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兵制 |
2 | 神农以石为兵,黄帝以木为兵。蚩尤以铜铁为兵,挥于作弓。夷牟作矢汤,筑五库,藏五兵。秦孝公以战获首功多寡授爵。秦二世,发闾左民戍边。汉惠帝令戍卒岁更,武帝置八校尉、五属国。宣帝募佽飞射士,初置屯卫、屯田。后魏作府兵。后周置十二卫兵。隋置军器监,始募民为骁果。唐玄宗募兵宿卫,募丁壮实边,昭宣帝文民面为军。五代,晋籍乡兵,国初立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分中、左、右、前、后五都督府,而卫所则立。于元年,有京卫、外卫之分,亲军十二卫,不在京卫之列。中都、河南、山东、大宁有入卫班军。文皇就中,摘出北征,分为五军,归则团操,号曰京营。大率五千六百人为一卫,一千一百二十人为一千户所,一百二十人为一百户所,其官增设无定员。召募始于正统,己巳踵于嘉靖庚戌,征倭处州兵,河南毛葫芦,山东抢手,皆募兵也。两广用土兵,洪武初已然。后四川云、贵亦如之。在制驭何如,大征居其十八。 |
3 | 京营 |
4 | 徐丈贞谓京营兵世世有月粮,暇时又营生事,不调从征。平时郊祭上陵,拱卫车驾军容甚盛,当开操中如法训练,万一如庚戌有警,登陴自不乏人正,不必责之临阵。此如大家世族多义孙,一旦呼之,可壮颜色。若边陲如戚,将军练蓟兵,胜略固自有在。此言切中,京营肯綮。若欲练以从戎捍敌,是以小儿夜半格大盗,其安能抗人家?御盗不别寻,壮丁而责豢仆,与二三童子日讨而训之何益? |
5 | 清军 |
6 | 馀年十四五,为隆庆庚午、辛未,间见清军御史,至搜剔操切,民间骚然。每图甲有克军一名,里长解去,给一帖为据。赴县挂号,御史至据,号征帖先考心斋,府君藏其二。先祖月溪府君忘之久矣,诸甲长都忘失无存者。比御史至,莫不皇惧先府君以帖上,乃得免。先祖喜,若更生,其馀死捶楚者无算。后见杨襄毅公集,以边患需防,一御史主此说,行之二年无所得,遂罢。后读杨文贞公传,条陈清军一件,谓南北不相习以极北,往极南极,南往极北,是驱之死。因引祖制,除逃军仍旧,其馀军丁各就近卫服役。因会议今后清出山东、山西、河南、陕西北直隶军丁,皆发甘肃、宁夏、延安、大同、宣府、辽东诸处,云、贵、两广、四川、湖、广、江、福、浙、江南直隶皆发附近省分及边海卫待补,足其缺填腹里之缺,允之天下称便。馀谓今之犯罪遣戍者,亦只发之本府县相近卫所使武弁拘管屯田,则恶人束手受制,流官军职皆得治之,又免佥解缠累之苦。尝见佥解,有民壮有里长,号曰长解,又买军妻费可百金,而猾者勾吏书,经年不行,在在索诈,弊不可言。且原有妻者,索直另买到彼处挂号食粮逃归,则粮系彼处冒支,公私皆受损,可惜可惜。 |
7 | 家丁 |
8 | 唐刘约自天平徙宣武暴死,家僮五百无所仰衣,食思乱,卢钧抚之,乃定。此家僮,即家丁也。隋张须陀有罗士信、王君(、□比),有李左车,善战,乃家丁所自始。 |
9 | 民壮。 |
10 | 民壮之设,介在军民间,最为得用。国朝盛于王阳明,在宋谓之白艻子。 |
11 | 弘治间,令州县选民壮。先是,天顺初,令召募民壮、鞍马、器械悉从官给。本户有粮与免五石,仍免户丁二丁以资供给,如有事故,不许勾丁。至是,令州县选取年二十以上、五十以下精壮之人,州县七八百里者,每里佥二名,五百里者每里佥三名,三百里者每里四名,一百里以上者,每里五名。春、夏、秋每月操二次,至冬操二歇,三遇警调集,官给行粮? |
12 | 土兵 |
13 | 其法起于宋,所谓陕西义勇刺为兵者是也。然唐藩镇与汉郡国所用,独非此类乎?国初,胡深在缙云,当元末盗起,慨然谓其友人曰:「军旅钱粮皆民出也,而今日之民,其困已甚」。遂请于上,令有田者米十石,出一人为兵而就食之。以一郡计之,米二十万石,当得精兵二万人。军无远戍之劳,官无养兵之费,而二十万之粮固在也。行之数年,使所在兵强而财阜,此制最善。 |
