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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四十四

《卷四十四》[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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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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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四南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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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梁大清元年,魏大統十卯三年,東魏武定五年。春正月己亥朔,日食不盡如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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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湘東王繹為荊州刺史。初,繹為荆州,有㣲過,廬陵王續代之,以狀聞,至是續卒,繹聞之,喜,入閣而躍,屧為之破梁主,復以繹刺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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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大丞相勃海王髙歡卒。綱目于髙歡、宇文㤗之卒,俱具官爵,與曹操、司馬懿同例,今依之。
6
先是,髙歡病,使太原公洋鎮鄴,而徴世子澄赴晉陽,至是病篤,謂澄曰:「侯景専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飛揚䟦扈之志,顧我能畜養,非汝所能駕馭也。今四方未定,勿遽發哀,庫狄千斛律金,並性遒直,終不負汝堪敵侯景者,惟有慕容紹宗,我故不貴之,畱以遺汝!」又曰:「叚孝先忠亮仁厚,智勇兼備,軍旅大事,宜共籌之」。遂卒。歡性深宻,終日儼然,人不能測。馭軍嚴肅,聽斷明寮,雅尚儉素,刀劒鞍勒無金玉之飾。及卒,澄秘不發喪,惟行臺丞陳元康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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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大行臺侯景以河南降魏。二月,景復以河南叛附於梁。梁封景為河南王,遣兵援之。
8
景聞歡病篤,用其行臺郎王偉潁川人計,擁兵自固,歡卒,遂以河南降魏。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長而多謀算,諸將高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輕之,睿言於髙歡,願得兵三萬,横行天下,要湏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専制河南,景素輕髙澄,嘗曰:「高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没,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矣」。及歡疾篤,澄詐為歡書以召景,先是,景與歡約曰:「今握兵在逺,人易為詐,所賜書背,請加微㸃」。至是,景得書,無㸃辭不至,遂叛。魏以景為太傅、大行臺,景執豫、襄、廣州。注俱見前。刺史潛遣兵襲西兖州,魏置治定陶。刺史邢子才掩捕獲之,因散檄東方諸州,各為之備。高澄遣韓軌字伯年,太安狄那人。督諸軍討之。二月,景又遣郎中丁和奉表於梁,請舉河南十三州豫、廣預荆襄、兖南、兖濟、東豫、洛陽北荆北,揚 ,魏北荆州治陸軍,北揚州治項城。餘注俱見前。內附梁主,召羣臣廷議,僕射謝舉、字言揚,朏弟渝之子。皆曰:「頃與魏和,邊境無事,不宜納其叛臣」。梁主曰:「機會難得,豈宜膠柱!先是正月乙卯,梁主夢中原牧守皆以地來降。旦見朱异,告之,异曰:「此宇內渾一之兆也。及丁和至,稱景定訃,寳以正月乙卯,梁主愈神之,然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甌,無一傷缺。今忽受景地,詎是事宜。脫至紛紜,悔之何及!」朱异揣知梁主意,對曰:「今景分魏、土之半以來,自非天誘其𠂻,何以至此!若拒而不納,恐絶後來之望,願陛下無疑」。梁主從之。梁主以景為大將軍,封河南王,都督河南、北諸軍事。遣司州刺史羊鴉仁孝穆,㤗山鉅平人。督兖州桓和仁州,梁置治赤坎故城在今鳯陽府靈壁縣。湛海珍等將兵三萬趣懸瓠以應之。平西諮議周𢎞正吾占侯,前此謂人曰:「國家數年後當有兵起」。及聞納景,曰:「亂階在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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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梁主復捨身於同㤗寺。梁主至是三捨身矣。羣臣奉贖如大通故事。夏四月,東魏髙澄如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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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慮諸州有變,乃自出巡撫,因朝于鄴東。魏主與之宴,澄起舞,識者知其不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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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三省曰:昔周景王喪,太子及后以䘮賓宴,叔向知其不終。今高澄䘮父,死由未寒,㤀哀從欒尚,為有人心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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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東魏遣兵討侯景,魏遣兵救之,徴景入朝,景不受命,魏師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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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髙澄遣將軍元柱等將兵數萬襲景,大敗。景以梁羊,鴉仁等軍猶未至,乃退保頴川。東魏復遣韓軌等兵圍之,景懼,割東荆北兖「胡三省注當作「北荆」。魯陽、長社四城賂魏以求救,僕射于謹曰:「景姦詐難測,未可遣兵。荊州刺史王思政以為不若因機進取,即引兵自魯陽向陽翟。宇文㤗聞之,遣太尉李弼、儀同趙貴將兵赴潁川,韓軌等聞魏師將至,引兵還鄴,景欲因會執弼與貴而奪其軍,貴疑之不往,欲誘景入營執之,弼止之,羊鴉仁遣兵至汝水,弼等引兵還長安,王思政入據潁川,景引軍出屯懸瓠,復使乞兵於魏,宇文㤗遺同軌,西魏郡,隋廢。故城在今河南府永寜縣。防主韋法保名祐,以字行,京兆山北人等將兵助之,召景入朝。景因叛計未成,厚撫法保等,辭不赴。先是,左丞王悅言于㤗曰:「景既能背徳于髙氏,豈肯盡節于朝廷!今益之以兵,竊恐朝廷貽笑將來也」。法保長史裴寛亦曰:「侯景狡詐,必不入關,欲托欵于公,恐未可信,若伏兵斬之,亦一時之功也。不爾,即應深為之備」。法保然之,遂辭還鎮。王思政亦覺其詐,分布諸軍,據景各州鎮。至是,景果辭不入朝。王悦,字衆喜,藍田人。㤗召諸軍還,以思政都督河南諸軍事,景遂決意降梁。羊鴉仁遂入懸瓠,高澄以書諭景使還,許以豫州刺史還其妻子,景不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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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梁遣貞陽侯淵明字靖通,長沙王懿之子。督諸將侵東魏。梁主下詔大舉伐東魏,欲以鄱陽王範字世儀,忠烈王恢之子。為元帥。朱异曰:「鄱陽雄豪蓋世,得人死力,然所至殘暴,非弔民之才。且陛下昔登北顧亭,在今鎮江府丹徒縣北固山上。謂江右有反氣,骨肉為戎首,今冝詳擇」。梁主曰:「會理字長才,南康王續之子。何如?」對曰:「陛下得之矣」。遂以會理與貞陽侯淵明分督諸將。會理庸懦,驕倨不禮,淵明淵明,宻告朱异,追還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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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髙澄還晉陽,自為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勃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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髙澄將歸晉陽,以其弟洋為京畿大都督,留鄴,遂歸發喪。東魏主贈歡相國、齊王,備九錫殊禮,諡曰獻武。以澄為大丞相、督中外錄尚書事。澄辭丞相,許之。澄虚葬歡于漳水之西,而潛鑿□山石窟佛寺之旁為穴,納其柩而塞之,殺羣匠及齊亡,一匠之子知之,發石取金而逃。宇皷山在彰徳府武安縣南。寰 記:山有石皷二鳴則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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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髙澄入鄴,幽其主於宮中,殺侍講荀濟子通,潁川人。等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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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主多力善射,好文學,時人以為有孝文風烈,髙澄深忌之,使崔季舒察魏主動靜。始,髙歡自病,逐君之醜,事魏主禮甚,莽事無大小,必以聞可否聼㫖,每侍宴,俯伏上夀,魏主設法會,乗輦行香,歡執香爐步從,鞠躬屏氣,承望顔色,及澄當國,倨傲特甚。澄嘗侍宴,舉大觴屬魏主,魏主不勝忿曰:「自古無不亡之國,朕亦何用此生為!」澄怒,罵使季舒拳毆魏主,奮衣而出。魏主不堪憂辱,詠謝靈運詩曰:「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侍講荀濟知魏主意,乃與祠部郎中元瑾、華山王大噐鷙之子等謀誅澄,於宮中作土山,開地道向北城,至於秋門,門者覺之,以告澄。澄勒兵入宮見魏主,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魏主正色曰:「自古惟聞臣反君,未聞君反,臣必欲弑逆,緩速在王」。澄乃下牀叩頭,大啼謝罪。