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萇楚齋三筆卷九 |
2  | 廬江劉聲木十枝撰 |
3  | 血影石 |
4  | 世傳明方正學先生血影石,而不知實為前明□□黃忠節公觀夫人翁夫人血影石也。貴池劉聚卿京卿世珩,編刊同邑劉輿父州佐廷鑾《建文遜國之際月表》二卷、《考異》一卷,跋云:「又按《考異》:『翁夫人泣于金陵之橋畔,有血影石,在南京秦淮黃公忠節祠內。』批註云:『乾隆時,就試者皆猶見之。』先中丞重編《黃文貞公忠節紀略》,于翁夫人血影石張元芳贊後,有按語謂:『贊詞鐫血影石右方,供金陵秦淮祠中。遭粵寇之亂,祠毀石失。同治戊辰,邑人重建祠宇,買石城北隅,得大方,隱隱有字,沃以水,則血影石也。右角微缺而贊詞完好,複舁歸,供後堂,見者益澟然。忠貞之氣,歷劫不磨,太息久之。金明經秉彞實治其事。』云云。餘于光緒癸卯,復修公祠,仍敬置石于後殿,供在夫人位之右偏,至今無恙,神式憑焉。」云云。聲木謹案:《建文遜國之際月表》云:「建文四年六月,索尚寶司符璽,因收黃觀妻翁氏及二女,配象奴。不辱,即日同沉,塞洪橋。家屬十人,併赴水死。久之,三尸之顏如生,烏鳶不近。有司具殮以待命,不報。」又云:「禮部侍中黃觀以募兵聞變,自溺羅剎磯死。舟人得其珠絲棕帽,捕者因執以獻。」又云,「七月,黃觀之弟,匿其幼子民間。觀之戚王姓為僧名中公者,自齊山寺遁去。」云云。是黃忠節公全家殉節,無異方正學,翁夫人及二女不辱象奴,尤屬大節澟然。忠義之氣,宜與日月爭光,所以血影一石,遇劫灰而不毀也。 |
5  | 先文莊公斬梟教民 |
6  | 光緒十二年十月,先文莊公未到四川總督任以前,重慶已有教案,日久未結,外國公使催迫甚力,是以有迅赴新任之諭。及本年十二月,奏結重慶教案,教民羅元義,匪徒石匯等,各擬斬梟,附片陳明。奏云:「再,此案關系,實與尋常人命不同。羅元義平日恃教欺民,仇怨益深。渝民初次打毀洋房、教堂,雖因鵝項頸等處有礙方向,實由羅元義積怨所釀而成。斯時羅元義若不雇眾械斗,殺傷多命,渝民亦不至益加忿恨,集團四出打教。是洋房、教堂之被毀,百姓之被殺,教民房屋之被拆,皆羅元義恃符逞橫之所致。擬以械斗為首之例,尚覺情浮於法。至石匯因羅元義恃符逞橫,隨同民團在鄉滋事,乃以營勇彈壓之故,輒敢傷斃楊什長一名,縱火燒房,不服彈壓,實屬匪徒,罪應從重。茲兩犯均從比例,各擬斬梟,所以示持平也。既足以戢教民之勢,亦足以攝平民之心。臣等為維持民教起見,伏乞敕下刑部,查明此案民教不和根由,速即議奏,咨覆辦理,以免稽誅而杜後釁,實與地方有裨。除王明堂一犯未經供認,飭緝朱姓、石開陽等獲審辦外,謹會同成都將軍臣歧元附片具陳,伏乞聖鑒。謹奏。」云云。已刊入先文莊公奏議卷四中。聲木謹案:先文莊公當日辦理是案,極費周折,煞費苦心,始能如此了結。自唐中葉,西教始入中國,自明中葉,西教始盛行,我朝貳百餘年,其焰尤熾,從無有因鬧教而能誅其教民者。先文莊公此舉,雖屬仰仗國威,實為數百年以來所未見未聞之事。無怪當時法國教士愬於該國公使,閧於總理衙門,來電勸其從寬辦理,免生枝節,先文莊公不為之動。繼則轉乞合肥李文忠公鴻章,連來數電,為之說項,先文莊公仍不為之動。文忠末次電文中云:「既已治罪,何必正法,既已正法,更何必梟示,實屬辦理太狠,為各省從來所未有。無怪法人不服,嘖有煩言,恐生大故。