14 | |
15 | 然胡元法度宽纵,又当扰攘,时故可行,且不独深有此言,章溢父子兄弟固已亲行之矣。成化二年,用陕西抚臣卢祥之言,选民丁之壮者,编成什伍,号为土兵。原佥民壮,亦入其中,量加优恤,凡得二万人。时毛里孩方强盛,窥边惮之,不敢深入。世宗庚戌以后,建议欲练蓟卒,而不及土兵,终无成功。王思质以此受祸,唐荆川以此受谤。今边方有事,处处摇动,未知此制可行否? |
16 | 调兵 |
17 | 调之说凡二:一,调边兵,一、调土司兵。边兵起于正德六年,流贼猖獗,允兵部尚书何鉴之奏,调宣府、延绥、奇游兵五千五百至涿州,听总督官调遣。寻益以辽东、大同、二枝数数追贼,败之。事渐平。提督仇钺言边军久劳风土,不宜人马俱病,请量留三之一。部覆从之。延绥军取道径还辽东。宣、大军过京犒劳,后至京。上方好武事,遂留不遣,并保定兵亦召入。寻命京军、边军互调出入。大臣争之,不听。然京军终不出。而四镇士马团操大内,号外四家。其军冯依威宠,人皆畏而避之。至上晏驾,乃始散归。世宗时,虏儆各边互调,而调守蓟州者尤多。神宗二十年前,边上安堵免调。比徵宁夏,征播征倭,悉借边兵,东西万里,骚然烦动矣。 |
18 | 土司惟川、湖、云、贵、两广有之,然止用于本省,若邻省未尝上中原一步也,亦流贼时徵入用之有功。嘉靖间,南倭、北虏无不资之,且倚为重如湖广土兵。永顺为上。其兵保靖,次之甚强。近尝调三千人,后调六千,此在官之数也。实私加一倍,共一万二千人。其阵法每司立二十四旗头,每旗一人居前,其次三人,横列为第二重,又其次五人,横列为三重,又其次七人,横列为第四重,又其次七人,横列为五重,其馀皆置后欢呼助阵,如在前者,败绩则第二重,居中者进补。两翼亦然。胜负以五重为限,若五重而皆败,则馀无望矣。每旗一十六人,二十四旗共三百八十四人,皆精选之兵也。其调法,初檄所属照丁拣选,宣慰吁天,祭以白牛、牛首,置兀上银副之,下令曰:多士中有敢死冲锋者,收此银啖此牛勇者,报名汇而收之,更盟誓而食之,即各旗头标下十六人是也。节制甚严,止许击刺,不许割首,违者与退,缩者皆斩,故所战有功。但沿途苦剽剠,因调来者,非止一枝有过,得相推委故也。其它若安若、岑若、奢大约相同,馀琐琐不足道。 |
19 | 土司兵近年官数亦调至万矣,其实强者亦不甚多,乃官则增之以张声势,而彼亦愿增以徼粮饷。赏赐。本司不足则借之他司,又或收集地棍为助,而中国亡命与不得志流落者投之,如骛渐多,渐黠渐横,渐不可制,而我军实又益虚,此西南之大患也。且如号物之数,曰万女直兵满万不可敌,盖言精也。匪独女直,即南方号称佹弱兵满万而精其可敌乎?更下一转语女直,精兵满万,而将非阿骨打等,其可胜乎?谭者袭口吻而不究实际,往往如此。 |
20 | 背水阵 |
21 | 《兵法》曰:置之死地而后生,人人能言之,又必引韩信背水阵以实之,是矣。却其中有紧要六字,读者全然不讲可笑六字者何?曰殊死战不可败是也。此最用兵得力处,所谓人之命根,屋之栋柱。而太史公文章妙处,亦在于此,若舍此不去,著实讲究,而徒曰我欲云云,即十万二十万置之死地围而屠之,如羊豕犬然,岂不可怜,其又何益?再有进焉,水上军不可败,亦全赖间道赤帜二千人,得此一著方才收功。不然,水上军抵定,亦济得甚。事此绝世神谋闷,计出九天,潜九渊者所为,而人乃引以资口角,可乎? |
22 | 多多益善。 |
23 | 此四字惟韩淮阴自道是实话。其曰:陛下不过将十万,犹是君臣间体面话头泰、承几分而下亟足之曰:天授非人力,大意可见。盖帝王与臣下不同,自当别论。此后在唐惟李靖至我明,惟中山王可以当此。靖知几能事唐太宗,中山闻道能事我太祖,然为靖易为中山难,其气象自然有别,而靖之气象又胜于淮阴。所以然者,淮阴自是天人。然当秦末焚书之后,流落奔走,衣食决无学问工夫观其自请,假王可见。靖读书晓礼义,识得真主,确有欛柄,而中山王则亘古圣贤豪杰不可得而拟议赞叹也。 |
