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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燕京 大學 圖書 館章 |
《濳硏堂文集卷三十五》 |
1 | 哈佛燕京圖 書館珍臧 燕京大 學圖 書館 |
2 | 嘉定錢大昕 |
3 | 書 |
《與徐仲圃書》 |
1 | 僕於輿地之學畱心廿餘年嘗恨東晉南北朝僑立州𨛦歲增月易名目叢複雖以杜佑李吉甫樂史之淹博猶且十闕其六七不揣椎魯思欲理而董之而疑義紛挐無從質正近年始交陽湖洪孝廉稚存今又得交足下皆揅精地理卓然成家而足下譔次年表經緯分明於南北交爭畺易陷復之迹瞭如視掌洵足補前人之闕而為後學之指南矣其中尚有一二疑不能釋請疏其大略以僃采擇晉志元帝渡江之後徐州所失過半乃僑置淮陽陽平濟陰北濟陰四𨛦初不言置於何地而足下以歴陽實之徧檢晉宋齊志歴陽竝無置四𨛦之事未知足下何所據也且晉志述渡江州𨛦多不可信卽以此條論之上文云永嘉之亂臨淮淮陵淪没石氏則是淮北旣失之後所置其地當在淮南而安帝紀義熈五年慕容超將慕容興宗寇㝛預陽平太守劉千載為賊所執是陽平在淮北不在淮南其難信者一宋志淮陽陽平濟陰北濟陰竝在徐州部內宋之徐州在淮北不在淮南其淮陽𨛦領甬城㝛預等縣去京𨜞水七百陸五百五十以道里準之正在舊臨淮𨛦界其難信者二宋志淮陽晉安帝義熈中土斷立不言元帝置北濟陰則宋孝建元年立幷非晉所置其難信者三宋志於陽平濟陰二𨛦雖不言何時置然於陽平云故屬司州流寓來配於濟陰云屬兖州流寓徐土因割地為境若渡江之初僑人未有土斷之令不當云割配其難信者四宋末失淮北始僑立陽平於山陽北淮陽北濟陰於廣陵永初以前淮南尚無此四𨛦況於元帝渡江之初乎其難信者五夫南渡初尚未有此四僑𨛦則歷陽之無此𨛦益可信矣宋志稱安帝改堂邑為秦𨛦晉志則以為元帝渡江所改幷僑立尉氏縣屬焉足下謂元帝改堂邑為秦𨛦而堂邑縣如故安帝改堂邑縣亦為秦縣欲以彌縫二志之說僕以晉宋二史參互攷之王國寶毛泰劉穆之為堂邑太守皆在安帝之世是安帝時尚有堂邑𨛦及劉裕當國以後向彌檀韶檀祗虞邱進相繼為秦𨛦太守可知秦𨛦改名必在義熈中不在元帝渡江之時矣且向彌檀韶檀祗皆以秦𨛦太守兼北陳畱內史則北陳畱與秦𨛦同寄治堂邑而尉氏卽陳畱屬縣晉末尚有陳畱𨛦其幷入秦𨛦或在義熈土斷以後而晉志謂元帝卽以尉氏屬秦𨛦豈其然乎晉世僑立州𨛦皆不係以南名義熈恢復故土乃有北徐州北靑州北彭城北琅邪北東海北東莞北潁川諸名而在南州𨛦猶仍故名至永初受禪後始詔去北加南而晉志往往稱南徐南兖南豫南靑又謂元帝置南東海南琅邪等𨛦明帝立南沛南淸河等𨛦葢唐人不學誤仞宋志追稱之詞以為晉時已有此名耳沿襲千有餘年至僕始悟其失頃見足下州𨛦表中頗有承用晉志者似宜訂正以破後來之惑故敢獻其狂狷惟足下裁之 |
《荅談階平書》 |
