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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六十二

《卷六十二》[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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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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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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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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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大中元年春正月,赦天下,改元。二月,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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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以旱故,減膳徹樂,出宫女,縱鷹隼,止營繕,命同平章事盧商為臣,范陽人,帝即位初相。與御史中丞封敖碩夫,冀州蓚人。疎理京城繫囚,大理卿馬植存之,扶風人。奏曰:「官典犯贓及故殺人,大赦所不免。今因疎理而原之,使貪吏無所懲畏,死者銜寃無告,恐非所以消旱災,致和氣也」。詔兩省議之。諫議大夫張鷺等言:「所原死罪無寃可雪,宜如植奏」。詔從之,以植為刑部侍郎。植素以文學政事有名于時,李德裕不之重。及是,白敏中秉政,凡德裕所薄者,皆不次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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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李德裕為太子少保、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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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德裕引白敏中入翰林,及德裕失勢,敏中竭力排之,使其黨訟德裕罪,故有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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閠月,敕復廢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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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君臣務反㑹昌之政,故僧、尼之弊皆復其舊。積慶太后,文宗母居積慶殿,故以是稱之。蕭氏崩,諡貞獻,葬光陵側。夏六月,以令狐綯子直,楚之子。為考功郎中、知制誥。上謂白敏中曰:「朕昔從憲宗之喪,道遇風雨,百官皆散,惟山陵使長而多髯,攀靈駕不去,誰也?」對曰:「令狐楚」。上曰:「有子乎?」敏中以綯對,且稱其有才器,上即擢綯知制誥,問以元和故事。綯條對甚悉,上悅,遂有大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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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作雍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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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敦睦兄弟作雍和殿於十六宅,數臨幸,置酒作樂,擊球盡歡。諸王有疾,常親至臥內存問,憂形于色。冬十二月,貶李德裕為潮州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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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淮南節度使李紳案奏江都令呉湘贓罪,盜用官錢,彊取所部百姓女。當死。湘,武陵兄子也。議者多言其寃,詔御史崔元藻字襄華,武城人。李稠晉江人覆之,與前獄異。李德裕素惡武陵,貶元藻、稠、湘獄,不復更推,即如紳奏處死。至是,湘兄汝納言湘罪不至死,為德裕所枉殺。御史鞫之,奏狀如汝納言。于是貶德裕潮州司馬。有丁柔立者,方德裕秉政時,或薦其清直可任諫官,德裕不能用。至是柔立為右補闕,上疏訟德裕寃,坐阿附,貶南陽尉。明年,再貶德裕厓州司戶。德裕竟卒于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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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二年春正月,羣臣上尊號。二月,以令狐綯為翰林學士。上嘗以太宗所撰金鏡書名金鏡録。授綯,使讀之,至「亂未嘗不任不肖,治未嘗不任」,忠賢止之曰:「凡求致太平,當以此言為首」。又書貞觀政要于屏風,每正色拱手而讀之。上欲知百官名數,綯曰:「六品以下,吏部注擬,五品以上政府制授各有籍,名曰具員」。上命宰相作具員御覽五卷,寘于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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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五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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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欲作五王院以處皇子之㓜者,召術士柴嶽明使相其地,嶽明對曰:「臣庻遷徙不常,故有禍福之說,隂陽書本,不言帝王家也」。