24 | 词林谭兵 |
25 | 兵家自有一种,天才不分文武。至词林谭兵者,前则吴中、徐元玉,有贞精悍多力,工天文,每言将星在吴深自负,不知韩襄、毅雍已出世矣。谓紫微垣星皆动,力主迁都,以此蒙诟。要之,土木之陷,业已应之,此际所谓毫厘千里,固未易辨也。然元玉有奇才,若委以军旅之任,必能破虏立功。惜相左仅一见于治河,且有金齿之厄,则命限之也。嘉靖中,王允宁、维桢、谭之班班时无能用者,读文集,想其气象,要自不凡。他如王恂以修撰改大理,丞抚贵州,杨鼎以编修兼御史同元玉募兵,其方略必自可观。嘉靖庚戌,赵文肃、贞吉以谕德兼御史賷五万金劳行营督战,既还,杖谪词林,皆夺气争附丽,工青词求入直,无敢言兵者。惟近日或练兵,或本兵崛起,詹翰中为众所仗,大足吐气矣。 |
26 | 塘报 |
27 | 今军情紧急走报者,国初有刻期,百户所后改曰「塘报,塘报》之取义未解。所谓其说亦不著阅。《马塍艺花记》云:「凡花之蚤放者曰堂花堂,一曰塘,其取之此与」。 |
28 | 三军 |
29 | 三军者,壮男为一军,壮女为一军,男女之老弱者为一军,壮男待战,壮女负垒发梁,辍屋给从,使客无得以助攻备。老弱牧牛马供爨。此商鞅之论,乃若春秋之三军,殆不如此,盖皆堪战而以大臣互出入分将者。 |
30 | 士戏 |
31 | 楚成得臣与晋文公遇,曰:「请与君之士戏戏者,兵也。三军之号,所云戏下是也。若曰以兵相见」云耳。林尧叟谓得臣轻用民命,便解作戏弄之戏。学者习而不《???言?》以为实。然夫得臣亦英雄,岂有此失,真千古不白之冤,更令左邱明扼腕无以谢得臣、杜征南独不下一字已得其解矣。 |
32 | 败将弛法: |
33 | 自古败军之将,必服上刑,辽、金稍弛其法,即国随之矣。我朝丘国公败死革爵,徙其家于岭外。自后遣将,多以文臣督之,即边镇以赞理为名,而事皆归其掌握。故大将亦不敢力战,深入即败,亦有分责,不得独坐一人矣。 |
34 | 射礼三,不入。 |
35 | 射礼:败军之将,亡国之大夫与为人后者不得入,败亡之耻莫甚焉。不入固宜为人后者,亦如之何。故冯文所云,贱夫妄为」者也。然则宜为后者当入矣。盖射本观德德,以孝为先,既为人后,则本生父母,不得执三年丧。人子之心何安,而敢上观德之场乎?先王盖以教孝也。由是观之,为人后者当列不幸之科矣。冯又曰:「非大宗非贤,非德而后之,皆曰:妄弃其亲而亲人为利,几于夷虏禽兽吁,何至若是。甚乎其不妄者,岂无十之四五乎?或者冯公有感之言,不可为据。 |
36 | 兵器 |
37 | 旗有五等:曰高招,曰角旗,曰门旗,曰督战麾旗,曰队旗。 |
38 | 纛有二等,曰牙纛,曰望纛。 |
39 | 盔有二等,曰明盔,曰衬盔。 |
40 | 牌有四等:曰挨牌,曰圆牌,曰藤牌,曰皮牌。 |
41 | 斧有四等:曰钺斧,曰凿斧,曰铁鞭,曰铁简。 |
42 | 刀有五等:曰腰刀,曰斩马刀,曰捍刀,曰眉刀,曰钩刀。 |
43 | 枪有十等:曰长枪,曰线枪,曰叉枪,曰看枪,曰蛇枪,曰神枪,曰飞枪,曰火枪,曰戟枪,曰拒马枪。 |
44 | 锤有五等:曰重,曰卧,曰蒜头,曰骨朵,曰□□。 |
45 | 棍有五等,曰双头,曰闷棍、日脚棍,曰操钩,曰狼头棒。 |
46 | 弓有二等,曰马,曰步。 |
47 | 弩有三等:曰斗子,曰诸葛,曰俚弩。 |
48 | 石有二等:曰飞,曰蔺。 |
49 | 炮虽名十一等,近益增多矣。 |
50 | 武艺十八事:一,弓二,弩三,枪四,刃五,剑六,矛七,盾八,斧九,钺十,戟十一,鞭十二,简十三,挝十四,殳十五,叉十六,爬头十七,绵绳套索十八,白打。 |
51 | 白打即「手搏之戏,唐庄宗用之赌郡,张敬儿仗以立功,俗谓之「打拳」。苏州人曰:「打手能拉,人骨至死」。死之速迟,全在手法,可以日月计,兼亦用棍。棍徒之说,殆取诸此。 |