1 | 得足下書道及姚禮部駮僕《漢書》攷異中說秦三十六𨛦一條僕所據者班孟堅志本文以志解志非敢臆造禮部執《史記》分𨛦在始皇二十六年而略取南海諸𨛦乃在三十三年不當列於三十六𨛦之數似矣僕試卽以《史記》質之則三十六𨛦之分本非一年中事如東𨛦則始皇五年置矣潁川則十七年置矣會稽則二十五年置矣豈皆在二十六年乎不特此也巴蜀置於惠文南𨛦南陽隴西北地置於昭襄三川太原置於莊襄則幷非始皇時矣上𨛦魏所置雲中鴈門代𨛦趙所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遼西燕所置漢中楚所置則幷非秦置矣而史皆繫之二十六年者以是歲為兼幷天下之始封建變為𨛦縣至是遂一成而不可易故特記之前所置之二十餘𨛦與後所增之三𨛦總以三十六該之而前後復隨文別見古人敘事參差不若後人之泥也且南海三𨛦不必定在三十三年攷南越尉佗列傳秦已幷天下略定揚越置桂林南海象𨛦以謫徙民與越雜處十三歲其云十三歲者據秦幷天下至二世元年數之也王翦傳亦先言平荆地為𨛦縣因南征百越之君而後言二十六年盡平天下依此二文則二十六年分三十六𨛦正當有南海三𨛦矣均是史公之書禮部援本紀以證其說僕卽可援二傳以伸僕之說矣史公但云分三十六𨛦初未實指某某𨛦班志則明言之矣其敘漢𨛦國以秦三十六𨛦幷高文景武昭所增正合百有三之數非猶有未僃也司馬彪志𨛦國亦云漢承秦三十六𨛦皇甫謐《帝王世紀》云秦兼諸矦置三十六𨛦葢漢魏以前未有別南海諸𨛦於三十六之外者別之自裵駰始唐人修《晉書》祖述裵說因有四十𨛦之目相沿到今僕謂不如班史之可信也馬班二史述漢初事𨛦名固有出於三十六𨛦之外者此則諸矦私置或二世增設要非始皇三十六𨛦之舊且亦隨置隨廢故班志略而不言以其不足言也非有所缺漏也裵駰之說不知所本恐是誤會〈始皇本紀〉之文若以前後文互證則是年實止置齊琅邪兩𨛦耳幷前後通計之班志豈眞與太史公相矛盾哉僕非護前而憚改顧史漢正文具在難以裵氏單詞遽詆班志為未僃故稍申愚管以僃折衷足下試復於禮部不識㪅有以啟僕之惑否 |
《再與談階平書》 |
1 | 僕前札中言及秦三十六𨛦鄙意但謂史公於始皇二十六年書分天下為三十六𨛦兼南海三𨛦在內合前後所置言之班志所云與史公本非牴啎耳又引王翦南越兩傳以證略定揚越時巳置此三𨛦弟為存疑之詞初非因此幷疑三十三年不當有略取陸梁地之事也足下謂王翦南征百越之君卽指會稽一𨛦然賈生過秦云南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𨛦則百越與會稽究非一地王翦傳先言竟平荆地為𨛦縣而後言南征百越之君可驗百越在會稽𨛦之外矣而南越傳實有與越雜處十三歲之語足下雖善辯但以本不可曉置之愚謂此語非甚難曉也當秦初幷天下時王翦南征百越巳有三𨛦之名但因其君長俾自治之如後世羈縻之州其後使尉屠睢略取其地黜其君長置官吏如內𨛦則在三十三年故本紀特書之傳與紀互見而兩不相妨徐野民未悟及此是以存疑到今僕又讀東越列傳云秦已幷天下皆廢為君長以其地為閩中𨛦與南越傳文略同而本紀不載置閩中𨛦其所以有載有不載者閩中雖有𨛦名仍以其君長治之秦未嘗別置守尉也南海三𨛦其初置葢與閩中同厥後乃有任囂趙佗輩則等於內地𨛦縣矣此所以不書於二十六年以前而特書於三十三年也足下以為然乎否乎卽使僕所引南越王翦兩傳果如足下說而秦之但有三十六𨛦別無四十𨛦則兩《漢書》有明文不可據裵駰說以汨之㪅不必因裵說之未的而別求它𨛦以實之此僕之本意也惟足下詳察 |
