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呂氏春秋第二十卷 髙氏訓解 |
2 | 雲間 宋●乂 張●瑩 徐益孫 何玉畏恃君覽第八 |
3 | 恃君 |
4 | 一曰凡人之性爪牙不足以自守衛肌膚不足以扞寒暑筋骨不足以從利辟害勇敢不足以却猛禁悍然且猶裁萬物制禽獸服狡蟲寒暑燥濕弗能害不唯先有其備而以羣聚邪羣之可聚也相與利之也利之出於羣也君道立也故君道立則利出於羣而人備可完矣昔太古甞無君矣其民聚生羣處知母不知父無親戚兄弟夫妻男女之別無上下長幼之道無進退揖讓之禮無衣服履帶宮室畜積之便無噐械舟車城郭險阻之備此無君之患故君臣之義不可不明也自上世以來天下亡國多矣而君道不廢者天下之利也故廢其非君而立其行君道者君道何如利而物利章非濵之東夷穢之鄉大解陵魚其鹿野揺山揚島大人之居多無君●漢之南百越之際敝凱諸夫風餘靡之地縛婁陽禺驩兠之國多無君氐羗呼唐離水之西僰人野人篇笮之川舟人送龍突人之鄉多無君雁門之北鷹隼所鷙須窺之國饕餮窮竒之地叔逆之所儋耳之居多無君此四方之無君者也其民麋鹿禽獸少者使長長者畏壯有力者賢暴傲者尊日夜相殘無時休息以盡其𩔗聖人深見此患也故為天下長慮莫如置天子也為一國長慮莫如置君也置君非以阿君也置天子非以阿天子也置官長非以阿官長也徳衰世亂然後天子利天下國君利國官長利官此國所以遞興遞廢也亂難之所以時作也故忠臣㢘士內之則諫其君之過也外之則死人臣之義豫讓欲殺趙襄子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為乞人而往乞於其妻之所其妻曰狀貌無似吾夫者其音何𩔗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所道甚難而無功謂子有志則然矣謂子智則不然以子之材而索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豫讓笑而應之曰是先知報後知也為故君賊新君矣大亂君臣之義者無此失吾所為為之矣凡吾所為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非從易也柱厲叔事莒敖公自以為不知而去居於海上夏日則食菱芡冬日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辭其友而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為不知故去今又往死之是知與不知無異别也柱厲叔曰不然自以為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往死是果知我也吾將死之以醜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厲人主之節也行激節厲忠臣幸於得察忠臣察則君道固矣長利 |
5 | 二曰天下之士也者慮天下之長利而固處之以身若也利雖倍於今而不便於後弗為也安雖長久而以私其子孫弗行也自此觀之陳無宇之可醜亦重矣其與伯成子髙周公旦戎夷也形雖同取舍之殊豈不逺哉堯治天下伯成子髙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髙辭諸侯而耕禹往見之則耕在野禹趨就下風而問曰堯理天下吾子立為諸侯今至於我而辭之故何也伯成子髙曰當堯之時未賞而民勸未罰而民畏民不知怨不知說愉愉其如赤子今賞罰甚數而民爭利且不服徳自此衰利自此作後世之亂自此始夫子盍行乎無慮吾農事協而耰遂不顧夫為諸侯名顯榮實佚樂繼嗣皆得其澤伯成子髙不待問而知之然而辭為諸侯者以禁後世之亂也辛寛見魯繆公曰臣而今而後知吾先君周公之不若太公望封之知也昔者太公望封於營丘之渚海阻山髙險固之地也是故地日廣子孫彌隆吾先君周公封於魯無山林谿谷之險諸侯四面以達是故地日削子孫彌殺辛寛出南宮括入見公曰今者寛也非周公其辭若是也南宮括對曰寛少者弗識也君獨不聞成王之定成周之說乎其辭曰惟余一人營居于成周惟