52 | 左都督马芳,少为继母所虐,走出,遇虏掠去。从俺答饲马,虽小,辄能腾跃控御,无敢踶啮。又挽弱木为弓矢,每发命中。后亡归,隶周太傅尚文幕下充骑队。虏至通州,以三百人横贯其阵,分为二。虏大惊,引去。累立功至极品,盖嘉靖末一名将也。黄酋尝请与公约日手搏,许之为坛塞上,方广五百步,各携虎士百人,去弓箭兵器,散手单帢,立坛侧。公结束登坛,威容若神,交手壁立,意气闲暇。黄酋望见震惧不敢上,抽匏矢三发而去。虏皆退走,由此夺气,不敢窥塞者数年。公猿臂壮伟,走及奔马。太傅短小精悍,坐而竦身,两足跨坐屋梁以为常。乃议者谓太傅武艺虽非所长,练兵亦有可取。盖阿分宜之,指欲弹治,而北方正赖其力,又恐摇动军心,生他变也。至马公虽始终无异议,而末年以郍吉纳降为非,是坐夺职。夫武人言战是本等事,乃以此课去留,何耶?如此人物,若使文臣知兵有方略者,督之捍奴虏,如秋风扫落,叶可以一空而动,多牵制不尽用,可恨。 |
53 | 刀两刃者曰「拍刀,起于隋阚陵。 |
54 | 火器 |
55 | 火器起于周,官有矢、枉、矢、紧、矢、利、火、射、枉矢之属,以变星名,能飞且有光也。《春秋》焚成邱焚者,樵之也,晋中军曳柴焚之也。鲁取齐,攻廪邱之郛,主人焚冲焚战车也。楚奔燧,象齐纵火牛、孙子、五火之变,此其最著。水战之火,起于赤壁,束苇灌脂,用以济舟。魏、唐以来,火箭射梯,巨炮飞石。宋曾公亮编《武经》,有虎蹲旋风之炮、蒺藜霹雳之球。 |
56 | 国朝火车、火伞、大二三将军等铳,四眼、双头、九龙三出铁棒、石榴等器,最利者为佛郎机鸟嘴近又增火筒、火砖而用,无可加矣。此外则猛火油最烈,今未之闻。或云出高丽东数千里,日初出处烘石所融之液,佗物遇之,即化为火,唯真琉璃器可贮。 |
57 | 陆战用火,莫著于陆逊。秭归之役,水战用火,自赤壁外莫著于我。太祖鄱阳之役,然皆草木、苇荻之类,束而灌脂。又走??风势,虽间以球炮,未闻全用火药火器也。惟建文、东昌之战,燕军为火器所乘,死者万馀人,味一乘字,则战酣而用,非全恃以决胜也。文皇因之,有神机铳炮之属,其制始盛,五军铁骑恃之益强,能逐虏数千里外,至宣皇、喜峰口外之战,先以两翼飞矢,虏不能支而后以此乘之,则用之次第可见。自后兵不习战,专倚之为护身符敌,佯挑战诱我,或驱所掳掠我中国人。先尝我火器迭发,敌迭为进退,药尽敌冲而前,全军溃散,甚有不见敌而发火,敌至不及发而先走者,则火器误之也。火药重在提硝洁净,硝有上中下三等,上等百斤提至九十斤,次者提至八十斤,下者七十斤,必咸秽去,尽舂捣极细。试然铁上著火,无滓方妙大铳药,乾结成块,经年不碎。虽久冒雾雨,放之雄烈,远去百步,入火箭、火龙、火砖诸器之内,虽二三年可用,则提之至净故也。不者虽藏之极密,吐湿尽废无用矣。 |
58 | 阵法战法 |
59 | 刘锜、王德御金人于柘皋,用万人持斧,如墙而进,此阵法之最整者。葛荥众号百万,尔朱荣以八千骑讨之,分骑为数,处处不过数百人,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临战不听,斩首以捧捧之而已,大破擒之。此战法之最神者。然必惯战久,用精兵指挥,如意方可语此。近年抚臣有以万人持刀演为雪花阵,又有以万人持棍演为一字阵,真同儿戏。吾友庄复我督粮庄浪,每称西兵戆勇,云百数人遇虏杀尽不肯退用兵者,有此站立脚跟,方可言阵,言战而吃紧,尤在选将,将如何选,那得有宗。汝霖一只具眼拔出岳鹏举,只于练兵见之看。其人骨格坚劲,意思深沉。木呐有志尚者,付以二三百人,练成一队,卒而试之,果能站定不扰乱,益以千人,又尽其力,量加至三千人,便是一枝上好战兵能加至万人,即大将所向无前,更得文臣知兵者与之共事,而所谓监察巡视者,各宽其文法,公其举劾,何施不可? |
60 | 步骑射。 |
61 | 古人之射,穿杨命中。今天下之大,岂无其人?而省直武举骑四矢以上,步射二矢以上,即为中式。闻射骑在十步之内,即步射靶子亦不过六十二步。苟有妙手与平日习惯中之,亦非难事,而从来骑未见,有中至六七矢,步未有四五矢者,至十发十中,想二三百年中无一人矣,何古今人之不相及至此。 |