公欲於初到任時立威,以期壓服教民,將來自己必為國家受大禍,終有懊悔之一日。」云云。未幾,果有光緒廿一年五月,四川全省復有民教相仇巨案。法國教士不忘舊怨,益加仇恨,愬於該國公使,以革職軍臺相要約。時恭忠親王復綰國政,力持不可。法國公使忿言,將絕國交。先文莊公由是罷職歸田,林居十年,始捐館舍,壽至八十。每論及此案,始終無悔。當時全案移歸發審局,例由成都府知府主持,□□黃□□方伯毓恩力任其難。先文莊公深嘉之,歷保至福建布政使。未幾,雖因御史華輝參劾,閩督邊寶泉查辦,奉旨交部議處,旋部議革職,或云亦法國教士陰中傷之也。 |
7  | 明沈萬三秀 |
8  | 明初洪武年間,沈萬三秀名富,字仲榮,其弟萬四,名貴,字仲華,本烏程縣南潯鎮人,父沈祐,始徙江蘇之長洲縣東蔡村。當時人以污萊之地歸之,祐躬率子弟服勞,糞治有方,瀦洩有法,由是致富。或云善點化術,以致富可敵國。平日率先兩浙,輸其賦稅,為石者萬。又嘗獻白金,為兩者千百,以佐用度。明太祖卻之不得,乃俾造廊房者陸百伍拾,披甲馬者千。復曾為明太祖犒軍,而築都城參之壹。明太祖忌其財雄勢盛,意欲殺之。孝慈高皇后諫曰:「妾聞法也者,所以誅不法也,非所以誅不祥。民富侔國,民自不祥爾。夫不祥之民,天菑有之,於國法何預焉。」乃釋秀,戍雲南。其後子孫在流所者尚富。後其子茂旺,於明初復獻白金千錠,黃金百斤。凡京城廳宇街道橋梁,甲馬錢穀之類,多取資於沈家,乃以茂旺為廣積庫提舉。當時命選大戶家為京官六曹,得萬四曾孫玠,為戶部員外郎。坐事當辟,以營建工程未就,但黥其面額。後為藍玉黨,猶得乘馬出入。工畢,盡錄其家,發遼陽戍籍。其田數千頃,每畝定賦玖斗參升,後來吳民糧額之重坐此。洪武初,每縣分人為哥、畸、郎、官、秀五等,家給戶由一紙。哥最下,秀最上,每等中又各有等第,巨富者謂之萬戶參秀。如沈萬三秀,乃秀中之第參者。聲木謹案:沈萬三之名,傳聞五六百年,遐邇皆知,從無有知其底蘊者。《烏程縣志》轉載明田藝蘅留青日札》,□□□《近峰聞略》,國朝毛奇齡《勝朝彤史拾遺記》,高士奇《天祿識餘》四書所記沈萬三秀遺事,予為之薈萃其語,取其簡明易覽,以記於此。 |
9  | 程學啟定計殺降 |
10  | 桐城吳摯甫京卿汝綸《吳先生文集》中,有《桐城程忠烈公學啟神道碑銘》,中有云:「蘇大而堅,四面沮水,自盤門至婁門,賊築長城十餘里,長城內穴地為石壘以避炮,外憑水為固。公自崑山進攻蘇州,連拔花涇、同里,下吳江,悉平太湖洞庭山賊壘,抵婁門,而軍遂自寶帶橋直入,碎其長城。先是劇賊李秀成守蘇州,及是急援金陵,留死黨譚紹洸據蘇守御。長城既破,賊將郜雲官、汪有為等洶懼,介副將鄭國魁乞降。國魁者,雲官舊識也。公與國魁單騎會雲官,約以斬獻紹洸首為信。已約,攻城益急。紹洸召雲官、有為等乘城,有為突起,拔佩刀刺殺紹洸。賊眾擾亂,擊殺數十百人,夜開齊門降。黎旦,雲官等持紹洸頭來獻,公入城鎮撫。是時城賊尚廿餘萬,降酋捌人,請署為貳拾營,捌人分領之,讓蘇城之半處官軍,自踞半城助守。公陽許諾,語雲官等旦日出謁巡撫,遂還軍,密白李公,請誅捌人者以定亂。是時常州、嘉興皆未復,李公愕然曰:「殺已降不祥,且令常州、嘉興賊聞之,皆死守不下,是自樹敵,不可。」公爭不能得,則脫所著冠,擲李公前曰:「以此還公,某從此訣矣。今賊眾尚廿餘萬,多吾軍數倍,徒以戰敗,畏死乞降,其心故未服也。今釋首惡不殺,使各將數萬人,糜軍餉大萬百餘,與吾軍分城而處,變在肘腋,吾屬無遺類矣。」