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卷七前趙錄七 |
| 2 | 劉曜下 |
| 3 | 光初九年春，三月。曜立劉氏為皇后，遣將軍康平寇魏興及南陽石，勒將石他自雁門出上郡，襲安國將軍、北羌王盆句除，俘三千餘落，獲牛馬羊百餘萬而去。曜大怒，投袂而起，即日次於渭城，遣中山王岳追之。曜進次富平，為岳聲援，岳及石他戰於河濵，敗之，斬他及其甲士一千五百級，赴河死者五千餘人，悉收所虜，振旅而歸。楊難敵自漢中還襲仇池，克之，殺鎮南大將軍田崧。夏五月，石勒將石生屯洛陽，寇略河南。司州刺史李矩、潁川太守郭默軍數敗，又乏食，遣使降曜。曜遣中山王岳攻石生於洛陽，配以近郡甲士五千、宿衛精卒一萬，濟自孟津，鎮東將軍呼延謨率荊司之眾，自崤澠而東，欲會矩、默共攻石生，岳克孟津、石梁二戍，斬獲五千餘級，進圍石生於金墉，勒遣石虎率步騎四萬入自成皋闗，岳陳兵以待之，戰於洛西，岳師敗績，身中流矢，退保石梁。虎作塹柵列圍，遏絕內外，岳眾饑甚，殺馬以食，將士呼延謨為虎所殺，曜自將出救，虎帥騎三萬來拒。曜前軍將軍劉黑擊虎將石聰於八特阪，大破之。曜次於金谷，夜中無故大驚，士卒潰散，乃退如澠池。夜又驚潰，遂歸長安。六月，虎拔石梁，岳被執，并執將佐八十餘人及氐羌三千餘人皆送襄國。坑士卒九千人。遂攻王騰於并州，執騰殺之，坑士卒七千餘人。曜至自澠池，素服郊次哭七日，乃入城，因憤恚成疾。秋九月，武功豕生犬，上邽馬生牛，及諸妖變不可勝紀。曜命公卿各舉博識直言之士一人，司空劉均舉參軍臺產。曜親臨東堂，遣中黃門策問之，產極言其故，曜覽而嘉之，引見東堂，訪以政事得失。產流涕歔欷，具陳災變之禍，政化之闕，辭甚懇至。曜改容禮之，即拜博士祭酒、諫議大夫、領太史令，其後所言皆驗。曜彌敬重，歲中三遷，曆位尚書、光祿大夫、太子少師、位特進，署永安王胤為大司馬、拜大單于，徙封南陽王，以漢陽諸郡十三為國，置單于臺於渭城，置左右賢王，以下皆以胡羯鮮卑氐羌豪傑為之。 |
| 4 | 光初十年春，二月，曜疾瘳，曲赦長安，殊死已下，署汝南王咸為太尉、錄尚書事、光祿大夫，綏為大司徒，卜泰為大司空。夏四月，曜后劉氏卒，偽謚獻烈皇后。以后叔父昶為使持節、侍中、大司徒、錄尚書事、進封河南郡公，封昶妻張氏為慈鄉君。冬十月，曜遣將軍黃秀、帛成寇酇，晉平北將軍魏該率眾奔襄陽。 |
| 5 | 光初十一年春，正月，曜追念皇后劉氏，憶其臨終之言，乃立劉皚女芳為皇后。二月，署驃騎將軍述為大司徒，昶為太保，召公卿已下子弟，有勇幹者為親御郎，被甲乘鎧馬，動止自隨，以充折衝之任。尚書郝述、都水使者支當等固諫，曜大怒鴆而殺之。是月，曜夜夢三人，金面丹唇，東向逡巡，不言而退，曜拜而履其跡，時晉咸和二年也。旦召公卿已下議之，朝臣咸賀以為吉祥，惟太史令任義進曰：「三者曆運，統之極也。東為震位，王者之始，次也金為兌位，物衰落也，丹唇不言事之畢也，逡巡揖讓，退舍之道也，為之拜者，屈伏於人也，履跡而行，慎勿出疆也。東井，秦之分也，五車，趙之分也，秦兵必大起，亡主喪師留敗趙地逺至三年近七百日其應不逺，願陛下思而防之。」曜大懼，於是躬親二郊，飾繕神祠，望秩山川，靡不周遍，大赦，殊死已下，復百姓稅租之半。秋七月，曜將黃秀等寇酇，順陽太守帥眾奔襄陽。 |
| 6 | 光初十二年夏，五月，長安自春不雨至於五月。曜遣武衛將軍朗，率騎三萬襲楊難敵於仇池，弗克，掠三千餘戶而歸。涼州張駿聞曜為石勒所敗，乃去曜官號，遣張閬、竇濤、辛岩、宋輯、辛晏等率眾數萬，會韓璞攻掠秦州諸郡。曜遣南陽王胤率步騎四萬擊之，夾洮相持七十餘日，冠軍將軍呼延那雞率親御郎二千騎絕其運路，胤濟師逼之。璞軍大潰，還奔涼州，胤追及於令居，斬級二萬，張閬、辛晏率眾來降，曜皆拜將軍，封列侯，遂略河南地。 |
