。蓋以山壓宗不安,若宗廟安於泰山,則吉徵也。通政司怪其誕,屏弗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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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八月,上視學,行釋菜禮,幸彝倫堂。祭酒、司業以次坐,講畢,駕閱城東北角樓,樓新報落成也,兵部堂上官得騎馬護駕。上御角樓,賜護駕各官瓜果,輔臣等同入謝,上諭輔臣曰:「大儒周、二程、張、朱、邵六子有功聖道,與從祀諸賢不同,宜議優崇,卿等傳於禮部。」吳少司馬甡退而具表章真儒疏,請命詞臣輯正六子全書,頒之學宮,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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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少司馬甡在部,以衛所各官承襲冒濫,簡故牒,大率皆靖難功,而開國者百不一二,靖難視開國何如,而濫冒若是?豈開國諸衛所軍皆從北征,事後經誅奪歟?漢諸侯王以酎金色輕惡除者百餘,即開國侯伯,見在存襲者幾人?而衛所各官傳襲二百五十年不絕,祖父有罪,子弟仍襲爵,幼者優給,即嗣絕者,亦得旁引不可知之族姓,夤緣冒官,徒糜俸銀,濫名器,可歎也。
URN: ctp:ws3046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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