拂衣徑出,李公急起挽公曰:「徐之,吾今聽若,何怒為。」公曰:「苟見聽,請一依某指揮。」明日,李公過公部將營,捌降人者,出城屏騶騎上謁。李公勞苦良久,給總兵、副將冠服有差,留宴軍中。且去曰:「吾屬有事,當往,令此營將代吾為主人,觴若等。」捌人者謁送李公,遂入就坐。坐定,酒三巡,伏甲起,捌人驚愕,格鬥皆死。先是,公已列陣,急入城。及捌人首至,諭眾曰:「捌人反側已伏誅,餘人不問。」逆黨驚擾,凡殺貳千餘人而定。降眾貳拾餘萬,分別遣留,皆安堵帖服無事,蘇州平。當是時,鄭國魁怨公次骨,以謂公賣友。而外國法,尤以殺降為大禁,戈登至欲勒兵與公角斗,逾時乃解。而曾文正公在皖,聞蘇州殺捌降將,歎李公能斷大事也。」云云。聲木謹案:湘鄉曾文正公國藩《求闕齋日記類鈔》云:「李少荃殺蘇州八降,殊為眼捷手快。」云云。文忠此舉,雖當時情勢不得不如此,然頗為後人詬病。先文莊公亦謂文忠不嗜殺人,當時殺降,係出于忠烈之意,強而後可,原非得已。洋將戈登,因此事大憤,已勒兵約期,欲與忠烈交戰,勢機危迫。文忠左右勸解不獲,慮生大故在肘腋內,尤忠烈云:「公亦陳玉成之降將,何為已甚。」忠烈亦憤而欲去。後復經大眾勸諭,是以皆止。然戈登卒以此事不洽于心,辭職回國,不能挽留。京卿特著其事于神道碑銘中,至柒捌百言,顯以殺降歸功於忠烈。後人讀之者,不必為文忠辨諱,其事已大白於天下。《國史館列傳》云:「初,逆首陳玉成倡亂,竄擾安徽各屬。學啟陷賊中,不為屈,咸豐十年,自拔來歸。」云云。京卿云:「始從皖中自拔歸。」蓋皆有所諱也。 |
11  | 孟子要略注 |
12  | 南宋朱子編《孟子要略》五卷,據寶應王予中廣文懋竑《朱子年譜》云:「南宋光宗紹熙三年,陸拾參歲,《孟子要略》成。」云云。原書久佚。道咸間,漢陽劉椒雲學正傳瑩,從金蘭溪金仁山先生履祥所撰《孟子集註考證》七卷內,斠得原編次第,排比成書。湘鄉曾文正公國藩為之刊行,後人複編入《曾文正公全集》內。光緒廿九年八月,曲靖孫少元□□光庭為之輯註,其自序云:「今朝廷振興學校,詔以《四書》《五經》綱常大義為主,以歷代史鑒及中外政治藝學為輔,煌煌聖諭,萬世儀則。光庭與陳小圃太史從事於省會學堂,懼無以為諸生益,而澟澟於邪說害正為憂也。小圃嘗曰:『五倫之外無人,五性之外無道,故於倫理一科,尤兢兢致意焉。』光庭竊思:倫之無象曰性,[性]之有象曰倫。父子之所以欲其親,君臣之所以欲其義,夫婦之所以欲其別,長幼之所以欲其序,朋友之所以欲其信,性善故也。不然,何以窮天地,亙萬世而不易哉!窮天地,亙萬世而不易也,則一旦害至患生,使吾父子君臣夫婦昆弟朋友之將淪胥以亡也,其孰不急起而救之。急起而救之者,性善之所不能自已也。而況聖人,人倫之至,則所以防備之者,有不精且至耶。今之說者,亦見其不知量也。先儒謂孟子有功於萬世者,在發明性善之旨,朱子編次《要略》五卷,以《性善》章冠首,有以夫。光庭爰取曾文正公所刻原本而添錄朱註,並分輯各家註語於後,以書旨為序,不復別其世次。先後質諸學堂總理陳崑山觀察與小圃,商訂付梓,欲與諸生以是為中流之砥,適南之針也。」云云。雲南官書局為之刊行,後編入《雲南叢書》中。其序文亦刊於《東齋文鈔》中,己未九月排印本。聲木謹案:光緒末年,無錫許靜山星使媯略仿朱子體例,亦編《論語要略》一卷,中分《學之大綱》、《道德仁義》、《孝弟忠信》、《詩書禮樂》、《言行出處》、《為政之道》、《聖學指歸》上下,共八章,壬戌五月自刊本。其編輯成書,與孫氏箋註成書,其志均在尊經,洵屬晚近中所希有者。我朝至光緒末年,綱常名教,幾于掃地盡矣。孫氏與□□陳小圃侍講榮昌等主講雲南高等學堂,以僻在天南,真性淳固,尚未盡漓,可謂鳳凰翔於千仞,下視啁啁眾鳥,不特註釋詳明,有裨學問而已。 |
