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上草堂筆記三錄卷一》 |
1 | 福州梁恭辰撰 太倉趙崇慶重校刋 |
《桐城張氏隂德》 |
1 | 桐城張息畊與家大人壬戌同年同登館選家大人於壬戌歲奉諱歸里故同年中雖覿面多不相知迨乙丑入京散館始漸款洽而於息畊尤契厚若素交嘗問息畊君家韋平濟美至今尚簪紱相承其先必有莫大之隱德息畊曰:余家有竹立城君聞之乎余家先代某翁文端公之祖也嘗於雪夜見盜隱屋脊間憫其凍以梯掖之下視之則鄰也攜入書齋挈壺飱以食之並贈數金遣之去初不令家人知也鄰感翁甚常思所以報後夫婦以力耕置田五六畝一日往田閒見富家子與葬師詣一所相度良久曰:隹哉此卿相城也問有何驗葬師曰:試插竹其開竹越宿則萌矣鄰聞之歸述於妻妻曰向者急於圖報張翁今其可矣鄰問其故妻曰如是如是不亦可乎鄰上口諾之曰赴其地竹果萌乃去之易以枯枝頃葬師復來二訝其言之不應也爽然去鄰以計買之而歸之翁,翁曰:不可貪天必厚禍鄰曰非公盛德不足當卜此敦請不巳乃受之而償其直後人遂呼此穴為竹立城云。家大人曰:堪輿之說不可不信君亦聞吾鄕安溪李文貞公之事乎文貞公之父某翁為甘斗林佃尸翰林延葬師卜地得一穴曰此必出三公也築將半有某葬師阻之不果築前葬師恚甚時巳薄脊十辭去本與李翁素識遂猶宿其家具以讒告李敬奉之乃問君父母歸土乎李辭以未曰然則盍求某翰林某地而葬之乎我為君乞之明日以狀呈某林某翰林正欲徵驗其地許之葬師喜為諏曰卜葬事畢將行告李曰:三年後我必來覆視也後李耕倍𫉬家業漸裕某翰林異之召後葬師問故對曰:禍本未成如於墓旁環以河禍將立至某翰林卽繫河以試其言河成而文貞公生矣一曰前葬師至李以鑿河告曰福麓於茲矣忽聞內室陬聲曰:君得丈夫子乎請出視之,方額準葬師曰:此一座台星也恐彼葬師知之當遠徙毋遠禍乃合族遷居某翰林知之命他佃護其墓文貞公年十二隨父歸省墓德某翰林徃謝之翰林驚曰:何來此兒是他曰公輔器也遂留於家延明師訓之此亦安溪相公家發祥之故事也息耕為之嗟嘆時座中有江右同年某方以葬事與族鄰爭控不巳聞兩人縱談乃慨然曰吾鄕諺云福地福人來何爭之有余本擬散舘後急乞假囘家了此事今不復爾矣眾聞之亦莫詳其顛委云。 |
《杭州許氏陰德》 |
1 | 錢塘許滇生尚書家四世科第每居鄕會試支屬羣從必有人登科第者相傳其翁樂亭先生為申韓老手卽滇生尚書之曽祖也初藏林於陜甘兩省後督部方恪敏公以厚幣延之公辦事精敏時平涼慶陽數府洊饑臥殣相屬封翁聞而憫之私具一摺稿請公入告並請發帑銀二十萬兩賑濟平涼等府饑民遲之數曰摺尚未發封翁卽鼷被辭館公親至問故曰待先生並無敢慢今忽然辭館想為請帑二十萬之摺遲疑未發耶封翁曰:此摺果發必不辭舘公諾之卽曰拜發去後公意終慵懈謂所請過多恐不能邀准一月後奉囘硃批乃大𫎇嘉獎並以二十萬爾恐尚不敷加賊二十萬爾公大喜過望卽詣封翁謝過於是平涼等府數十萬生靈得免轉於溝壑矣不數年封翁之喆嗣卽領鄕薦文孫學范學曾均接踵成進士迨乃字排行益復昌盛人謂許氏隂宅甚隹詎知封翁之功德曾活數十萬生靈之所致哉戴君槐谷為許氏姻親所述如此當得其寔也。 |
