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集注 : 孫子集注卷之三·謀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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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集註卷之三》
《謀攻篇》
1	曹操曰：欲攻敵，必先謀。〇李筌曰：合陳為戰，圍城曰攻，以此篇次戰之下。〇杜牧曰：廟堂之上，計算已定，戰爭之具，糧食之費，悉巳用備，可以謀攻，故曰謀攻也。〇王晳曰：謀攻敵之利害，當全策以取之，不𨦣於伐兵攻城也。〇張預曰：計議巳定，戰具巳集，然後可以智謀攻，故次作戰。
2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
3	曹操曰：興師深入長驅，距其城郭，絕其內外，敵舉國來服，為上。以兵擊破，敗而得之，其次也。
4	〇李筌曰：不貴殺也。韓信虜魏王豹，擒夏說，斬成安君，此為破國者。及用廣武君計，北首燕路，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書，燕從風而靡，則全國也。
5	〇賈林曰：全得其國，我國亦全，乃為上。
6	〇杜佑曰：敵國來服為上，以擊破為次。
7	〇王晳曰：若韓信舉燕是也。
8	〇何氏曰：以方略氣𫝑令敵人以國降，上策也。
9	〇張預曰：《尉繚子》曰：「講武料敵，使敵氣失而師散，雖形全而不為之用，此道勝也。破軍殺將，乗堙發機，會衆奪地，此力勝也。然則所謂道勝、力勝者，卽全國、破國之謂也。夫吊民伐罪，全勝為上，為不得已。而至於破，則其次也。
10	全軍為上，破軍次之。
11	曹操杜牧曰：《司馬法》曰：「一萬五千五百人為軍。」
12	〇何氏曰：降其城邑，不破我軍也。
13	全旅為上，破旅次之。
14	曹操曰：五百人為旅。
15	全卒為上，破卒次之。
16	曹操曰：一校巳上至一百人也。
17	〇李筌曰：百人巳上為卒。
18	〇杜佑曰：一校下至百人也。
19	全伍為上，破伍次之。
20	曹操曰：百人已下至五人。
21	〇李筌曰：百人已下為伍。
22	〇杜牧曰：五人為伍。
23	〇梅堯臣曰：謀之大者，全得之。
24	〇王晳曰：國軍卒伍，不間小大，全之，則威德為優，破之，則威德為劣。
25	〇何氏曰：自軍至伍，皆次序上下言之。此意以策略取之為妙。不惟一軍，至於一伍，不可不全。
26	〇張預曰：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五百人為旅，百人為卒，五人為伍，自軍至伍，皆以不戰而勝之為上。
27	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
28	曹操曰：未戰而敵自屈，勝，善也。
29	〇李筌曰：以計勝敵也。
30	〇陳皥曰：戰必殺人故也。
31	〇賈林曰：兵威遠振，全來降伏，斯為上也。詭詐為謀，摧破敵衆，殘人傷物，然後得之，又其次之。
32	〇杜佑曰：未戰而敵自屈服。
33	〇梅尭臣曰：惡乎殺傷殘害也。
34	〇張預曰：戰而不能勝，必多殺傷，故云非善。
35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36	曹操曰：未戰而敵自屈服。
37	〇杜牧曰：以計勝敵。
38	〇陳皥曰：韓信用李左車之計，馳咫尺之書，不戰而下燕城也。
39	〇孟氏曰：重廟勝也。
40	〇王晳曰：兵貴伐謀，不務戰也。
41	〇何氏曰：後漢王霸討周建，蘇茂旣戰歸營，賊復聚挑戰。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軍吏曰：「茂已破，今易擊。」霸曰：「不然。茂客兵逺來，糧食不足，故挑戰以徼一時之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兵，善之善也。」茂乃引退。
42	〇張預曰：明賞罰，信號令，完器械，練士卒，暴其所長，使敵從風而靡，則為大善。若吳王黃地之會，晉人畏其有法而服之者是也。
43	故上兵伐謀。
44	曹操曰：敵始有謀，伐之易也。
45	〇李筌曰：伐其始謀也。後漢寇恂圍高峻，峻遣謀臣皇甫文謁恂，詞禮不屈，恂斬之，報峻曰：「軍師無禮，巳斬之，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卽日開壁而降。諸將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心腹，其取謀者，留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所謂上兵伐謀。」諸將曰：「非所知也。」