13  | 陳廷焯論詞語 |
14  | 丹徒陳亦峰孝廉廷焯《白雨齋詞話》云:「東坡詞全是王道,稼軒則兼有霸氣,然猶(未)[不]悖于王也。其年則竟似老瞞、石勒一流人物,板橋、心餘輩,不過赤眉、黃巾之流亞耳。後之學詞者,不究本原,好作壯語,復向板橋、心余詞求生活,則是鼠竊狗偷,亦卑卑不足道矣。」云云。聲木謹案:孝廉以此論詞甚妙,罕譬曲喻,洵屬解人解語。興化鄭克柔明府燮以書畫名天下,無有知其工詩詞者。所撰《板橋集》六卷,乾隆八年手書全集,上元司徒文膏摹刻本,予十餘歲時即見之,當時僅讀其《家書》一卷,不知其能詩詞也。觀其《詞鈔》自序,自謂作詞肆拾年,樓簡亭亦謂其詞勝于詩,是明府當時刻意欲以詩詞名世可知。孝廉《詞話》中又云:「板橋詩境頗高,間有與杜陵暗合處,詞則已落下乘矣,然畢竟尚有氣魄,尚可支持。心餘則力弱氣粗,竟有支撐不住之勢,匪獨不及迦陵,亦去板橋甚遠。後人為詞,學板橋不已,復學心餘,愈趣愈下,弊將何及耶。」又云:「板橋、心餘,未落筆時,先有意為劉蔣,金剛努目,正是力量歉處。」云云。鉛山蔣心余太史士銓以詩詞聞,孝廉至謂其詞去明府甚遠,實屬聞所未聞,非真能辨別涇渭,胸有卓見者,不敢為此言也。 |
15  | 吳閬十國宮詞 |
16  | 予生平專喜宮詞及香奩體詩二種,宮詞除秀水朱竹垞太史彞尊編刊《十家宮詞》外,搜羅仍有廿種,已記於《隨筆》卷五矣,茲復得一種,記之於此:嘉定吳香岩□□閬撰《十國宮詞》伍卷,詩共壹百貳拾首,乾隆丁未八月,東山寓居水月軒原刊袖珍本。前有《十國世年》、《引用書目》二種。同邑錢曉征宮詹大昕序稱:「香巖博聞強記,尤工於韻語,晚年詩格益高。」又云:「同時林厚堂、王易圃、諸雪堂、汪少山、王鶴溪、王耽仲、毛海客、錢溉亭等分賦宮詞,各得拾貳首,業已流布人口。」云云。據此,則香岩宮詞亦非苟作,其餘諸人宮詞,今未見其書,其遺逸者已多矣。 |
17  | 嚴永華女士佳讖 |
18  | 嚴永華字少藍,桐鄉人,為緇生太史辰、叔和太守□之妹,歸歸安沈仲復督部秉成為繼配。光緒庚寅十月,督部由皖撫署理江督,命甫下,夫人卒於安慶節署。其在室時,曾刲股救父,臨難負母,皆為恆人所難。又復工詞翰,精繪事,山水花鳥,無不精妙。太史與督部同居館職時,夫人自黔南寄其兄手繪花鳥肆幀,並有題句,太史即張之客座,為督部所見。歸,述之前配姚夫人,深加歎羨。姚夫人笑曰:「君既嘉此才女,他日可求為繼配。」未幾,姚夫人果卒,徑聘夫人為繼配。以一時之戲言,成百年之佳讖,云云。語見夫人所撰《紉蘭室詩鈔》序中。聲木謹案:貴池劉聚卿京卿世珩幼娶其母家即上元傅苕生觀察春官之妹。傅家原有二姝,長者貌美而才,京卿原配為其次女。娶後甚怏怏,琴瑟不調,嘗云如能娶其姊,則大慰矣。未幾,原配果卒,復娶其姊為繼配。聞者皆謂之天從人願,亦婚姻中罕有之事。北宋小說中,載廬陵歐陽文忠公修遺事,有「舊女壻為新女壻,大姨夫作小姨夫」之句,實則文忠三娶,並非一姓。若京卿徑實有其事,亦娶妻之佳話,故連類記之於此。 |
19  | 楊士驤自挽語 |