《與姚姬傳書》 |
1 | 昨於新城陳公子碩士所讀所著廬江九江二𨛦沿革攷以今縣推見漢畺域所謂君子之言信而有徵者矣惟以廬江為衡山改名則猶有未慊於心者夫淮南之分為三在文帝十有六年曰淮南曰廬江曰衡山皆秦九江𨛦地在戰國則皆楚地也秦之九江𨛦跨江南北楚漢之際以江南地析置豫章𨛦而鯨布封淮南兼得之淮南厲王因布故封文帝封厲王諸子盡以故地還之故廬江國兼有豫章𨛦得與楚交通也景帝平吳楚徙廬江王賜於衡山而廬江豫章俱為漢𨛦其衡山之為王國如故也武帝元狩元年王賜以謀反誅而國除為衡山𨛦其三年以衡山地置六安國自後遂無衡山之名《漢·志》敘衡山沿革於六安下不系於廬江下明乎衡山之與廬江無渉也廬江之為𨛦在孝景初自後別無廢省之人伍被說淮南王安云南收衡山以擊廬江是衡山與廬江絶非一地今欲幷而合之難矣黥布初封史稱九江廬江衡山豫章𨛦皆屬焉攷其時吳苪徙封長沙以其地益布而芮故𨜞邾則當兼得江夏地厲王子勃封衡山亦當兼有邾●缺字:⿰⾞⽝蘄春諸縣至武帝建六安國分土始狹非復衡山之舊光武初因省六安入廬江若西京則衡山自衡山廬江自廬江未嘗合而為一也讀史之病在乎不信正史而求之過㴱測之太密班孟堅志𨛦國沿革精矣間有未僃以紀傳攷之無不合也孟堅所不能言後儒闕其疑可矣謂漢初之廬江在江南武帝時巳罷昭宣之閒改衡山為廬江皆孟堅所未嘗言所據者僅廬江出陵陽一語然陵陽乃鄣𨛦之屬縣非淮南故地恐難執彼單辭以為定案也先生當代宗師一言之出當為後世徵信敢獻所疑幸明以示我 |
《與孫鳳陽書》 |
1 | 承示所𢰅鳳陽志簡而有要可稱佳椉但中有存疑者數事其一以唐分十道皆因山川形便鍾離在淮南而隸於河南為不可解予案《唐六典》淮南道十有四州濠居其一元和𨛦縣志稱濠州本屬淮南與壽陽阻淮帶山為淮南之險貞元中竇參為相據淮割地隸屬徐州及張建封𣦸子愔為本軍所立常挫王師其時朝廷幾失淮南之地是濠之改隸淮南實始於竇參然吉甫巳譏其不學昧於畺理之制矣唐志所據者貞元以後之制非十道之舊也足下試采吉甫志之文編入沿革門則原委瞭然可免後來之疑矣足下又疑河南按察司行臺不當在縣境攷明時南北直隸不設布按二司而有巡守諸道巡守道銜皆假鄰省布按之名此行臺葢巡道之行署鳳陽與河南接壤故寄銜於河南非眞河南按察也 |
《鄞縣志局與同事書》 |
1 | 史家之例以列傳為重其列於儒林文苑者皆其次焉者也元人不通史法乃特剏道學之名欲以尊異程朱諸人後來無可充道學者而無識之輩競以儒林為榮今志局所擬入儒林者未必悉孚公議且如王厚齋四明文獻之宗而不列之儒林豈厚齋之學行不如高閌黃宗明乎若謂厚齋以官高當入列傳則高閌袁燮父子班秩不在厚齋之下何以仍入儒林也袁桷張時徹沈一貫之入文苑似有意抑之然列傳諸人豈皆粹然無瑕者魏收所謂揚之升天按之入地此淺夫所為昔人所譏其穢者而躳自蹈之吾不解也寶慶延祐兩志皆不立儒林文苑諸目羅願之志新安施㝛之志會稽潛說友之志臨安亦無此名也嘉靖志於儒林文苑外㪅增淳德雋異之名尤為冗設愚意當循胡袁二志之例總題之曰人物但以時代為次不分優劣旣遵古式又息爭端有尚友古人之識者自能別其孰為大賢孰為小賢也 |
《荅王西莊書》 |