上善其言,賜以束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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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己未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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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周墀、馬植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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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墀為義成節度使辟韋澳子斐,貫之之子。為判官,及為相,謂澳曰:「何以相助?」澳曰:「願相公無權」。墀愕然。澳曰:「官賞刑罸,與天下共其可否,勿以已之愛憎喜怒移之天下自理,何權之有!」墀深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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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郭氏暴崩于興慶宫。諡懿安葬景陵側。初,憲宗之崩,上疑郭太后預其謀。又鄭太后本郭太后侍兒,有宿怨,故上即位,待郭太后禮殊薄。郭太后意怏怏。一日,登勤政樓,欲自隕。上聞之,大怒,是夕暴崩,外人頗有異論,上不欲以郭太后附葬憲宗,有司請葬景陵外園,禮院檢討官王皥奏宜合葬祔廟,上大怒,白敏中召皥詰之。皡曰:「太皇太后,汾陽王之孫,憲宗在東宫時,正妃母天下,歴五朝,豈得以曖昧之事,遽廢正嫡之禮乎!」敏中甚怒,皥氣愈厲。周墀見之,舉手加顙,歎其孤直。皥竟坐貶句容漢縣,今屬江寧府。後咸通中,皥復為禮官,伸前議,乃始以太后配饗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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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萬壽公主適起居郎鄭顥絪之孫。顥以文雅著稱,公主上之愛女,故選尚之。舊制,以銀装車,上曰:「吾欲以儉約化天下,當自親者始」。令依外命婦以銅裝車。仍詔公主執婦禮皆如臣庻之法,戒以毋得輕夫族預時事。顥弟顗嘗得危疾,上遣使視之,還,問公主何在?」曰:「在慈恩寺觀戲塲」。上怒,歎曰:「我怪士大夫家不欲與我家為昏,良有以也!」亟召公主責之曰:「豈有小郎病,不往省視,乃觀戲乎!」由是貴戚皆守禮法,如衣冠之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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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巳三年春正月,以韋宙為御史。上與宰相論元和循吏孰為第一,周墀曰:「臣嘗守土江西,聞觀察使韋丹功德被于八州,沒四十年,老穉歌思如丹尚存」。詔史館修撰杜牧撰丹遺愛碑,仍擢其子宙為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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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周墀罷為東川節度使。王宰入朝,以貨結貴倖,求以使相領,宣武周墀上書論之,宰遂還鎭。駙馬都尉韋讓求為京兆尹,墀言京兆尹非才望,不可為讓,議竟寢。墀又諫,上開邉忤㫖,遂罷。鄭顥言于上曰「周墀以直言入相,亦以直言罷」上深感悟,加檢校右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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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龍節度使張仲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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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直方為留後,直方尋授節度使,暴忍,喜遊獵軍中,將作亂,直方知之,舉族逃歸京師,軍中推牙將周綝為留後。明年,綝卒,軍人復立張允仲為留後。 張充伸,字逄昌,范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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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武寜軍亂,逐其節度使李廓,程之子。詔以盧𢎞止代之。初,李廓在鎭不治,右補闕鄭魯上言其狀,且曰:「臣恐新麥未登,徐師必亂,速命良帥救此一方」。上未之省,徐州果亂,逐廓上思魯言,擢為起居舍人,以盧𢎞止為節度使。武寧士卒素驕,有銀刀都,唐末藩鎮親軍多謂之都銀刀,注詳後。尤甚,屢逐主帥。𢎞止至鎭都。虞侯胡慶方復謀作亂,𢎞止誅之,撫循其餘,訓以忠義,軍府遂安。秋七月,克復河、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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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吐蕃三州秦原、安樂三州,注具見前、七闗石門、驛藏、制勝、石峽、木峽、六盤、蕭七關,俱在平涼府界來降,詔諸道皆出兵應接,至是,涇原節度使康季榮取原州及六闗,靈武節度使朱叔明取安樂州,邠寧節度使張君緒取蕭闗。八月,改安樂州為威州。河隴老㓜千餘人詣闕,上御延喜門樓見之,歡呼舞躍,解胡服,襲冠帶,詔募百姓墾闢三州七闗土田,五年不收租稅,將吏能為營田者,官給牛及種糧溫池唐縣故城在今寧夏府靈州、鹽利,靈州有大、小二鹽池,委度支制置戍卒,倍給衣糧,二年一代,餘沒蕃州縣亦令量力收復。是冬,西川節度使杜悰取淮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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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閠十一月,加順宗、憲宗諡號。