46	〇杜牧曰：晉平公欲攻齊，使范昭往觀之。景公觴之，酒酣，范昭請君之樽酌。公曰：「寡人之樽進客。」范昭巳飲，晏子徹樽更為酌。范昭佯醉，不恱而起舞，謂太師曰：「能為我奏成周之樂乎？吾為舞之。」太師曰：「瞑臣不習。」范昭起出。景公曰：「晉，大國也。來觀吾政。今子怒大國之使者，將奈何？」晏子曰：「觀范昭非陋於禮者，且欲慚於國臣，故不從。」太師曰：「夫成周之樂，天子之樂也，惟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而欲舞天子樂，臣故不為也。」范昭歸報晉平公曰：「齊未可伐。臣欲辱其君，晏子知之。臣欲犯其禮，太師識之。」仲尼曰：「不越樽爼之間，而折衝千里之外，晏子之謂也。」春秋時，秦伐晉。晉將趙盾禦之。上軍佐臾騈曰：「秦不能乆。請深壘固軍以待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騈，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騈之佐上軍。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返，怒曰：「里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趙盾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而退。夫晏子之對，是敵人將謀伐我，我先伐其謀，故敵人不得而伐我。士會之對，是我將謀伐敵，敵人有謀拒我，乃伐其謀，敵人不得與我戰。斯二者，皆伐謀也。故敵欲謀我，伐其未形之謀。我若伐敵，敗其巳成之計。固非止於一也。
47	〇孟氏曰：九攻九拒，是其謀也。
48	〇杜佑曰：敵方設謀欲舉，衆師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理於未生。善勝敵者，勝於無形也。」
49	〇梅堯臣曰：以智勝。
50	〇王晳曰：以智謀屈人最為上。
51	〇何氏曰：敵始謀攻我，我先攻之，易也。揣知敵人謀之趣向，因而加兵，攻其彼心之發也。
52	〇張預曰：敵始發謀，我從而攻之，彼必喪計而屈服，若晏子之沮范昭是也。或曰，伐謀者，用謀以伐人也。言以竒策秘算，取勝於不戰，兵之上也。
53	其次伐交。
54	曹操曰：交，將合也。
55	〇李筌曰：伐其始交也。蘇秦約六國不事秦，而秦閉關十五年不敢窺山東也。
56	〇杜牧曰：非止將合而巳，合之者，皆可伐也。張儀願獻秦地六百里於楚懐王，請絕齊交。隨何於黥布坐上殺楚使者，以絕項羽。曹公與韓遂交馬語，以疑馬超。高洋以蕭深明請和於梁，以疑俠景，終陷台城。此皆伐交。權道變化，非一途也。陳皥曰：或云敵巳興師，交合，伐而勝之，是其次也。若晉文公敵宋，擕離曹衛也。
57	〇孟氏曰：交合强國，敵不敢謀。
58	〇梅堯臣曰：以威勝。
59	〇王晳曰：謂未能全屈敵謀，當且間其交，使之解散，彼交則事巨敵堅，彼不交則事小敵脆也。
60	〇何氏曰：杜稱已上四事，乃「親而離之」之義也。伐交者，兵欲交合，設疑兵以懼之，使進退不得，因來屈服。旁鄰旣為我援，敵不得不孤弱也。
61	〇張預曰：兵將交戰將合，則伐之。傳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謂兩軍將合，則先薄之。孫叔敖之敗晉師，廚人濮之破華氏是也。或曰，伐交者，用交以伐人也，言欲舉兵伐敵，先結鄰國，為掎角之𫝑，則我彊而敵弱。
62	其次伐兵。
63	曹操曰：兵形巳成也。
64	〇李筌曰：臨敵對陳，兵之下也。
65	〇賈林曰：善於攻取，舉無遺筞，又其次也。故太公曰：「爭勝於白刃之前者，非良將也。」
66	〇梅堯臣曰：以戰勝。
67	〇王晳曰：戰者危事。
68	〇張預曰：不能敗其始謀，破其將合，則犀利兵器以勝之。兵者，器械之總名也。太公曰：「必勝之道，器械為寳。」
69	其下攻城。孫守真按：一有語言於「其下」曰：「當作『下政』」。
70	曹操曰「敵國巳收其外糧，城守攻之，為下攻也。孫守真按：一有校語曰：「當作『政也』」。
71	〇李筌曰：夫王師出境，敵則開壁送欵，舉襯轅門，百姓怡恱，攻之上也。若頓兵堅城之下，師老卒惰，攻守𫝑殊，客主力倍，以此攻之，為下也。
72	〇杜佑曰：言攻城屠邑，攻之下者。所害者多。
73	〇梅堯臣曰：費財役，為最下。
74	〇王晳曰：士卒殺傷，城或未克。
75	〇張預曰：夫攻城屠邑，不惟老師費財，兼亦所害者多，是為攻之下也。
76	攻城之法，為不得巳。
77	張預曰：攻城則力屈，所以必攻者，蓋不獲已耳。
78	修櫓轒轀，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闉，又三月而後巳。
79	曹操曰：修，治也。櫓，大楯也。轒轀者，轒，床也，轒床其下四輪，從中推之，至城下也。具，備也。器械者，機關攻守之總名，飛樓、雲梯之屬。距闉者，踊土稍高而前，以附其城也。
80	〇李筌曰：櫓，楯也，以蒙首而趨城下。轒轀者，四輪車也，其下藏兵數十人，填隍推之，直就其城，木石所不能壊也。器械，飛樓、雲梯、板屋、木幔之類也。距闉者，土木山乘城也。東魏高歡之圍晉州，侯景之攻臺城，則其器也。役約三月，恐兵乆而人疲也。