62 | 僧慧开弓。 |
63 | 开劲弓者,古多有之,左右射者亦有之。惟董僧慧能反手于背,开五斛弓,此自来所无。僧慧,丹阳人,慷慨好读书。在南齐事晋安王子懋,子懋举兵不克死,僧慧葬之,悲恸而卒。真可谓义勇士矣。 |
64 | 纸铠绵甲。 |
65 | 纸铠起于唐,宣宗时,河中节度使徐商劈纸为之,劲矢不能入。商有功五世孙也。官至平章事、太子太保。子彦若,官亦如之。有功,仁恕之报也。 |
66 | 绵甲以绵花七斤用布缝如夹袄,两臂过肩五寸,下长掩膝,粗线,逐行横直,缝紧入水浸透,取起铺。地用脚揣,实以不胖胀为度,晒乾收用,见雨不重,霉黰不烂鸟,铳不能大伤。纸甲用无性极柔之纸。加工锤软迭厚三寸,方寸四钉。如遇水雨浸湿,铳箭难透。 |
67 | 甲胄密法。 |
68 | 元太宗攻金怀,孟人李威从军,患世之甲胄不坚,得其妇兄杜坤密法,创蹄筋翎,根别为之。太宗亲射不能入,宠以金符。威每战先登,不避矢石,帝劳之曰:「汝纵不自爱,独不为甲胄,惜乎?」谓诸将曰:「能捍蔽尔,为国家立功名者,威之甲也」。 |
69 | 廷杖 |
70 | 廷杖始于唐玄宗,时御史蒋挺决杖朝堂,张廷圭执奏,谓御史可杀不可辱,人服其知体。然本之又起于隋文帝,本纪称殿庭挞人,此其徵也。其后北魏、金、元皆用之,盖以夷狄效中国,而其本俗止有斩杀,原无此法。 |
71 | 成化以前,凡廷杖者不去,衣用厚绵、底衣、重毡迭帊示辱而已,然犹卧床数月而后得愈。正德初年逆瑾用事,恶廷臣始去衣,遂有杖死者。又成、弘间下诏狱,惟叛逆、妖言、强盗好生打著问喇虎杀人打著问,其馀常犯送锦衣。镇抚司问转法司拟罪,中间情重,始有来说之旨。正德以后,一槩打问,无复低昂矣。凡廷杖者,俱豫知状,或自分疏入,必不免得多服药,节啬以待。然间有死者,惟廖恭敏庄谏上皇事久留,中不报矣。以母忧领勘合,入见景皇想旧事,大怒,命锦衣卫著实打八十送吏部,贬驿丞。此而不死,真天佑也。馀同年有为刑官者,曰:「凡卒然与杖即十下亦可死,有意待杖至百亦难毙,盖心血不上冲故也。然刑人者,亦可念已。 |
72 | 族刑 |
73 | 战国而后,有三族、五族、九族之刑,国朝乃十族邹阳,则谓荆、轲、湛七族,不知如何算帐。 |
74 | 木丸塞口。 |
75 | 刑人者以木丸塞口,始于武曌杀郝象贤,象贤、处俊之孙曌衔怨,因事诛之,临刑极骂。用此法令,离磔其尸,斫夷祖父棺冢。人生不幸,遇大难,度不可脱,只默默以死,何至愤极以自取酷烈,且累及先人骸骨耶!读方正学传,尤令人酸感。 |
76 | 申文鬼杀。 |
77 | 凡狱囚往往为仇,家赂狱吏,或承上官风旨,谬以疾申,不数日辄报死,实杀之也。成化、弘治间,曹子文为司狱吏,主书写申状多矣。一日,与众坐狱,舍忽旋,风从外来,文色变神乱,张目若对,语曰:「某人某所命某人,某所使,非我罪也」。随语随困殆,舁归家,语不绝。卒时谓众鬼杀之也。里中人亲见,皆能言之。 |
78 | 伏气 |
79 | 魏宏,字损之。宝元中进士,岳州司理参军。尝鞫狱,有囚闭口不食,莫能诘。宏乃引囚问曰:「吾以一物塞若鼻,能久不食乎?」囚惧,遂承伏。或问故,宏曰:「彼必善,伏气若塞鼻,则气结死矣」。 |
80 | 革鞭夹钱。 |
81 | 洪武末年,湘阴县丞刘英以生革为鞭,长三尺中,夹铜钱,挞人至皮,肉皆裂。尝出行,以巡检未即迎怒,而挞其妻几死。上闻曰:「刑者不得已而用之,故圣人常加钦恤,惟恐滥及无辜。英一县丞耳,酷虐乃至于此,独不闻刘宽蒲鞭之事哉?且律载刑具,明有定制,乃弃不用,而残贼如是,是废吾法也。难论常律,逮至,戮于市」。 |
82 | 刑人而笑。 |
83 | 宁国诸生周世禄有仆逃,孝丰抵罪当赎金械送本县,县令欲毙之狱,周代偿而舍之。其子希旦举进士,为莆司理公。训之无深文,无淫刑。古者怒而刑人,今或笑而刑,人怒则仇矣,笑则乐,仇之已甚,又可乐乎?馀尽见有刑人而笑者,不独有司,此言真刺骨可痛。 |