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見也有不善易得而誅也故曰善者得之不善者失之古之道也夫賢者豈欲其子孫之阻山林之險以長為無道哉小人哉寛也今使燕爵為鴻鵠鳯凰慮則必不得矣其所求者瓦之間隙屋之翳蔚也與一舉則有千里之志徳不盛義不大則不至其郊愚庳之民其為賢者慮亦猶此也固妄誹訾豈不悲哉戎夷違齊如魯天大寒而後門與弟子一人宿於郭外寒愈甚謂其弟子曰子與我衣我活也我與子衣子活也我國士也為天下惜死子不肖人也不足愛也子與我子之衣弟子曰夫不肖人也又惡能與國士之衣哉戎夷太息嘆曰嗟乎道其不濟夫解衣與弟子夜半而死弟子遂活謂戎夷其能必定一世則未之識若夫欲利人之心不可以加矣逹乎分仁愛之心識也故能以必死見其義知分 |
6 | 三曰逹士者逹乎死生之分逹乎死生之分則利害存亡弗能惑矣故晏子與崔杼盟而不變其義延陵季子吳人願以為王而不肯孫叔敖三為令尹而不喜三去令尹而不憂皆有所逹也有所逹則物弗能惑荊有次非者得寳劔于干遂還反渉江至於中流有兩蛟夾繞其船次非謂舟人曰子嘗見兩蛟繞船能兩活者乎船人曰未之見也次非攘臂祛衣拔寳劔曰此江中之腐肉朽骨也棄劔以全巳余奚愛焉於是赴江刺蛟殺之而復上船舟中之人皆得活荊王聞之仕之執圭孔子聞之曰夫善哉不以腐肉朽骨而棄劔者其次非之謂乎禹南省方濟乎江黃龍負舟舟中之人五色無主禹仰視天而嘆曰吾受命於天竭力以養人生性也死命也余何憂於龍焉龍俛耳低尾而逝則禹逹乎死生之分利害之經也凡人物者隂陽之化也隂陽者造乎天而成者也天固有衰嗛廢伏有盛盈蚠息人亦有困窮屈匱有充實逹遂此皆天之容物理也而不得不然之數也古聖人不以感私傷神俞然而以待耳晏子與崔杼盟其辭曰不與崔氏而與公孫氏者受其不祥晏子俛而飲血仰而呼天曰不與公孫氏而與崔氏者受此不祥崔杼不說直兵造胷勾兵鉤頸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子言則今是巳晏子曰崔子子獨不為夫詩乎詩曰莫莫葛藟延于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囘嬰且可以囘而求福乎子惟之矣崔杼曰此賢者不可殺也罷兵而去晏子授綏而乗其僕將馳晏子無良其僕之手曰安之毋失節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山而命懸於廚今嬰之命有所懸矣晏子可謂知命矣命也者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人事智巧以舉錯者不得與焉故命也者就之未得去之未失國士知其若此也故以義為之決而安處之白圭問於鄒公子夏后啟曰踐繩之節四上之志三晉之事此天下之豪英以處於晉而迭聞晉事未嘗聞踐繩之節四上之志願得而聞之夏后啟曰鄙人也焉足以問白圭曰願公子之毋讓也夏后啟曰以為可為故為之為之天下弗能禁矣以為不可為故釋之釋之天下弗能使矣白圭曰利弗能使乎威弗能禁乎夏后啟曰生不足以使之則利曷足以使之矣死不足以禁之則害曷足以禁之矣白圭無以應夏后啟辭而出凡使賢不肖異使不肖以賞罰使賢以義故賢主之使其下也必義審賞罰然後賢不肖盡為用矣召數 |
7 | 四曰𩔗同相召氣同則合聲比則應故鼔宮而宮應鼓角而角動以龍致雨以形逐影禍福之所自來衆人以為命焉不知其所由故國亂非獨亂有必召冦獨亂未必亡也召冦則無以存矣凡兵之用也用於利用於義攻亂則服服則攻者利攻亂則義義則攻者榮榮且利中主猶且為之有況於賢主乎故割地寳噐戈劔卑辭屈服不足以止攻唯治為足治則為利者不攻矣為名者不伐矣凡人之攻伐也非為利則固為名也名實不得國雖疆大則無為攻矣兵所自來者久矣堯戰於丹水之浦以服南蠻舜却苖民更易其俗禹攻曹魏屈驁有扈以行其教三王以上固皆用兵也亂則用治則止治而攻之不祥莫大焉亂而弗討害民莫長焉此治亂之化也文武之所由起也文者愛之徵也武者惡之表也愛惡循義文武有常聖人之元也譬之若寒暑之序時至而事生之聖人不能為時而能以事適時事適於時者其功大士尹池為荊使於宋司城子罕觴之南家之牆犨於前而不直西家之潦徑其宮而不止士尹池問其故司城子罕曰南家工人也為鞔百也吾將徙之其父曰吾恃為鞔以食三世矣今徙