1 | 得手敎以所𢰅述於崐山顧氏秀水朱氏德淸胡氏長洲何氏間有駮正恐觀者以試訶前哲為咎愚以為學問乃千秋事訂譌規過非以訾毁前人實以嘉惠後學但議論須平允詞氣須謙和一事之失無妨全體之善不可效宋儒所云一有差失則餘無足觀耳鄭康成以祭公為葉公不害其為大儒司馬子長以子產為鄭公子不害其為良史言之不足傳者其得失固不足辯旣自命為立言矣千慮容有一失後人或因其言而信之其貽累於古人者不少去其一非成其百是古人可作當樂有諍友不樂有佞臣也且其言而誠誤𫆀吾雖不言後必有言之者雖欲掩之惡得而掩之所慮者古人本不誤而吾從而誤駮之此則無損於古人而適以成吾之妄王介甫鄭漁仲輩皆坐此病而後來宜引以為戒者也十七史商𣙜聞巳刊成或有譌字且未便刷印乞將樣本寄下 |
《與洪稚存書》 |
1 | 足下札言《國語》日月會于龍𧱓已攷一字當之予幼讀〈東京賦〉卽疑𧱓與疚協韻未得其義後讀《廣韻》四覺部●缺字:⿰豕巳訓龍尾又與䐁同乃悟𧱓為●缺字:⿰豕巳之譌《廣雅》云䐁臀也故龍尾亦有龍●缺字:⿰豕巳之稱然●缺字:⿰豕巳豚皆𤁉人俗字依《說文》當為涿涿者流下滴與臀義相近蜀先主戲張裕云諸毛繞涿居而裕以潞涿應之明乎涿卽䐁也古音涿如篤故轉為鬭音東方朔傳鶴俛啄與竇鷇為韻易良馬逐《釋文》亦有胄音是其證也足下所攷之字未審與僕有異同否願明以敎我 |
《與洪稚存書二》 |
1 | 僕畱意三國畺域有年常欲作志以補承祚之闕蜀吳屬稾粗具將次弟魏事今讀尊製體大思精勝僕數倍巳輟所業讓足下獨歩矣其中有數事或可僃葑菲之采敢略陳之歴陽有當利浦謂因王濬書有風利不得泊之語以為名此說本於樂史寰宇記攷其實殊未然孫討逆傳稱劉繇遣張英屯當利口周瑜傳亦云將兵迎策從攻橫江當利皆拔之則當利之名漢末已有之豈待王濬平吳乃得名乎酒泉之福祿縣漢時本名祿福班史及石刻曹全碑皆其明證至三國猶然龐淯傳及皇甫謐《列女傳》竝云祿福長尹嘉續《漢·志》偶傎到二字而晉志因之又敦煌之淵泉淵譌為拼涪陵之漢葭葭譌為髮此皆不可不正者也漢陽之為天水葢魏初所改魏明帝紀張郃楊阜鄧艾諸葛亮姜維諸傳無稱天水為漢陽者艾傳又有天水太守王頎豈皆史臣追改乎晉志謂晉始復名天水者殆未可信惟足下進而敎之 |
《荅洪稚存書》 |
1 | 得執事書知頃承 恩命入直三天當今經師人師孰有先於執事者㴱為吾道之幸又述親藩時復記憶賤名然僕病廢巳久近則耳目益瞶眊舉動須人掖持鈞天舊游𣴭如隔世徒增不能奮飛之歎耳僕所攷秦三十六𨛦竝據漢志本文而姬傳輔之諸君皆不謂然今執事亦有是言葢據晉志秦四十𨛦之文於裵駰所說三十六𨛦雖斥其妄而實取之唯易內史為郯𨛦而已僕攷魏晉以前言秦地理者但言三十六𨛦未有言四十者《史記》秦始皇二十六年秦始幷天下分天下為三十六𨛦謂廢封建立𨛦縣始於此非謂三十六𨛦皆是年所分也若紬攷之則是年平齊所置祗齊與琅邪兩𨛦耳幷前置之三十一𨛦後置之三𨛦總計之故云三十六也史公但言分三十六𨛦而不列其目孟堅則明言某𨛦秦置某為秦某𨛦合之正得三十六其末云本秦京師為內史分天下作三十六𨛦漢興以其𨛦太大稍復開置又立諸矦王國武帝開廣三邊故自高祖增二十六文景各六武帝二十八昭帝一訖於孝平凡𨛦國一百三志所稱增者增於三十六之外非增於四十之外也史