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記三家注 : 史記卷八十四·屈原賈生列傳第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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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卷八十四》
《屈原賈生列傳第二十四》
1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一〉為楚懷王左徒。〈二〉博聞彊志，明於治亂，嫻嫺〈三〉於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孫守真按：待遇，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應對諸侯。王甚任之。
2	〈一〉《正義》：屈、景、昭皆楚之族。王逸云：「楚王始都是，生子瑕，受屈為卿，因以為氏。」
3	〈二〉《正義》：蓋今（在）左右拾遺之類。
4	〈三〉《集解》：《史記》音隱曰：「音閑」。
5	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懷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平屬草稾〈一〉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二〉屈平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衆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
6	〈一〉《索隱》：屬音燭。草稾謂創制憲令之本也。《漢書》作「草具」，崔浩謂發始造端也。
7	〈二〉《正義》：王逸云上官靳尚。
8	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一〉〈離騷〉者，猶離憂也。孫守真按：離=罹，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 or 字形結構兼音義·同音通假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二〉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三〉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閒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孫守真按：1.自，自己，生，一生、身世，名詞；怨，動詞。2.自，從；生，動詞，生出。單字想複詞+先抓動詞·找對詞性。怨，名詞。對錯問題,回到二作：由下文「小雅怨誹而不亂」當屬2更是。〈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四〉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德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微，其志潔，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遠。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五〉孫守真按：疏則一絲可苟矣。汙泥〈六〉之中，蟬蛻於濁穢，〈七〉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八〉孫守真按：滋，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字形結構換聲符：滋=玆=緇。泥而不滓者也。〈九〉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一０〉
9	〈一〉《索隱》：㥰亦作「騷」。按：《楚詞》「㥰」作「騷」，音素刀反。應劭云「離，遭也；孫守真按：離=罹，字形結構兼音義·同音通假·字形結構換聲符：离⇌惟。騷，憂也」。又〈離騷〉序云「離，別也；騷，愁也」。
10	〈二〉《正義》：上七感反，下丁達反。慘，毒也。怛，痛也。
11	〈三〉《正義》：寒孟反。
12	〈四〉《正義》：誹，方畏反。
13	〈五〉《索隱》：上音濁，下音鬧。
14	〈六〉《索隱》：上音烏故反，下音奴計反。
15	〈七〉《正義》：蛻音稅，去皮也，又他臥反。
16	〈八〉《集解》：徐廣曰：「皭，疏淨之貌。」《索隱》：皭音自若反。徐廣云「疏淨之貌」。
17	〈九〉《索隱》：泥亦音涅，滓亦音淄，又並如字。
18	〈一０〉《正義》：言屈平之仕濁世，去其污垢，在塵埃之外。推此志意，雖與日月爭其光明，斯亦可矣。
19	屈平旣絀，孫守真按：絀=黜，字形結構換部首。其後秦欲伐齊，齊與楚從親，〈一〉惠王患之，乃令張儀詳去秦，厚幣委質事楚，曰：「秦甚憎齊，齊與楚從親，楚誠能絕齊，秦願獻商、于之地六百里。」楚懷王貪而信張儀，遂絕齊，使使如秦受地。張儀詐之曰：「儀與王約六里，不聞六百里。」楚使怒去，歸告懷王。懷王怒，大興師伐秦。秦發兵擊之，大破楚師於丹、淅，〈二〉斬首八萬，虜楚將屈匄，〈三〉遂取楚之漢中地。〈四〉懷王乃悉發國中兵以深入擊秦，戰於藍田。魏聞之，襲楚至鄧。〈五〉楚兵懼，自秦歸。而齊竟怒不救楚，楚大困。