居三日,幽魏主於含章堂,烹濟等於市,遂還晉陽。濟少居江東,博學能文,與梁主有布衣之舊,知梁主有大志,然負氣不服,常謂人曰:「會於盾鼻上磨墨檄之」。梁主甚不平。及即位,或薦之,梁主曰:「亂俗好反,不可用也」。濟上書諫梁主崇信佛,去塔寺奢費。梁主大怒,欲斬之未,异宻告之。濟逃奔東魏,澄以為侍講。及敗,下辯曰:「自傷年紀摧頺,功名不立,故欲挾天子,誅權臣」。澄欲宥其死,親問之曰:「荀公何意反?」濟曰:「奉詔誅髙澄,何反邪?」逐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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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梁堰、泗水及東魏、彭城。冬十一月,東魏行臺慕容紹宗撃敗之,獲蕭淵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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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命侍中羊侃與淵明堰泗水于寒山在今徐州府銅山縣東南,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進軍,與侯景掎角。東魏遣大都督髙岳救彭城,欲以潘樂相貴,廣寧石門人為副。陳元康曰:「樂緩於機變,不如慕容紹宗,且先王之命也」。乃以紹宗為東南道行臺,與岳□偕行。景聞紹宗來叩鞍,有懼色曰:「誰教鮮卑兒解遣紹宗來?若然,髙王定未死邪?」紹宗帥衆十萬據槖駝峴在銅山縣北羊侃勸淵明乗其逺來撃之,不從,侃乃帥所領出屯堰上,紹宗至,攻營,淵明醉不能起,諸將皆不敢出,兖州刺史胡貴孫獨帥麾下與戰,斬首二百,東魏兵敗走。初,景常戒梁人曰:「逐北不過二里」。紹宗將戰,以梁人輕悍,恐其衆不能支,引將卒謂之曰:「我當陽退誘呉兒,使前爾撃其背」。至是,梁人不用景言,乗勝深入,東魏將卒以紹宗之言為信,掩擊之,梁兵大敗,淵明、貴孫皆為所虜,失亡士卒數萬人,羊侃結陳徐還,梁主聞之驚駭,幾欲墮牀,歎曰:「吾得無復為晉家乎!」高澄使軍司杜弼作檄移梁朝略曰:「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風雲之會,位班三事,邑啓萬家,而離披不已,意亦可見,彼乃授之以利,噐誨之以慢藏,使其勢得容奸,時堪乗便,終恐倔彊不掉,狼戾難馴,橫使江淮士子,荆揚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天折霧露之中。彼梁主者輕險有素,老耄及之,用舍乖方,廢立戾所,矯情動俗,飾智驚愚,毒螫滿懐,妄敦戒業,災異降于上,怨讟興于下傳,險躁之風俗,任輕薄之子孫,朋黨路開,兵權在外,必將禍生骨肉,釁起腹心,外奔中潰,今實其時。其後梁室禍敗,皆如弼言。 杜弼,字輔元,中山曲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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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梁立元貞魏故咸陽王禧之孫。為咸陽王。侯景遣王偉說梁主曰:「髙澄幽元善見於金墉,殺諸元六十餘人。河北物情,俱念其主,請立元氏一人以從人望,則陛下有繼絶之名,臣景有立功之效」。梁主然之,乃以太子舍人元貞為咸陽王,初,貞父樹南奔,已而北還被殺,貞遂留梁。資以兵力。貞渡江,即位儀衛,以乗輿之副給之。侯景敗東魏兵於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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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紹宗既敗,淵明遂引軍撃侯景,景退保渦陽。紹宗士卒十萬,鳴皷長驅而進。景命戰士皆被短甲,執短刀入東魏,陳但低視,斫人脛馬足,東魏兵遂敗,紹宗奔譙城。裨將斛律光明月,金之子。張恃顯復進軍渦水,亦不利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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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梁太清二年,魏大統十辰、四年,東魏武定六年。春正月,東魏慕容紹宗撃侯景,景衆潰走,襲據夀春,《南史》作「夀陽」,考夀陽本夀春,晉更名,魏復舊,故南、北朝二名每互稱。梁以為南豫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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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紹宗以鐵騎五千夾撃侯景,景誑其衆曰:「汝家屬,己為高澄所殺」。衆信之,紹宗遙呼曰:「汝家屬並完,若歸,官勲如舊」。景士卒不樂南渡,遂大潰。景與數騎自硤石濟淮,稍收散卒,得歩騎八百人,晝夜兼行,追軍不敢逼,使謂紹宗曰:「景若就擒,公復何用!」紹宗乃縱之。景奔至夀春,紿梁監南豫州事韋黯務直,叡之子。開門納之,遂據其城。馬頭戊主劉神茂素為黷所不容,聞景敗將至,故往侯之,景問曰:「夀陽去此不逺,欲往投之,韋黯其納我乎?」神茂曰:「黯監州耳!王若至,黯必出迎,因而執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後,徐以啟聞,朝廷喜王南歸,必不責也」。景執其手曰:「天教也!」遂行。夜至城下,黯授甲登陴,不納。景謂神茂曰:「事不諧矣」。對曰:「黯懦而寡智,可說下也」。乃遣夀陽人徐思玉入說黯,黯不許,思玉曰:「國家付君以閫外之略,若魏兵追至河南,王見殺君,豈得獨存,縱存何顔,以見朝廷邪?」黯乃開門納景。景遣其將分守四門,詰責黯,將斬之,既而撫手大笑,置酒極歡。梁朝聞景敗,咸以為憂,詹事何敬容言於太子曰:「得景遂死,深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問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終當亂國」。景遣使以敗聞,乞自貶,梁主不許,以景為南豫州牧。光禄大夫蕭介諌曰:「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髙歡卯翼之遇歡,墳土未乾,即還反噬,逆力不逮,乃復逃死闗西,宇文不容,故復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受之,正欲比屬國降胡,冀獲一戰之效耳!今既亡師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愛匹夫而棄與國,臣竊不取,若猶待其歳暮之效,則彼棄鄉國如脫屣,背君親如遺芥,豈知逺慕聖徳為江、淮之統臣乎!梁主歎其忠而不能用。 蕭介,字茂鏡,思話之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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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東魏求成於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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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數遣書求好于梁,梁主未之許。澄乃令蕭淵明奉啓于梁,先是,淵明至鄴,送于晉陽,髙澄待之甚厚。至是,澄謂淵明曰:「若梁主不忘舊好,諸人並即遣還,侯景家屬亦當同遣」。于是淵明遣人奉啓還梁。梁主與朝臣議之,朱异等皆以為便。司農卿傅岐字景平,北地靈州人。獨曰:「此髙澄設間,欲令侯景自疑而作亂耳。若許通好,正墮其計中」。异等固執宜和,梁主亦厭用兵,乃許之。使還,過夀陽,侯景知之,攝問具服,乃啓梁主曰:「髙澄忌賈在翟,惡會居秦,春秋晉靈公時,隋會在秦,賈季在翟,晉人患之,見《左傳》。求盟請和,冀除其患。若臣死有益,萬殞無辭,惟恐千載有穢」。良史又致書於异,餉金三百兩。异納金而不通其啓,梁主遂遣使弔澄,景又啓曰:「臣與髙氏釁隙已深,今陛下復與連和,使臣何地自處!」梁主報之曰:「朕與公大義已定,豈有成而相納,敗而相棄乎!」景乃詐為鄴中書,求以淵明易景。梁主以朱异言復書曰:「貞陽旦至,侯景夕返,景謂左右曰:我固知呉老公薄心膓」。王偉說景曰:今坐聼亦死,舉大事亦死,唯王圖之!」於是始為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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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梁遣散騎常侍徐陵孝穆,摛之子。如東魏復修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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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裂於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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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十丈,濶二丈,光出如電,其聲若雷。秋七月庚寅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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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梁侯景反夀春,梁主遣邵陵王綸督諸軍討之。侯景聞徐陵等使魏,反謀益甚。元貞知景有異志,累啓還朝,景謂曰:「河北事雖不果,江南何慮失之!」貞懼,逃歸建康具以事聞。梁主不問。景知臨賀王正徳屢以貪暴得罪,隂養死士,幸國家有變,乃遣徐思玉致牋曰:天子年尊,姦臣亂國,大王屬當儲貳,景雖不敏,實思自效。正徳大喜,報之曰:僕為其內,公為其外,何有不濟!機事在速,今其時矣!合州刺史鄱陽王範宻啓景謀,朱异以為必無此理。梁主乃報範曰:景孤危寄命,安能反乎!」範復請自以合肥之衆討之,梁主不許。朱异謂其使曰:「王遂不許朝廷有一客耶?」自是不復通。範啓。景邀羊鴉仁同反,鴉仁執其使以聞,异曰:「景何能為以使者付獄!」俄解遣之。景益無所憚,啓梁主,乞都督江西。如不許,即帥甲騎向閩、越。梁主遣使喻解之。 合州,梁置治合肥。景遂反于夀陽,以誅中領軍朱异、少府卿徐驎、太子右衛率陸驗、制局監周石珍為名。驎、驗,皆呉郡人。石珍,丹陽人,時謂之三蠧。异等皆以驕佞驕貪,蔽主弄權,為時所疾,故景託以興兵。梁主聞景反,笑曰:「是何能為吾折箠笞之耳!」詔以鄱陽王範封山侯正表、臨川王宏子。司州刺史柳仲禮、慶逺之孫。散騎常侍裴之高如山,邃兄子。為四道都督邵陵王綸持節,兼督衆軍以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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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梁臨賀王正徳叛,引侯景兵渡江。梁主命宣城王大噐、字仁宗,太子綱長子。