《南昌萬氏隂德》 |
1 | 家大夫官南河監司時南昌萬氏兄弟如廉山淵北皆本轄廳官往來最熟稔聞其家門鼎盛詢厥由來則皆其尊人梅皋先生之世澤也先生名𢌜蘭字梅皋乾隆壬申春鄠秋會聯捷進士由庻常攺知縣授直𨽾懷柔縣調宛平縣擢通州牧以東路廳事牽涉罷官抵罪者甚衆案獄者曰:事刑求衆皆不知所措先生獨惻然以一身任之一年獄成擬大辟餘官皆得免末幾朝𢌜亦微知其非罪也戊子秋讞𫎇恩免勾丁西春鑾馭東巡過通州見崇墉屹然問此城工何人承辦大吏以前任州牧萬𢌜蘭對遽𫎇恩攺緩決壬寅年忽奉特旨出獄計繫保陽獄者十六年矣時同案各官皆巳旋里各出厚資來助歸計者不約而同先生悉笑卻之歸里後優游林下者幾三十年至嘉慶丁卯壽終享年八十有九时山舟七十為集元遺山詩句作輓聯云千丈氣豪天也妬一生詩在事中傳有計樹園詩存行世今先生之幼子以道光甲辰進士官山西知縣先生之孫以嘉慶巳巳進上厯官御史以嘉慶癸酉副舉人官浙江知縣曾孫又中道光庚子舉人目下孫曾不下百餘人嗚呼盛矣。 |
《方勤襄公》 |
1 | 吾閩臺灣林爽文之亂,福節相來平之,隨帶軍機章京二員,一為方葆巖、一為范叔度,節相倚之若左右手,命:方專司訊鞫、范專司文奏。收復諸羅日,在番山中搜出逆民千餘人,節相欲盡寘之法,姑付方訊錄供詞,方逐名細加研鞫,則皆被脅從者,欲併釋之。節相不可,方持之益力,後竟得盡活;此後搜山所得,悉仿此辦理,所全殊多。時論謂方之功德甚大,宜有報,後果敭厯封圻,終於直隸督任,諡勤襄。家大人曰:葆巖兩世為直隸總督,其父恪敏公積厚流光,嘗以片言釋保定瘋民犯蹕之案,最著人口。又聞姚姬傳述公五十外、尚未有子,撫浙時、使人於金陵買一女子,公之女兄送之至杭,擇日將納矣,公偶至女兄所,見詩册、有相知名,問知此女攜其祖父作也,公曰:「吾少時與此女祖以詩相知,安得納其孫女乎?」卽還其家,助資嫁之。時公年六十一矣,是年室中吳太夫人卽生葆巖,今復為尚書、總督,繼公後。嗚呼!此恪敏公之隱德,人鮮知者。聞勤襄公嘗言家門鼎盛,乃皆不由翰林出身為憾,今公子傳穆已由詞林出守、洊擢監司矣。 |
《胡中丞》 |
1 | 鄱陽胡果泉先生,為家大人乙卯會試薦卷師,相待極好,初擬揀發吾閩道府,相訂同出京,謂有還鄕省親之樂也,旋放靡束惠潮嘉道,乃命家大人留京夏課,不必出京。在刑部以仁如為主不肯稍涉私心得觀樂謝恩之日夜起尚早坐而假寐見一靑衣來請入署胡曰明當進內不能去靑衣曰去來不懊因命駕輿答言巳備不覺門登車疾馳而去過一門黑如漆而有光再進則光明綠瓦大殿矣入則中坐者三見其來皆起而拱先生上前揖畢階下跪一人而臋湏爛上坐者曰:此人當暑應緩杖言末緩而決因傷潰死是否胡答以杖罪係某照例審斷決則某巳病假不知也遂檢查册子其時果在假中又一人捧首而前言罪當緩決懊人情實胡答以斬緩係我所定情實則堂官所攺於是上坐者乃命設坐好語勉慰之旣仍車而回路遇舊吏某乃數日前死者輿所叩首稱某母老家貧殯不譯室字紙女亂紙堆中有銀三十兩乞撿付其家人某曰用銀三百兩以相好故無券無利今將不還乖飭其速行結時先生忽憶體招懊矣史曰有人巳為奏請病假無慮也先醒次日自至史家向紙婁撿之果得銀三十爾兩史召某主語以故某更大驚不數日卽將前頂籌還㝠㝠固不可欺非先生之仁心為質亦不能整暇周至若斯也先生由外臺藏厯開府皖中每為人述前事如此。 |