20  | 泗州楊文敬公士驤生平納一妾,原為夫人房中之婢,不容於大婦。文敬言時,殊為抑鬱,嘗言自作挽聯云:「平生喜讀《游俠傳》,到死不知羅綺香。」云云。誠慨乎其言之也。其後卒於直隸督署天津行轅,其弟杏城侍郎士琦如其志,書懸靈前。見者論議不一,姑不具論。聲木謹案:明獻縣紀厚齋茂才坤《花王閣剩稿》中,有《哭董天士》詩肆首,有云:「一生惟得秋冬氣,到死不知羅綺香。」云云。又見其孫文達公昀《閱微草堂筆記·灤陽消夏錄》中。文敬蓋先有下句,然後足成上句耳。 |
21  | 勞乃宣言日本人尊君尊孔 |
22  | 桐鄉勞玉初京卿乃宣,自撰《韌叟自訂年譜》一卷,中有云:「德人尉禮賢篤志中國孔孟之道,講求經學,設禮賢書院於青島有年。與吾國諸寓公立尊孔文社,浼周玉山制軍來函見招,主持社事。適館授餐,情意優渥。日與尉君講論經義,諸寓公子弟,亦有來受業者。」又云:「日本一宮房次郎為大阪朝日新聞社社員,篤志孔孟之學,吾國革命後來游,將訪求遺老,傳述於故國,以維綱常。」云云。聲木謹案:「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孔子早已言之於千百年以前。京卿所處之時,較之詩人身逢周室之衰者,又不可同年而語,宜其悲天憫人,若有不勝其情詞者矣。 |
23  | 南宋楊萬里大節 |
24  | 南宋吉水楊文節公萬里,紹興二十四年進士,官至寶謨閣學士。其不為韓侂胄作《南園記》,雖餌以掖垣不屑,久已昭昭在人耳目,而不知其精忠大節,昭示天地也。文節旋致仕歸,心不忘國,憂憤成病。開禧間,既聞侂胄弄權用兵,憂憤益甚,絕食七日。遺書於子孫,略云:「侂胄專權無上,用兵殘民,謀危社稷。吾頭顱如許,無路報國,惟有孤憤,書此以別。」絕筆而死。光宗親書「一代名儒,兩朝元老」贊之。同治四年九月,新寧劉忠誠公坤一奏請從祀文廟,語見忠誠奏疏。 |
25  | 姚文然日記語 |
26  | 偶閱《朱子語類》,心身泰然人,無論閒忙順逆,每日靜坐一時,可以息氣,可以省過,可以養心,可以祛病云云。語見桐城姚端恪公文然日記中。聲木謹案:每日靜坐一時,實讀書養生,祛病延年之妙法,惜世人憧憧擾擾,無暇及此,亦不願及此也。 |
27  | 明徐達三女不嫁 |
28  | 海寧查初白太史慎行《人海記》云:「徐中山第三女名妙錦,文皇欲娶為繼后,女不可,因不嫁而為尼。嘗論革除事:建文君當坐殿上,燕王至,苟不讓則死,何必自焚竄。每語遜國事,未嘗不痛哭也。」云云。聲木謹案:據此,則徐中山三女知君臣之義,明順逆之理,身為弱女子,不獲有為,因薄視成祖,寧犧牲后位,自願為尼,以安淡泊。其識見高出靖難諸臣之上,洵千古一人也! |
29  | 驛舍探幽錄 |
30  | 《驛舍探幽錄》□卷,亦名《張侍郎遣戍叢談》,系光緒廿四年八月十五日,直隸候補知縣寶慶王明府慶保、房縣曹明府景郕,押解南海張樵野侍郎蔭桓,發遣新疆,途中問答之語。聲木謹案:光緒庚子拳匪之亂,侍郎即遭就地正法。新疆巡撫□□饒□□中丞應祺故與之善,不忍加戮,以毒置面中,鴆之乃死。書中所述之語,其中恩怨太重者,未可盡以為據,或可備參考之用,讀者宜慎擇之。 |
31  | 南宋謝翱撰述 |