將軍羊侃督軍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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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聞臺軍討已,問策於王偉,偉曰:「邵陵若至,必為所困,不如决志,東向直掩建康,臨賀反其內,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貴神速,今宜即進」。乃詐稱出獵,十月,襲譙州,梁置,今江南滁州是。執刺史蕭㤗,攻歴陽,太守莊鐵以城降,說景速趨建康,景乃以鐡為導,引兵臨江。梁主問䇿于尚書羊侃,侃以一千人急據采石,令邵陵王襲取夀陽,使景進不得前,退失巢穴,烏合之衆,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無渡江之志」。遂寢其議。侃曰:「今兹敗矣!」梁主以正徳督諸軍屯丹陽,正徳遣大船數十艘,詐稱載荻宻以濟景,景遂自橫江濟於采石,有馬數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梁朝始命戒嚴。景分兵襲姑孰,至慈湖,建康大駭,梁主悉以內外軍付太子,以宣城王大噐都督城內諸軍事,羊侃為軍師將軍副之。是時梁興四十七年,境內無事,賊至猝迫,公私駭震,軍旅指撝,一決于侃,侃膽力俱壯,太子深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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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正徳引侯景圍梁臺城。十一月,景以正徳稱帝,景至朱雀桁南,太子猶未知正徳之情,使守宣陽門庾信子山,肩吾子。守朱雀門,欲開大桁以挫賊鋒,正徳止之。俄而景至,信乃帥衆開桁,見景軍,皆鐵面,遂棄軍走,正徳之黨復閉桁渡,景正徳帥衆迎之,先是大同中童謡曰:「青絲白馬夀陽來」。至是,景乘白馬,青絲為轡,欲以應謡云。景軍乗勝至闕下,城中恟懼,羊侃詐稱得射書云:「邵陵王綸、西昌侯淵藻援兵已至近路,衆乃少安。石頭降景,景遣于子悦守之,列兵繞臺城,百道俱攻,羊侃隨機禦之,景作木驢數百攻城,城上投石碎之,景更為尖頂石,不能破。侃使作雉尾炬,灌以膏蠟,業擲焚之。景攻既不克,士卒死傷多,乃築長圍以絶內外。侃子鷟為景所獲,執以示侃,侃曰:「我傾宗報主,猶恨不足,豈計一子!幸早殺之!」數日,復持來,侃引弓射之,景以其忠義,亦不之殺。十一月朔,正徳即帝位,以景為丞相。景攻東府三日,克之,聲言梁主已殂,雖城中亦以為然。太子請梁主廵城,衆心粗安。先是,景之濟江也,南津校尉江子一欲以舟師邀景,會其衆潰,于一奔還。梁主責之,子一拜謝曰:臣以身許國,常恐不得其死。今所部皆棄臣去,臣以一夫安能撃賊!若賊遂能至此,臣誓當碎身以贖前罪」。至是,與弟左丞子四、東宮主帥子五帥所領百餘人開門出戰,子一直抵賊營,徑前刺賊,從者不繼,賊解其肩而死。子四、子五相謂曰:「與兄俱出,何面獨旋!」皆免胄赴賊死。臨川太守陳昕奉敕守采石,未至而景濟已為景所擒,欲用之,昕不可。景使其黨范桃棒囚之,昕因說桃棒使殺王偉、宋子仙而降。桃棒從之,潛遣昕夜縋入城。梁主大喜,鐫銀券賜桃棒,許以封王,即有景衆。太子恐其詐,召公卿會議,不即開門。俄而桃棒事泄,景拉殺之。陳昕不知,如期而出。景逼使射書城中,言桃棒今入,因𠂻甲隨之。昕不肯,期以必死,景乃殺之。之江子一字元亮,濟陽考城人。陳昕君章,慶之 子。梁荆州刺史湘東王繹移檄遣兵赴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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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州刺史湘東王繹移檄所督湘州刺史河東王譽、雍州刺史岳陽王詧、江州刺史當陽公大心、字仁恕,大噐之弟。郢州刺史南平王恪,字敬則,偉之子。等發兵入援,繹自將鋭卒三萬發江陵。先是侯景募人奴降者,悉免為良得。朱异奴,以為儀同三司,使乗良馬,衣錦袍,于城下仰詬异曰:「汝五十年仕官,方得中領軍,我始事侯王,已為儀同矣」。于是三日之中,羣奴出就景者以千數,景皆厚撫之,爭為之致死。至是,异遺景書為陳禍福。景報書,并告城中士民曰:「梁至近歳以來,權倖用事,割剝齊民,以供嗜欲。公等試觀今日國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庻僚,姬姜百室,僕從數千,不耕不織,錦衣玉食,不奪百姓,從何得之!僕所以趨赴闕庭,指誅權佞,非傾社稷。今城中指望,四方入援,吾觀王侯諸將,志在全身,誰能竭力致死,與吾爭勝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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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邵陵王綸還軍赴援,侯景撃之,大潰。邵陵王綸行至鍾離,聞侯景已渡采石,晝夜兼道,旋軍入援,遂率歩騎三萬自京口西上,景遣軍拒之,前譙州刺使趙伯超曰:「若從黄城,大路必與賊遇,不如徑指鍾山,在今江寜府上元縣東北,亦曰蔣山,呉孫權避祖諱,更名突據廣莫門,出賊不意,城圍必解矣」。綸從之,夜行失道,迂二十餘里,旦營于蔣山,景見之大駭,悉送所掠婦女珍寳于石頭,具舟欲走,分兵攻綸,綸與戰,破之。景陳兵於覆舟山北,綸進軍元武湖,在上元縣北,亦曰後湖。相持不戰,至暮,景更約明日會戰,綸許之。安南侯駿字徳潁,長沙王懿之子。見景軍退,以為走,即與壯士逐之,景旋軍撃之,駿敗走,趣綸軍,景乗勝追撃之,諸軍皆潰,綸奔朱方,景擒西豐公大春主帥霍俊等,還至城下,使言曰:「邵陵已為亂兵所殺」。俊獨曰:「王小失利,己全軍還京口,城中但堅守,援軍尋至」。賊以刀毆其背,俊辭色彌厲,正徳殺之。時鄱陽王範將兵入援,軍於蔡州,封山侯正表鎮鍾離,叛附侯景,景以為郡王。正表乃于歐陽立栅以斷援軍,帥衆欲襲廣陵。廣陵令劉詢以告南兖州刺史南康王會理。十二月,會理使詢帥兵夜襲正表,破之。弟朱方、歐陽注俱見前西豐公大春,字仁經,大心之 ,封山侯。正表,正徳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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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將軍羊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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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侯景於臺城東西起二土山以臨城,城中亦起土山以應之,㑹大雨,城內土山崩,賊乗之垂入,羊侃令多擲火,為火城以斷其路,徐於內築城,賊不能進。至是,侃以疾卒,城中益懼,已而景土山稍逼城中,右衛將軍柳津命作地道以取其土,外山崩,壓賊且盡,景乃棄土山,自焚其攻具,引元武湖水以灌城中,闕前皆為洪流。 桞津,字元舉,仲禮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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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散騎常侍韋粲字長倩,放之子。及東西道都督裴之、高桞、仲禮等各以兵入援,推仲禮為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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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徴衡州刺史韋粲為散騎常侍,以歐陽頠字靖世,長沙臨湘人。監州事。粲至廬陵,漢縣,呉置郡,今仍為縣,為江西吉安府冶。聞亂,簡閲部下,得精兵五千,倍道赴援。至豫章,聞景已渡江,內史劉孝儀名潛,以字行勔之孫。置酒,粲怒,以杯抵地曰:「賊已渡江,便逼宮闕,韋粲今日何情飲酒!」即馳馬出。行至南洲外,弟司州刺史桞仲禮亦率歩騎至橫江,粲即送糧仗,併散私財以賞其戰士。裴之髙自張公州即蔡洲遣船渡江,粲、仲禮及羊鴉仁等合軍屯新林,粲議推仲禮為大都督,裴之、髙自以年位恥居其下,粲單舸至之髙營,切讓之曰:「今二宮危逼,猾冦滔天,臣子當戮力同心,豈可自相矛楯!豫州必欲立異鋒鏑,便有所歸之髙。垂泣致謝,遂推仲禮為大都督。景囚之髙弟姪子孫,列于陣前,以鼎鑊刀鋸隨其後,謂曰:「裴公不降,今即烹之」之!高召善射者,使射其子不中。仲禮以晦夜入粲營,部分軍衆,旦日會戰,諸將各有據守。仲禮謂粲曰:「青塘即青溪塘,青溪注見前。要地,非兄不可」。乃令粲頓青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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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梁太清三年,魏大統十已五年,東魏武定七年。春正月,侯景襲梁援軍韋粲死之。柳仲禮撃景,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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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朔,桞仲禮徙營大桁,會大霧,韋粲軍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過半,立柵未合,侯景亟帥鋭卒攻之,粲使軍主鄭逸逆撃之,命直閣將軍劉叔允以舟師截其後,叔允不敢進,逸遂敗景,乗勝入粲營,左右牽粲避賊,粲不動,叱子弟力戰,遂與子尼及弟助、警、搆、從弟昻皆戰死,親戚死者數百人。仲禮方食,投箸被甲,與其麾下百騎馳徃救之,與景戰,大破之,斬首數百級,溺死千餘人。仲禮矟將及景,賊將自後斫仲禮中肩,景得免,自是不敢復濟南岸,仲禮亦氣索,不復言戰矣,邵陵王綸復収散卒,自東道至列營桁南,亦推桞仲禮為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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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中領軍朱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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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以侯景之禍,共尤朱异,异慚憤而死。梁主痛惜,特贈僕射。初,侯景叛,傳岐以所聞責异,异曰:「外間謗讟,知之久矣,心茍無愧,何惜人言!」岐謂人曰:朱彥和將死矣,恃謟以求容,肆辯以拒諌,聞難而不懼,知惡而不改,天奪其鑒,其能久乎!」及景圍臺城,梁主登南樓望賊,顧謂异曰:「四郊多壘,誰之罪歟!」异流汗不能對,遂發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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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徐州刺史蕭正表以州叛降東魏。梁援軍撃侯景天門,注見前。太守樊文皎戰死臺城,與援軍信命久絶,時有羊車兒獻䇿,作紙鳶載敕,因風放之,賊以為厭勝射,下之。援軍募人能入城送啟者,李朗請先受鞭,詐為得罪叛投賊,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舉城皷譟。諸軍渡淮,攻東府前栅,焚之。高州刺史李遷仕及樊文皎帥鋭卒五千,獨進深入,所向摧靡。