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亭辯論卷之七》 |
1  | 東陽盧正夫格著 山陰劉念臺先生鑒定 仁和盧抱經先生重訂 |
《辯論》 |
《論聖功》 |
1  | 或問東鄰有夜績者姑婦娣妙聚於一堂既而燭滅群動皆息矣西隣有夜讀者德音琅瑯入耳不煩未幾寂然從隙而窺之其師就寢矣然則師燭之功不亦大乎子特見其小何嘗見其大乎大明當天無所不照天下之作業者皆其光也聖人垂訓無所不周天下之為普者皆其敎也。 |
2  | 問者曰:楊雄氏云:日光群目之用聖道羣心之用得子言而益信。 |
《論稱號》 |
1  | 或問天子兼稱之號始於秦信乎曰按周《書·呂刑》篇皇帝清問下民則大舜巳兼稱矣非始於秦也。 |
《論尊號》 |
1  | 或問尊號始於古歟曰始於秦非古也禮歟曰謟也非禮也昔者聖人之御世也謀及庶人詢於蒭蕘惟恐一物不得其所敢自以為聖乎降自中古習諧成風衰世因之踵為故事夫尊號者聰明𥈠智,文武聖神之謂臣之愛君無所不盡宜其望君若是然愛君有道也非獻謟也朝夕進諫陳善閉邪陰納君於堯舜之歸而君猶未知也譬之播種然滋之冀力芟其根莠則黍稷離離矣豈可揠而助之長乎譬之居室然上棟下宇肯堂肯搆則寢廟奕奕矣豈以寸木而加岑樓之上乎若徒飾其名之似而不求其實之稱則聖则天元之號賢於光武不得言聖者遠矣嗚呼!我太祖高皇帝重開宇宙大明彛憲而痛革前世之陋習誠所謂聰明睿智之聖人乎。 |
《論攺元》 |
1  | 人君卽位之一年必稱元年者明體元而正始也上古歷年雖多惟一元而巳矣自秦惠文改十四年為後元年漢文亦攺十七年為後元年始亂古制夫在位若干年矣復稱元年可乎武宣而下攺元尤多或五六年或四三年或一歲再更國史繁蕪莫之勝載夫歷世無窮而美名有盡豈記久明遠可行之法乎嗚呼!不有所短孰識所長我太祖高皇帝洞鑒前弊追復舊章聖子神孫惟一元以終始深得《春秋》編年之法所謂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歟。 |
《論漢祖唐宗優劣》 |
1  | 或問漢高帝唐太宗人品何如曰高帝規模宏大而才畧不及也太宗文武並優而質任不如也使之易地則皆然也何以言之高帝起自亭長兵不挾詐名固正矣。同時起兵若陳涉項籍皆以誅無道秦為名初非高帝獨有見也其後討逆賊獗豈誠心與直道哉不過因三老董公之言假此以取天下爾特其高明寬大從諫如流過也如日月之食不掩不飾則非後世帝王所可及也太宗文武之才高出前古起兵雜詐積習使然人倫凶變實高祖為之也故使太宗生高帝之時亦能為高帝之為使高帝居太宗之地亦不免太宗之罪所可剌者好名太盛每事文飾不如高帝自然使之並驅中原何如曰天生豪傑各有其時不幸並生則天下分裂矣然太宗見事幾明用心近厚尉遲敬德魏徵皆讐敵也一見之頃推心待之高帝之用韓信必待蕭何而後知終見猜疑至於夷滅吾恐天下英雄傾心太宗行十之六歸心高帝者十之四史臣論二帝優劣疑非未當故著之。 |
《論項籍曹操優劣》 |
1  | 或問項籍曹操並驅中原何如曰籍勇而無禮操智而不仁雖同為殘賊而籍非操敵也何以見之韓信曰項羽暗惡叱咤千人自廢然不能任属賢將此匹夫之勇也見人慈愛言語嘔嘔至有功當封刻印刓忍弗能予婦人之仁也所過殘滅人心不附雖有拔山之力實獨夫爾曹操知人善察難眩以像識拔奇才不拘微賤隨能任使皆獲其用勲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妄施分毫不與雖曰殘賊不仁亦人傑也二雄優劣判然易曉矣。或曰:項籍無道若此亦為覇王何也曰天下皆欲誅钰皆畏其強而不敢動籍獨婴其鋒鉅鹿之役震非風雨諸將驚心駭目以故畏而服之正如狻猊制虎一時之猛非有他長也嗚呼!史謂唐太宗難成漢祖之業者與亦未見於此歟。 |