《陳方伯》 |
1 | 江西德化陳東浦方伯初以進士為四川知縣當金川作亂大兵過境上憲多委以苦差公主破局及修葺兵興橋路常居口外山谷間瀕危者屢矣同僚亦不之恤上憲更不垂憐也有三雜土司者地當進攻金川之孔道官兵猝至三雜長卓爾碼婦人也疑且伐之閉門相拒將校大譁謂三雜毗矣宜先攻破之公疾行告將軍曰三雜非畔未知國家意耳耳請以單騎往察而諭之將軍從公策公至數語間卓爾碼卽散守者具狀上謝且奉軍過甚謹後得詔加封賢順卓爾碼謂惟陳公能活我又予我以榮也至今鑄像事之方伯在蜀中先後二十七年至是始以軍功洊擢至江蘇布政使。 |
《孫觀察》 |
1 | 孫伯淵先生耿介自持不隨流俗以一甲進士授編修時和當一時英俊多屈收門下公硜硜自守獨不相往來和銜之公散館試厲志賦用《史記》窮如長語和指為别字抑置二等以部員攺用故事一甲進士散部或奏請留舘時和方掌院事欲公至面商公卒不往曰吾甯可得 上所攺官不受人惠也又由編修攺官可得員外卽前此吾閩吳文愼有成案或謂君但往一見卽仿辦公曰:主事終擢員外何必汲汲求人自是編修攺主事遂為成例補刑部直隸司主事時領部務相國阿文成公大司寇胡莊敏公皆刮目相待派入總辦秋審處同人皆目君為書獃不相浹洽惟同年張鞠園祁雲素與公以古學相切劘旣同官相得而議獄多與齶鞠鬪主精明公主仁恕往往往依古義以乖平多所全活為長貳所愛敬久之同人亦漸無後言是年伊墨卿先生新入部冀尊人雲林光祿飭之曰治獄最難吾願汝法伯淵可耳八自攺官後一憊六年卽由京察出為兖沂曹道權杲事七越月平反至數十百條活死罪誣服者十餘案亦不以之罪縣官曰縣官豈能盡明刑律皆幕僚誤之也解組後僑寓白門專以揄揚後進為事座客恒滿人目為陳太邱嘗與人論一前輩云彼之不愛才畢竟自家才識有限耳時服為名言近相傳其身後主管栖霞山聰明正直宜其為神可以理信之矣。 |
《黄封翁》 |
1 | 嘉善黄南薰封翁霽秀大守之父也少攻帖括甫冠而孤度不能自存棄去諜治農畆今友漁齋詩集有詠農器詩十餘首每首一並詳為之注使不耕而食者之可以知農功辛苦稼穡艱難焉嘉慶甲子浙西大水禾稼淹没米價驟騰縣。 |
2 | 官平糶政眾多避匿翁獨身倡大暑烈日持蓋步行按戸之上下罔有漏失所全活甚多嘗以屋旁隙地假人後久假不歸且反辱焉翁笑置不問又買鄰人之屋而其屋先巳賃人為店翁慮其他徙失利垂立券而毀之讓為店者其好行其德如此未幾霽壽入翰林掌文枋厯郡守里人以為封翁仁厚之報云。 |
《彭詠莪宗丞述二事》 |
1 | 彭詠莪宗丞云:吳中鄕飲大賔彭惕齋年正乾者芝庭尚書之封翁也嘗因造屋聞有礙東鄰風水命匠人斷柱木各短三尺其屋甚卑不稱巨室里中人稱其盛德後膺一品封夫婦皆躋上壽閲數十年而東鄰之屋書盡入於彭為其子孫所分居矣 又云:吳中朱廣文應潮之父名宏基者居楓橋貿易有倫兒入其室視之則鄰舍某也其人懼執跪而求免朱出白金十兩給之曰持此自覓生計毋再作賊也。其人竟攺惡從善,朱亦終不言其姓名後應瀚於乾隆乙卯試順天鄕闈房官巳擲其卷矣恍惚夢一人云請再看房官覺勉強覆看仍不愜意擲卷就寢忽有人推其牀曰起起再看卽驚醒隨取卷加圈次日薦主司卽取中後官桐城教諭。 |