81	〇杜牧曰：櫓，卽今之所謂彭排。轒轀，四輪車，排大木為之，上蒙以生牛皮，下可容十人徃來，運土填壍，木石所不能傷，今俗所謂木驢是也。距闉者，積土為之，卽今之所謂壘道也。三月者，一時也。言修治器械，更其距闉，皆須經時，精好成就，恐傷人之甚也。管子曰：「不能致器者，困言無以應敵也。」太公曰：「必勝之道，器械為寳。」《漢書》志曰：「兵之伎巧，一十有三家，習手足，便器械，機關以立攻守之勝者。」夫攻城者，有撞車、刬鉤車、飛梯、蝦蟇木、解合車、狐鹿車、影車、高障車、馬頭車、獨行車、運土豚魚車。
82	〇陳皥曰：杜稱櫓為彭排，非也。若是彭排，卽當用此樐字。曹云大楯，庶或近之。蓋言候器械全具，須三月，距闉，又三月，巳計六月，將若不待此而生忿速，必多殺士卒，故下云，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災也。
83	〇杜佑曰：轒轀，上汾下溫，距闉者，踊土積高而前，以附於城也。積土為山曰堙，以距敵城，觀其虛實。《春秋傳》曰：「楚司馬子反乗堙而窺宋城」也。
84	〇梅堯臣曰：威智不足以屈人，不獲巳而攻城也。治攻具，須經時也。曹公曰，櫓大楯也。轒轀者，轒床也，其下四輪，從中推至城下也。器械，機關攻守之總名，蜚梯之屬也。謂櫓為大楯，非也，兵之具甚衆，何獨言修大楯耶？今城上守禦樓曰櫓，櫓是轒床上革屋，以蔽矢石者歟。
85	〇張預曰：脩櫓，大楯也。傳曰：「晉侯登巢車，以望楚軍。」註云：「巢車，車上為櫓。」又晉師圍偪陽，「魯人建大車之輪，蒙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拔戟以成一隊。」註云：「櫓，大楯也。」以此觀之，修櫓為大楯，明矣。轒轀，四輪車，其下可覆數十人，運土以實隍者。器械，攻城總名也。三月者，約經時成也。或曰，孫子戒心忿而亟攻之，故權言以三月成器械，三月起距堙，其實不必三月也。城尚不能下，則又積土與城齊，使士卒上之，或觀其虛實，或毀其樓櫓，欲必取也。土山曰堙，楚子反。「乗堙而窺宋城」是也。器械，言成者，取其乆而成就也。距堙，言已者，以其經時而畢上也，皆不得已之謂。
86	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抜者，此攻之災也。
87	曹操曰：將忿，不待攻城器而使士卒縁城而上，如蟻之緣墻，殺傷士卒也。
88	〇李筌曰：將怒而不待，攻城而使士卒肉薄登城，如蟻之所附墻，為木石所殺之者，三有一焉。而城不拔者，此攻城災也。
89	〇杜牧曰：此言為敵所辱，不勝忿怒也。後魏太武帝率十萬衆，宼宋臧質於盱眙。太武帝始就質求酒，質封溲便與之，太武大怒，遂攻城，乃命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墜而復升，莫有退者，屍與城平，復殺其高梁。王如此三旬，死者過半。太武聞彭城斷其歸路，見疾病甚衆，乃解退。傳曰：「一女乗城，可敵十夫。」以此校之，尚恐不啻。
90	〇賈林曰：但使人心外附，士卒內離，城乃自拔。
91	〇杜佑曰：守過二時，敵人不服，將不勝心之忿，多使士卒蟻附其城，殺傷我士民三分之一也。言攻趣不拔，還為已害，故韓非曰：「夫一戰不勝則過」，暨矣。
92	〇何氏曰：將心忿急，使士卒如蟻縁而登，死者過半，城且不下。斯害也巳。
93	〇張預曰：攻逾二時，敵猶不服，將心忿躁，不能持乆，使戰士蟻緣而登城，則其士卒為敵人所殺三中之一，而堅城終不可抜。茲攻城之害也已。或曰，將心忿速，不俟六月之乆，而亟攻之，則其害如此。
94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
95	李筌曰：以計屈敵，非戰之屈者。晉將郭淮圍曲城，蜀將姜維來救，淮趨牛頭山，斷維糧道及歸路，維大震，不戰而遁。曲城遂降。則不戰而屈之義也。
96	〇杜牧曰：周亞夫敵七國，引兵東北，壁昌邑。以梁委吳，使輕兵絕吳餉道，吳梁相弊而食竭，吳遁去，因追擊，大破之。蜀將姜維使將勾安李韶守曲城，魏將陳泰圍之。姜維來救，出自牛頭山，與泰相對。泰曰：「兵法貴在不戰而屈人。今絕牛頭，維無返道，則我之摛也。諸軍各守勿戰。」絕其還路，維懼遁走，安等遂降。
97	〇梅堯臣曰：戰則傷人。
98	〇王晳曰：若李左車說成安君，請以竒兵三萬人，扼韓信於井陘之䇿是也。
99	〇何氏曰：言伐謀、伐交，不至於戰。故《司馬法》曰：「上謀不鬥」，其旨見矣。
100	〇張預曰：前所陳者，庸將之為耳。善用兵者則不然，或破其計，或敗其交，或絕其糧，或斷其路，則不可戰而服之。若田穰苴明法令，拊士卒，燕晉聞之，不戰而遁，亦是也。
101	抜人之城，而非攻也。
102	李筌曰：以計取之。後漢鄼侯臧宫圍妖賊於原武，連月不拔，士卒疾癘。東海王謂宫曰：「今擁兵圍必死之虜，非計也。宜撤圍，開其生路而示之，彼必逃散，一亭長足擒也。」從之而拔原武。魏攻壷關，亦其義也。
103	〇杜牧曰：司馬文王圍諸葛誕於壽春，議者多欲急攻之，文王以誕城固衆多，攻之力屈，若有外救，表裏受敵，此至危之道也。吾當以全策縻之，可坐制也。誕二年五月反。三年二月破滅。六軍按甲，深溝高壘，而誕自困。十六國前燕將慕容恪率兵討叚龕於廣固，恪圍之，諸將勸恪急攻之，恪曰：「軍𫝑有緩而克敵，有急而取之。若彼我𫝑旣均，外有强援，力足制之，當羈縻守之，以待其斃。」乃築室反耕，嚴固圍壘，終克廣固，曾不血刃也。