至菰首橋,在青溪上。東,景將宋子仙伏兵撃之,文皎戰死,遷仕遁還。仲禮神情傲狼,陵蔑諸將,邵陵王綸每日執鞭至門,亦移時不見。由是與綸及諸將有隙,互相猜阻,莫有戰心。援軍初至建康,士民扶老携㓜以侯之,纔過淮,即縱兵剽掠,由是士民失望,賊中有謀應官軍者,聞之亦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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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梁以侯景為大丞相,與之盟。敕止援軍湘東王繹,次于武城。在今湖北,漢陽府黄陂賖。《水經注》:武口水南至武城入大江,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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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援軍四集,王偉因勸景偽表求和,初,臺城之閉也,公卿以食為念,男女貴賤,並出負采,取諸府藏錢帛,聚徳陽堂而不備薪芻魚鹽,至是,壞尚書省為薪,徹薦剉以飼馬軍士,或煮鎧熏鼠捕雀而食之,屠馬於省殿間,雜以人肉,食者必病。侯景衆亦饑,抄掠無所獲,東城有米可支一年,援軍斷其路,景甚患之,王偉請偽求和以緩其勢,運米入石頭,然後休士息馬,繕修噐械,伺其懈怠撃之,景乃拜表求和。太子白梁主請許之,梁主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請,梁主遲回久之,乃曰:「汝自圖之,勿令取笑千載」。遂報許之。景乞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宣城王大噐,出送,然後濟江,中領軍傅岐固争,曰:「豈有賊舉兵圍宮闕而復與之和乎?此特欲却援軍耳。且宣城嫡嗣之重,國命所繋,豈可為質?梁主乃以大噐之弟石城公大款質于景,敕諸軍不得復進。詔以景為大丞相、豫州牧,設壇門外,遣僕射王克彧之曽孫。與王偉等盟,既盟而景圍不解,專修鎧仗,了無去志。南康王會理等至馬卭洲,景請敕還南岸,太子從之。景又啓曰:「永安侯確直閣趙威方頻隔柵見垢,云天子自與汝盟,我終當破汝,乞召確。及威方入,即當引路。梁主召確,確累辭不入。邵陵王綸泣謂確曰:圍城既久,聖主憂危,臣子之情切於湯火,故且盟而遣之,更申後計。成命已決,何得拒違!確曰:侯景雖云欲去,而不解長圍,其意可見,入城何益!」綸大怒,故斬之。確乃流涕入城,梁主常蔬食,至是,蔬茹皆絶,乃食雞子。綸乃因使上雞子數百枚。侯馬卭州,在江寜府上元縣西北。永安 確,字仲正,邵陵王綸子。湘東王繹軍于郢州之武城,與河東王譽、湘洲刺史軍青草湖。巴湖在今湖北,岳州府陵縣西南,洞庭之南溪也。桂陽王慥字元貞,簡王融孫為信州刺史,軍西峽口。 ,梁信州,今四川、䕫州府是。西峽,即西陵峽也。皆託言四方援兵未集,淹留不進。參軍蕭賁骨鯁士也,以繹不早下,心非之,常與繹雙六食子未下。賁曰:「殿下都無下意!」繹深銜之。會得梁主敕,繹徙旋師,賁曰:「景以人臣舉兵向闕,今若放兵,童子能斬之矣,必不為也。大王以十萬之衆,未見賊而退,奈何?」繹不悅未㡬,因事殺之,故雙六古博戱之:雙子宜雙,行邊宜得六 , 名曰雙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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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侯景䧟梁臺城,自稱大都督録、尚書事。邵陵王綸奔會稽。柳仲禮等叛降景,景廢蕭正徳,以為大司馬,已而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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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既運東府米入石頭,援軍復不相統壹,王偉乃說景背盟,景遂啓陳梁主十失,梁主覽啓慚怒。三月朔,城內設壇告天地,以景違盟,舉烽鼓譟。初閉城之日,男女十餘萬,擐甲者二萬餘人,被圍既久,死者十八九,乗城不滿四千人,率皆羸喘,衆心猶望外援桞,仲禮唯聚妓置酒作樂,諸將日徃請戰,仲禮不許。安南侯駿說邵陵王綸曰:「城危如此,而都督不救,若萬一不虞,殿下何顔自立於世!今宜分軍為三道,出賊不意攻之,可以得志」。綸不從。仲禮父津,登城謂仲禮曰:汝君父在難,不能竭力,百世之後,謂汝為何!」仲禮亦不以為意。梁主問策於津,對曰: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禮,不忠不孝,賊何由乎!南康王會理與羊鴉仁、趙伯超等進營於東府城北,約夜渡軍,為景所敗。於是景復攻城,晝夜不息。邵陵世子堅屯太陽門,終日蒱飲,不恤吏士。其書佐董勛華、白曇朗《通鑑》作「熊曇朗」,今依《南史侯景傳》。夜引景衆登城,永安侯確力戰不能卻,乃排闥入啓梁主云:「城已䧟,梁主安臥不動,歎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復何恨!」因謂確曰:「速去語汝父,勿以二宮為念」。景入見於太極東堂,以甲士五百人自衛,稽顙殿下,典儀引就三公榻,梁主神色不變,問曰:「卿在軍中日久,無乃為勞?」景不敢仰視,汗流被面,復至永福省見太子,太子亦無懼容,侍衛皆驚散。惟俆、摛、殷不害長卿,陳郡長平人。侍側,摛謂景曰:「當以禮見」。景乃拜退,謂其黨曰:「吾常跨鞍對陣,矢刃交下,而意氣安緩,了無怖心。今見蕭公使人自慴,豈非天威難犯!吾不可以再見之」。于是悉撤兩宫侍衞,縱兵掠乗輿服御,宮人皆盡,收朝士、王侯送永福省,矯詔大赦,自加大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以詔命解外援軍,桞仲禮召諸將議之,邵陵王綸曰:「今日之命,委之將軍」。仲禮熟視不對,裴之髙、王僧辯曰:將軍擁衆百萬,致宮闕淪没,正當悉力决戰,何所多言!」仲禮竟無一言,諸軍乃散。綸奔會稽,仲禮及羊鴉仁、王僧辯、趙伯超並開營降賊,軍士歎憤,仲禮等入城,先拜景而後見梁主,梁主不與言,見津津,慟哭曰:「汝非我子,何勞相見!」景遣仲禮歸司州,僧辯歸竟陵。初臨賀,王正徳與景約,平城之日,不得全二宮,及城開,正徳率衆揮刃欲入,景先使其徒守門,乃不果入。景更以正徳為大司馬,正徳入見,梁主,拜且泣,梁主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已而正徳怨景賣己,密書召鄱陽王範,使以兵入,景遮得其書,縊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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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湘東王繹歸江陵,殺桂陽王慥。初梁張纘伯緒,𢎞策之子。為湘州刺史,梁主以河東王譽代之,徙纘代岳陽王。詧刺雍州。纘素恃才輕譽,譽深銜之。及至州,留纘不遣。纘輕舟夜遁,將之雍部,復慮詧拒之。纘與湘東王繹有舊,欲因之以殺譽兄弟,乃如江陵。及臺城䧟,諸王各還州鎮,譽歸湘州,信州刺史桂陽王慥留軍江陵,欲待繹至拜謁,乃還。纘遺繹書曰:「河東欲襲江陵,岳陽共謀不逞」。江陵軍士朱榮亦遣使告繹,云「桂陽留此,欲應譽詧」。繹懼,自蠻中歩道馳歸江陵,囚慥殺之。荆湘由是搆隙。繹厚資遣纘赴鎮,詧初不赴援,聞臺城已䧟,遂執纘,纘後,為守門者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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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宣城呉興起兵拒侯景。侯景遣董紹先至廣陵,南康王會理以州授之。遣于子悅略呉郡太守袁君正,昻之子。以郡降,紹先子悅所將皆羸兵數百。廣陵僚佐說會理殺紹,先發兵拒守,與魏連和,會理不能用。新城戍主戴僧逷勸君正閉關拒賊,賊乏食,立可饑死,君正亦不從杭。新城、呉縣,晉以後因之,今屬浙江 州府。景又遣來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楊白華一名華:魏將大眼子奔于梁。胡三省《注》。「華」,讀作「花」。誘而斬之。景遣其將李賢明攻之,不克。御史中丞沈浚,字叔源,武康人。避難東歸,與呉興太守張嵊四山,魏之子。起兵討景,景號令所行,唯呉郡以西南陵注見前。以北而起。後景攻宣城,白華力屈,乃降,景以其北人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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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攻魏頴川,魏人撃之,殺其將慕容紹宗、劉豐生、東魏髙岳及慕容紹宗、劉豐生等,攻魏王思政於潁川,踰年不克,豐生違䇿堰洧水注見前以灌之,城多崩頺,王思政身當矢石,與士卒同勞苦,城中泉涌,懸釜而炊,宇文㤗遣趙貴督東南諸州兵救之,阻水不得前,東魏人使善射者乗大艦臨城射之,城垂䧟,紹宗、豐生臨堰視之,暴風忽至,飄船向城,城上人以長鈎牽船,弓弩亂發,二人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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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梁主衍殂,太子綱立。梁主為侯景所制飲膳亦為裁節,憂憤成疾,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年八十六。景秘不發䘮,太子嗚咽流涕,不敢泄聲。既而發䘮,遂即位,立宣城王大噐為太子。是冬,葬武帝於修陵,廟號髙祖。初,髙祖之末,建康士民爭尚豪華,糧無半年之儲,常資四方委輸。及侯景亂,道路斷絶,人至相食,不免餓死,存者百無一二,貴戚豪族,皆自出採稆,填委溝壑,不可勝紀。六月,梁湘東王繹殺太常卿劉之遴。字思貞,南陽湼陽人。初,侯景將使之遴授臨賀王正徳璽綬,之遴剃髪僧服而逃之。遴博學能文,嘗為湘東王繹長史,將歸江陵,行至夏口,繹素嫉其才,宻送藥殺之,而自為誌銘,厚其賻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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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髙澄克潁川,以王思政歸魏,師還東魏,髙岳既失慕容紹宗等,志氣沮䘮,不敢復逼長社。潁川郡冶。陳元康言於髙澄曰:「王自輔政以來,未有殊功,今潁川垂陷,願王自以為功」。澄從之,自將攻長社,親臨作堰,堰三决,澄怒,推負土者及囊并塞之,城中無鹽,孿腫死者什八九,水入城壞,澄令城中曰:「有能生致王大將軍者封侯,若有損傷,左右皆斬。王思政帥衆據土山告之曰:「吾力屈討窮,惟當以死謝國」。因仰天大哭,西向再拜,欲自刎,衆共執之,不得引决,澄遣趙彥深執手申意,延而禮之。潁川既陷,宇文㤗以侯景所獻諸城,道路阻絶,令諸將授軍還,髙澄遇思政甚重,祭酒盧潛曰:「思政不能死節,亦何足重!」澄曰:「我有盧潛,乃是更得一王思政」。潛,度世之曽孫也。梁湘東王繹自稱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承制。梁永安侯確謀討侯景,不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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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愛永安侯確之勇,常寘左右。邵陵王綸潛遣人呼之,確曰:「景輕佻,一夫力耳,我欲手刃之,恨未得其便。卿還啓家王,勿以確為念」。