《論細柳之役》 |
1  | 周亞夫細柳之役古今以為美談愚謂天子至軍門不得入亞夫軍法善矣天子至營不拜亞夫臣道有未善焉何則兵死道也防衛不嚴或招衝突掩襲之禍而有敗軍殺將之辱以故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非慢君也。勢不可也天子既入其營無他慮矣亞夫不能雍容百拜獨不可北面一稽首乎介胄自居軍禮相見使遇猜忌之主寧能釋然無芥蔕乎噫亞夫之所以得全名者其文帝盛德之所成歟。 |
《論荀彧自殺》 |
1  | 或問荀彧之死溫公義之胡氏非之如何曰彧之明炳幾先算無遺策獨不知曹氏之心哉初欲立功故不擇所事後悔失節故不惜所生吓亦晚矣。 |
《論昭烈取劉璋》 |
1  | 或問劉備之取劉璋蘇氏非之葉氏義之孰為正曰蘓說為正夫聖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也昭烈棄信義而挾譎詐其可訓乎葉氏依阿遷就非有道者之論。 |
《論諸葛孔明》 |
1  | 或問孔明何如人門先侨論斷不一朱子曰:孔明雖正卻盆斯言疑亦有據。 |
《論楊素李勣》 |
1  | 隋楊素唐李勣皆稱開國功臣素敎煬帝奪宗弑父勣贊高宗廢后立武氏自以為長享富貴福流子孫也素死八年而其子乎感反煬至於赤族勣死十五年而其孫敬業反武亦至赤族夫素勣有功於二人而子孫尋滅於二人天道禍淫昭然明鑒後世懷姦不忠者可不戒哉。 |
《論明毋》 |
1  | 朱子感興《詩》曰:晉陽啓唐祚王明繼巢封垂統巳如此繼體空目鄘愚謂太宗亂倫之罪固不可掩自今觀之亦由教化不明群臣不救之所致也何以言之漢高開創大業首立外孫張氏為太子妃是以舅妻甥也昭烈立吳氏為皇后是妻族嫂也當時無言其非後世亦無言其非者敎化不明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太宗英明動欲法古觀其聘鄭氏為充華魏徵一言而止則其中遄之酌葢溺於因襲而不自知設有正救寧知不幡然悔悟耶嗚呼!不有陰晦何知日月之功我太祖高皇帝重造乾地闡明五典閭閻小人皆知夫婦之有别一涉亂倫羞死無地孰謂葢世英雄而甘為有鹵之行乎噫此我聖祖之功所以亘古而莫及也歟。 |
《論立晉王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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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或問唐太宗立晉王治又欲立吳王恪何也瓦人心應物猶止水照物也止水不滅則妍蚩明白微有搖動則眞影散亂太子承乾謀逆魏王泰奪宗太宗欲以佩刀自輙此時太宗之心如風前巨浪其可用乎長孫無忌欲立所出投間而定此太宗所以有不立恪之悔也夫高宗聚麀晨牝幾亡社稷吳王恪英果諒為勝之太宗惟當慎於初立不當悔於旣立也夫帝王之學格物致知誠意正心瞽象亂於家而大舜之心未嘗亂也管蔡變於國而周公之心未嘗變也太宗假仁宜未及此盍俟心志旣定而徐議所立乎吁定而後能感感而後能得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由此而合道者可不務哉*論陸贄 |
3  | 史臣論空賢遭既之後畏謗不著書惟集古驗方五十篇朱子曰:豈無聖經賢傳可以翫索愚謂以宣公析理之將立言之妙使其於十年之內註解經書開示藴奧必有補於世敎者矣奈當時無有啓之者惜哉。 |
《論陳橋之變》 |