之是宋國之求鞔者不知吾處也吾將不食願相國之憂吾不食也為是故吾弗徙也西家髙吾宮庳潦之經吾宮也利故弗禁也士尹池歸荊荊王適興兵而攻宋士尹池諫於荊王曰宋不可攻也其主賢其相仁賢者能得民仁者能用人荊國攻之其無功而為天下笑乎故釋宋而攻鄭孔子聞之曰夫修之於廟堂之上而折衝乎千里之外者其司城子罕之謂乎宋在三大萬乗之間子罕之時無所相侵邉境四益相平公元公景公以終其身其唯仁且節與故仁節之為功大矣故明堂茅茨蒿柱土階三等以見節儉趙簡子將襲衛使史黙往睹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後反趙簡子曰何其久也史黙曰謀利而得害猶弗察也今蘧伯玉為相史鰌佐焉孔子為客子貢使令於君前甚聽易曰渙其羣元吉渙者賢也羣者衆也元者吉之始也渙其羣元吉者其佐多賢也趙簡子按兵而不動凡謀者疑也疑則從義斷事從義斷事則謀不𧇊謀不𧇊則名實從之賢主之舉也豈必旗僨將斃而乃知勝敗哉察其理而得失榮辱定矣故三代之所貴無若賢也逹鬱 |
8 | 五曰凡人三百六十節九竅五藏六府肌膚欲其比也血脈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氣欲其行也若此則病無所居而惡無由生矣病之●惡之生也精氣鬱也故水鬱則為汚樹鬱則為蠧草鬱則為蕢國亦有鬱生徳不通民欲不逹此國之鬱也國鬱處久則百惡並起而萬災叢至矣上下之相忍也由此出矣故聖王之貴豪士與忠臣也為其敢直言而決鬱塞也周厲王虐民國人皆謗召公以告曰民不堪命矣王使衛巫監謗者得則殺之國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以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召公曰是障之也非弭之也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敗人必多夫民猶是也是故治川者決之使導治民者宣之使言是故天子聽政使公卿列士正諫好學博聞獻詩矇箴師誦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而後王斟酌焉是以下無遺善上無過舉今王塞下之口而遂上之過恐為社稷憂王弗聽也三年國人流王于彘此鬱之敗也鬱者不陽也周鼎著䑕令馬履之為其不陽也不陽者亡國之俗也管仲觴桓公曰暮矣桓公樂之而徵燭管仲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君可以出矣公不說曰仲父年老矣寡人與仲父為樂將幾之請夜之管仲曰君過矣夫厚於味者薄於徳沈於樂者反於憂壯而怠則失時老而解則無名臣乃今將為君勉之若何其沈於酒也管仲可謂能立行矣凡行之墮也於樂今樂而益●行之壊也於貴今主欲●而不許伸志行理貴樂弗為變以事其主此桓公之所以霸也列精子髙聽行乎齊湣王善衣東布衣白縞冠顙推之履特㑹朝雨祛歩堂下謂其侍者曰我何若侍者曰公姣且麗列精子髙因歩而窺於井粲然惡丈夫之狀也喟然歎曰侍者為吾聽行於齊王也夫何阿哉又況於所聽行乎萬乗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無所鏡其殘亡無日矣孰當可而鏡其唯士乎人皆知說鏡之明己也而惡士之明己也鏡之明己也功細士之明己也功大得其細失其大不知𩔗耳趙簡子曰厥也愛我鐸也不愛我厥之諫我也必於無人之所鐸之諫我也喜質我於人中必使我醜尹鐸對曰厥也愛君之醜也而不愛君之過也鐸也愛君之過也而不愛君之醜也臣甞聞相人於師敦顔而土色者忍醜不質君於人中恐君之不變也此簡子之賢也人主賢則人臣之言刻簡子不賢鐸也卒不居趙地有況乎在簡子之側哉行論 |