景與確逰鍾山,確引弓射鳥,因欲射景,弦斷不發,景覺而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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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湘東王繹使其世子方等字實相。攻湘州刺史河東王譽,譽撃之,方等敗死。秋七月,繹復遣信州刺史鮑泉潤岳,東海人。撃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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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湘州刺史河東王譽,驍勇得士心。湘東王繹將討侯景,遣使督其糧衆,譽不受,令繹世子方等請討之。方等,徐妃所出,妃多失行,故方等亦無寵。侯景圍臺城,方等將兵入援,每戰,親當矢石,以死節自任。及城陷,還江陵,收集士馬,甚得衆和,繹始歎其能。繹乃以少子方矩字徳規。代譽使方等將兵送之,至麻溪,在今長沙府長沙縣北。《水經注》:湘水又東合麻溪水口,即此。譽撃之,方等軍敗,溺死,方矩収餘衆還。先是,繹以方等之能入告徐妃,妃不對,垂泣而退。繹怒,疏妃穢行,牓于大閤,方等見之益懼。及方等敗死,繹無戚容,會寵妃王氏生子而卒,繹疑徐妃為之,逼令自殺,妃赴井死。繹復遣竟陵太守王僧辯、信州刺史鮑泉撃譽,刻日就道,僧辯請申期,繹怒斫之,㡬死,仍送獄,泉遂將兵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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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合州刺史翻陽王範以州附於東魏以乞師。範聞臺城䧟,戒嚴欲入,僚佐咸說之曰:「今魏人已據夀陽,大王移足,則虜必窺合肥」。範乃止。會髙澄遣李伯穆逼合肥,範方謀討侯景,藉東魏為援,乃以合州輸伯穆,送二子於鄴以乞師,出屯濡須,以待上㳺之軍,久之不至,東魏亦不為出。師範糧乏,進退無計,乃西軍樅陽。範遣信告江州刺史尋陽王大心,大心以湓城處之。既至,興大心相猜,大心築壘以備之,市糴不通,範衆無所得食,多餓死,範憤愧而卒。 。樅、陽溢。賊《注》俱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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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殺東魏大將軍髙澄於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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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髙澄如鄴,封齊王,加殊禮。將佐請受之,陳元康以為未可。至是,澄復詣鄴。澄謂濟隂。王暉業曰:比讀何書。暉業曰:数尋伊、霍之《傳》,不讀曹馬之書。澄前獲梁衡州刺史蘭欽休明,中昌魏人。子京以為膳奴。欽請贖之,不許。京屢自訴,澄杖之,曰:「更訴,當殺汝!」京遂與其黨六人謀作亂。會澄與陳元康、楊愔、崔季舒屏左右,謀受禪,京進食,寘刀盤下殺之。愔、季舒走匿元康,以身蔽澄,亦被傷。是夕卒。初,澄以太原公洋次長忌之。洋深自晦匿,每退朝閉閤靜坐雖對妻子,或竟日不言。及變起,洋聞之,神色不動,入討羣賊,斬而臠之,秘不發䘮。勲貴以重兵皆在并州,勸洋早如晉陽,洋從之,夜,召督䕶唐邕道和,晉陽人。使部分將士,鎮遏四方,須叟而畢。東魏主聞澄死,竊謂左右曰:「大將軍死,似是天意,威權當復歸帝室矣!」洋留高岳、高隆之、司馬子如、楊愔守鄴,入謁,東魏主從甲士八千人,登階者二百餘人,皆攘袂扣刀,若對嚴敵,令主者傳奏曰:「臣有家事,須詣晉陽」。再拜而出。東魏主失色,目送之,曰:「此人又似不相容,朕不知死在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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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侯景陷呉興,梁太守張嵊、御史中丞沈浚死之。景使侯子鑒寇呉興。呉興兵力寡弱,張嵊書生,不閑軍旅。或勸嵊効袁君正迎降,嵊歎曰:「袁氏世濟忠貞,不意君正一旦隳之,吾豈不知此難久全,但以身許國,有死無貳耳」。戰敗還府,整服安坐。子鑒執送建康,景欲活之。嵊曰:「吾忝任專城,朝廷傾危,不能匡復,速死為幸」。景猶欲存其一子,嵊曰:「吾一門已在鬼録,不就爾」。虜求恩,景怒,盡殺之,并殺沈沒。初,景既背盟,又復請和,高祖遣浚詣景所。浚見景無去志,發憤責之,景横刀於膝,嗔目叱之。浚曰:「負恩亡義,逢棄詛盟,固天地所不容。沈浚五十之年,常恐不得死所,何為以死相懼邪!」因徑去不顧。景以其忠直,捨之。及是,卒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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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岳陽王詧攻江陵,湘東王繹遣兵襲襄陽,詧遁還。繹使竟陵太守王僧辯攻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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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泉攻湘州,河東王譽迎戰而敗,退保長沙泉,圍之。岳陽王詧留叅軍蔡大實字敬位,濟陽考城人。守襄陽,帥衆伐江陵以救湘州,湘東王繹大懼。時新興,晉僑郡,隋改縣曰安興。唐省。故城,在今荆州府江陵縣。大守杜崱杜陵人,懐寶之子。在詧軍,繹與之有舊,宻邀之。崱帥所部降其兄岸,請以五百騎襲襄陽,距城三十里,城中始覺。蔡大寶奉詧母登城拒戰,詧聞之,遁還,岸亦走繹,出王僧辯于獄,代泉攻長沙。邵陵王綸致書于繹曰:「今社稷危耻,創巨痛深,惟應剖心嘗膽,泣血枕戈,其餘小忿,或宜容貰。若外難未除,家禍仍構,料今訪古,未或不亡。夫征戰之理,唯求克勝,至於骨由之戰,愈勝愈酷,勞兵損義,虧失多矣。弟若䧟洞庭,不戢兵刃,雍州疑迫,何以自安!必引魏軍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國家去矣」。繹不從。綸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於斯,湘州若敗,吾亡無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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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梁湘東王繹遣兵攻襄陽,岳陽王詧乞師於魏,魏遣開府楊忠率師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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詧既與湘東王繹為敵,恐不能自存,遣使求援於魏,請為附庸繹,使桞仲禮鎮竟陵以圖詧,詧懼,遣其妃王氏及世子嶚字道逺為質於魏。宇文㤗欲經畧江、漢,以楊忠都督三荆,注見前。諸軍鎮穰城,仲禮帥衆趣襄陽,㤗遣忠及僕射長孫儉本名慶明,嵩五世孫。將兵撃仲禮以救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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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侯景䧟錢塘㑹稽,執梁刺史南郡王大連。字仁靖,大欵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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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仙䧟錢塘,乗勝渡浙江,至會稽,邵陵王綸奔鄱陽。時會稽豐沃,勝兵數萬,糧伏山積,東人懲侯景殘虐,咸樂為用,而大連朝夕酣飲,不恤軍士。司馬留異東陽,長山人。凶狡殘暴,為衆所患,大連悉以軍委之。子仙至,大連棄城走,異以兵衆降,為子仙鄉導,追及大連,執送建康。大連猶醉不之知,於是三呉呉郡,呉興、會稽,是為三呉。盡沒於景。梁始興太守陳霸先起兵討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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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梁廣州刺史元景仲法僧之子。謀應侯景,景以景仲、元氏之族,遣信許奉為主。陳覇先以兵討之,景仲敗死。霸先迎定州,注見前。刺史蕭勃呉平侯景之子。鎮廣州,勃以霸先監始興郡事。至是,霸先結郡中豪傑,將討景,遣杜僧明將二千人頓於嶺上,勃遣人止之。霸先曰:「京都覆沒,君辱臣死,君侯體則皇枝任重,方岳不能赴援,遣僕一軍,猶賢乎,已而更止之乎!」乃遣使間道詣湘東王繹受節度。霸先至大庾嶺,南康土豪蔡路養以兵拒之,其黨蕭摩訶年十三,單騎出戰,無敢當者。霸先擊之,路養敗走,摩訶降,霸先遂進軍南康。湘東王繹承制,以霸先為交州刺史。 、大庾領、南康,注俱見前。蕭摩訶,字元允,蘭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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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取梁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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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梁、東徐北青州梁於下邳郡置東徐州,又於東海懐仁縣置南、北二青州。下邳注見前懐仁廢縣,在今海州贑榆縣。皆降於東魏。東魏遂取梁青州郎南,青州及山陽郡,今懐安府是,已而又取淮隂,注見前。至是復取司州,於是東魏盡有淮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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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梁太宗簡文帝綱:大寳元年,魏大統十六年,東魏武午定八年,齊顯祖文宣帝高洋天保元年 。是嵗,東魏亡齊代。春正月,東魏高洋自為丞相、都督中外諸軍、錄尚書事,封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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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邵陵王綸至江夏,自稱都督中外諸軍承制。綸自鄱陽進至九江,尋陽王大心以江州讓之,綸不受,引兵西上。至江夏,南平王恪以郢州讓之,亦不受,乃推綸為假黃鉞、都督承制。
72