1  | 或問陳橋之變,誰實尸之,曰太祖之志太宗之謀趙普成之也昔者太祖之生有赤光之符客遊漢東有紫雲黑龍之符其陰有帝王之志非一日矣一旦世宗告殂恭帝幼弱中外人心密相推戴木題點撿作天子寧非驗於此乎於是托言漢遼師下收傾國精銳出次陳橋反掌之閒成此大事是豈無人黙主於其間而將七世為之歟杜太后初聞變曰吾兒素有太志及臨崩曰汝萬歲後當傳光義夫豈無故而輕為是言哉太祖卽位之後稱晉王為太平天子幸普家呼普妻為嫂又豈無故而輕自降尊哉享國旣久不立皇儲太宗葢黙怨之矣以故一旦得志不踰年改元意者宋有天下我實為之而趙普渝盟葢黙知其故也嗚呼!宋之啟運若此孰謂可與唐漢並稱哉宋論推隱求蕊故著之。 |
《論韓范優劣》 |
1  | 或問韓琦范仲淹人品何如曰韓公事業著於史冊者炳炳琅瑯誠非後世所及然亦功名之士爾范公齋莊慎密明允篤誠豈非幾於道德者歟故先儒論宋朝人物以范文正為第。 |
《論程蘓曲直》 |
1  | 或問司馬光之卒百官方有慶禮事畢欲往明顯不可曰子於是曰哭則不獸或曰:不言歌則不哭軾曰:此枉死市叔孫通制此禮也頤怒遂成隙二人曲直何居曰百官方有慶禮卽朝廷之喜事也錦衣繡裳遽變而素欣躍舞蹈遽變而哀伊川不可不為無見特引《論語》為不切爾東坡之言何如曰戲侮也非忠信也使伊川明義理以正之彼將愧服不暇何必怒耶怒而成隙克巳之未盡者也問二人何優曰伊川為講官東坡為學士各有所優使居輔弼之地恐均有所未盡問當時可居相位者曰:濂溪之精通明道之純正康節之豪雄其庶幾乎。 |
《月𤍠論》 |
1  | 或問月為太陰之精著夜步月而𤍠何也曰月無光愛日之光以為光曰光𤍠則月光亦𤍠曰光卷則月光亦寒夫曰君象也月臣象也是故文武興則民好善幽厲興則民好暴西漢多刑名東都尚節義裴矩佞於隋而忠於唐何莫而非上之所感乎月光之𤍠亦猶是也。 |
《頭膩論》 |
1  | 或問老人頭多膩何也曰氣也然則少者無氣乎曰少者髮密氣無從而出故膩少老人髮稀氣從竅而出故膩多子不見前代治亂乎國家將興敎化行法度整小人皆化而為善間有大慝退藏於密無或出而弊也衰亂之世禮義廢紀綱頹君子道消小人道長充周元首左右前後無非蠧國害政之人也若是其亦有類乎問者喜曰:吾問頭膩而得消息盈虛之理不亦善夫。 |
《錢害論》 |
1  | 嘗讀魯褒〈錢神論〉,有曰:錢之為體,有乾坤之象,無德而尊,無勢而𤍠,排金門,入紫闥,危可使安,死可使活。錢之為利大矣嗟夫人知錢之利而巳抑孰知錢之害乎蓋惟利之大故愛之者衆愛之衆則爭之者多爭愛之氏荆棘生焉戈矛起焉必然之理也是故父子天性也或因錢而疏兄弟至親也或因錢蘭闕淑人君子或因錢而虧行喪名以蕊名家或因錢而分門割户諸侯以之亡國則有若塵八衛君之儔大夫以之亡家則有若申侯囊瓦之橡他如漢晉隋唐六朝五季之衰因錢而搆禍者尤不可勝計跡其為也一金而兩戈則其利少而害多無足恠者嗚呼!居服食侈荡蜚止是而巳世人往往如虵虵之投湯赴火至死不悟者謂之何哉亦弗思而巳矣。 |
《名害論》 |
1  | 或問名之為害何也曰名者實之賓也充乎內而發乎外是曰實名實名光冲四表格於上下尚何害乎不務實而專務名是曰虚名虛名悖理傷敎害幾於錢何也用心一繆則亦無所不至飾僞以亂眞狥末而忘末名於上則竭民膏血以奉之求名於遠則侈其迎送以悅之好修能之名者變成憲以為功好盛德之名者惠大憝以自城伏尸流血欲以武功名也天書封禪欲以一神功名也符堅慕一統之名社稷為墟李淵慕剏業之名禁門蹀血由是推之名之為害豈小小哉然則如之何曰正其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則名滿天下而無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