32  | 南宋浦城謝皋羽□□翱號晞髮子,撰《晞髮集》十卷、《晞髮遺集》二卷、《遺集補》一卷,附《天地間集》一卷、《西台慟哭記(註)》一卷、《冬青引(註)》一卷,□□□□陸大業編刊本。收入《四庫》,即是此本。《四庫提要》稱其志概特高,卓然可傳,詩文亦桀驁兀傲有奇氣,一掃宋季之庸音,云云。聲木謹案:皋羽撰述,實不止此,其見於明□□宋□□公濂《宋學士文集》者,又有手鈔《詩》八卷、《雜文》廿卷、《唐補傳》一卷、《南史補帝紀贊》一卷、《楚辭芳草圖譜》一卷、《宋鐃歌》、《鼓吹曲》、《騎吹曲》各一卷、《睦州山水人物古跡記》一卷、《浦陽先民傳》一卷、《天地間集》五卷、《東坡夜雨句圖》一卷、《浙東西游錄》九卷。仿《秦楚之際月表》作《獨行傳》,及《左氏傳續辨》、《歷代詩譜》,皆未完。所選唐韋柳諸家詩及東都五體詩,不在集中。明檇李李君實璽丞日華《六研齋筆記》云:「謝皋羽嗜佳山水,雁(門)[山]鼎湖,蛟門候濤,沃州天姥,望霞碧雞,四明、金華洞天搜奇抉秘,所至即造游錄,持以誇人,有《浙東西游錄》九卷。又慨朋友道喪,合同志姓名,作《許劍錄》。」云云。惜今皆不傳。《天地間集》五卷,所錄皆南宋故臣遺老之詩,佚為一卷。凡文天祥等拾柒人,詩僅廿首,已不足一卷之數,《知不足齋叢書》中有刊本。《西臺慟哭記註》一卷、《冬青引註》一卷,為明張丁所註。我朝餘姚黃黎洲副憲宗羲生當明季,目睹宗社為墟,痛心疾首,莫可挽救。其身世頗與皋羽相似,以是愛好其詩文甚篤。其文章志節,能令異代之人鑄金呼佛如此,其能感人者深矣。 |
33  | 王懋竑朱子年譜 |
34  | 宋儒之學,以朱子為集大成。我朝崇尚理學,文廟中,特升位於十哲之次。而生平最為研究朱子之書者,厥惟寶應王予中太史懋竑所撰之《朱子年譜》四卷、《附錄》二卷,□□□□自刊本,浙江書局有重刊本,海內稱為善本,即《四庫提要》亦嘉其精密。太史所撰,見於杭州錢東生□□林《文獻征存錄》者,仍有《白田草堂存稿》廿四卷、《續集》□卷、《別集》□卷、《朱子文集註》□卷、《朱子語錄注》□卷、《讀經記疑》□卷、《讀史記疑》四卷、《偶閱雜鈔》□卷。晚出者仍有《讀書記疑》十六卷,同治壬申春月,其族玄孫補帆中丞凱泰福州撫署刊本。聲木謹案:朱子《文集》、《語錄》,最為人心世道之防,實為布帛菽粟,人生不可一日離也。自南宋元明至國朝,陸百餘年,從無有人為之註釋者。太史深於朱子之學,所註必有可觀,惜乎他書已刊,此二種獨無傳本。寶應朱止泉茂才澤澐,嘗與太史相切磋,亦潛心朱子學術,積數十年之久,所得益精,撰《朱子聖學考略》十卷、《止泉文集》八卷、《朱子誨人編》□卷、《三學辨》□卷、《先儒闢佛考》□卷、《陽明晚年定論辨》□卷、《吏治集覽》□卷、《師表集覽》□卷,書目亦見《文獻征存錄》。茂才晚年編有《選讀朱子文集目錄》一卷、《朱子語類選目》一卷,序雖見於《止泉文集》中,歲久散佚。嘉慶庚辰仲夏,其孫男毓賢,弟子盧生昶,忽得茂才手稿於其門人某君後人家,光緒丁酉五月,婁縣姚壯之廣文之烜等排印本。當時僅印有貳百部,是以世不多見。仍有《朱子分類文選》□卷,咸豐壬子,華亭韓祿卿孝廉應升為之刊行。當時僅刷印數十部,遭粵匪之亂板毀。 |
35  | 蜀漢張桓侯等列入祀典 |