宰相以克復河、湟,請上尊號,上曰:「憲宗嘗有志復河、湟,未遂而崩,今乃克成先志耳。其議加順、憲二宗尊號,以昭功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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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四年夏四月,貶馬植為常州刺史。上之立也,中尉馬元贄有力焉,由是有寵。植與之敘宗族,上賜元贄寳帶,元贄以遺植植,服之以朝,上見而識之,收其親吏,鞫之,盡得交通之狀,故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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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令狐綯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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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周墀旣罷,以崔鉉、魏扶相之,盈之孫。同平章事。既而馬植貶,魏扶復卒。于是崔龜從字元告,武城人。及綯相繼為相。龜從于是年六月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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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五年春二月,以裴休為鹽鐡使。自太和以來,歳運江淮米不過四十萬斛,吏卒侵盜沈舟逹渭倉者什不三四,大墮劉晏之法,休窮究其弊,立漕法十條,歳運百二十萬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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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能之,石之弟。為夏綏節度使,党項屢為邉患,上頗知由邉帥利其羊馬,數欺奪之,或妄誅殺虜,不勝憤怨,故反,乃以右諫議大夫李福節度夏綏,自是繼選儒臣以代邉將之貪暴者,行日,復靣加戒勵,党項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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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以白敏中充招討党項都統制置使。上以南山、平夏党項党項在銀、夏以北居川澤者為平夏党項,在安□以南居山谷者為南山党項。乆而未平,頗厭用兵。崔鉉建議遣大臣鎮撫,乃以白敏中為制置使兼邠寧節度使,軍于寧州定遠城,注見前。使史元破党項九千餘帳,敏中奏党項平詔:「南山党項猶行抄掠,宜于銀、夏境內授以閒田,或復入山林,不受敎令,則誅討無赦。若邉將貪鄙,致其怨叛,當先罪邉將,後討冦虜南山党項,尋以請降,赦之。制以党項既平,罷敏中都統,以平章事充邠寧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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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吐蕃論恐熱入朝。先是,恐熱擊尚婢婢,遂掠河西。五千里間皆成赤地。旣而所部以其殘虐多叛,恐熱勢孤,乃揚言曰:「吾今入朝,借兵于唐,求誅不服者」。至是入朝,求為河、渭節度使,上不許,召對遣還,恐熱怏怏而去。衆稍散,纔有二百餘人奔于廓州,注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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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魏謩同平章事。時上春秋已高,太子未立,羣臣莫敢言,謩入謝,因言「今海內無事,惟未建儲副使,正人輔導,臣竊以為憂」且泣,時人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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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以張義潮沙州人為歸義節度使。先是,義潮以沙州降,時吐蕃大亂,義潮隂結豪傑,一旦,帥衆被甲譟於州門,唐人皆應之,吐蕃守將驚走,義潮送攝州事奏表來降。發兵畧定其旁瓜、伊、西甘、肅、蘭、鄯、河、岷、廓十州,𤓰州,唐置,今安西府。是餘注俱見前。至是,遣其兄義澤奉圖籍入見,於是河、湟之地盡入于唐。詔置歸義軍於沙州,以義潮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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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申六年春二月,雞山胡三省注在蓬、果二州之界。 蓬、果二州注俱見前。羣盜寇掠,果州刺史王贄𢎞討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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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蓬果羣盜依阻雞山宼,掠三州,胡三省注:渭東西川及山南西道。詔果州刺史王贄𢎞討之。山南西道亦奏巴南妖賊言辭悖慢。上怒其崔鉉,曰:「此皆陛下赤子,廹于饑寒,盜弄兵于谿谷間,不足辱大軍,但遣一使者可平矣」。乃遣京兆少尹劉潼字子因,晏兄子。招諭之,潼言:「今使羣賊歸命,其勢甚易,所慮者武臣恥不戰之功,議者貴欲速之效耳」。潼之山中盜彎弓待之,潼直前曰:「我靣受詔赦汝罪,使汝復為平人。汝眞欲反,可射我」。賊皆投弓列拜請降,潼歸館而贄、𢎞引兵已至山下,竟擊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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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詔大將軍鄭光丹陽人,鄭太后之弟。賜莊免税役,尋罷之敇,先賜鄭光鄠縣等莊,並免税役。中書門下奏,税役之法,天下皆同,鄭光獨免,似乖法意敇曰:「朕以鄭光元舅初不細思,親戚之間,人所難議,卿等茍非愛我,豈進嘉言?庻事能盡如斯,天下何患不理?有始有卒,當共守之。