104	〇孟氏曰：言以威刑服敵，不攻而取，若鄭伯肉袒以迎楚莊王之類。
105	〇梅堯臣曰：攻則傷財。
106	〇王晳曰：若唐太宗降薛仁杲是也。
107	〇張預曰：或攻其所必救，使敵棄城而來援，則設伏取之。若耿弇攻臨淄而克西安，脇巨里而斬費邑是也。或外絶其强援，以乆持之，坐俟其斃，若楚師築室反耕，以服宋是也。玆皆不攻而拔城之義也。
108	毀人之國，而非乆也。
109	曹操曰：毀滅人國，不乆露師也。
110	〇李筌曰：以術毀人國，不乆而斃。隋文問僕射高熲伐陳之策，熲曰：「江外田收與中國不同。伺彼農時，我正暇豫，徵兵掩襲，彼釋農守禦，候其聚兵，我便解退，再三若此，彼農事疲矣。又南方地卑，舍悉茅竹，倉庫儲積，悉依其間，宻使行人因風縱火，候其營立，更為之。」行其謀，陳始病也。
111	〇杜牧曰：因敵有可乘之𫝑，不失其機，如摧枯朽。沛公入關，晉降孫皓，隋取陳氏，皆不乆之。
112	〇賈林曰：兵不可乆，乆則生變。但毀滅其國，不傷殘於人，若武王伐殷，殷人稱為父母。
113	〇杜佑曰：若誅理暴逆，毀滅敵國，不暴師衆也。
114	〇梅堯臣曰：乆則生變。
115	〇王晳同梅堯臣註
116	〇何氏曰：善攻者不以兵攻，以計困之，令其自抜，令其自毀，非勞乆，守而取之也。
117	〇張預曰：以順討逆，以智伐愚，師不乆暴而敵國滅，何假六月之稽乎。
118	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119	曹操曰：不與敵戰而必完全得之，立勝於天下，不頓兵血刃也。
120	〇李筌曰：以全勝之計，爭天下，是以不頓收利也。
121	〇梅堯臣曰：全爭者，兵不戰，城不攻，毀不乆，皆以謀而屈敵，是曰謀攻。故不鈍兵，利自完。
122	〇張預曰：不戰則士不傷，不攻則力不屈，不乆則財不費，以完全立勝於天下，故無頓兵血刃之害，而有國富兵强之利。斯良將計攻之術也。
123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
124	曹操曰：以十敵一，則圍之。是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强，操所以倍兵圍下邳，生擒呂布也。
125	〇杜牧曰：圍者，謂四面壘合，使敵不得逃逸。凡圍四合，孫守真按：圍，原作●缺字：囗𮧯；圍从𮧯不从韋，餘同不贅必須去敵城稍遠，占地旣廣，守備須嚴，若非兵多則有闕漏，故用兵有十倍也。呂布敗是上下相疑，侯成執陳宮委布降，所以能擒，非曹公兵力而能取之。若上下相疑，政令不一，設使不圍，自當潰叛，何況圍之，固須破滅。孫子所言十則圍之，是將勇智等而兵利鈍均，不言敵人自有離叛。曹公稱倍兵降布，蓋非圍之力窮也。此不可以訓也。
126	〇李筌曰：愚智勇怯等十倍於敵，則圍之。攻守殊𫝑也。
127	〇杜佑曰：以十敵一，則圍之，是為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勁，不用十也。曹公操所以倍兵圍下邳，生擒呂布，若敵壘固守，依附險阻，彼一我十，乃可圍也，敵雖盛，所據不便，未必十倍然後圍之。
128	〇梅堯臣曰：彼一我十可以圍。
129	〇何氏曰：圍者四面合兵以圍城，而校量彼我兵𫝑。將才愚智勇怯等而我十倍勝於敵人，是以十對一，可以圍之，無令越逸也。
130	〇張預曰：吾之衆十倍於敵，則四面圍合以取之，是為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强，不必十倍然後圍之。《尉繚子》曰：「守法，一而當十，十而當百，百而當千，千而當萬。」言守者十人而當圍者百人，與此法同。
131	五則攻之，
132	曹操曰：以五敵一，則三術為正，一術為竒。李筌曰：五則攻之，攻守𫝑殊也。
133	〇杜牧曰：術猶道也，言以五敵一，則當取巳三分為三道，以攻敵之一面，留巳之二，候其無備之處，出竒而乘之。西魏末梁州刺史宇文仲和據州不受伐，魏將獨孤信率兵討之，仲和嬰城固守。信夜令諸將以衝梯攻其東北，信親帥將士襲其西南，遂克之也。
134	〇陳皥曰：兵𫝑五倍於敵，自是我有餘力，彼之𫝑分也，豈止分為三道以攻敵，此獨說攻城，故下文云，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135	〇杜佑曰：若敵并兵自守，不與我戰，彼一我五，乃可攻戰也。或無敵人內外之應，未必五倍然後攻。
136	〇梅堯臣同杜佑註
137	〇王晳曰：謂十圍而取，五則攻者，皆𫝑力有餘，不待其虛懈也。此以下亦謂智勇利鈍均耳。何氏曰：愚智勇恃等，量我五倍多於敵人，可以三分攻城，二分出竒以取勝。張預曰：吾之衆五倍於敵，則當驚前掩後，聲東擊西，無五倍之衆，則不能為此計。曹公謂三術為正，二術為竒，不其然乎。若敵無外援，我有內應，則不須五倍然後攻之。
138	倍則分之，
139	曹操曰：以二敵一，則一術為正，一術為竒。李筌曰：夫兵者倍於敵，則分半為奇。我衆彼寡，動而難制。符堅至淝水不分而敗，王僧辯至張公洲分而勝也。
140	〇杜牧曰：此言非也。此言以二敵一，則當取巳之一，或趣敵之要害，或攻敵之必救，使敵一分之中復須分減相救，因以一分而擊之。夫戰法，非論衆寡，毎陳皆有奇正，非待人衆然後能設奇。項羽於烏江，二十八騎尚不聚之，猶設奇正，循環相救，況於其它哉。