84 | 鹦鹉堕地。 |
85 | 陆纶,字理之,号南洋,归安人。为云南太守,一日之野,有鹦鹉向前哀鸣,忽堕地,则赫然死人也,就而视之。已,复为鹦鹉,呼老妪,问故家,先杀人,瘗尸鹦鹉笼下,掘之如生。亟召其子孙,畀以杀人者四境颂若神明。 |
86 | 神断 |
87 | 伍典为柳州太守,州民锺钮,其叔自他所贻,书钮携囊金,市产,钮堕其计。至中途,叔与伙贼扑杀,钮携其囊金去,不可踪迹。妻讼之官,且祷于神,谓事必下公,始得决。已而南宁道果以属公。檄至,公得钮妻所,上叔所贻书,方思为之计。神忽见梦公,因策梦中语,谓事当起于僧人。因于府治白石山,结僧堂一区,令方僧至者率舍其中,各写经。凡几,已而得。一僧所写经字,与锺妻所上书适类。又因诘其祝发,岁月正与杀钮时合。乃令锺妻遣仆觇之,众僧中果一人如钮叔指以示,即公顷所诘问,僧也杖之吐实,遂伏辜。 |
88 | 陈琰,字公信,江都人。贡生。尝按云南,每出入,则凝顾院东民家烟楼,人莫知其故。一日,召其家长闭诸后堂,复遣人诣其家文书匣检阅。有江西贩客路引,乃呼家长出讯曰:「汝于灶所谋害江西客人,某因取其货,汝罪当死」。即伏辠盖尸瘗灶下,出入见烟楼中,若有人手招以诉者,众惊以为神。后转陕西布政。 |
89 | 馀一龙,婺源人。为江山令,妻戴以刲股疗姑卒。继李入署,合卺夕,虑有乘间者潜出,则逻卒醉。狱户启重,囚将逸,悉捕获之。郊行见妇,哭夫于墓而不哀。有男子从召,问:「若与彼何亲?」曰:「妇夫,友也,廉其邻里。妇故淫,夫暴死,家无朞功。亲收妇系狱,阴语狱卒来视妇者告我前,男子频致其私。狱卒以告,执讯之吐实,邑称神明。 |
90 | 成宰,长垣人。举人知睢州。有杀人北城者,街卒射声寻逐,不得来。白密。察中有无良数辈,忽驰骑迹之,一人卧褥下,有血刀,诘之以屠彘,对笑曰:「屠彘何避人为,而负刀以卧?北城之事,汝实为之」。出不意语,塞服辜。 |
91 | 顾承显,临淮人,太保尚书佐之孙。为虞城令。乡民祝如川者,颇居积,一夕,室有稾尸而丧其元,家人恟恟惧不测,驰往熟视,笑曰:「是不类生人手刃者,殆雠之为挟睚眦而思覆其巢奴辈利汝财耳」。命徧索诸野,得新阡,有遗首焉,携至脗合,迹其人得之,立承曰:「公天神也」。 |
92 | 增官寿。 |
93 | 彰德部中有大盗,发觉,株连士族数百家。葛端肃、守礼为司理,谳鞫尽释之。后晋为郎,病甚,梦帝谓曰:「以彰德狱事,增寿三纪」,后年七十四,官太子少保,左都卒为郎。时正年四十,其数果符。然则公不但增纪,且增郎秩至八座矣。 |
94 | 年少编发 |
95 | 两广擒贼,率多斩首,年少者亦毙于狱。嘉靖三十二年,总督应檟题请韦扶道等皆年二十以下,积恶未深,乞编发湖、江、浙为军兵,书聂贞襄公覆允活人,阴德大矣远矣! |
96 | 非法用刑。 |
97 | 南齐时,孔琇之为吴令,有十岁小儿偷刈邻家稻一束,付狱案罪。或谏之,琇之曰:「小便为盗长大,何所不为」。遂致于辟。又有吉翰为徐州刺史,有死罪囚,典签意欲活之,因翰入关斋呈事,省讫,语令且去,明日更呈明旦典签不敢复入,呼之取。昨呈来谓曰:「卿意欲宥此囚,昨于斋中见其事,亦欲活之,但罪重不可全贷。既欲加恩,卿便当代任其罪。因命左右收典签付狱杀之,原此囚生命。此皆出理法之外,乱世之政,不可为训。乃吉翰收入循吏传,而史赞琇之贞素之风,不践无义之地,何居十岁,必无按罪之理。典签即受贿,欲活死囚,进邪说,何至于杀?既可杀,囚无活理。此时君臣任意诛赏,读书有名称者尚然,况武夫悍将哉?大约惟势家转宗,任意恣行无敢犯而格者生人之酷,宁独编民卒伍为然可哀也已。 |
98 | 门客义男。 |