36  | 季漢鎮東將軍、追謚順平侯趙雲,字子龍,墓在大邑縣城東三里銀屏山,光緒十七年五月,由先文莊公奏請,列入祀典,由該地方官春秋致祭。張桓侯墓在閬中縣□□山,已於嘉慶廿年,由前任川督常明奏請,列入祀典。雲陽縣樂溫山舊有張桓侯廟,光緒十年,前任川督平遠丁文誠公寶楨奏請頒賜匾額,隨奉朱筆圈出「威顯」封號,欽此。光緒二十年,復經先文莊公奏請,列入祀典,由該地方官春秋致祭,云云。語見先文莊公奏議。聲木謹案:季漢昭烈帝,雖確為前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後,其立國後於曹孫,亡國先於曹孫,不特壤地褊小,偏安西蜀已也,晉代諸史,皆本以正統歸之。溫公雖正人,實為司馬家兒,故以魏承漢後,以為本族光榮,遂啟後人爭辨之端,溫公不能辭其責。當時曹孫用人,雖多才能,未若昭烈佐輔,如諸葛武侯、關忠義公、張桓侯、趙順平侯等,盡皆聖賢之資。以此相較,畔若天淵,後人之右昭烈,未嘗不由於此。若昭烈之佐,盡如荀彧、賈詡、張昭、周瑜諸人,後人未必爭以正統歸之也。 |
37  | 曾國藩夜課 |
38  | 湘鄉曾文正公國藩《求闕齋日記類鈔》云:「料理官事,摘由備查一也,圈點京報二也,注解《搢紳》三也。此三者,夜間之功課,亦留心庶事之一法也。」雲云。聲木謹案:合肥李文忠公鴻章,晚年以大學士住京之時,每日京報一本,必從頭自尾,逐字細看一遍,寒暑無間,然後安寢。一室內,偶有僕人誤燃雙燭者,時腿足行履已不便,雖至遠,必自起滅其一。先文莊公聞其每晚看京報從無間斷,謂其善於做官,且甚服其儉德。 |
39  | 雲南石類 |
40  | 雍正七年正月廿五日,滿洲鄂□□公爾泰,奏進雲南石一疏中有云:「臣查雲南石頭,盡有各色者,雖紋質欠細,亦尚光潤。但匠人甚拙,除盤碟等件,並不能製別器。臣現差人採取,謹先附進三台石伍塊,係白色,橡子石伍塊,近宜興窯色,象皮石參塊,微黃色,松花石貳塊,有雲色。以上各石,俱係武定府和曲州所產。此外各屬仍有瑪瑙石,係紅白二色,翡翠石,系碧綠色,姑絨石,係淡肉紅色,俱可作小文具,價值甚賤。臣當陸續附折賚進,合併聲明。」云云。聲木謹案:據□□所奏,雲南本產石之區,以僻在天南,無人聞見。世間所傳流之大理石,特其一端,且恐即係原奏中之松花石也。 |
41  | 排印禦制詩文集 |
42  | 晉江餘晉珊中丞聯沅,於光緒庚子半年之間,由江蘇蘇松太兵備道升任浙江布政使,署理浙江巡撫,我朝之似此不次擢用者實不多覯。聞其嘗語人云:「國朝列祖列宗御製詩文集,向例武英殿藏板,久已焚毀。光緒十餘年間,德宗景皇帝命以活字板擺印多部,分各衙門校對,官員有出貲印刷者。餘以校勘未卒業即出京,遂至今未得。」云云。聲木謹案:我朝列聖相承,天縱聰明,無不精通《六藝》。所撰詩文集中,多載一朝掌故,出自天家自述,決非草野傳聞所能比擬萬壹,當如日月經天,亙萬古而不廢。坊間流行御製詩文集極多,原板雖毀於火,當時印本必多,故能風行遐邇,家置一編。德宗景皇帝排印之本,草野故未見,亦未之聞。當時有此一段掌故,亦考古者所宜知。中丞曾司校對,言之尤確,實非鑿空者可比也。 |
43  | 伊江筆錄 |
44  | 國朝言掌故專書,惟閩縣王文勤公慶雲所撰之《石渠餘記》六卷最為風行。錢塘吳仲雲制府振棫,撰有《養吉齋叢錄》廿六卷、《餘錄》十卷、卷帙甚富,光緒廿二年十月家刊本。惜當時印行不多,頗為罕見。光緒末年,其孫子修學使慶坻復為之印行,坊間始有傳本。聲木謹案:昭文吳槐江制府熊光,撰有《伊江筆錄上編》一卷、《下編》一卷,體例與王、吳兩家同,其家向未刊布。光緒□□年,廣州廣雅書局為之付梓,印行不多,書板即遭焚毀。是以《廣雅書局叢書》經史子集四部中,獨少此種,可見流行不多。據其卷首墓志所載,制府仍撰有《春明雜錄》一卷、《崶溪雜錄》一卷、《詩集》十二卷,亦從未見各家書目著錄,是亦未刊矣。 |