20	〈一〉《正義》：上足松反。
21	〈二〉《索隱》：二水名。謂於丹水之北，淅水之南。丹水、淅水皆縣名，在弘農，所謂丹陽、淅。《正義》：丹陽，今枝江故城。
22	〈三〉《索隱》：屈，姓。匄，名，音蓋也。
23	〈四〉《索隱》：徐廣曰：「楚懷王十六年，張儀來相；十七年，秦敗屈匄。」《正義》：梁州。
24	〈五〉《索隱》：按：此鄧在漢水之北，故鄧侯城也。
25	明年，秦割漢中地與楚以和。楚王曰：「不願得地，願得張儀而甘心焉。」張儀聞，乃曰：「以一儀而當漢中地，臣請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幣用事者臣靳尚，孫守真按：先抓動詞·找對詞性：厚幣，轉品作動詞。而設詭辯於懷王之寵姬鄭袖。懷王竟聽鄭袖，復釋去張儀。是時屈平旣疏，不復在位，使於齊，顧反，諫懷王曰：「何不殺張儀？」懷王悔，追張儀不及。〈一〉
26	〈一〉《索隱》：按：張儀傳無此語也。
27	其後諸侯共擊楚，大破之，殺其將唐眛。〈一〉
28	〈一〉《集解》：徐廣曰：「二十八年敗唐眛也。」《正義》：眛，莫葛反。
29	時秦昭王與楚婚，欲與懷王會。懷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毋行。」〈一〉懷王稚子子蘭勸王行：「柰何絕秦歡！」懷王卒行。入武關，秦伏兵絕其後，因留懷王，〈二〉以求割地。懷王怒，不聽。亡走趙，趙不內。復之秦，竟死於秦而歸葬。
30	〈一〉《索隱》：按：〈楚世家〉昭睢有此言，蓋二人同諫王，故彼此各隨錄之也。
31	〈二〉《集解》：徐廣曰：「三十年入秦。」
32	長子頃襄王立，〈一〉以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旣咎子蘭以勸懷王入秦而不反也。孫守真按：反=返，字形結構換部首。
33	〈一〉《索隱》：名橫。
34	屈平旣嫉之，孫守真按：嫉=疾，字形結構換部首+單字想複詞：痛心疾首。雖放流，睠顧楚國，繫心懷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終無可柰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懷王之終不悟也。人君無愚智賢不肖，〈一〉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懷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內惑於鄭袖，外欺於張儀，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泄不食，〈二〉為我心惻，〈三〉可以汲。〈四〉王明，並受其福。」〈五〉王之不明，豈足福哉！〈六〉
35	〈一〉《索隱》：此已下太史公傷懷王之不任賢，信讒而不能反國之論也。
36	〈二〉《集解》：向秀曰：「洩者，浚治去泥濁也。」《索隱》：向秀字子期，晉人，注易。
37	〈三〉《集解》：張璠曰：「可為惻然，傷道未行也。」《索隱》：張璠亦晉人，注易也。
38	〈四〉《索隱》：按：京房易章句言「我道可汲而用也」。
39	〈五〉《集解》：易象曰：「求王明受福也。」《索隱》：按：京房章句曰「上有明王，汲我道而用之，天下並受其福，故曰『王明並受其福』也。」
40	〈六〉《集解》：徐廣曰：「一云『不足福』。」《正義》：言楚王不明忠臣，豈足受福，故屈原懷沙自沈。
41	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一〉
42	〈一〉《集解》：〈離騷〉序曰：「遷於江南。」
43	屈原至於江濱，被發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一〉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二〉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淸，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三〉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懷瑾握瑜〈四〉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五〉受物之汶汶者乎！〈六〉寧赴常流〈七〉而葬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溫蠖乎！」〈八〉
44	〈一〉《索隱》：音甫。
45	〈二〉《集解》：〈離騷〉序曰：「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
46	〈三〉《索隱》：按：《楚詞》作「滑其泥」。
47	〈四〉《索隱》：按：《楚詞》此「懷瑾握瑜」作「深思高舉」也。
48	〈五〉《集解》：王逸曰：「己靜潔。」
49	〈六〉《集解》：王逸曰：「蒙垢污。」《索隱》：汶汶者，音閔。汶汶猶昏暗也。
50	〈七〉《索隱》：常流猶長流也。
51	〈八〉《索隱》：蠖音烏廓反。溫蠖猶惛憤。《楚詞》作「蒙世之塵埃哉」。
52	乃作〈懷沙〉之賦。〈一〉其辭曰：