梁祖皓暅之之子起兵廣陵,殺侯景將董紹先。二月,景陷廣陵,皓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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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人來嶷字徳山說前太守祖皓曰:「董紹先輕而無謀,人情不附,襲而殺之,此壯士之任耳。今欲糾帥義勇,奉戴府君,若其克㨗,可立桓、文之勲,必天未悔禍,猶足為梁室忠臣」。皓曰:「此僕所願也」。乃相與糾合勇士百餘人襲廣陵,斬董紹先,馳檄逺近,推蕭勔勃之弟為刺史,景遣郭元建攻之,皓嬰城固守,未幾,城陷,皓被執,景車裂之,遂屠廣陵,嶷闔門皆被害。一子逃免,後仕於陳。魏師進次石城,注見前。梁湘東王繹請盟,魏師還,先是,魏楊忠圍梁安陸栁,仲禮馳還救之,兵敗被執,安陸、竟陵皆降於忠,於是漢東盡入於魏。至是,忠乘勝至石城,欲進逼江陵。梁湘東王繹遣舍人庾恪說忠曰:「詧來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歸心!」忠遂停湕北。湕,「一」作「建」。今荆門州有建水,亦曰建陽河。繹請送質求和,魏人許之,乃盟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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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旱,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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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江南連年旱蝗,江、楊尤甚,百姓流亡,草根木葉,食之皆盡,富室或衣羅綺,懐金玉而死,白骨成聚如邱隴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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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梁王僧辯克湘州,殺河東王譽。初,湘東世子方等之死,湘州將周鐵虎《陳書》本傳不知何許人。《南史》同。功最多譽,委遇甚重。至是,僧辯得鐵虎,命烹之,呼曰:「侯景未滅,奈何殺壯士!」僧辯竒其言而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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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湘東王繹移檄討侯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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繹聞高祖之喪,以長沙未下匿之,至是始發喪,刻檀為高祖像,事之甚謹,動靜必咨焉。以天子制於賊臣,不肯從大寳」之號,猶稱太清四年,下令大舉討侯景,移檄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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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東魏髙洋稱皇帝,廢東魏主善見為中山王。東魏主在位十七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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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魏徐之才丹陽人、宋景業廣宗人善圖䜟,因髙徳政字七貞,勃海蓚人。勸齊王洋受魏禪,先是童謡曰:「一束藁両頭然,河邊羖䍽飛上天藁。然兩頭於文為髙,河邊羖䍽為水。邊羊,齊王名也。於是之才等勸洋受禪。洋以告婁太妃,太妃曰:「汝父如龍,汝兄如虎,猶以天位不可妄據,終身北面,汝獨何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為不及父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洋使徳政如鄴未還,郎擁兵而東,至平都城,召諸勲貴議之,莫敢對,長史杜弼曰:闗西,國之勍敵,今若受禪,彼必挾天子稱義兵,而東王何以待之乎?徐之才曰:彼亦欲為王所為,縱其屈彊,不過隨我稱帝耳。弼無以應徳政。至鄴,公卿莫有應者,司馬子如逆洋於遼陽,固言未可,洋遂還。居常不悦,景業復勸之」。 平都城在今山西遼州和順縣遼陽,今遼州是。洋乃發晉陽,東魏進洋位相國,總百揆,備九錫,洋至鄴,使侍中張亮等見東魏主,逼以禪位,魏主斂容曰:「推挹已乆,今當遜避」。乃下御座歩就東廊,詠後漢書獻帝贊求入,與六宮別,舉宮皆哭。直長趙道徳以故犢車一乘,送出雲龍門,百僚拜辭,遂遷於北城,遣彭城王韶等奉璽綬禪位於齊。齊王洋郎皇帝位於南郊,封東魏主為中山王,追尊獻武王、文襄王皆為皇帝,獻武廟號高祖,文襄廟號世宗,尊王太妃為皇太后,降魏朝封爵有差。是月,齊主立趙郡李后宗女為皇后,后子殷為太子。梁武陵王紀遣其世子圖照字明周將兵赴援,次於白帝。時梁境唯荊、益所部尚完實,益州刺史武陵王紀移告征鎮,使世子圓照帥兵受湘東王節度,繹授以信州刺史,令屯白帝,未許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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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立蕭詧為梁王。詧朝於魏,魏人欲令岳陽王詧發哀嗣位,詧辭,乃遣使命詧為梁王,建臺,置百官。詧遂入朝於魏。詧自是為北朝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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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高州刺史李遷仕反高涼,後漢郡,梁為高州治,故城在今肇慶府陽江縣。太守馮寳妻洗氏討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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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高涼太守馮寳,故北燕主𢎞之族也,初,北燕主𢎞奔髙麗,使其族人馬業以三百人浮海奔宋,因留新會。自業至孫融,世為羅州刺史,融子寳為高涼太守, 新會宋郡隨改為縣,今屬廣州府。羅州,梁置,治石龍故城在今高州府化州。娶高涼洗氏氏,多籌畧,善用兵,部衆皆服之。高州刺史李遷仕遣使召寳,寳欲徃洗氏,止之曰:「刺史無故不應召太守,此必欲詐君共反耳,且無徃以觀其變」。數日,遷仕果反,遣主帥杜平虜將兵逼南康,陳霸先使周文育擊之,洗氏謂寳曰:「平虜今與官相拒,勢不得還,遷仕在州,無能為也。君宜遣使卑辭厚禮,告以欲遣婦參,彼必喜而無備,我將千餘人歩擔雜物,唱言輸賧,蠻人以貨為賧。得至柵下,破之必矣」。寳從之,遷仕果不設備,洗氏襲擊,大破之,遷仕走保寧都。吳新都縣,宋改名,今為州,𨽻江西。文育亦擊走平虜,據其城,洗氏與霸先會於贛石,還,謂寳曰:「陳都督非常人也,甚得衆心,必能平賊,宜厚資之」。明年二月,霸先擊斬遷,仕進兵江州,湘東王□以為江州刺史。 贛,石郎。今贛江之十八灘難多,臣石陳書髙祖紀所云南康、贛石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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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侯景陷江州及豫章。初,東魏遣牒云洛牒云:代北,複姓洛,武川人等迎鄱陽世子嗣,字長𦙍。使鎮皖城,未行,侯景遣任約將兵宼江州,洛等引去,嗣失援,敗死。約遂畧地至湓城㝷陽王大心出兵戰敗,遂以州降。鄱陽將侯瑱伯玉,巴西人。據豫章。景遣于慶畧地南至,瑱力屈,亦降。景以瑱同姓,待之甚厚,質其妻子,遣隨慶狥蠡南彭蠡之南諸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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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定律,始立九等戶。戶有上中下三等,毎等又分上中下,是為九等。齊主初立,勵精為治,趙道徳以事屬黎陽太守房清河人超不發書,棓殺其使,齊主善之,命守宰各設棓,以誅屬請之。使乆之,中郎宋軌奏曰:「若受使請賕,猶致大戮,身為枉法,何以加罪!」乃罷之。㝷詔僕射薛淑等取魏麟趾格,討論損益,以為「齊律,簡練六坊之人,每一人必當百人任,保,任也。其臨陳必死,然後取之,謂之「百保鮮卑」。又簡華人勇力者,謂之勇士,以備邊要。始立九等之戶,富者税其錢,貧者役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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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梁湘東王繹取郢州,邵陵王綸奔齊昌,南齊郡,今黄州府、蘄州是。侯景兵襲之,綸遂奔齊,齊以為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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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陵王綸大修鎧仗,將討侯景。湘東王繹惡之,遣王僧辯、鮑泉帥舟師襲之。至鸚鵡洲,在今武昌府江夏縣西南江中。綸遣其子礩將兵擊之,且以書責僧辯曰:「將軍前年殺人之姪,今歲伐人之兄,以此求榮,恐天下不許」。僧辯送書於繹,繹命進軍。綸乃集其麾下於西園,涕泣言曰:「我本無他,志在滅賊。湘東常謂與之争,帝遂爾見伐。今日欲守則交絶糧儲,欲戰則取笑千載,不容無事受縛,當於下流避之」。麾下壯士争出,請戰,不從。綸與礩登舟北出,僧辯入據郢州,繹以其世子方諸字明智。為刺史。綸與左右輕舟奔武昌,已稍収㪚,卒屯於齊昌,遣使請降於齊,齊以綸為梁主。任約進宼西陽,注見前。武昌。綸引齊兵未至,移營馬柵,在今黃州府黄岡縣北。距西陽八十里。任約聞之,遣叱羅通叱羅代,北複姓,通名。等襲之,綸不為備,策馬亡走至汝南,晉僑郡故城,在今武昌府江夏縣。《水經注》:晉咸和中,戶口南渡,因置斯郡。魏城主李素,綸故吏也,開城納之,任約遂據西陽、武昌,綸在汝南,修城池,集士辛,將圖安陸。魏字文㤗,遣楊忠攻拔汝南,執綸,殺之,投屍江岸。岳陽王詧迎葬襄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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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自稱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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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又自加宇宙大將軍、都督六合諸軍事。