公言三十六𨛦孟堅亦言三十六𨛦許愼《說文》高誘淮南注應劭《風俗通》皇甫謐《帝王世紀》司馬彪𨛦國志皆言秦三十六𨛦是秦未始有四十𨛦也言四十𨛦者始於唐人修《晉書》其實本於裵駰駰據始皇取陸梁地在三十三年故不數南海三𨛦而別求它𨛦以實之後人又取閩中𨛦以足四十之數遞相祖述牢不可破者千有餘年矣執事欲以郯𨛦當三十六𨛦之一然孟堅明言東海𨛦高帝置矣信它書不如信孟堅也《漢·志》於武陵𨛦云高帝置不云故秦黔中於丹陽𨛦云故鄣𨛦不言秦是駰所增無一可信不獨內史之為妄劉原父刊誤雖多違失其云秦三十六𨛦無鄣𨛦則合於《漢·志》恐未可斥為邪說也執事又謂閩中一𨛦不宜遺漏此亦未然攷《史記》南越閩越二傳置閩中及南海三𨛦竝在秦初幷天下之日其時雖有𨛦名仍不廢其君長其後遣尉屠雎取陸梁地誅其君設南海守尉等治之比於內𨛦故得列於三十六𨛦之數若閩中則仍無諸搖分治之竊意黔中亦當𩔖是孟堅所以不取也其它紀傳述漢初事所舉𨛦名若鄣若郯若吳若東陽之類皆楚漢之際增置非復始皇之舊且不久卽廢故《漢·志》略而不書唯鄣𨛦至武帝始改名丹陽故志稱故鄣𨛦明乎非秦亦非漢也陳項初起之日漢未興而秦二世猶在故亦可稱秦置要不在三十六𨛦之內苟知秦本無四十𨛦則裵駰之謬不辨自明而諸家紛紛補湊皆可以不必矣執事以為然乎否乎幸詳示之 |
《荅洪稚存書·又》 |
1 | 宋志南梁𨛦睢陽縣所治卽二漢晉夀春縣後省僕向疑太元收復以後僑立梁𨛦不㪅立淮南𨛦與夀春縣執事以為淮南南梁二𨛦晉末當竝立其幷合實在永初以後今檢劉敬宣傳義熈五年出督淮西其結銜云淮南安豐二𨛦太守梁國內史則其時尚有淮南𨛦有𨛦則必有所領之縣僕向所疑今乃豁然執事之益我良多矣至謂二𨛦之合在宋永初以後則恐未然攷義熈八年土斷揚豫是年向靖戍夀陽傳稱安豐汝陰二𨛦太守梁國內史不云淮南太守是淮南已幷入梁𨛦不待永初也葢其時割丹陽之于湖縣為淮南𨛦境因割夀陽縣為梁𨛦實土而淮南𨛦移於江南夀陽不復為縣矣晉宋時刺史鎭戍之地若姑孰懸瓠碻磝滑臺之類皆非縣名但言鎭夀陽不足以為置縣之證 |
2 | 《濳硏堂文集》卷三十五 門人吳嘉泰校字 |
《濳硏堂文集卷三十六》 |
1 | 嘉定錢大昕 |
2 | 書 |
《與戴東原書》 |
1 | 孫愐唐韻序稱前後總加四萬二千三百八十三言今檢《廣韻》卷首云凡二萬六千一百九十四言《廣韻》本於唐韻不應《廣韻》所收之宇轉倍於唐韻若然則雍熈之所修者當云刪韻不當云《廣韻》矣意孫愐序所云增加者兼注中字而言邵長蘅遽謂孫愐增字至四萬有奇似可未信惟高明示之 |
《與謝方伯論平水韻書》 |
1 | 某向有所疑兹願聞於典謁者近儒論韻學者皆謂今韻二百六部倂為一百七部始於平水劉淵今案劉淵壬子新刊禮部韻略不見於 欽定四庫書目惟邵長蘅古今韻略卷首歴敘所見韻書曾載之然某五十年來徧訪南北藏書家俱無有著錄者獨吳門黃孝廉家有平水新刊韻略五卷係元刊本前載河間許古序乃知為平水王文郁所𢰅序末題正大六年已丑則金哀宗年號也於宋為紹定二年其時金猶未亾至淳祐壬子則金亾已久矣已丑在壬子前二十四年淵所刊者殆卽文郁之本或失其序文而讀者誤以為淵所作耳黃公紹韻會敘例並舉江南毛晃江北劉淵兩家而每部增字於毛則云毛氏韻增於劉則云平水韻增然則劉淵乃刊平水韻之人而後人乃以平水屬之劉淵毋乃誤𫆀且使淵而果宋人也在稍通古今者豈有慕於元海之名而效之𫆀惟坊賈鐫工未嘗學問乃無足恠耳然某究以未見劉書不敢決其然否浙中博洽之彥多在閣下幕府試一為咨訪順風之呼或可得此書下落以訂向來沿習之譌幸閣下畱意焉 |