53	〈一〉《索隱》：按：《楚詞》九懷曰「懷沙礫以自沉」，此其義也。
54	陶陶孟夏兮，草木莽莽。〈一〉傷懷永哀兮，汩徂南土〈二〉。眴兮窈窈，〈三〉孔靜幽墨。〈四〉孫守真按：墨=嘿=默，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冤結紆軫兮，離愍之長鞠；〈五〉撫情效志兮，俛詘以自抑。
55	〈一〉《集解》：王逸曰：「陶陶，盛陽貌。莽莽，盛茂貌。」《索隱》：音姥。《正義》：莫古反。
56	〈二〉《集解》：王逸曰：「汩，行貌。」《索隱》：王師叔曰：「汩，行貌也。」《方言》曰：「謂疾行也。」
57	〈三〉《集解》：徐廣曰：「眴，眩也。」《索隱》：眴音舜。徐氏云：「眴音眩。窈音烏鳥反。」
58	〈四〉《集解》：王逸曰：「孔，甚也。墨，無聲也。」孫守真按：墨，無色也（視覺）；七星大法·五官會通。《正義》：孔，甚。墨，無聲。言江南山高澤深，視之眴；野甚淸淨，歎無人聲。
59	〈五〉《集解》：王逸曰：「鞠，窮。孫守真按：鞠=蹙，同音通假·字形結構兼音義，局促，同音連綿詞。紆，屈也。軫，痛也。愍，病也。」《索隱》：離愍。愍，病。鞠，窮。
60	刓方以為圜兮，常度未替；〈一〉易初本由兮，君子所鄙。〈二〉孫守真按：由=自，∴本由=本自。章畫職墨兮，前度未改；〈三〉內直質重兮，大人所盛。〈四〉巧匠不斫兮，孰察其揆正？玄文幽處兮，孫守真按：倒序重組：幽處玄文兮。矇謂之不章；〈五〉離婁微睇兮，瞽以為無明。〈六〉變白而為黑兮，倒上以為下。〈七〉鳳皇在笯兮，〈八〉雞雉翔舞。〈九〉同糅玉石兮，一槩而相量。〈一０〉孫守真按：相同、相當，同義複詞。夫黨人之鄙妒兮，羌不知吾所臧。〈一一〉
61	〈一〉《集解》：王逸曰：「刓，削；度，法；替，廢也。言人刓削方木，欲以為圓，其常法度尚未廢也。」《索隱》：刓音五官反。謂刻刳方木以為圓，其常法度尚未廢。
62	〈二〉《集解》：王逸曰：「由，道也。」《正義》：本，常也。鄙，恥也。言人遭世不道，變易初行，違離光道，君子所鄙。
63	〈三〉《集解》：王逸曰：「章，明也。度，法也。言工明於所畫，念其繩墨，修前人之法，不易其道，則曲木直而惡木好。」　《索隱》：章，明也。畫，計劃也。《楚詞》「職」作「志」。志，念也。餘如注所解。
64	〈四〉《集解》：王逸曰：「言人質性敦厚，心志正直，行無過失，則大人君子所盛美也。」
65	〈五〉《集解》：王逸曰：「玄，黑也。蒙，盲者也。詩云『蒙瞍奏公』。章，明也。」
66	〈六〉《集解》：王逸曰：「離婁，古明視者也。瞽，盲也。」《正義》：睇，田帝反，眄也。
67	〈七〉《索隱》：音戶。
68	〈八〉《集解》：徐廣曰：「笯，一作『郊』。」駰案：王逸曰「笯，籠落也」。《索隱》：笯音奴，又女加反。徐云一作「郊」。按：籠落謂藤蘿之相籠絡。　《正義》：應瑞圖云：「黃帝問天老曰：『鳳鳥何如？』天老曰：『鴻前而麟後，蛇頸而魚尾，龍文而龜身，燕嘍雞喙，首戴德，頸揭義，背負仁，心入信，翼俟順，足履正，尾系武，小音金，大音鼓，延頸奮翼，五色備舉。』」
69	〈九〉《索隱》：《楚詞》「雉」作「鶩」。
70	〈一０〉《集解》：王逸曰：「忠佞不異。」
71	〈一一〉《集解》：王逸曰：「莫昭我之善意。」《索隱》：按：王師叔云「羌，楚人語辭」。言卿何為也。《正義》：羌音強。
72	任重載盛兮，陷滯而不濟；〈一〉懷瑾握瑜兮，窮不得余所示。〈二〉孫守真按：窮=終。示=祘=算，字形結構換部首。邑犬羣吠兮，吠所怪也；誹駿疑桀兮，固庸態也。〈三〉文質疏內兮，衆不知吾之異採；〈四〉孫守真按：空疏，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材樸委積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襲義兮，謹厚以為豐；〈五〉孫守真按：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重⇌襲，即習坎之習。重華不可牾兮，〈六〉孰知余之從容！古固有不並兮，豈知其故也？〈七〉孫守真按：故=辜，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謂雖千萬人吾往矣。並，君子小人並立也。湯禹久遠兮，邈不可慕也。懲違改忿兮，抑心而自彊；離湣而不遷兮，願志之有象。〈八〉孫守真按：離=罹，湣=閔=愍，字形結構換部首聲符，單字想複詞；閔凶。進路北次兮，〈九〉孫守真按：北次=背趑，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猶崎嶇、坎坷也。單字想複詞：次且=趑趄。日昧昧其將暮；含憂虞哀兮，〈一０〉限之以大故。〈一一〉
73	〈一〉《集解》：王逸曰：「言己才力盛壯，可任用重載，而身陷沒沈滯，不得成其本志也。」
74	〈二〉《集解》：王逸曰：「示，語也。」
75	〈三〉《集解》：王逸曰：「千人才為俊，一國高為桀也。庸，冢賤之人也。」《索隱》：按：尹《文子》云「千人曰俊，萬人曰桀」。今乃誹俊疑傑，固是庸人之態也。
76	〈四〉《集解》：徐廣曰：「異，一作『奧』。」駰案：王逸曰「採，文採也」。
77	〈五〉《集解》：王逸曰：「重，累也。襲，及也。」
78	〈六〉《集解》：王逸曰：「牾，逢也。」《索隱》：《楚詞》「牾」作「遌」，並吳故反。王師叔云「牾，逢也」。
79	〈七〉《索隱》：《楚詞》作「莫知其何故」。
80	〈八〉《集解》：王逸曰：「象，法也。」
81	〈九〉《正義》：北次將就。
82	〈一０〉《索隱》：《楚詞》作「舒憂娛哀」。娛音虞。娛者，樂也。