梁主驚曰:「將軍乃有宇宙之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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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魏宇文泰伐齊,不戰而還,洛陽、平陽皆降於齊。泰以齊主稱帝,伐之,自恒農為橋濟河至建州,此西魏僑置之州,今絳州絳縣是齊主自將出頓東城,今在太原府太原縣汾水東。聞其軍容嚴盛,歎曰:「高歡不死矣!」㑹乆雨,畜產皆死,乃還。於是河南自洛陽,河北自平陽以東,皆入於齊、梁寧州注見前。刺史徐文盛道茂,彭城人。敗侯景兵於貝磯,《水經注》:江水東過邾縣南,又東逕貝磯邾縣,今黄州府黄岡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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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梁寧州刺史徐文盛募兵討侯景,湘東王繹使將兵東下,與任約遇軍貝磯,任約逆戰,文盛大破之,進軍大舉口。舉水入江之口,舉水出黄州府麻城縣,今黄岐亭河至黄岡入江。侯景以約守西陽乆不能進,自出屯晉煕。晉郡,唐改舒州,今安慶府是。侯景殺南康王㑹理、武林侯諮。字世㳟,鄱陽王範之子。南康王㑹理以侯景旣出建康空虛,與栁敬禮,仲禮之弟。西鄉侯勸、東鄉侯勔皆吳平候景之子。謀起兵誅王偉、建安侯賁、正徳,弟正立之子。中宿世子子邕中宿世子,中宿侯之世子。子邕,始興王憺之孫。以告偉、偉、収㑹理等,殺之。錢塘禇冕以會理故舊,捶掠千計,終無異言。會理隔壁謂之曰:「卿雖忍死明我,我心實欲殺賊。冕、□不服,景乃宥之。梁主旣立,景防衛甚嚴,唯武林侯諮及僕射王克、舍人殷不害並以文弱得出入臥內,講論而已。及是,克不害懼,禍稍自疎,諮獨不去。景惡之,使人殺之,封賁為竟陵王,子邕為隨王,賜姓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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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初作府兵。胡三省曰:唐府兵本此。魏宇文泰始籍民之才力者為兵府,身租庸調,一切蠲之,凡受田之丁歳輸粟,謂之租。隨鄉所出輸絹、綾、絲、麻、布。無則輸銀,謂之調。用民之力,嵗二十日閏加二日,不役則折絹,謂之庸,旣籍為兵,則皆免之以農隙講閲戰陳,馬畜糧備,六家供之,合為百府,每府一郎將主之,分屬二十四軍,凡十二大將軍。每大將軍各統開府二人,開府各領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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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行天保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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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業所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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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梁大寳二年,魏太統未十七年,齊天保二年。春三月,魏主寳炬殂,太子欽立。是為廢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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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以梁湘東王繹為梁相國承制。閏月,梁除文盛伐侯景,敗之。文盛攻克武昌,任約告急。侯景自帥衆西上,以太子大器為質,留王偉居守。至西陽,與徐文盛夾江築壘,文盛擊破之,景遁還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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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侯景陷梁郢州,執刺史蕭方諸,徐文盛奔江陵。方諸年十五,恃文盛在近,不設備,日以蒱酒為樂侯。景使宋子仙、任約襲之,入其城。方諸迎拜,鮑泉匿牀下,擒以送景。景因風便中江舉帆,遂越文盛等軍直入江夏。文盛衆懼而潰,逃歸江陵。
98
梁湘東王繹遣大都督王僧辯伐侯景,次巴陵,景攻之,不克。六月,繹使胡僧佑字願果,南陽冠軍人。擊景,敗之,獲其將任約,景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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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東王繹以王僧辯為大都督,帥諸將東擊景,至巴陵,聞郢州陷,因留戍之。繹遺僧辯書曰:「賊既乘勝,必將西下,不勞逺擊,但守巴邱,山名,在今岳州府城內。以逸待勞,無不克矣。繹又謂僚佐曰:「景若水歩,兩道直指江陵」,此上䇿也。據夏首積兵糧,中䇿也。悉力攻巴陵,下䇿也。巴陵城小而固,僧辯可任,景攻不拔,野無所掠,暑疫時起,食盡兵疲,破之必矣。 夏首夏水之首,江之汜也,在武昌江中。乃命徐嗣徽自岳陽杜崱自武陵引兵㑹僧辯,景使丁和守夏首,宋子仙為前驅,趣巴陵,分遣任約,直指江陵,景帥大兵,水歩繼進,於是緣江戍邏,望風請服,僧辯乘城固守,偃旗臥鼓,安若無人,先是,巴陵刺史王珣降景,至是景濟江,執珣至城下,使說其弟宜州刺史琳,琳曰:「兄受命討賊,不能死難,曾不內慚,反欲陽誘,取弓射之」。珣慚而退。 王琳,字子珩,會稽山隂人。景百道攻城,城中鼓譟,矢石雨下,殺賊甚衆,景乃退。僧辯著綬乘輿奏鼓吹廵城,景軍飢疫,死傷大半。繹遣胡僧祐援巴陵,戒之曰:「賊若水戰,以大艦臨之必克。若歩戰,鼓棹就巴陵,不須交鋒也」。僧祐至湘浦,亦曰:三江浦在巴陵縣北。景遣任約帥鋭卒據白塉,亭名,在岳州府華容縣西南。待之。僧佑由他路西上,潛引兵至赤沙亭,即赤亭城在華容縣南。㑹信州刺史陸法和,北齊書本傳,不知何許人。至,與之合。軍法和有異術,隠於百里洲,在荆州府枝江縣東。豫言多中,人莫能測。至是,以任約向江陵請行。既至,與僧祐縱兵擊之,約兵大潰,殺溺甚衆,擒約送江陵,景焚營遁。約至,繹赦之。繹復遣王僧辯引兵東下,至漢口,攻魯山,擒賊將支化仁,至郢州,四面攻之,宋子仙等困蹙,乞輸城而還。僧辯偽許之命,結船百艘以安其意。子仙將發,僧辯命杜龕帥精勇千人攀牒而上,鼓譟奄進。水軍士宋遙帥樓船,暗江雲合,子仙走至白楊浦,大破之。周鐵虎生擒子仙,送江陵,斬之。 杜龕崱兄子暗江雲合言船多如雲江為之暗也。
100
梁湘東王繹誘江安侯圓正字明允,武陵王紀之子。執之。江安侯圓正為西陽太守,寛和好施,歸附者衆,有兵一萬。湘東王繹欲圖之,署為平南將軍,及至,囚之,分其部曲,使告其罪,荆益之釁自此起。
101
秋八月,侯景廢梁主綱,殺太子大器而立豫章王棟。字元吉,安王歡之子。
102
初,景旣克建康,常言吳兒怯昜取須定中原,然後為帝後納溧陽公主,梁主之女,景甚愛之。妨於政事。王偉屢諫景,以告主,主怒,偉恐為所讒,因說景除梁主。及景自巴陵敗歸,猛將多死,自恐不能义,存偉因說以廢立,景從之,遣彭儁等帥兵入殿,廢梁主為晉安王,幽於永福省。殺太子大器及王侯在建康者二十餘人,迎豫章王棟立之。已而景欲迎梁主復位,以棟為太孫。王偉曰:「廢立大事,豈可數改耶!」乃止。
103
冬十月,侯景弑梁主綱。
104
王偉說侯景殺梁主綱以絶衆心,景從之,使偉與彭儁、王修纂進酒。梁主知將殺己,盡醉而寢。儁進土,囊修纂坐其上而殂。
105
十一月,侯景廢梁主棟,自稱漢帝。景即位於南郊,還,登太極殿,其黨數萬,皆吹脣呼譟而上,封梁主棟為淮隂王,鎖於密室。景居禁中,非故舊,不得見,由是諸將多怨望。
106
十二月,齊主洋弑中山王,齊主每出入,常以中山王自隨,王妃、太原公主恒為之嘗飲食,䕶視之。至是,齊主飲公主酒,使人鴆王,殺之,并其三子。諡曰:魏孝静帝葬於鄴西,後忽掘而投之漳水。
107
齊主殺羙陽公元暉業。
108
彭城公元韶,以高氏壻,寵遇異於諸元。羙陽公元暉業以位望隆重,志氣不倫,尤為齊主所忌,嘗於宮門外罵韶曰:「爾不及一老嫗,負璽與人,何不擊碎之!謂漢元皇后投璽缺角,詔何故奉璽與齊。我出此言,知即死,爾亦詎得幾時!」齊主聞而殺之。齊主剃韶鬚髯,施粉黛衣婦人衣以自隨,曰:「我以彭城為嬪御。乆之,太史奏當除舊布新。齊主問韶曰:漢光武何故中興?」韶曰:為誅諸劉不盡」。於是齊主誅諸元二十五家,韶幽於地牢而死。未幾,齊主盡滅元氏之族,唯元文遙等數家得免。 元文遙,字徳遠,魏常山王遵五世孫。壬,梁世祖孝元帝繹,承聖元年,申魏主欽元年,齊天保三年。春正月,突厥土門襲柔然殺頭兵可汗,自號伊利可汗。劉友益曰:突厥始稱可汗。
109
突厥土門襲擊柔然,大破之,頭兵可汗自殺。土門自號伊利可汗,號其妻為可賀敦,子弟謂之特勒,別將兵者皆謂之設。
110
二月,梁湘東王繹遣王僧辯、陳霸先討侯景。先是,王僧辯乘勝下湓城,陳霸先引兵來會,侯景將于慶自鄱陽還豫章,侯瑱閉門拒之,䖍走江州。及僧辯至,慶棄城走。湘東王繹命僧辯且頓㝷陽以俟諸軍之集。至是,繹始命僧辯督諸軍東發,舳艫數百里。陳霸先帥甲士三萬,舟艦二千,自南江即贛水也,自南來注,彭蠡北入於江,故謂之南江。出湓口,㑹僧辯於白茅灣,在九江府徳化縣北。築壇歃血,其讀盟文,流涕慷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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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梁王僧辯、陳霸先擊敗侯景,景亡走。吳王僧辯等至蕪湖,景聞之,懼,侯子鑒據姑孰南洲以拒西師。僧辯至,子鑒帥歩騎挑戰,又以鵃䑠音鳥了,長船也,两旁著棹,徃來如飛。千艘載戰士,僧辯麾細船皆退,留大艦夾泊兩岸,子鑒之衆謂水軍欲退,徑出趣之,大艦斷其歸路,鼓譟大呼,合戰中江,子鑒大敗,僅以身免。先是景戒,子鑒曰:「西人善水戰,勿與爭鋒。若歩騎一交,必當可破。及聞子鑒敗,大懼,涕下覆面,引衾而臥。良乆方起,曰:誤殺乃公」。僧辯督諸軍乘潮入淮。景塞淮口,緣淮作城,十餘里中,樓堞相接。僧辯問計於陳霸先,霸先曰:「前栁仲禮數十萬兵隔水而坐,韋粲在青溪,竟不渡岸,賊登高望之,表裏俱盡,故能敗我。今圍石頭,須度北岸。諸將若不能當鋒,霸先請徃」。乃進於石頭西落星山在上元縣東北築柵。僧辯進軍招提寺北景帥衆萬餘人、鐵騎八百餘匹,陳於西州。六朝時,楊州治所。之西,霸先命諸將分處置兵以分其勢,景衝官軍,官軍小縮。霸先遣將軍徐度孝節,安陸人。將弩手二千橫截其後,景兵却。霸先與王琳、杜龕等以鐵騎乘之,僧辯以大軍繼進,景兵敗入柵,其將盧暉略以石頭降,僧辯入據之。景與霸先殊死戰,景帥百餘騎棄矟執刀,左右衝陳不動,衆遂大潰。景至闕下,不敢入臺,與其黨百餘騎東走入吳,僧辯不戢軍士,剽掠居民,號泣滿道。是夜,軍士遺火焚大極殿及東西堂寳器、羽儀、輦輅無遺。明日,乃命侯瑱等帥精甲追景,王克等帥臺內舊臣迎僧辯於道,僧辯問克璽綬何在?克良乆曰:「趙平原持去」。僧辯曰:「王氏百世鄉族,一朝墜矣」。 趙平原景,侍中趙思賢也。僧辯迎太宗梓宮升朝堂,帥百官哭踊如禮,上表勸進於湘東王,且迎都建業,不許。景黨侯子鑒等皆降齊,獲王偉,送建康。僧辯啟陳霸先鎮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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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湘東王繹殺豫章王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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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辯之發江陵也,啟湘東王曰:「平賊之後,嗣君何以為禮?」