99 | 樊举人者,寿宁侯门下客也。侯贵振天下,樊负势结勋戚贵臣,一切奏状,皆出其手,然驾空亡事,实为怨家所发。事下刑部,刑部郎中韩绍宗具知,诘主,奏以实,对曰:「樊举人为此」。于是摄樊举人。是时樊匿寿宁,侯所甚深,乃百计出之。下狱数日,韩一旦出门,见地上一卷书取视,则备书:「樊举人罪状宜必置之死,不死不可。韩笑曰:「此樊举人所自为书也」。诘之,果服。同僚咸谓此畏笞诬服耳,何乃自为此!」韩呼樊举人出使,背诵其书,背诵不讹一字。同僚惊问曰:「何乃自为此?」对曰:「韩公者,非可摇动以势。鄿生则必死。今言死者,左计也,几死我耳」。郎中曰:「不然,若罪不至死」。于是发戍辽。寿宁侯虽心恶之,然无如之何。又朝审囚徒中有乱义男妇者,坐死冢宰。三原王公疑其太重,以问主者,不能对。韩前对曰:「义男犯其主,与子犯其父同科,有之乎?」冢宰曰:「然」。韩曰:「固也。然则乱义男妇者,独奈何弗死也!冢宰妒雅知公」。乃愈益重之。后官副使归苑。洛,先生之父也。 |
100 | 神示扼吭。 |
101 | 马应祥为歙县知县,郡有杀人者,久不可得,乃以付公。公先期斋戒,祷越国汪公祠下,曰:「神许,我得其情则雨」。是夜果雨。翌日,启死者棺事中,诸人罗跪,乃一鼠自棺出,钻跪者一人衣底寻,忽不见公,念曰:「此神示也」。乃指其人曰:「杀人者汝」。其人色动,推究果服。又郊外杀一人未绝,公命移之县大门内,许人纵观之,乃一人嗟叹其侧者久之,因扼其吭,遂绝。是时公已教隶卒觇举措矣,觇者以告,遂执而抵于法。盖杀人利其财不绝,恐或出语,故复来扼吭耳。于是县中称神明。 |
102 | 雪冤解狱。 |
103 | 保定御史栾尚岳家居寝疾,微得其奴妾奸状,与妇议,欲扑杀之。妾闻,告奴,奴厚贿一屠夜入杀御史夫妇,而密洒血宿仇赵某之门及所经道。上已,乃佯惊大呼,集众迹之,以血为据。栾无子,奴妾即讦赵,坐大辟。赵不服,亟诉覆鞫。时青阳章时鸾为守,一见疑之。密询奴所最厚者何人,知为屠也擒屠母。询之,立得实,尽伏辜,而御史之冤雪,赵氏之狱解。 |
104 | 冯:小二 |
105 | 衡阳有少妇秦氏,孀居有姿色,姑欲嫁之,不听。邻少年冯小二欲挑之,以姑在不得间,因计毒其姑,佯为助丧,求与妇合。妇大怒,飞石中之,因讦妇有所私,为姑所禁,置鸩焉,陷于辟。有管思易者,鄞人,以恤刑,至疑之。夜梦老妇牵一马泣诉曰:「马实杀我,非妇也」。偏求马姓者不得,视邻右尺牍有冯小二忽悟曰:「是矣!」遽呼询之,立承妇遂得释管。后与尚书吴中争狱,不胜,愤而卒。 |
106 | 同宗二狱。 |
107 | 丰城雷焕九者,盗引为窝,法当死,以冤走匿。陶谐为佥事,曰:「第无恐果冤,吾为尔辩之」。焕九出公以杂诸隶中,使群盗认之不识。明日复鞫之,门外跂而瞰者,执以入。盗叩头曰:「渠实贿我」建昌狱。中使诬焕,九焕九曰:「是同宗而有雠,不意其为此也」。立出焕九罪。又同宗有二商,自远归,其一商过旧馆止食,竟不归其家,以先归,有谋讼之。公推案,馆人不服,见馆所畜鸜鹆,能言,使持刀诘之鸜鹆,言积灰处,启灰得尸,事遂白,咸以为神。 |
108 | 断朱英 |
109 | 尚书才宽,为西安府太守,有治才。过客失金于店,急白宽宽,仰见飞鹰。又有蜘蛛坠案,曰「店中必有朱姓名英者为盗」。执之,果得金。民皆神之,谣曰:「才宽断朱英」。 |
110 | 呜,咽声。 |
111 | 邹平王之士,为河间守,民妇赵年二十六,无故死,讼于官。王手其牒,心动如闻,有呜咽声。廉之则姑与少年通,因逼赵不从,断指自誓。窘之,百方益骂。不从,姑与少年击之死。狱具,称神明。 |
112 | 支解不孝子。 |
113 | 唐刚,保定府新城县人,告其子钺不孝,知县吴瑗令屠者支解钺而燔之。事闻,以专杀惨虐。瑗、永远充军。 |
114 | 二主事得罪。 |
115 | 正德十三年下刑部主事郑懋德、林桂于锦衣卫狱。初,刑部狱卒,例有供食,后移为公使费,而以囚粮之嬴者给之,其弊已久。会锦衣卫千户王注与朱宁有连,挟宁势纵恣。 |