83	〈一一〉《集解》：王逸曰：「娛，樂也。大故謂死亡也。」
84	亂曰：〈一〉浩浩沅、湘兮，〈二〉分流汩兮。〈三〉修路幽拂兮，〈四〉道遠忽兮。曾唫恆悲兮，永歎慨兮。世旣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謂兮。〈五〉懷情抱質兮，獨無匹兮。伯樂旣歿兮，驥將焉程兮？〈六〉孫守真按：1.程=逞=騁，字形結構換部首+字形結構換聲符。2.程=呈。人生稟命兮，各有所錯兮。〈七〉定心《廣志》，餘何畏懼兮？〈八〉曾傷爰哀，永歎喟兮。〈九〉孫守真按：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曾⇌爰，可知皆為語助。世溷不吾知，孫守真按：倒序重組：不知吾。心不可謂兮。孫守真按：單字想複詞：不謂之謂，料、逆也。知死不可讓兮，願勿愛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將以為類兮。〈一０〉孫守真按：為類=為同類，為榜樣，步後塵。
85	〈一〉《索隱》：王師叔曰：「亂者，理也。所以發理辭指，撮總其要，而重理前意也。」
86	〈二〉《索隱》：二水名。按：〈地理志〉湘水出零陵陽海山，北入江。沅卽湘之後流也。《正義》：《說文》云：「沅水出牂柯，東北流入江。湘水出零陵縣陽海山，北入江。」按：二水皆經嶽州而入大江也。
87	〈三〉《集解》：王逸：「汩，流也。」
88	〈四〉《索隱》：《楚詞》作「幽蔽」也。
89	〈五〉《集解》：王逸曰：「謂猶說也。」《索隱》：《楚詞》無「曾唫」已下二十一字。
90	〈六〉《集解》：王逸曰：「程，量也。」
91	〈七〉《集解》：王逸曰：「錯，安也。」
92	〈八〉《索隱》：《楚詞》「餘」並作「餘」。
93	〈九〉《集解》：王逸曰：「喟，息也。」
94	〈一０〉《集解》：王逸曰：「類，法也。」《正義》：按：類，例也。以為忠臣不事亂君之例。
95	於是懷石遂自（投）〔沈〕汨羅以死。〈一〉
96	〈一〉《集解》：應劭曰：「汨水在羅，故曰汨羅也。」《索隱》：汨水在羅，故曰汨羅。〈地理志〉長沙有羅縣，羅子之所徙。《荆州記》「羅縣北帶汨水」。汨音覓也。《正義》：故羅縣城在嶽州湘陰縣東北六十里。春秋時羅子國，秦置長沙郡而為縣也。按：縣北有汨水及屈原廟。續齊諧記云：「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羅而死，楚人哀之，每於此日以竹筒貯米投水祭之。漢建武中，長沙區回白日忽見一人，自稱三閭大夫。謂回曰：『聞君常見祭，甚善。但常年所遺，並為蛟龍所竊，今若有惠，可以練樹葉塞上，以五色絲轉縛之，此物蛟龍所憚。』回依其言。世人五月五日作糉，幷帶五色絲及練葉，皆汨羅之遺風。」
97	屈原旣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一〉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楚日以削，數十年竟為秦所滅。
98	〈一〉《集解》：徐廣曰：「或作『慶』。」《索隱》：按：楊子法言及《漢書·古今人表》皆作「景瑳」，今作「差」是字省耳。又按：徐、裴、鄒三家皆無音，是讀如字也。
99	自屈原沈汨羅後百有餘年，漢有賈生，為長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弔屈原。
100	賈生名誼，〈一〉雒陽人也。年十八，以能誦詩屬書聞於郡中。吳廷尉為河南守，聞其秀才，〈二〉召置門下，甚幸愛。孝文皇帝初立，聞河南守吳公〈三〉治平為天下第一，故與李斯同邑而常學事焉，乃徵為廷尉。廷尉乃言賈生年少，頗通諸子百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
101	〈一〉《索隱》：名義。《漢書》並作「誼」也。
102	〈二〉《正義》：顏云：「秀，美也。」應劭云：「避光武諱改『茂才』也。」
103	〈三〉《索隱》：按：吳，姓也。史失名，故稱公。
104	是時賈生年二十餘，最為少。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不能言，賈生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諸生於是乃以為能，孫守真按：對錯問題,回到二作+上下文、前後文：諸生=前文「諸老先生」。不及也。孝文帝說之，超遷，一歲中至太中大夫。
105	賈生以為漢興至孝文二十餘年，天下和洽，而固當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興禮樂，乃悉草具其事儀法，色尚黃，數用五，〈一〉為官名，悉更秦之法。孝文帝初卽位，謙讓未遑也。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國，其說皆自賈生發之。於是天子議以為賈生任公卿之位。孫守真按：倒序重組：於是天子議以賈生為任公卿之位。絳、灌、東陽侯、馮敬之屬盡害之，〈二〉孫守真按：害之：以之為害。之，代名詞，代賈誼。乃短賈生曰：「雒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於是天子後亦疏之，不用其議，乃以賈生為長沙王太傅。
106	〈一〉《正義》：漢文帝時黃龍見成紀，故改為土也。
107	〈二〉《正義》：絳、灌，周勃、灌嬰也。東陽侯，張相如。馮敬時為御史大夫。