王曰:「六門之內,自極兵威」。僧辯曰:「討賊之謀,臣為己任,成濟之事,請别舉人」。王乃密諭朱買臣,使為之所。及景敗,豫章王棟及二弟橋、樛相扶出於密室,逢杜崱於道,為去其鎖。二弟曰:「今日始免橫死矣」。棟曰:「倚伏難知,吾猶有懼」。買臣呼之,就船並沈於水。夏四月,梁武陵王紀稱帝於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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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頗有武略,在蜀十七年,南開寧州越雋,西通資陵西域國,吐谷渾內修耕桑鹽鐵之政,外通商賈逺方之利,故能殖其財用,器甲殷積,有馬八千匹。聞候景陷臺城,湘東王繹將討之,謂僚佐曰:「七官文士,豈能匡濟!長史劉孝勝孝儀之弟等勸紀稱帝,會內寢殿柱繞節生花,紀以為己瑞,遂即帝位。立子圓照為太子。司馬王僧略僧辯之弟參軍徐怦勉,從子。固諫,不從。初臺城之圍,怦勸紀速入援,紀意不欲行,內銜之。會人告悍反,紀謂曰:「以□舊情,當使諸子無恙」。對曰:「生兒悉如殿下,留之何益!」紀乃盡誅之,亦殺僧略水。□侯撝嘆曰:「王事不成矣!吾人,國之基也,今先殺之,不亡何待! !永□候偽,字智遐,安成王秀之子。侯景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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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瑱追及景於松江,今日吳淞江自太湖分流,逕蘇州府之吳江、長洲諸縣界,至太倉州寳山縣含黄浦入海。進擊,敗之,斬彭儁等。景與腹心數十人單船走,將入海。羊侃之子鵾為景都督,殺之,送尸建康,傳首江陵,截其手送於齊。暴景尸於市,士民争取食之,并骨皆盡,溧陽公主亦豫食焉。景五子在北齊,皆殺之。是月始葬蕳文帝廟,號曰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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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竊梁傳國璽歸之於齊。侯景之敗也,以傳國璽自隨,使其侍中趙思賢掌之,曰:「若我死,宜沈於江」。思賢濟江,遇盗從者,棄之草間,至廣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送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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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王僧辯為司徒,陳霸先為征虜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賞平侯景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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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偉等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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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辯送王偉等於江陵。偉於獄中上詩,湘東王愛其才,欲宥之。有言於王者曰:「偉作檄文甚佳」。王求得之,見其有「湘東一目」之語,乃怒,誅之。偉檄云: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敗。湘東一目,寧為赤縣所歸!」王大怒,釘其舌於柱,剜腹,臠肉而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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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魯悉逹字志:通,扶風人。為北江州。梁置,治鹿城。鹿城,注見前。刺史扶風、晉僑郡治筑口,在今襄陽府榖城縣。魯悉逹糾合鄉人以保新蔡,是為南新蔡郡。晉置故城,在今黃州府黃梅縣。力田蓄榖。時江東饑亂,餓死者什八九,遺民携老㓜歸之,悉逹分給糧廩,全濟甚衆,招集晉熙注見前。等五郡,盡有其地,使其弟廣逹字遍覽。將兵從王僧辯討侯景,故因而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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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人侵梁,圍秦郡,梁置,今江寧府六合縣是。陳霸先擊敗之。齊主遣潘樂、郭元建將兵圍秦郡,行臺辛術字懐,哲狄道人。諫曰:「朝廷與湘東王信使不絶陽平,齊郡,梁移置安宜故城,在今揚州府寳應縣。侯景之土,取之可也。今王僧辯已遣嚴超逹守秦郡,何得争之!且水潦方降,不如班師」。不從。陳覇先命徐度引兵助守齊,衆七萬,攻之甚急。僧辯使杜崱救之,霸先亦自毆陽來㑹,與戰,破之,斬首萬餘級。是時齊政煩賊重,江北之民不樂屬齊。廣陵僑人朱盛等聚黨謀,襲殺齊刺史,遣使求援。霸先因進圍廣陵,齊主使告霸先曰:「若釋圍,必歸廣陵,歴陽两城」。霸先乃引還,江北之民從濟江者萬餘口。齊以辛術為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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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魏遷鄴以來,大選之職,知名者數人,互有得失。高澄少年高朗,所弊者疎。袁叔德名聿修,魏中書令翻,之子。沉密謹厚,所傷者細。楊愔風流辯給,取士失於浮華。惟術性尚貞明,取士必以才器,循名責實,新舊參舉,管庫必擢,門閥不遺,考之前後,最為折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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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秦、梁刺史蕭循《南史》作「修」,字世和,武林侯諮弟,封宜豐侯。以州降魏。已,復歸於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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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魏將軍逹奚武侵梁南鄭、梁、秦、梁二州刺史蕭循遣參軍劉璠字寳義,沛人請救於武陵王紀是時侯景方逼江陵,湘東王求援於魏,令循以南鄭輸魏循不可,故魏伐之紀遣潼州梁置,今四川綿州是,刺史楊乾運敕之至劍北大劍山之北,乾運戰敗,璠被執,送長安,循守南鄭,武圍之,乆不下,遣行臺左丞栁帶韋字孝孫,河東人入城,說曰:「足下所固者險,所恃者援,所保者民。今險不足固,援不可恃,民不可保而宗國喪亂,社稷無主,欲誰為去聲為忠乎!」循乃降。於是劍北皆入於魏。循至長安,宇文泰待之甚厚,未幾,遣還江陵。循之降也,劉璠先已至魏,宇文㤗遇之如舊交泰許。循南還,乆而未遣,從容問璠曰:「我於古誰比?」對曰:「璠常以公為湯、武,今日所見,曽桓、文之不如」。泰曰:「何也?對曰:齊桓存三亡國,晉文不失信於伐原。語未竟,泰撫掌曰:我解爾意」。乃厚禮循而遣之,循以文武千家自隨,湘東王疑之,遣使覘察,命劫竊其財,循啟輸馬仗,王乃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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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梁湘州刺史王琳下獄,其長史陸納入於湘州以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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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本㑹稽兵家,其姊妹皆入湘東王宫,故琳少在王左右,琳好勇,傾身下士,所得賞賜,不以入家,麾下萬人,多江淮羣盜,從王僧辯平侯景,與杜龕功居第一,在建康,恃寵縱暴,僧辯不能禁,乃密啟王,請誅琳。王以琳為湘州,琳自疑及禍,使長史陸納帥部曲赴州,身詣江陵,謂納等曰:「吾若不返,子將安之?」咸曰:「請死之」。相泣而別。至江陵,王下琳,吏以子方略代琳,以黃羅漢為長史,使與太舟卿。本梁都水使者,天監中改位列卿之末。張載至巴陵,據琳軍,載有寵於王,御下,峻刻,荆人疾之如讐,至軍,陸納及士卒並哭不受命,殺載,以羅漢清謹而免之,與諸將引兵襲據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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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梁主繹立。是為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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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卿藩鎮數勸進於湘東王,王遂即位於江陵。是日,不升正殿,公卿陪位而已。侯景之亂,州郡大半入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以長江為限。荆州界北盡武寧,西拒硤口,嶺南復為蕭勃所據,詔令所行,千里而近民戶著籍不盈三萬,在武寧晉郡,隋廢故城。 ,今安陸府、荆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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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蕭循為湘州刺史。陸納襲巴陵,循擊敗之。梁主徴王僧辯等與蕭循共討陸納,循軍巴陵以待之。頃之,納請降,求送妻子。循曰:「此詐也,必將襲我」。乃密為之備。納果夜以輕兵繼至,鼓譟,軍中皆驚。循坐胡牀,於壘門望之,略無懼色。徐部分將士擊之,獲其一艦,納退保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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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四十四
URN: ctp:ws388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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