141	〇陳皥曰：直言我倍於敵，分兵趨其所必救，卽我倍中更倍以擊敵之中分也，杜雖得之未盡其說也。
142	〇杜佑曰：巳二敵一，則一術為正，一術為奇。彼一我二，不足為變，故疑兵分離其軍也。故太公曰：「不能分移，不可以語奇。」
143	〇梅堯臣曰：彼一我二，可分其𫝑。
144	〇王晳曰：謂分者，分為二軍，使其腹背受敵，則我得一倍之利也。
145	〇何氏曰：兵倍於敵，則分半為奇，我衆彼寡，足可分兵，主客力均，善戰者勝也。
146	〇張預曰：吾之衆一倍於敵，則當分為二部，一以當其前，一以衝其後，彼應前則後擊之，應後則前擊之，茲所謂一術為正，一術為奇也。杜氏不暁兵分則為奇，聚則為正，而遽非曹公，何誤也。
147	敵則能戰之，
148	曹操曰：巳與敵人衆等，善者猶當設伏奇以勝之。
149	〇李筌曰：主客力敵，惟善者戰。
150	〇杜牧曰：此說非也。凡巳與敵人兵衆多少智勇利鈍一旦相敵，則可以戰。夫伏兵之設，或在敵前，或在敵後，或因深林叢薄，或因暮夜昏晦，或因隘阨山阪，擊敵不備，自名伏兵，非竒兵也。
151	〇陳皥曰：料巳與敵人衆寡相等，先為奇兵可勝之計，則戰之。故下文云，不若則能避之。杜說奇伏，得之也。梅堯臣曰：𫝑力均則戰。
152	〇王晳曰：謂能者能感士卒心，得其死戰耳。若設奇伏以取勝，是謂智優，不在兵敵也。
153	〇何氏曰：敵言等敵也，唯能者可以戰勝耳。
154	〇張預曰：彼我相敵，則以正為奇，以奇為正，變化紛紜，使敵莫測，以與之戰。茲所謂設奇伏以勝之也。杜氏不曉凡置陳皆有揚奇備伏，而云伏兵當在山林，非也。
155	少則能逃之，
156	曹操曰：高壁堅壘，勿與戰也。
157	〇李筌曰：量力不如，則堅壁不出，挫其鋒，待其氣懈，而出奇擊之。齊將田單守卽墨，燒牛尾卽殺騎劫，則其義也。
158	〇杜牧曰：兵不敵，且避其鋒，尚俟隙，便奮決求勝。言能者，謂能忍忿受恥，敵人求挑，不出也。不似曹咎汜水之戰也。
159	〇陳皥曰：此說非也。但敵人兵倍於我，則宜避之，以驕其志，用為後圖，非謂忍忿受恥。太宗辱宋老生，以虜其衆，豈是兵力不等也。
160	〇賈林曰：彼衆我寡，逃匿兵形，不令敵知，當設奇伏以待之，設詐以疑之，亦取勝之道。又一云，逃匿兵形，敵不知所備，懼其變詐，全軍亦逃。
161	〇杜佑曰：高壁壘，勿與戰也。彼之衆，我之寡，不可敵，則當自逃，守匿其形。
162	〇梅堯臣曰：彼衆我寡，去而勿戰。
163	〇王晳曰：逃，伏也。謂能倚固逃伏以自守也。傳曰：「師逃於夫人之官」。或兵少而有以勝者，蓋將優卒强耳。
164	〇何氏曰：兵少固壁，觀變潛形，見可則進。
165	〇張預曰：彼衆我寡，宜逃去之，勿與戰，是亦為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我治彼亂，我奮彼怠，則敵雖衆，亦可以合戰。若吳起以五百乘破秦五十萬衆，謝玄以八千卒敗符堅一百萬，豈須逃之乎。
166	不若則能避之。
167	曹操曰：引兵避之也。
168	〇杜牧曰：言不若者，𫝑力交援俱不如也，則須速去之，不可遷延也。如敵人守我要害，發我津梁，合圍於我，則欲去不復得也。
169	〇杜佑曰：引兵備之，强弱不敵，𫝑不相若，則引軍避，待利而動。
170	〇梅堯臣曰：𫝑力不如則引而避。
171	〇王晳曰：將與兵俱不若，遇敵攻必敗也。
172	〇張預曰：兵力謀勇皆劣於敵，則當引而避之，以伺其隙。
173	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174	曹操曰：小不能當大也。
175	〇李筌曰：小敵不量力而堅戰者，必為大敵所擒也。漢都尉李陵以歩卒五千之衆，對十萬之軍，而見歿匈奴也。
176	〇杜牧曰：言堅者，將性堅忍，不能逃，不能避，故為大者之所擒也。
177	〇孟氏曰：小不能當大也，言小國不量其力，敢與大邦為讎，雖權時堅城固守，然後必見擒獲。《春秋傳》曰：「旣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敗也。」
178	〇梅堯臣曰：不逃不避，雖堅亦擒。
179	〇王晳註同梅堯臣
180	〇何氏曰：如右將軍蘇建、前將軍趙信，將兵三千餘人，與大將軍衞靑分行，獨逢單于兵數萬，力戰一日，漢兵且盡，前將軍信胡人，降為翕侯，匈奴誘之，遂將其餘騎可八百餘奔降單于，右將軍蘇建遂盡亡其軍，獨以身得亡自歸。大將軍問其正閎長史安、議郎周霸等：「建為云何？」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一禆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威重。」閎安曰：「不然。《兵法》：『小敵之堅，大敵之摛也。』今建獨以數千當單于數萬，力戰一日餘，士盡不敢有二心，自歸而斬之，是示後人無歸意也。」
181	〇張預曰：小敵不度强弱而堅戰，必為大敵之所擒。息侯屈於鄭伯，李陵降於匈奴是也。孟子曰：「小固不可以敵大，弱固不可以敵强，寡固不可以敵衆。」