《與談階平書》 |
1 | 昨見足下讀《論語》一篇引《釋文》屢空力從反疑空有龍音予桉廣《韻集》韻三鍾部俱不收空字古書亦無讀空為龍者此必傳寫之譌檢《毛詩》《釋文》屢盟削屢婁豐皆音力住反乃悟力從本力住之譌陸氏為屢音不為空音也屢空之空古人皆讀平聲李頎詩數年作吏家屢空誰道黑頭成老翁王安石詩五噫尚與時多忤一笑兼㤀我屢空此其明證李壁注介甫詩引《論語》屢空注空匱也空苦縱切今作平聲用季章未攷唐人詩故疑介甫誤讀然亦可證宋詩讀《論語》屢空字為去聲矣空讀去聲當為苦貢切而李云苦縱切則又昧於東冬送用之别胡炳文四書通音空為力縱切尤謬葢惑於釋文誤本又泥於當讀去聲輙改從為縱而不知力與空非𩀱聲不能成切也《孟子》空乏其身孫宣公無音則孫亦不讀為去聲朱文公於《論語》屢空《孟子》空乏俱未有音則亦讀平聲文公與季章同時猶能守古音勝於季章多矣 |
《荅孫淵如觀察書》 |
1 | 得四月六日手敎幷示荅江處士書稿所云西法每事必與古聖相反誠切中歐邏巴之病至論中星斗柄之同異則僕非專門不敢措一詞僕近日好言輿地不言象緯以目眊夜不能見星知於此事無緣耳《史記》十二諸矦年表始共和元年終敬王四十三年今刊本有庚申及甲子字足下斷以為史遷正文詆古人不以甲子紀元之說僕●缺字:⿱甶心之恐有未安古術百四十四年而超一辰則共和元年必不直庚申東漢以後術家不用超辰徐廣晉人以共和之初為庚申固無足恠但不可以誣史公耳太陰太歲之辨尊見旣與鄙意不合僕今亦不復言各尊所聞聽後賢決其然否獨於此猶復饒舌者則以六國表周元王元年徐廣曰乙丑〈秦楚之際月表〉秦二世元年徐廣曰壬辰後兩表之干支皆徐所注則此表之干支必出於徐無疑也其最上列干支一格殆宋以後校刊者𡚶增後兩表亦無之攷徐注之例惟於每王元年紀干支此表弟一格每十年輙書甲戍甲申甲午甲辰甲寅甲子字顯係後人所為意在便於尋檢不特非史公本文幷非徐意也足下所言將以取信士林不當畱此罅𨻶故復陳芻言以僃采擇 |
《與馮星實鴻臚書》 |
1 | 執事注蘇文忠公詩正王施查三家之誤而補其漏略可謂豪髮無遺憾矣施氏元本春帖子在端午帖子之後查本始易其次以僕攷之兩帖子皆元祐三年所進是年閏在十二月諺所云一歲兩頭春者也其正月已酉朔據子由元日㝛齋詩今歲初辛日正三明朝風氣漸東南還家强作銀幡會雪㡳蒿芹欲滿籃是正月三日辛亥祈穀四日壬子立春也公於時巳差禮部知貢舉例當鎻院故不及供帖子其閏十二月十五日丁巳為已巳歲之立春節公次韻劉貢父春日賜幡勝詩有臘雪强飛纔到地之句此立春在臘月之證也任注元祐三年戊辰作正謂此詩作於戊辰臘月非謂戊辰之春也施氏編此詩於戊辰歲本無差誤查氏强作解事移此詩於已巳卷首并將春帖子移於端午之前則眞誤矣劉貢父集中題云呈子瞻沖元內翰子開器資舍人執事據許將傳知成都府元祐三年再為翰林學士謂將於三年方旋京未必立春時卽在朝疑任注有誤僕攷東坡內制集有元祐三年四月十九日宣詔許內翰入院口宣是則正月立春許固未在朝列若閠十二月立春正與坡公同直任注本無誤也年譜先生生於景祐丙子十二月十九日不見干支執事亦疑而未決僕以遼志朔攷證之是年十二月實乙已朔則公生日當為癸亥施元之以為壬戌者殊未足信伏惟詳察 |