116 | 有瞽者善歌,出入注家。瞽者之兄与人鬬,不胜,注为执鬬者,绑掠之,寻死。其家讼于刑部,摄注就理。宁庇之,不发。尚书张子麟、郎中林文缵知其故,置不问。员外郎刘秉监代文缵署事,再摄,注又不发,秉监即据众证成狱。注闻而惧,求救于宁曰:「我亲戚谁不知,乃待我言!」阴讽东厂发盗,用囚粮事。时懋、德桂相继提牢,遂收系狱,且言诸堂官皆利其嬴馀,请穷治。于是三法司皆恐,诣东厂求解,乃知意出于宁。子麟及侍郎金献民、胡歆造宁谢过,宁佯不知。三人者以秉监触祸,尤之秉监,称病不出。然宁必欲改狱秉监,乃移兵马司覆勘,指为病死,注得改拟,而死者之家以诬反坐。注始诣刑部,见尚书、侍郎,皆与揖拜,若宾客礼。及谳大理寺,亦即报允。宁怒既释,乃寝囚粮事不治。懋德、桂本非其罪,竟调为州同知。懋德,临清州、桂平、度州。 |
117 | 争田 |
118 | 江西新建县民毛凤与同里民徐均仁争田,有旧怨相讼,久不决。会朝廷遣南刑部侍郎金绅巡视江西,凤乃嗾人诬均仁频年在乡劫杀拒捕,且赂其县官妄报于绅及镇守太监刘倜、巡按御史段正,同檄三司及分巡等官,遣百户叶俊往捕之。凤又赂以五十金,密谋害均。仁一家快私忿。俊率兵四十人,凤集二百七十馀人,操火铳兵器以从,围其家,纵火焚之。家属死者二十三人,杖死者五人,尽缚其未死者二十六人送于府,转达于巡按御史,皆信之。独按察司疑均仁等称冤伤已重而无赃,其事必诬。令府县重鞫,死于狱者又十七人,存者徐细仔等三人,令人诉之新。巡按御史熊翀翀奏其事。上以凤等挟仇聚众,诬害一家人。命命刑部郎中奚昊、锦衣千户潘旺往会镇巡,核勘得实。凤等及俊坐凌迟死,仍籍俊家,从者俱斩,并责问守巡等官。境内有大狱,久不究理,令具闻处治。后俊死于狱,磔尸于市。 |
119 | 寝大狱。 |
120 | 李健斋,名茂功,文定公第四子也。为兴化守少年,群不逞訽而过市市,人或目之曰将曰虎曰:「地煞邑令喜,事博名高知,非公所欲也」。私告变,台使者党数百人有异谋,下令捕系具狱。台使者檄公覆案,公嘻曰:「屠沽儿,醉饱得过恶足与治乎?」为戌一人,城旦舂三人馀,杖而释之,郡人大安。同时吾兄汝器守建宁,亦有此事,活数百人。既归,即生二子,人谓有天道云。 |
121 | 鬼挠搏颡。 |
122 | 神宗四十年,南京御史王万祚,严州府人,巡江至苏州,治豪家仆,众翕然归之。常熟有女巫妖,淫惑众,土人擒以献,其罪甚确。王览牒,忽大怒,坐诬与杖各数十,众出不意,又暑月毙者十馀人,巫叩谢去,王得意甚。回京,忽群鬼挠之,搏颡叫曰:「这是我不是这,是我不是流血立死!」 |
123 | 雪白 |
124 | 《谚》曰:雪白百姓」。谓人身上无一点瑕类也。此二字即美玉不能免,惟雪无之,故以为言。然古不云乎:一家之中,大者可诛,小者可杀」。此又何也?百姓中岂无隐过,岂无无心之过,以雪白二字概之不可舍二字,而苛求不可。馀所历府县正官甚多,有一最快事录于后。 |
125 | 里中有某者,父子济恶,道路以目,即宦族方盛,无如之何。有谢氏子,家可千金,少孤而佚,诱之赌博,其祖尚在,老矣,且懦甚,屡往寻归,归而复去。盖某别有诱之之术,落其度中,心已荡,不可制也。历两年,其善田宅,悉勒契质于大家矣。谢老大愤,欲告于官。某闻之,笑曰:此所谓蜻蜓摇石柱者,馀叔父谢老之偦也,来就谋长之,亦数数劝止,即余亦以为非敌。时县主为杨楚璞,应聘,怀远人。癸未,进士,有强干,声谢老奋曰:杨公好官即死,且走。一遭状,入不省。谢老大窘曰:当死又何言?众揶揄尤不可忍」。跄踉而归。次日,某方缓步街市,将寻谢老所在,捶之尾而欢者数百人,忽捕者至,众失色,犹慠然挈其子以往。既至,杨不与语。某微觇气色,回顾同类曰:「事败矣!」杨治它文书,毕喝与大杖三十。其子求代,并杖下狱,而召谢老,慰谕令归,俟农毕待理,盖不啻家人父子云。众闻之,皆大惊,呼「杨青天」。盖其人纵恶久,杨已剌知待时而发,后竟伏辠里中清泰者可十馀年。此后陈筠塘太守尤快尤多,然以此府怨遭谤,而杨之威德亦竟无人明之者,漫录出俟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