《囘煞》 |
1 | 姚伯昻先生竹葉亭雜記云凡人死後有囘煞之說北方謂之出殃開友人常雲麾言地安門外某家有新死者延陰陽生撿出殃曰生檢查告以期且曰此殃大異於尋常必為大厲合家徙避仍恐不免於示唯有某鴉番烏克神胆大能敵當邀至家陽以禦之其家甚旃恐至奔訪某鴉番烏克神邀之酒食食畢告以故某亦素負其胆不肯辭至夜聞棺蓋作聲視之則蓋巳離開棺中人欲起矣急躍棺上力按之相持竟夜聞雞嗚棺中人始帖然某仍合其棺及其家人至問夜來情某不言但以無事答之而歸其家,乃以無事告陰陽生生愕然曰:吾前檢日悞矣其實殃之歸正在今日耳然其厲不可言狀矣。欲禦之仍非某不可其家復至某處求其再來某心欲卻而失胆大名欲去恐力不敵姑應之而心自切心疑慮偶至街前見一測字者卒然問曰:爾有何心事當告我可為籌之某怪其無因而先知乃告之故測字者曰:鬼甚厲爾將不敵我有爆竹三枚相贈但至事急時放一枚三放可無事矣然不可在屋中當登屋以俟某至如測字者所指及半夜棺蓋裂聲甚猛果不似前夜蓋方裂而尸巳出四望無人卽出院中復四望見某在屋上躍而登將及矣某放一破應聲而倒少頃復起如是者三破盡而鷄尸不復起矣其家人至備悉其狀舁尸復殯往告陰陽生生巳暴死身若火燃者稍磺氣猶未散也其人大駭後諭知此生素恨某欲因此殺之且以神其術也夫欲圖人而使亡者先受暴露之苦㝠中自不能恕之其為人所斃固天道宜然此等術士之能為禍亦復可懼測字者不問先知是亦可疑矣。 |
《嗣子起家》 |
1 | 草海帆閣老云聞吳山某封翁者五𡻕時為伯父嗣後嗣父寵婢連生五子遂憎厭封出子居長密更狡險娶妻某氏尤極兇悍陰毒日事讒搆封翁事事掣肘隱忍順受者數十年家本殷富析箸時諸弟俱擁厚貲封翁所得不及每股之半家漸落封翁素節儉生平不妄用一錢嗣父没後諸弟益肆淫蕩禁之不止遂覓屋異居後諸弟與人搆訟累年巳耗其家貲之半長者夫婦俱暴卒子四人連夭其二其餘亦死喪疊見生計蕭然而封翁兩子俱登科第官清要夫婦齊眉孫曾林立知其事者咸嘖嘖於天道之不爽也。 |
《四美》 |
1 | 卓閣老又云:道光乙酉冬余在京聞江南鄕試二塲有題詩卷面者係七律一首後四句云:薄采慈姑吟怨句漫煎益母治相思臨行互翦羅衫袖珍重啼痕好護持末書寒九王復題蓋坐寒字九號也是科闈中有兩王復一安徽人一江蘇人後乙未歲余以閣學典江南試得一卷巳定前列因詩結聯用四美兩字嫌其不甚莊重遂斥之及拆彌封閱其名乃王復也。 |
《江山巨族》 |
1 | 江山縣紳戸近日以王家為最盛相傳其先人某居貧門外只有茅房一閒為其祖業一日早起打掃茅屋見有小包裹一个檢視之內有五十金知為過客所遺堅坐門首待之俄有一人踉蹌號哭而來詰其故則卽遺金者自述金係假貸而來縁其戚為人誣叛入獄擬以此金分賂守者始得釋今不得金則某戚行將斃獄其妻與子皆無以自存我無以對某戚又何敢獨活此金實係四命故如此倉惶耳語畢復哭某卽出前物還之其人詳詢姓名拜謝而去逾年某葬親屆期扶柩而行距岌地僅半里許適大雷雨水暴漲柩不得前卽安放於中途隙地而雨愈暴水愈大走視墳穴巳被水衝破不堪葬不得巳卽就隙地累土成墳逾年其家驟起入泮宮登鄕薦者接踵而來僉以為某遺金之報今巳成城中巨族矣。 |