108	賈生旣辭往行，聞長沙卑濕，自以壽不得長，又以適去，〈一〉意不自得。及渡湘水，為賦以弔屈原。其辭曰：
109	〈一〉《集解》：徐廣曰：「適，竹革反。」韋昭曰：「謫，譴也。」《索隱》：韋昭云：「適，譴也。」《字林》云：「丈厄反。」
110	共承嘉惠兮，〈一〉俟罪長沙。側聞屈原兮，自沈汨羅。造托〈二〉孫守真按：1.單字想複詞：造訪，2.造=告，字形結構換部首。湘流兮，敬弔先生。遭世罔極兮，乃隕厥身。嗚呼哀哉，逢時不祥！鸞鳳伏竄兮，〈三〉鴟梟翱翔。闒茸尊顯兮，〈四〉讒諛得志；賢聖逆曳兮，方正倒植。〈五〉孫守真按：逆曳，當似今云「倒栽蔥」者。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逆曳⇌倒植。植栽，同義複詞。。世謂伯夷貪兮，謂盜跖廉；〈六〉莫邪為頓兮，〈七〉孫守真按：頓=鈍，字形結構換部首。鉛刀為銛。〈八〉于嗟嚜嚜兮，生之無故〈九〉！斡棄周鼎兮寶康瓠，〈一０〉騰駕罷牛兮驂蹇驢，〈一一〉驥垂兩耳兮服鹽車。〈一二〉章甫薦屨兮，〈一三〉孫守真按：章甫為屨之薦也。漸不可久；〈一四〉嗟苦先生兮，獨離此咎！〈一五〉
111	〈一〉《集解》：張晏曰：「恭，敬也。」
112	〈二〉《索隱》：造音七到反。
113	〈三〉《索隱》：竄音如字，又七外反。
114	〈四〉《索隱》：闒音天臘反。茸音而隴反。案：應劭、胡廣云「闒茸不才之人，無六翮翱翔之用而反尊貴」。《字林》曰「闒茸，不肖之人」。
115	〈五〉《索隱》：胡廣云：「逆曳，不得順隨道而行也。倒植，賢不肖顛倒易位也。」
116	〈六〉《索隱》：案：《漢書》作「隨、夷溷兮跖、蹻廉」，一句皆兼兩人。隨，卞隨也。夷，伯夷也。跖，盜跖也。蹻，莊蹻也。
117	〈七〉《集解》：應劭曰：「莫邪，吳大夫也，作寶劍，因以冠名。」瓚曰：「許愼曰莫邪，大戟也。」《索隱》：應劭曰：「莫邪，吳大夫也。作寶劍，因名焉。」《吳越春秋》曰：「吳王使干將造劍二枚，一曰干將，二曰莫邪。」莫邪、干將，劍名也。頓，鈍也。
118	〈八〉《集解》：徐廣曰：「思廉反。」駰案：《漢書音義》曰「銛謂利」。《索隱》：鉛者，錫也。銛，利也，音纖。言其暗惑也。
119	〈九〉《集解》：應劭曰：「嚜嚜，不自得意。」瓚曰：「生謂屈原也。」
120	〈一０〉《集解》：如淳曰：「斡，轉也。《爾雅》曰『康瓠謂之甈』，大瓠也。」應劭曰：「康，容也。斡音管。管，轉也。一曰康，空也。」　《索隱》：斡，轉也，烏活反。《爾雅》云「康瓠謂之甈」。甈音丘列反。李巡云「康謂大瓠也」。康，空也。晉灼云「斡，古『管』字也」。
121	〈一一〉《正義》：罷音皮。
122	〈一二〉《索隱》：《戰國策》曰：「夫驥服鹽車上太山中阪，遷延負轅不能上，伯樂下車哭之也。」
123	〈一三〉《集解》：應劭曰：「章甫，殷冠也。」
124	〈一四〉《集解》：劉向《別錄》曰：「因以自諭自恨也。」
125	〈一五〉《集解》：應劭曰：「嗟，咨嗟。苦，勞苦。言屈原遇此難也。」
126	訊曰：〈一〉已矣，國其莫我知，獨堙鬱兮〈二〉其誰語？鳳漂漂其高遰〈三〉兮，夫固自縮而遠去。〈四〉襲九淵之神龍兮，〈五〉沕〈六〉深潛以自珍。〈七〉彌融爚〈八〉以隱處兮，〈九〉夫豈從螘與蛭螾？〈一０〉孫守真按：螘=蟻；螾=蚓，字形結構換聲符耳。所貴聖人之神德兮，遠濁世而自藏。使騏驥可得系羈兮，豈云異夫犬羊！〈一一〉孫守真按：七星大法·五官會通：云⇌知、意。般紛紛其離此尤兮，〈一二〉亦夫子之辜也！〈一三〉瞝九州〈一四〉而相君兮，何必懷此都也？鳳皇翔於千仞之上兮，覽德輝而下之；〈一五〉見細德之險（微）〔徵〕兮，搖增翮〈一六〉逝而去之。〈一七〉彼尋常之污瀆兮〈一八〉，豈能容吞舟之魚！橫江湖之鱣鱏兮，〈一九〉固將制於蟻螻。〈二０〉
127	〈一〉《集解》：李奇曰：「訊，告也。」張晏曰：「訊，〈離騷〉下章亂辭也。」《索隱》：誶曰。李奇曰：「誶，告也，音信。」張晏曰：「訊，〈離騷〉下章誶亂也。」劉伯莊音素對反。訊猶宣也，重宣其意。周成、師古音碎也。
128	〈二〉《索隱》：《漢書》作「壹鬱」，意亦通。
129	〈三〉《索隱》：音逝也。
130	〈四〉《索隱》：縮，《漢書》作「引」也。
131	〈五〉《集解》：鄧展曰：「襲，重也。」或曰襲，覆也，猶言察也。《索隱》：襲，復也。《莊子》曰「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故云「九淵之神龍」也。
132	〈六〉《集解》：徐廣曰：「亡筆反。」
133	〈七〉《集解》：徐廣曰：「沕，潛藏也。」《索隱》：張晏曰：「沕，潛藏也。音密，又音勿也。」
134	〈八〉《集解》：徐廣曰：「一云『偭嚀弧！
135	〈九〉《集解》：徐廣曰：「一本云『彌蠍爚以隱處』也。」《索隱》：《漢書》作「偭嚀梗徐廣又一本作「彌蠍爚以隱處」，蓋總三本不同也。案：蘇林云「偭音面」。應劭云「偭，背也。嚀。水蟲，害魚者。以言背惡從善也」。郭璞注《爾雅》云「似鳧，江東謂之魚鵁」。　《正義》：顧野王云：「彌，遠也。融，明也。爚，光也。」沒深藏以自珍，彌遠明光以隱處也。
136	〈一０〉《集解》：《漢書》「蟻」字作「蝦」。韋昭曰：「蝦，蝦蟆也。蛭，水蟲。蚓，丘蚓也。」　《索隱》：螘音蟻。《漢書》作「蝦」。言偭然絕於蟂獺，況從蝦與蛭螾也。蛭音質。螾音引也。　《正義》：言寧投水合神龍，豈陸葬從蟻與蛭蚓。
137	〈一一〉《正義》：使騏驥可得系縛羈絆，則與犬羊無異。責屈原不去濁世以藏隱。騏文如綦也。驥，千里馬。
138	〈一二〉《集解》：蘇林曰：「般音盤。」孟康曰：「般音班。」或曰盤桓不去，紛紛構讒意也。《索隱》：般音班，又音盤，盤桓也。紛紛猶藉藉，構讒之意也。尤謂怨咎也。