| 7 | 光初十三年秋，七月，石勒遣石虎率眾二萬出軹闗來攻，河東應之者五十餘縣，進次蒲阪，曜將東救，蒲阪懼。張駿、楊難敵乘虛來襲，遣河間王述發氐羌之眾屯於秦州，曜盡中外精銳水陸赴之，自衛闗北濟。虎懼，引師而退追之。八月，及於髙候大戰，破之，斬將軍石瞻，枕尸一百餘里，收其資仗以萬億計。虎奔朝歌，遂濟自大陽，攻石生於金墉，決千金堤以灌之，滎陽、野王皆降，襄國大震，分遣諸將攻討汲郡、河內諸郡。冬十二月，石勒自率眾來拒，陳於洛西，曜自恃連勝，不撫士卒，專與嬖臣飲博，左右或諫，曜怒以為妖言斬之。時與石虎對軍，大風拔樹，昏霧四塞，聞虎進據石門，續知勒自率大眾已濟河，始議增滎陽戍杜黃馬闗，俄而洛水候者與勒前鋒交戰，擒羯送之。曜問曰：「大胡自來邪，其眾幾何？「羯曰：「大胡自來，軍勢甚盛，不可當也。」曜色變，使攝金墉之圍，陳於洛西，眾十餘萬，南北十餘里。勒望見之喜謂左右曰：「可以賀我矣。」乃帥步騎四萬入洛陽城，虎引步騎三萬自城北而西攻曜，中軍石堪、石聰等各以精騎八千自城西而北擊曜前鋒。曜性少而酗酒，末年尤甚，至是將戰，飲酒數斗，常乘赤馬，無故蹋頓，乃乘小馬比出，復飲酒斗餘，至西陽門撝陣就平石堪因而乘之師遂大潰。曜昏醉奔退，馬陷石渠墜於冰上，被創十餘，通中者三為堪所執。勒遂大破曜軍，斬首五萬餘級，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獲之其。敕將士抑鋒止銳，縱其歸命之路。曜見勒曰：「石王頗憶重門之盟否。」勒使徐光謂曜曰：「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復云何邪？」乃幽曜於河南丞廨。乙酉，勒班師，使征東將軍石邃將兵衛送襄國，曜創甚，載以馬輿，使金創醫李永與同載療之北苑市，三老孫機上禮求見曜，勒許之。機進酒於曜曰：「僕谷王闗右稱帝皇，當持重保土疆，輕用兵，敗洛陽祚運，窮天所亡開大分持一觴。」曜曰：「何以健邪。當為翁滿飲。」勒聞之悽然改容曰：「亡國之人，足令老叟數之。」已亥，舎曜於襄國永豐小城，給其妓妾，嚴兵圍守，遣岳、震等乘馬從男女衣幨以見曜，曜曰：「吾謂卿等久為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邪，而我殺石他負盟之甚。今日之禍，自其分耳。「留宴終日而去。勒使曜與太子熙書諭令速降，曜但敕熙與諸大臣匡維社稷，勿以吾易慮也。勒見而惡之，久之為勒所殺。明年春正月，太子熙聞曜被擒，大懼，與大司馬南陽王胤及太尉汝南王咸等議欲西保秦州，尚書胡勳曰：「今雖喪主，國尚全完，將士情一未有離叛，且可并力拒險，力不能拒，走未晚也。」胤怒以為沮眾，斬之，遂率百官奔上邽，汝陰王厚、安定王策皆棄郡奔遁。闗中擾亂，將軍蔣英、辛恕擁眾數十萬據長安，遣使招勒，勒遣石生率洛陽之眾赴之。秋八月，南陽王胤率眾數萬自上邽趨長安，隴東、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風、始平諸郡夷夏皆起兵應胤，胤次仲橋，石生嬰城固守，勒使石虎率騎二萬來援。九月，戰於義渠，為虎所敗，死者五千餘人，胤奔上邽，虎乘勝追戰，枕尸千里，攻圍上邽，城潰執太子熙、南陽王胤，並將相諸王等及諸卿校，公侯以下三千餘人，皆殺之，徙其台省文武、闗東流民、秦雍大族九千餘人於襄國，又坑王公等及五郡屠各五千餘人於洛陽。曜在位十三年而敗，自劉淵以晉恵帝永興元年歲在乙丑僭號西河，至曜三世凡三十有五年，以晉成帝咸和四年歲在己丑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