《某廉訪》 |
1 | 楚南按察使某浙人也以善理苗功由同知洊擢至廉訪加二品銜並戴花翎駸駸開府矣明白有才幹省中事聽其主持會糧道出缺有候補道某應補撫軍與廉訪商不之與某道飲恨廉訪平苗時有苗田若干頃名為充兵餉實則廉訪主之每年至苗地一次號稱巡查其實收租而巳某道知之詳常向人言欲發之廉訪大恐思先陷之某道前曾署岳常澧道鞫小錢一案有苞苴廉訪欲實之而無左證乃使人以賄誘錢主之婦得其實飛章劾之得 㫖褫某道職嚴訛廉主其事某道初上公堂猶以廉訪有同僚誼痛哭訴求廉訪大怒以為咆哮公堂令加刑具及送之獄又對某道惋惜嗟嘆如舊寅好被以巳之褐藥以巳之肩輿而出葢慮人議其加刑具而故掩飾之也及某道入獄則復今獄使嚴禁不與人通若繫大盜者獄成以賊私律論筱無何廉訪入覲旋楚宿汝州旅店入座命僕送茶二甌其僕怪之旋聞室內詰辨聲人與某道辨論但聞其聲不見其人及返署甫入室曰某道臺胡為乎來哉旋見某道擊其目癡發而死廉訪奸險極矣死有餘辜然某道之操守不謹輕言招禍 |
《某大守》 |
1 | 道光閒有某太守以刑名起家初以同知分發來閩洊擢太守小有才,為制府所𠋣任雖補有本缺寶經年在漏案也丽铭搖恐嚇聲勢甚張,省中官無不側目者。臺灣𢦤官一案,制府命隨往𫉬百六十餘人,制府初欲分别辦理,某曰:臺灣民情浮動,此案犯若不死,恐難安靜,且係大人所核之案,將來此輩有事,恐大人亦難辭咎也。於是盡斬之。及內渡,甫登舟,某見鬼無數攀其舟,舟將覆,急登制府舟乃免。時史望之大司㓂督閩學,深惡之,絶不假以詞色,及賀耦耕先生奉命為閩藩,亦熟聞某之名,賀履任後,某請私謁,乃不禮之。某怒甚,歸擲其帽曰:不官矣!是日首府因某未入署歡案遣人要之某辭以疾其徒有以軍功候補通判某及候補縣丞某同往視之某見某通判曰臺灣之案後三四十人皆汝等定讞今皆到我處厮閙室幾不能容矣二人疑其病狂也無語而退次晨探之死矣是案固盡當置法而制府有分別一𫝹未始不可於死中求生因其一言皆為無頭之鬼其恨之也宜哉按乙未年賀耦耕先生與家大人同被召復出賀先到京卽授閩藩家大人北上於天津舟次相遇賀詳詢閩省吏治且曰我素知福建有兩郡丞一時派一齷齪時派指陸萊臧觀觀則指某也然則賀之精明洞察某卽不死其何以自容哉 又按此條余聞於福州同時諸事嗣閱姚伯歸先生竹葉亭雜記所載略同是非之公知不能關眾口也。 |
《冥中重苦節》 |
1 | 呂農部某,道光乙酉舉人丙戌進士有袁大尹俊為其鄕試司年春闈前袁之兄瓔一老人知其為祖也有客來訪坐謂其祖曰有事相商乎祖問何事答曰肻而後言祖曰必肯客曰令孫今科會試當中然只得一缺當中者二人有呂某兩代苦節請讓之其兄聞言急詢客之姓名欲毆之客以湯某對其兄亦久知敦甫尚書名,卽不敢毆祖送客去其太夫人素奉神夢在神前上香為子求功名香將上旁有一少年擊墮之而醒榜發聞呂某中若干名母問呂年歲方二十餘覺然曰:夢中擊墮我香者卽此人也及謁房師告曰汝卷巳為盧總裁棄去湯總裁極賞乃得中此中豈有緣耶袁以巳丑成進士果後一科冥中之重守節如此但呂母孀居時年近三十歲推其祖殁時年方四十餘朝廷例不與旌者冥中卽以苦節稱之甚矣守節之可貴也。 |