9 | 六曰人主之行與布衣異勢不便時不利事讐以求存執民之命執民之命重任也不得以快志為故故布衣行此指於國不容鄉曲堯以天下讓舜鮌為諸侯怒於堯曰得天之道者為帝得地之道者為三公今我得地之道而不以我為三公以堯為失論欲得三公怒甚猛獸欲以為亂比獸之角能以為城舉其尾能以為旌召之不來仿佯於野以患帝舜於是殛之於羽山副之以吳刀禹不敢怨而反事之官為司空以通水潦顔色黎黒歩不相過竅氣不通以中帝心昔者紂為無道殺梅伯而醢之殺鬼侯而脯之以禮諸侯於廟文王流涕而咨之紂恐其畔欲殺文王而滅周文王曰父雖無道子敢不事父乎君雖不惠臣敢不事君乎孰王而可畔也紂乃赦之天下聞之以文王為畏上而哀下也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齊攻宋燕王使張魁將燕兵以從焉齊王殺之燕王聞之泣數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興事而齊殺我使請令舉兵以攻齊也使受命矣凡繇進見爭之曰賢王故願為臣今王非賢主也願辭不為臣昭王曰是何也對曰松下亂先君以不安棄羣臣也王苦痛之而事齊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齊是視魁而賢於先君王曰諾請王止兵王曰然則若何凡繇對曰請王縞素辟舍於郊遣使於齊客而謝焉曰此盡寡人之罪也大王賢主也豈盡殺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獨死此弊邑之擇人不謹也願得變更請罪使者行至齊齊王方大飲左右官實御者甚衆因令使者進報使者報言燕王之甚恐懼而請罪也畢又復之以矜左右官實因乃發小使以反令燕王復舍此濟上之所以敗齊國以虛也七十城微田單固幾不及湣王以大齊驕而殘田單以即墨城而立功詩曰將欲毀之必重累之將欲踣之必髙舉之其此之謂乎累矣而不毀舉矣而不踣其唯有道者乎楚莊王使文無畏於齊過於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於宋昭公曰往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野鄙也楚之㑹田也故鞭君之僕於孟諸請誅之乃殺文無畏於●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劔及諸門車及之蒲䟽之市遂舍於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圗之唯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卻四十里而舍於盧門之闔所以為成而歸也凡事之本在人主之患人主之患在先事而簡人簡人則事窮矣今人臣死而不當親帥士民以討其故可謂不簡人矣宋公服以病告而還師可謂不窮矣夫舍諸侯於漢陽而飲至者其以義進退邪疆不足以成此也驕恣 |
10 | 七曰亡國之主必自驕必自智必輕物自驕則簡士自智則專獨輕物則無備無備召禍專獨位危簡士壅塞欲無壅塞必禮士欲位無危必得衆欲無召禍必完備三者人君之大經也晉厲公侈淫好聽讒人欲盡去其大臣而立其左右胥童謂厲公曰必先殺三郄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公曰諾乃使長魚矯殺郄犨郄錡郄至于朝而陳其尸於是厲公遊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刼而幽之諸侯莫之救百姓莫之哀三月而殺之人主之患患在知能害人而不知害人之不當而反自及也是何也智短也智短則不知化不知化者舉自危魏武侯謀事而當攘臂疾言於庭曰大夫之慮莫如寡人矣立有間再三言李悝趨進曰昔者楚莊曰謀事而當有大功退朝而有憂色左右曰王有大功退朝而有憂色敢問其說王曰仲虺有言不榖說之曰諸侯之徳能自為取師者王能自取友者存其所擇而莫如巳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也羣臣之謀又莫吾及也我其亡乎曰此霸王之所憂也而君獨伐之其可乎武侯曰善人主之患也不在於自少而在於自多自多則辭受辭受則原竭李悝可謂能諫其君矣壹稱而令武侯益知君人之道齊宣王為太室大益百畆堂上三百戶以齊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群臣莫敢諫王春居問於宣王曰荊王釋先王之禮樂而樂為輕敢問荊國為有主乎王