139	〈一三〉《索隱》：《漢書》「辜」作「故」。夫子謂屈原也。李奇曰：「亦夫子不如麟鳳翔逝之故，罹此咎也。」
140	〈一四〉《索隱》：瞝，丑知反，謂歷觀也。《漢書》作「歷九州」。
141	〈一五〉《索隱》：案：言鳳皇翔，見人君有德乃下。故禮曰「德輝動乎內」是也。
142	〈一六〉《集解》：徐廣曰：「一云『遙增擊』也。」
143	〈一七〉《正義》：搖，動也。增，加也。言見細德之人，又有險難微起，則合加動羽翮，遠逝而去之。
144	〈一八〉《集解》：應劭曰：「八尺曰尋，倍尋曰常。」《索隱》：音烏獨二音。污，潢污；瀆，小渠也。
145	〈一九〉《集解》：如淳曰：「大魚也。」瓚曰：「鱏魚無鱗，口近腹下。」
146	〈二０〉《索隱》：《莊子》云〈庚桑楚〉謂弟子曰「吞舟之魚，蕩而失水，則螻蟻能制之」。《戰國策》齊人說靖郭君亦同。案：以此喻小國暗主不容忠臣，而為讒賊小臣之所見害。
147	賈生為長沙王太傅〈一〉三年，有鴞飛入賈生舍，止於坐隅。楚人命鴞曰「服」。〈二〉孫守真按：命名，同義複詞。賈生旣以適居長沙，孫守真按：適=謫=讁，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耳。長沙卑濕，自以為壽不得長，傷悼之，乃為賦以自廣。〈三〉其辭曰：
148	〈一〉《索隱》：為長沙傅。案：誼為傅是吳芮之玄孫產襲長沙王之時也，非景帝之子長沙王發也。《荆州記》「長沙城西北隅有賈誼宅及誼石牀在矣」。　《正義》：漢文帝年表云吳芮之玄孫差襲長沙王也。傅為長沙靖王差之二年也。《括地志》云：「吳芮故城在潭州長沙縣東南三百里。賈誼宅在縣南三十步。湘水記云『誼宅中有一井，誼所穿，極小而深，上斂下大，其狀如壺。傍有一局腳石床，容一人坐，形流古制，相承云誼所坐』。」
149	〈二〉《集解》：晉灼曰：「異物志有山鴞，體有文色，土俗因形名之曰服。不能遠飛，行不出域。」《索隱》：案：鄧展云「似鵲而大」。晉灼云「巴蜀異物志有鳥〔如〕小雞，體有文色，土俗因形名之曰服。不能遠飛，行不出域」。《荆州記》云「巫縣有鳥如雌雞，其名為鴞，楚人謂之服」。《吳錄》云「服，黑色，鳴自呼。」
150	〈三〉《索隱》：案：姚氏云「廣猶寬也」。
151	單閼之歲兮，〈一〉四月孟夏，庚子日施兮，服集予舍〈二〉孫守真按：日施=日斜，字形結構兼音義·同音通假·字形結構換聲符。孫守真按：服=鵩，字形結構換部首。，止於坐隅，貌甚閒暇。異物來集兮，私怪其故，發書占之兮，筴言其度。〈三〉孫守真按：疑「筴」乃「筮」形訛。對錯問題,回到二作+上下文、前後文：占⇌筴（筮）。〇度數，命數，同義複詞。曰「野鳥入處兮，主人將去」。孫守真按：鳩佔鵲巢。請問於服兮：〈四〉「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菑。〈五〉淹數之度兮，語予其期。」〈六〉服乃歎息，舉首奮翼，口不能言，請對以意。〈七〉孫守真按：倒序重組：請以意對。
152	〈一〉《集解》：徐廣曰：「歲在卯曰單閼。文帝六年歲在丁卯。」《索隱》：《爾雅》云「歲在卯曰單閼」。李巡云「單閼，起也，陽氣推萬物而起，故曰單閼」。孫炎本作「蟬焉」。蟬猶伸也。《正義》：閼，烏葛反。
153	〈二〉《集解》：徐廣曰：「施，一作『斜』。」《索隱》：施音移。施猶西斜也。《漢書》作「斜」也。
154	〈三〉《索隱》：《漢書》作「讖」。案：《說文》云「讖，驗言也」。今此「筴」蓋雜筴辭云然。《正義》：發策數之書，占其度驗。
155	〈四〉《索隱》：於，於也。《漢書》本有作「子服」者，小顏云「子，加美辭也」。
156	〈五〉《正義》：音災。
157	〈六〉《集解》：徐廣曰：「數，速也。」
158	〈七〉《索隱》：協音臆也。《正義》：協韻音憶。
159	萬物變化兮，固無休息。斡流而遷兮，〈一〉孫守真按：斡旋，同義複詞。或推而還。形氣轉續兮，變化而嬗。〈二〉沕穆無窮兮，〈三〉胡可勝言！禍兮福所倚，〈四〉福兮禍所伏；〈五〉憂喜聚門兮，吉凶同域。〈六〉孫守真按：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聚⇌同∴聚門=同門。抽換字面耳。彼吳彊大兮，夫差以敗；越棲會稽兮，句踐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七〉孫守真按：李斯，單字想複詞。遂成，同義複詞。單字想複詞：殺人未遂。傅說胥靡兮，〈八〉乃相武丁。夫禍之與福兮，何異糾纆。〈九〉命不可說兮，孰知其極？水激則旱兮，矢激則遠。〈一０〉萬物回薄兮，振蕩相轉。雲蒸雨降兮，錯繆相紛。大專槃物兮，〈一一〉孫守真按：大專=大鈞，字形結構兼音義·同音通假。〇槃=盤，字形結構換部首+單字想複詞：盤轉，轉化，運轉，同義複詞。∴槃物=化物=運物（運化）。坱軋無垠。〈一二〉天不可與慮兮，〈一三〉道不可與謀。遲數有命兮，孫守真按：「遲數」即前「淹數」。找對主詞對象：什麼東東遲速？生命長度也；遲則長，速則短。惡識其時？
160	〈一〉《索隱》：斡音烏活反。斡，轉也。
161	〈二〉《集解》：服虔曰：「嬗音如蟬，謂變蛻也。」或曰蟬蔓相連也。《索隱》：韋昭云：「而，如也。如蟬之蛻化也。」蘇林云：「嬗音蟬，謂其相傳與也。」
162	〈三〉《索隱》：《漢書》「無窮」作「無閒」。沕音密，又音昧。沕穆，深微之貌。以言其理深微，不可盡言也。《正義》：沕音勿。
163	〈四〉《正義》：於犧反，依也。
164	〈五〉《索隱》：此《老子》之言。然「禍」字古作「蕁埂０福閡姓擼立身也。伏，下身也。以言禍福遞來，猶如倚伏也。
165	〈六〉《正義》：言禍福相因，吉凶不定。