《不孝譴重》 |
1 | 《竹葉亭雜記》云:卓某,漢軍人以資為太守分發廣東貨一洪姓財數千兩許其人司開隨之登舟一夕其人登跳板大解舟子徹義救之爐其愛寒以巳衣之羣僕及婢在舟人食鵝從空皆皆仆及卓死矣舟子先亦死繼而數墮水係卓以百賄義死之也言重比聞卓夫婦不孝舊為於本搠禰將巳名攺竄于作之夫妻俱愛名將行一戚稱其云為留其母曰食資始知天道蓋為此不為彼矣乙死之心蘇而復死亦誅心之罰也。 按在道光九年開時余隨侍家大人蘇州在初囉龍蜒測其故以為未履任之官何至有此重罰卽負財害命一節何以夫婦並受其殃及高理牧至蘇謁見向家大人言之歷歷如繪皆出諸娜之口乃羣喟然曰:此人之死晚矣高理牧之來為鳩賻資故得悉其詳。 |
《枉殺》 |
1 | 嘉慶戊午科浙江鄕試二場之次日有士子發狂疾監試蔣觀察令供給所李照磨押令出號狂生自言本年元旦夢一京兆人披髮浴血言為其父枉殺報在子孫黜其科名不許應試,今甫脫稿此鬼卽來作祟言次跳躍叫號無所不至適顧見海甯張令言口毫救我細詢之始知其祖嘗為顯宦父現作令直隸生學業優者也乃帶出號舍飲以米湯漸就清爽求復入號李照磨引至至公堂為朱依者所阻求之至再始准入而蔣監試忽大聲曰:遲矣出示其卷巳書廢卷墨跡猶未乾也遂扶次取二塲卷殆首場巳中式矣一事枉法遂致後人不民物者可不慎哉。 |
《關帝籖》 |
1 | 有關中某孝廉久病不龍日卧牀護一日忽夢關帝告之曰:汝明年中矣。明日卽可起身,詰朝遽能起商之。母曰:縣中水脚銀先巳領用,奈何?徐思之曰:父在日,有某人欠銀若干父許其不追矣今無所出縣追之於是呈縣理前欠縣為嚴拘追付旣公放榜不中疑之往前門關廟求籤籤云我曽許汝事和諧誰料修為汝大抵神無誑語所以應中而中者卽是強追銀為傷天理而結人怨也。 |
《滿招損》 |
1 | 姚伯昻先生曰王春亭剌史言:某科山西副考官差旋時本一省官出郭送行向例州縣官送主司去肩輿前及丈公損主司駐舆出闌眾官趨進辭之復入輿而行衆官仍前數武公損是時眾官拜揖某副考但在輿中欠伸而巳有金槜府者考同年也愠甚侯肩輿去逺令人飛奔及之聲稱某縣請少駐有稟某副考不𫉬巳降輿金明府俟其出輿乃言向所囑磨勘卷子巳訖餘無他言副考知其戲也慙而去滿招損古人誡之家大人言:掌教浦城日有新任某學政入境時東萊周賡廷邑侯出郭候迎某學政但於輿中一拱並不降輿周大怒至候舘不稟謁聲言夫馬當照兵部勘牌例給不能多發一名學政委巡捕官再三謝過竟不歡而去又有新班援例某巡道入境攝郡守為李松雲先生於道左候接亦不降輿先生大怒以事鎖其丁不釋某巡道不久卽引疾歸又言昔年官河上日有入覲某將軍舟過淮安時漕師為巍愛軒先生入舟相見辭時將軍只送至翰門口卽張魏登岸至陳前回顧旁無主人始爽然若失卽曰至袁浦為孫寄節相述之節相笑曰此自不老氣耳我當有處之曰將軍至袁浦節相下舟相見辭出直沿跳板登岸至輿前回顧不見將軍立而武巡指舟曰我適有要語忘卻交代請將軍登岸一言及某將軍前則曰並無他語但於禮君宜送我至此也遽登輿夫將軍亦嗒然而退此皆所謂人者人恆侮之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