《與邱艸心書》 |
1 | 讀所作周因於殷禮二句題文後大結有後世得天下必以征誅為正之語此本諸宜興儲中子文僕初亦甚以為然今乃知其不可為訓殆明時士大夫欲尊崇其太祖駕乎唐宋開剏諸君之上故有是論儲氏習聞而不加察爾攷唐虞三代皆封建之世其土地人民天子與諸矦共之天子不甚尊諸矦不甚卑處茅茨土階食土簋土鉶而以匹夫匹婦之飢溺為已患固未知有天下之足樂也唐虞得舜禹而行禪讓殷周遇桀紂而行征誅當時皆知其非富天下故不特舜禹為聖人卽湯武亦不可謂之非聖人也自秦人廢封建為𨛦縣遂以天下為天子私有竭四海以奉一人盡改古昔淳朴之俗欲為子孫萬世之利迨其後嗣不肖天怒人怨豪傑之士椉其亂而攘取之其起于編戶者則託征誅之名其起于權臣者則託禪讓之名要其初皆因利椉便尚詐力而違仁義非有除𭧂安民之心也其傳世短促者姑置勿論若漢唐宋明開國以後規模整肅粲然可觀雖無濬哲欽明之德實有安民和眾之功則推之為三代之下之賢君可也奚必較量其起事之正否而上下其手乎世徒見禪讓者之悖于舜禹遂疑征誅者之近于湯武曾不●缺字:⿱甶心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以甕牖棬樞之子而輙生覬覦神器之●=⿱甶心此王法之必不容者而靦然自謂得其正乎彼右漢明而左唐宋者其亦昧于理矣且卽以漢明兩代較之秦楚仇敵之國秦之滅楚距陳勝起事僅十有三年沛公世為楚人背秦未為不義若明太祖則自祖父以來久入元版圖矣不得以漢相例就令有以解之而與漢起事者有陳勝項籍諸人與明起事者有韓林兒徐夀輝諸人眾人逐鹿而一人得之將以一人為正眾人為僞乎抑幷此眾人而皆得為正乎昔南巢坶野之役未聞有與湯武爭王者故婁敬張良謂陛下得天下興周異漢祖未嘗以為忤也漢明之與唐宋相去直伯仲間耳何得正不得正之別哉孔子言雖百世可知葢主三綱五常而言至于易姓改物變態非一端聖人固不能預知要亦不外此兩種窠曰聖人雖惡曹馬之𡚶學舜禹𣃔不喜張獻忠李自成之𡚶學湯武也儒者立言當為萬世生民慮吾恐征誅之慘㪅甚于禪讓故不可以不辨 |
《荅嚴久能書》 |
1 | 來敎以《漢書》鮦陽縣孟康音紂不當有紅反字引盧校《經典釋文》為左證旣明白矣僕少壯時聞故友吳山夫戴東原之言謂孟康本音紂紅切小顏謂音紂非是及校《漢書》卽用兩君緖論晚歲讀抱經先生校本其時攷異久經刊刻是兩說者疑未敢決故不復訂正非有意䕶前也足下引吾家廣伯說謂東與尤矦聲近通用則愚以為未必然古書一字可兼數音未聞彼韻可合此韻漢儒云某與某聲相近特就一字之聲言之卽六朝所謂雙聲也雙聲與疊韻判然不同奈何因一兩字聲偶相近輙欲幷其韻而通之乎聲音本於文字文相從者謂之正音聲相借者謂之轉音正音一而已轉音則字或數音正音如宗族昭穆雖遠而實出一本則引而同之故㗋舌脣齒音不同而合為一部轉音如婚姻夫之與婦至親也而婦之族不可以混夫之族故音之轉必淸濁舒斂同