182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强，
183	曹操曰：將周宻謀不泄也。
184	〇李筌曰：輔猶助也。將才足則兵必强。
185	〇杜牧曰：才周也。賈林曰：國之强弱，必在於將。將輔於君而才周，其國則强，不輔於君，內懷其貳，則弱。擇人授任，不可不愼。
186	〇何氏曰：周謂才智具也，得才智周備之將，國乃安强也。
187	輔隙則國必弱。
188	曹操曰：形見於外也。
189	〇李筌曰：隙，缺也，將才不備，兵必弱。
190	〇杜牧曰：才不周也。
191	〇梅堯臣曰：得賢則周備，失士則隙缺。
192	〇王晳曰：周謂將賢則忠才兼備，隙謂有所缺也。何氏曰：言其才不可不周，用事不可不周知也。故將在軍，必先知五事、六行、五權之用，與夫九變、四機之說，然後可以內御士衆，外料戰形。苟昧於茲，雖一日不可居三軍之上矣。
193	〇張預曰：將謀周宻則敵不能窺，故其國强，微缺則乘釁而入，故其國弱。太公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194	故君之所以患於軍者三，
195	梅堯臣曰：患君之所不知。
196	〇孟氏曰：巳下語是。
197	〇張預曰：下三事也。
198	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
199	曹操曰：縻，御也。
200	〇李筌曰：縻，絆也。不知進退者，軍必敗，如絆驥足，無馳騁也。楚將龍且逐韓信而敗，是不知其進。秦將符融揮軍少卻而敗，是不知其退。
201	〇杜牧曰：猶駕御縻絆，使不自由也。君，國君也。患於軍者，為軍之患害也。夫授鉞凶門，推轂閫外之事，將軍裁之。如趙充國欲為屯田，漢宣必令決戰。孫皓臨滅，賈充尚請班師，此不知進退之謂也。
202	〇賈林曰：軍之進退，將可臨時制變，君命內御，患莫大焉。故太公曰：「國不可以從外治，軍不可以從中御。」
203	〇杜佑曰：縻，御也，縻為反。君不知軍之形𫝑而欲從中御也。
204	〇梅堯臣曰：君不知進退之宜而專進退，是縻繫其軍。《六韜》所謂軍不可以從中御。
205	〇王晳曰：縻，系也。去此患，則當託以不御之權，故必忠才兼備之臣為之將也。
206	〇張預曰：軍未可以進而必使之進，軍未可以退而必使之退，是謂縻絆其軍也。故曰，進退由內御則功難成。
207	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者，則軍士惑矣。
208	曹操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禮不可以治兵也。
209	〇李筌曰：任將不以其人也。燕將慕容評出軍所在，因山泉賣樵水，貪鄙積貨，為三軍帥，不知其政也。
210	〇杜牧曰：蓋謂禮度法，今自有軍法從事，若使同於尋常治國之道，則軍士生惑矣。至如周亞夫見天子不拜，漢文知其勇不可犯。魏尚守雲中，上首級，為有司所劾，馮唐所以發憤也。
211	〇杜佑曰：夫治國尚禮義，兵貴於權詐。形𫝑各異，教化不同，而君不知其變，軍國一政，以用治民，則軍士疑惑，不知所措。故《兵經》曰：「在國以信，在軍以詐也。」
212	〇陳皥曰：言不知三軍之事，違衆沮議，《左傳》稱晉彘季不從軍師之謀而以偏師先進，終為楚之所敗也。
213	〇梅堯臣曰：不知治軍之務而參其政，則衆惑亂也。曹公引《司馬法》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是也。
214	〇何氏曰：軍國異容，所治各殊，欲以治國之法以治軍旅，則軍旅惑亂。
215	〇張預曰：仁義可以治國，而不可以治軍。權變可以治軍，而不可以治國。理然也。虢公不修慈愛而為晉所滅，晉侯不守四德而為秦所克，是不以仁義治國也。齊侯不射君子而敗於晉，宋公不擒二毛而衂於楚，是不以權變治軍也。故當仁義而用權譎，則國必危，晉虢是也。當變詐而尚禮義則兵必敗，齊宋是也。然則治國之道，固不可以治軍也。
216	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
217	曹操曰：不得其人意也。
218	〇杜牧曰：謂將無權智，不能銓度軍士各任所長，而雷同使之，不盡其材，則三軍生疑矣。黃石公曰：「善任人者，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顧其死。」
219	〇陳皥曰：將在軍，權不專制，任不自由，三軍之士自然疑也。
220	〇杜佑曰：不得其人也。君之任將，當精擇焉，將若不知權變，不可付以𫝑位。茍授非其人，則舉措失所，軍覆敗也。若趙不用廣武君而用成安君。
221	〇梅堯臣曰：不知權謀之道而叅其任用，其衆疑貳也。王晳曰：政也，權也，使不知者同之，則動有違異，必相牽制也。是則軍衆疑惑矣。裴度所以奏去監軍，平蔡州也。此皆由君上不能專任賢將，則使同之，故通謂之三患。
222	〇何氏曰：不知用兵權謀之人，用之為將則軍不治而士疑。
223	〇張預曰：軍吏中有不知兵家權謀之人而使同居將帥之任，則政令不一而軍疑矣。若邲之戰，中軍帥荀林父欲還，禆將先縠不從，為楚所敗是也。近世以中官監軍，其患正如此。高崇文伐蜀，因罷之，遂能成功。