166	〈七〉《集解》：韋昭曰：「斯，李斯也。」
167	〈八〉《集解》：徐廣曰：「腐刑也。」《索隱》：徐廣云：「胥靡，腐刑也。」晉灼云：「胥，相也。靡，隨也。古者相隨坐輕刑之名。」《墨子》云「傅說衣褐帶索，佣築於傅岩」。傅岩在河東太陽縣。又夏靖書云「猗氏六十里黃河西岸吳阪下，便得隱穴，是說所潛身處也」。
168	〈九〉《集解》：應劭曰：「福禍相為表裏，如糾纆繩索相附會也。」瓚曰：「糾，絞也。纆，索也。」《索隱》：韋昭云：「纆，徽也。」又《通俗文》云：「合繩曰糾。」《字林》云：「纆三合繩也，音墨。」糾音九。
169	〈一０〉《索隱》：此乃《淮南子》及鶡冠子文也。彼作「水激則悍」。而《呂氏春秋》作「疾」，以言水激疾則去疾，不能浸潤；矢激疾則去遠也。《說文》「旱」與「悍」同音，以言水矢流飛，本以無礙為通利，今遇物觸之，則激怒，更勁疾而遠悍，猶人或因禍致福，倚伏無常也。
170	〈一一〉《集解》：《漢書》「專」字作「鈞」。孫守真按：字形結構換部首·同音通假。專=摶=轉→運。字形結構換部首。轉運，同義複詞。∴專鈞=運鈞。單字想複詞。鈞=均=匀，字形結構換部首。如淳曰：「陶者作器於鈞上，此以造化為大鈞。」　《索隱》：《漢書》云「大鈞播物」，此「專」讀曰「鈞」。槃猶轉也，與播義同。如淳云：「陶者作器於鈞上，以造化為大鈞也。」虞喜《志林》云：「大鈞造化之神，鈞陶萬物，品授羣形者也。」案：上〈鄒陽傳·注〉云「陶家名模下圓轉者為鈞，言其能制器大小，以比之於天」。孫守真按：「鈞」亦「運」耳，同音通假？或疊韻通假。字形結構換聲符+字形結構換部首。
171	〈一二〉《集解》：應劭曰：「其氣坱軋，非有限齊也。」孫守真按：此「限齊」，即佛經論中好用之「分劑、分齊」也。坱音若。央軋音若乙。　《索隱》：坱圠無垠，應劭云：「其氣坱圠，非有限齊也。」案：無垠謂無有際畔也。《說文》云「垠，圻也」。郭璞注《方言》云「坱圠者，不測也」。王逸注《楚詞》云「坱圠，雲霧氣昧也」。　《正義》：坱，烏郎反。軋，於點反。孫守真按：字形結構兼音義·雙聲連綿詞：與蒙昧、朦朧等同也。混沌、鴻濛(鴻蒙)則為疊韻連綿詞。
172	〈一三〉《索隱》：與音預也。
173	且夫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一〉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二〉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則；〈三〉千變萬化兮，未始有極〈四〉。忽然為人兮，何足控摶；〈五〉孫守真按：摶=專，字形結構換部首。∴控摶=控制。化為異物兮，〈六〉又何足患！〈七〉小知自私兮，賤彼貴我；〈八〉通人大觀兮，物無不可。〈九〉貪夫徇財兮，烈士徇名；〈一０〉夸者死權兮，〈一一〉孫守真按：誇=夸，字形結構換部首。謂好大喜功、虛榮心者。單字想複詞：浮誇。品庶馮生。〈一二〉孫守真按：馮=憑，字形結構換部首。馮生即聊生∵馮=憑=仗=恃=賴=聊。怵迫之徒兮，或趨西東；〈一三〉孫守真按：怵迫猶云患得患失、提心吊膽。怵迫即蹙迫，字形結構兼音義，憂患也。大人不曲兮，〈一四〉億變齊同。拘士繫俗兮，攌如囚拘；至人遺物兮，獨與道俱。〈一六〉衆人或或兮，好惡積意；〈一七〉眞人淡漠兮，獨與道息。〈一八〉釋知遺形兮，超然自喪；寥廓忽荒兮，孫守真按：忽荒=恍惚。字形結構換聲符+字形結構換部首+倒序重組。與道翱翔。乘流則逝兮，得坻則止；〈二０〉縱軀委命兮，不私與己。孫守真按：無我。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二一〉澹乎若深淵之靜，氾乎若不繫之舟。〈二二〉不以生故自寶兮，〈二三〉養空而浮；〈二四〉孫守真按：養=徉，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耳。單字想複詞：徜徉；空，太空、天空、天道。德人無累兮，〈二五〉知命不憂。細故慸葪兮，何足以疑！〈二六〉孫守真按：慸葪即芥蒂，倒序重組+字形結構換聲符·聲音變化的關係。
174	〈一〉《索隱》：此《莊子》文。
175	〈二〉《索隱》：旣以陶冶喻造化，故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也。
176	〈三〉《索隱》：《莊子》云：「人之生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
177	〈四〉《索隱》：《莊子》云：「人之形千變萬化，未始有極。」
178	〈五〉《集解》：如淳曰：「控，引也。控摶，玩弄愛生之意也。」《索隱》：按：控，引也。摶音徒端反。控摶謂引持而自玩弄，貴生之意也。又本作「控揣」。揣音初委反，又音丁果反。揣者，量也。故晉灼云「或然為人，言此生甚輕耳，何足引物量度己年命之長短而愛惜乎」！
179	〈六〉《索隱》：謂死而形化為鬼，是為異物也。
180	〈七〉《索隱》：協音環。
181	〈八〉《索隱》：《莊子》云「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是也。
182	〈九〉《索隱》：《莊子》云「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無物不然，無物不可」也。
183	〈一０〉《集解》：應劭曰：「徇，營也。」瓚曰：「以身從物曰徇。」《索隱》：此語亦出《莊子》。臣瓚云「亡身從物謂之殉」也。