位同等乃可假借其它同部之字仍風馬牛不相及也顧亭林論古音分部最有倫理而毛大可𡚶為通韻之說以攻之夫使韻而可通則亦不必言韻矣卽以東鍾一類言之東冬江也陽庚也淸靑也蒸也顧氏析為四𩔖而毛通為一部旣泛濫而不可訓矣依廣伯所舉則與尤矦又聲近可通也試引廣伯之例而通之番禺之禺轉為魚容切鬼容區卽鬼㬰區也從㬰卽慫恿戎讀如汝是魚虞亦相近也《左傳》晉伯宗二傳作伯尊《莊子》導大窾向秀讀窾為空是眞文至元先亦相近也書䕫夔齊粟卽《史記》之匑匑封龍山亦作飛龍山艐讀若宰是支微灰亦相近也以一二字之聲近而引以為通用之例古今尚有正韻乎古音直如特直九反當讀如投之上聲而紂紅反亦讀如同卽謂孟康音紂亦取同之轉音而非如廣伯聲近之例也僕與廣伯素無一面恨生前未與盡其同異故敢復于足下唯足下審之 |
《荅周松靄同年書》 |
1 | 久未奉書左右伏想𢰅述日富道遠不獲追隨講席聞所未聞良㴱悵㒺大製十三經音略於聲音淸濁開合之理剖析入微唯是方音師授各殊足下所指誤讀之字敝鄕卽有未誤者尺素不能覼縷也前聞足下㴱詆亭林顧氏古音而以吳才老叶韻為善私億足下尊崇考亭不欲立異耳今讀《毛詩》叶音補正一篇於朱傳駮辨極多卽以服叶蒲北反言之扶服讀匍匐經典旣有明證轉輕脣為重脣於字母亦無觸背再以有狐𠊱人六月諸篇證之服與職德同韻亦復何疑而足下必改符弗反以從本母夫三十六母出于唐末又在陸《法言》孫愐之後足下旣知六朝後出之書不可以繩三百篇又何必以晚出之字母繩三百篇𫆀足下所譏于亭林者特謂其不講字母今才老與朱子巳不能免於訾議則又何責乎亭林此僕之所以不敢附和也承索拙序自媿才非元晏不足以增太沖聲價故遲回久之無以下筆伏唯埀宥 |
《與程秀才書》 |
1 | 承以所著易源待正稾相示僕於經義素非專門先天無極之恉尤所不解今讀足下書所謂欽其寳莫能名其器者也竊嘗恖之宣尼學易但云可以無大過其贊顏氏子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聖賢學易不過欲保此身使無大過而巳小過雖聖人未敢自信為必無也故曰震无咎者存乎悔又曰无咎者善補過也聖人唯自覺其有過而悔之卽已不覺而人告之亦怵然為戒卽悔卽改此不遠復无祗悔之所以元吉也若夫亢而有悔迷而終凶雖聖人亦末如之何也矣古之聖賢求易于人事故多憂患戒懼之詞後之儒者求易于空虛故多高㴱窈妙之論聖人觀易不過辭變象占四者今舍象占而求卦畫又舍卦畫而求畫前之易欲以駕文王孔子之上自謂得千聖不傳之秘由是自處至髙自信至㴱謂已之必無過且患人之言其過辯論滋多義理益昧豈易之敎固若是乎此僕之所以不敢言易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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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濳研堂文集》卷三十六 門人吳嘉泰校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