224	三軍旣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
225	曹操曰：引，奪也。
226	〇李筌曰：引，奪也。兵權道也，不可謬而使。處趙上卿，藺相如言趙括徒能讀其父書，然未知合變。王今以名使括，如膠柱鼓瑟，此則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趙王不從，果有長平之敗，諸侯之難至也。
227	〇杜牧曰：言我軍疑惑，自致擾亂。如引敵人使勝我也。
228	〇孟氏曰：三軍之衆，疑其所任，惑其所為，則鄰國諸侯因其乖，錯作難而至也。太公曰：「疑志不可以應敵。」
229	〇梅堯臣曰：君徒知制其將，不能用其人，而乃同其政任，俾衆疑惑，故諸侯之難作，是自亂其軍，自去其勝。
230	〇王晳曰：引諸侯勝巳也。
231	〇何氏曰：士疑惑而無畏則亂，故敵國得以乗我隙釁而至矣。
232	〇張預曰：軍士疑惑，未肯用命，則諸侯之兵乗隙而至，是自潰其軍，自奪其勝也。
233	故知勝有五，
234	李筌曰：謂下五事也。
235	〇張預曰：下五事也。
236	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
237	李筌曰：料人事逆順，然後以《太一遁甲》算三門遇奇，五將無關格，迫愶主客之計者，必勝也。
238	〇杜牧曰：下文所謂知彼知巳是也。
239	〇孟氏曰：能料知敵情，審其虛實者，勝也。
240	〇梅堯臣曰：知可不可之宜。
241	〇王晳曰：可則進，否則止，保勝之道也。
242	〇何氏曰：審己與敵。
243	〇張預曰：可戰則進攻，不可戰則退守，能審攻守之宜，則無不勝。
244	識衆寡之用者勝，
245	李筌曰：量力也。
246	〇杜牧曰：先知敵之衆寡，然後起兵以應之，如王翦伐荊，曰：「非六十萬不可」是也。
247	〇杜佑曰：言兵之形，有衆而不可擊，寡或可以弱制强，而能變之者，勝也。故《春秋傳》曰「師克在和，不在衆」，是也。
248	〇梅堯臣曰：量力而動。
249	〇王晳曰：謂我對敵兵之衆寡、圍攻、分戰是也。
250	〇張預曰：用兵之法，有以少而勝衆者，有以多而勝寡者，在乎度其所用而不失其宜，則善，如《吳子》所謂「用衆者務易，用少者務隘」是也。
251	上下同欲者勝，
252	曹操曰：君臣同欲。
253	〇李筌曰：觀士卒心，上下同欲，如報𥝠仇者勝。
254	〇陳皥曰：言上下共同其利欲，則三軍無怨，敵可勝也。《傳》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也。」
255	〇杜佑曰：言君臣和同，勇而戰者勝。故《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256	〇梅堯臣曰：心齊一也。
257	〇王晳曰：上下一心，若先縠剛復以取敗，呂布違異以致亡，皆上下不同欲之所致。
258	〇何氏曰：《書》云：「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得，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商滅而周興。
259	〇張預曰：百將一心，三軍同力，人人欲戰，則所向無前矣。
260	以虞待不虞者勝，
261	李筌杜牧曰：有備預也。
262	〇孟氏曰：虞，度也。《左傳》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待敵之可勝也。
263	〇陳皥曰：謂先為不可勝之師，待敵之可勝也。
264	〇杜佑曰：虞，度也。以我有法度之師，擊彼無法度之兵。
265	〇梅堯臣曰：慎備非常。
266	〇王晳曰：以我之虞待敵之不虞也。
267	〇何氏曰：春秋時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巳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加晉。又周末荊人伐陳，吳救之，軍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見星。左史倚相謂大將子期曰：「雨十日夜，甲輯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為陳。而吳人至，見荊有備而反。《左史》曰：「其反複六十里，其君子外，小人為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克。」從之，遂破吳軍。魏大將軍南征，吳到積湖，魏將滿寵帥諸軍在前與敵隔水相對。寵令諸將曰：「今夕風甚猛，賊必來燒營，宜豫為之備。」諸軍皆警。夜半，賊果遣十部來焼營，寵掩擊破之。又《春秋》，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洩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潛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六月，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師于北。制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