184	〈一一〉《集解》：應劭曰：「誇，毗也。好營死於權利。」瓚曰：「誇，泰也。《莊子》曰『權勢不尤，則誇者不悲』也。」《索隱》：言好夸毗者死於權利，是言貪權勢以自矜誇者，至死不休也。按：犍為舍人注《爾雅》云「夸毗，卑身屈己也」。曹大家云「體柔人之夸毗也」。尤，甚也。言勢不甚用，則夸毗者可悲也。
185	〈一二〉《集解》：孟康曰：「馮，貪也。」《索隱》：《漢書》作「每生」，音謀在反。孟康云「每者，貪也」。服虔云「每，念生也」。鄒誕本亦作「每」，言唯念生而已。今此作「馮」，馮亦持念之意也。然案《方言》「每」字合從手旁，每音莫改反也。　《正義》：馮音憑。孫守真按：字形結構換部首耳。
186	〈一三〉《集解》：孟康曰：「怵，為利所誘怵也。迫，迫貧賤，東西趨利也。」《索隱》：《漢書》亦有作「私東」。應劭云：「仕諸侯為私。時天子居長安，諸王悉在關東，羣小怵然，內迫私家，樂仕諸侯，故云『怵迫私東』也。」李奇曰：『私』多作『西』者，言東西趨利也。」怵音黜。又言怵者，誘也。
187	〈一四〉《索隱》：張機云：「德無不包，靈府弘曠，故名『大人』也。」
188	〈一五〉《集解》：徐廣曰：「攌音華板反，又音脘。」　《索隱》：攌音和板反。《說文》云「攌，大木柵也」。《漢書》作「僒」，音去隕反。
189	〈一六〉《索隱》：《莊子》云：「古之至人先存諸己，後存諸人。」張機云：「體盡於聖，德美之極，謂之至人。」
190	〈一七〉《集解》：李奇曰：「或或，東西也。所好所惡，積之萬億也。」瓚曰：「言衆懷抱好惡，積之心意。」《正義》：按：意，合韻音憶。
191	〈一八〉《索隱》：《莊子》云：「古之眞人，不知悅生，不知惡死，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呂氏春秋》曰：「精氣日新，邪氣盡去，反其天年，謂之眞人也。」
192	〈一九〉《集解》：服虔曰：「絕聖棄知而忘其身也。」《索隱》：按：釋智謂絕聖棄智也。遺形者，「形故可使如槁木」是也。自喪者，謂「心若死灰」也。莊周云「今者吾喪我，汝知之乎」？
193	〈二０〉《集解》：徐廣曰：「坻，一作『坎』。」駰案：張晏曰「坻，水中小洲也」。《索隱》：《漢書》「坻」作「坎」。按：《周易》坎「九二，有險」，言君子見險則止。
194	〈二一〉《索隱》：《莊子》云「勞我以生，休我以死」也。
195	〈二二〉《索隱》：出《莊子》也。
196	〈二三〉《索隱》：鄧展云：「自寶，自貴也。」
197	〈二四〉《集解》：《漢書音義》曰：「如舟之空也。」《索隱》：言體道之人，但養空性而心若浮舟也。
198	〈二五〉《索隱》：按：德人謂上德之人，心中無物累，是得道之士也。
199	〈二六〉《集解》：韋昭曰：「慸音士介反。」　《索隱》：葪音介。《漢書》作「介」。張揖云：「遰介，鯁刺也。以言細微事故不足遰介我心，故云『何足以疑』也。」　《正義》：慸，忍邁反。葪，加邁反。孫守真按：則只是「芥蒂」之字形結構換部首部件+字形結構換聲符+倒序重組耳。蒂=蔕=慸=遰。葪=介=芥，雙聲通假或同音通假。
200	後歲餘，賈生徵見。孝文帝方受釐，〈一〉坐宣室。〈二〉上因感鬼神事，而問鬼神之本。賈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狀。至夜半，文帝前席。旣罷，曰：「吾久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居頃之，拜賈生為梁懷王太傅。〈三〉梁懷王，文帝之少子，愛，而好書，故令賈生傅之。
201	〈一〉《集解》：徐廣曰：「祭祀福胙也。」駰案：如淳曰「漢唯祭天地五畤，皇帝不自行，祠還致福」。厘音僖。
202	〈二〉《集解》：蘇林曰：「未央前正室。」《索隱》：三輔故事云：「宣室在未央殿北。」應劭云：「厘，祭餘肉也。音僖。」
203	〈三〉《索隱》：梁懷王名楫，文帝子。
204	文帝復封淮南厲王子四人皆為列侯。賈生諫，以為患之興自此起矣。賈生數上疏，言諸侯或連數郡，非古之制，可稍削之。文帝不聽。
205	居數年，懷王騎，墮馬而死，〈一〉無後。賈生自傷為傅無狀，哭泣歲餘，亦死。賈生之死時年三十三矣。及孝文崩，孝武皇帝立，舉賈生之孫二人至郡守，而賈嘉最好學，世其家，與余通書。至孝昭時，列為九卿。
206	〈一〉《集解》：徐廣曰：「文帝十一年。」
207	太史公曰：余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沈淵，〈一〉未嘗不垂涕，想見其為人。及見賈生弔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諸侯，何國不容，而自令若是。讀〈服烏賦〉，同死生，輕去就，又爽〈二〉孫守真按：爽=失，相對位置有相關字義，抽換字面爾。然自失矣。
208	〈一〉《索隱》：按：《荆州記》云「長沙羅縣，北帶汨水。去縣四十里是原自沈處，北岸有廟也」。
209	〈二〉《集解》：徐廣曰：「一本作『奭』。」
210	《索隱》述贊：屈平行正，以事懷王。瑾瑜比潔，日月爭光。忠而見放，讒者益章。賦騷見志，懷沙自傷。百年之後，空悲弔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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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卷八十四》

《屈原賈生列傳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