45  | 尚書表注 |
46  | 金婺州金仁山編修履祥,生於南宋季世,恭宗德祐初,召授史館編修,不赴,入元,隱居教授以終。所撰《尚書表註》二卷,《通志堂經解》、《金華叢書》均有刊本。推編修當日著述之意,實系論文,並非解經。全書皆白文,正句畫段,而於每頁之上下左右,皆以細字標識,略為詮解,語意亦為論文而作,決非解經文字。只有評選古文有此體裁,解經實無此格。《四庫全書》重其人品,列入解經之中。且稱其於在註經之家,別為一體,實所未喻。 |
47  | 張雲璈等名齋 |
48  | 錢塘張仲雅明府雲璈,生平詩學陳簡齋殿撰沆、趙雲菘觀察翼,合二人字中「簡」「松」二字以名其堂,因以名集。錢塘顧伴檠明府澍,生平詩學袁隨園明府枚,字學梁山舟學士同書,亦合二人字中「隨」「山」二字,名其齋曰隨山書屋,亦因以名集。語見《隨山書屋詩存》四卷序中。 |
49  | 平步青稱名之異 |
50  | 山陰平景孫觀察步青撰雜記十種,名《霞外攟屑》,十二卷,為生平撰述《香雪崦叢書丙集》本。為文集名《樵隱昔寱》,廿卷,為《香雪崦叢書丁集》本。觀察既名步青,書中自稱均云「庸按」,不云「青按」、「步青按」。全書既無序跋,亦無原名更名之說,是真不可解。或原系他人撰述,其子孫借刻,未及更改,其故不可知矣。 |
51  | 書名補缺 |
52  | 明三原王端毅公恕字宗貫,號介庵,晚號石渠老人,所撰《端毅公集》,嘉靖三十一年秋月,家刊寫字本。內計《文集》二卷、《文續集》二卷、《南溪筆錄》、《群賢詩話前集》一卷、《後集》一卷、《續集》一卷、《玩易意見》二卷、《石渠意見》四卷、《拾遺》二卷、《補闕》一卷。書名《拾遺》者多,名《補缺》者僅見此種。 |
53  | 北宋王益柔閱通鑒 |
54  | 北宋司馬溫公修《資治通鑒》,歷拾玖年始成,當時同修者,實皆學問淹通,文章爾雅,深明撰述體裁,遂為千古絕作。然溫公嘗語人曰:「自吾為《資治通鑒》,人多欲求觀,讀未終一紙,已欠伸思睡,能閱之終篇者,惟王勝之耳。」云云。語見《宋史·王益柔傳》,益柔字勝之。聲木謹案:據此,則同時人撰述,欲同時人見重甚難,此所以賴有後世之揚子雲也。 |
55  | 左氏博議 |
56  | 俗傳南宋呂成公初婚,一月不出,乃撰《左氏博議》二十五卷,《四庫提要》辨之詳矣。不謂明歸有光《震川集》中小簡已言之,是明時已有此等俗說。《左氏博議》全屬論體,實為史論之一種,《四庫》列入經部,其或書以人重歟。 |
57  | 三筆卷十 |
58  | 大院君捉放原委 |
59  | 東觀漢記 |
60  | 草茅一得 |
61  | 明秦良玉女將始末 |
62  | 撰述不求人序 |
63  | 今列女傳 |
64  | 通鑒前編書釋氏生 |
65  | 天祿琳琅書目 |
66  | 師友言行記 |
67  | 夷齊祠 |
68  | 劉坤一遺集 |
69  | 隋文選樓 |
70  | 蘇松太賦重 |
71  | 皇朝掌故 |
72  | 疇人傳四編 |
73  | 北宋梁灝捌拾貳歲中狀元 |
74  | 六朝別體字 |
75  | 達摩所傳衣缽 |
76  | 國朝藏書宏富諸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