268	〇張預曰：常為不可勝以待敵。故吳起曰：「出門如見敵。」士季曰：「有備不敗。」
269	將能而君不御者勝。
270	曹操曰：《司馬法》曰：「進退惟時，無曰寡人」也。
271	〇李筌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者勝，真將軍也。吳伐楚，吳公子光、弟夫槩王至，請擊楚。子常不許。夫槩曰：「所謂見義而行，不待命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敗之。審此，則將能而君不能御也。晉宣帝拒諸葛於五丈原，天子使辛毗仗節軍門曰：「敢問戰者斬。」亮聞笑曰：「茍能制吾，豈千里請戰。假言天子不許，示武於衆，此是不能之將。」
272	〇杜牧曰：《尉繚子》曰：「夫將者，上不制乎天，下不制乎地，中不制乎人。故兵者凶器也，將者死官也。」
273	〇杜佑曰：將旣精能暁練兵𫝑，君能專任，事不從中御。故王子曰：「指授在君，決戰在將也。」
274	〇梅堯臣曰：自閫以外，將軍制之。
275	〇王晳曰：君御能將者，不能絕疑忌耳。若賢明之主，必能知人，固當委任，以責成效，推轂授鉞，是其義也。攻戰之事，一以專之，不從中御，所以一威且盡其才也。況臨敵乗機，間不容髮，安可遙制之乎。
276	〇何氏曰：古者遣將於太廟，親操鉞，持其首，授其柄，曰：「從是以上至天者，將軍制之。」乃復操柄授與刃曰：「從是以下至淵者，將軍制之。」故李牧之為趙將，居邉，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御也。周亞夫之軍細柳，軍中唯聞將軍之命，不聞天子之詔也。蓋用兵之法，一歩百變，見可則進，知難而退。而曰「有王命焉」，是白大人以救火也。未及反命而煨燼乆矣。曰「有監軍焉」，是作舎道邊也，謀無適從而終不可成矣。故御能將而責平猾虜者，如絆韓盧而求獲狡兎者，又何異焉。張預曰：將有智勇之能，則當任以責成功，不可從中御也。故曰：「閫外之事，將軍裁之」。
277	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278	曹操曰：此上五事也。
279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
280	李筌曰：量力而拒敵，有何危殆乎。
281	〇杜牧曰：以我之政，料敵之政，以我之將，料敵之將，以我之衆，料敵之衆，以我之食，料敵之食，以我之地，料敵之地，校量已定，優劣短長，皆先見之。然後兵起，故有百戰百勝也。孟氏曰：審知彼己强弱利害之𫝑，雖百戰，實無危殆乎。
282	〇梅堯臣曰：彼己五者盡知之，故無敗。
283	〇王晳曰：殆，危也。謂校盡彼我之情，知勝而後戰，則百戰不危。
284	〇張預曰：知彼知己者，攻守之謂也。知彼則可以攻，知己則可以守，攻是守之機，守是攻之策。苟能知之，雖百戰不危也。或曰，士會察楚師之不可敵，陳平料劉項之長短，是知彼知巳也。
285	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
286	李筌曰：自以己强而不料敵，則勝負未定。秦主符堅以百萬之衆南伐，或謂曰：「彼有人焉。謝安、桓沖，江表偉才，不可輕之。」堅曰：「我以八州之衆，士馬百萬，投鞭可斷江水，何難之有。」後果敗續，則其義也。
287	〇杜牧曰：恃我之强，不知敵不可伐者，一勝一負。王猛將終，諌符堅曰：「晉氏雖在江表而正朔所稟，謝安、桓沖江表偉人，不可伐也。」及堅南伐，曰：「吾士馬百萬，投鞭可濟。」遂有淝水之敗也。
288	〇陳皥曰：杜說恃强之兵，無名而伐無罪，所以敗也。非一勝一負之義。
289	〇杜佑曰：雖不知敵之形𫝑，恃巳能克之者，勝負各半。
290	〇梅堯臣曰：自知己者，勝負半也。
291	〇王晳曰：但能計巳，不知敵之强弱，則或勝或負。
292	〇張預曰：唐太宗曰：「今之將臣，雖未能知彼，茍能知己，則安有不利乎。所謂知己者，守吾氣而有待焉者也。故知守而不知攻，則勝負之半。」
293	不知彼，不知巳，毎戰必殆。
294	李筌曰：是謂狂宼，不敗何待也。
295	〇杜佑曰：外不料敵，內不知巳，用戰必殆。
296	〇梅堯臣曰：一不知何以勝。
297	〇王晳曰：全昧於計也。張預曰：攻守之術，皆不知以戰則敗。
298	孫子集註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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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集註卷之三》

《謀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