曰為無主賢臣以千數而莫敢諫敢問荊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臣今王為太室其大益百畆堂上三百戶以齊國之大具之三年而弗能成羣臣莫敢諫敢問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春居曰臣請辟矣趨而出王曰春子春子反何諫寡人之晚也寡人請今止之遽召掌書曰書之寡人不肖而好為太室春子止寡人箴諫不可不熟莫敢諫若非弗欲也春居之所以欲之與人同其所以入之與人異宣王微春居幾為天下笑矣由是論之失國之主多如宣王然患在乎無春居故忠臣之諫者亦從入之不可不慎此得失之本也趙簡子沈鸞徼於河曰吾嘗好聲色矣而鸞徼致之吾嘗好宮室臺榭矣而鸞徼為之吾嘗好良馬善御矣而鸞徼來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鸞徼未嘗進一人也是長吾過而絀善也故若簡子者能後以理督責於其臣矣以理督責於其臣則人主可與為善而不可與為非可與為直而不可與為枉此三代之盛教 |
11 | 觀表 |
12 | 八曰凡論人心觀事傳不可不熟不可不深天為髙矣而日月星辰雲氣雨露未嘗休矣地為大矣而水泉草木毛羽裸鱗未嘗息也凡居於天地之間六合之內者其務為相安利也夫為相害危者不可勝數人事皆然事隨心心隨欲欲無度者其心無度心無度者則其所為不可知矣人之心隠匿難見淵深難測故聖人於事志焉聖人之所以過人以先知先知必審徵表無徵表而欲先知堯舜與衆人同等徵雖易表雖難聖人則不可以飄矣衆人則無道至焉無道至則以為神以為幸非神非幸其數不得不然郈成子吳起近之矣郈成子為魯聘於晉過衛右宰穀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樂酒酣而送之以璧顧反過而弗辭其僕曰曏者右宰穀臣之觴吾子也甚懽今侯渫過而弗辭郈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懽也陳樂而不樂告我憂也酒酣而送之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是觀之衛其有亂乎倍衛三十里聞寗喜之難作右宰榖臣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祿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聞之曰夫智可以微謀仁可以託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郈成子之觀右宰榖臣也深矣妙矣不觀其事而觀其志可謂能觀人矣吳起治西河之外王錯●之於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吳起至於岸門止車而休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僕謂之曰竊觀公之志視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吳起雪泣而應之曰子弗識也君誠知我而使我畢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聽讒人之議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也不久矣魏國從此削矣吳起果去魏入荊而西河畢入秦魏日以削秦日益大此吳起之所以先見而泣也古之善相馬者寒風是相口齒麻朝相頰子女厲相目衛忌相𩬈許鄙相𦙷投伐褐相脅脅管青相膹肳陳悲相股腳秦牙相前賛君相後凡此十人者皆天下之良工也其所以相者不同見馬之一徵也而知節之髙卑足之滑易材之堅脆能之長短非獨相馬然也人亦有徵事與國皆有徵聖人上知千嵗下知千嵗非意之也蓋有自云也緑圗幡薄從此生矣吕氏春秋第二十卷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