並依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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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以畢諴存之,搆從曽孫。為邠寕節度使。党項復擾邉,上欲擇帥而難其人,從容與翰林學士畢諴論邉事,諴援今據古,具陳方畧,上悦曰:「不意頗、牧近在禁庭,卿其為朕行乎?」諴欣然奉命。既而諴招諭党項,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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閠月,以盧鈞為河東節度使。河東節度使李業縱吏民侵掠雜虜,由是北邉擾動。詔以鈞代之業,內有所恃,謂恃宦官。人莫敢言,魏謩獨請貶黜,上不許。鈞奏韋宙為副使,遣詣塞下,諭以禍福,禁其侵掠,雜虜遂安。掌書記李璋杖一牙職,明日,牙將百餘人訴于鈞,鈞杖其為首者謫戊外鎮,曰:邊鎮百餘人,無故橫訴,不可不抑也」。 李璋,字仲禮,絳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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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以裴休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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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既相,上命休極言時事。休請早建太子,上曰:「若建太子,則朕遂為閒人」。休由是不敢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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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復禁私度僧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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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進士孫樵可之,闗東人上言:「百姓男耕女織,不自溫飽,而羣僧安坐華屋,羙衣精饌,率以十戶,不能飬一僧,武宗憤其然髪十七萬僧,是天下百七十萬戶始得蘇息也,陛下即位以來,修復廢寺,度僧幾復其舊,縱不能如武宗除積弊,奈何興之于已廢乎?願早降明詔罷之,庻幾百姓猶得以息肩也!」至是,中書門下奏:「度僧不精則戒法墮壊,造寺無節則損費過多。請自今仍嚴禁私度僧尼」。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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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酉七年冬十二月,以鄭光為右羽林統軍。上事鄭太后甚謹,不居別館,朝夕奉養。鄭光鎭河中,入朝,上與論政,光對鄙淺,上不悅,留為統軍。太后數言其貧,上輒厚賜金帛,終不復任以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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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支奏歳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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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九百二十五萬緍,內五百五十萬緍租税八十二萬緍,𣙜酤二百七十八萬餘緍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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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八年春正月丙戌朔,日食,罷元㑹。先是,左補闕趙璘以日食,請罷元㑹,止御宣政,宰相曰:「天下無事,元㑹大禮,不可罷也」。上曰:「近華州有賊,闗中有賊,皆朕之憂,何謂無事,雖宣政亦不可御也」。二月,以牛叢字表:齡,僧孺子。為睦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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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書門下奏,諫官闕員請補」。上曰:「諫官要在舉職不必人多,如張道符、牛叢、趙璘輩數人,使朕日聞所未聞足矣乆之」。叢出為刺史入朝,上賜之,紫叢曰:「臣所服緋,刺史所借也」。上遽曰:「且賜緋」。上重惜服章,有司常具緋紫衣,數襲從行,以備賞賜,或半歳不用其一,故當時以緋、紫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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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以高少逸為陜虢觀察使。有敇使過硤石,唐縣,宋省故城在今陜州。怒餅黒鞭驛吏見血,少逸以聞,上責敕使謫配恭陵,其後上召翰林學士韋澳屏,左右問之曰:「近日內侍權勢如何?」對曰:「陛下威㫁,非前朝之比」。上閉目搖首曰:「全未全,未尚畏之,在策將安出?」對曰:「若與外廷議之,恐有太和之變,不若就其中擇有才識者與之謀」。上曰:「此乃末策,朕已試之矣。自衣緋以下皆感恩,纔衣紫則相與為一矣」。上又與令狐綯謀盡誅宦官,綯恐濫及無辜,密奏曰:「但有罪勿捨,有闕勿補,自然漸耗,至于盡矣」。宦者竊見其奏,由是益與朝士相惡,南北司如水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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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李行言為海州刺史。上獵于苑北,遇樵夫,問其縣曰:「涇陽令為誰?」曰:「李行言」。「為政如何?」曰:「性執。有彊盜數人軍家,謂北軍宦者。索之,竟不與,盡殺之」。上歸,帖其名于寢殿之柱,尋除行言。刺史入謝,上賜之金紫,取柱帖示之。
53
詔雪王涯、賈餘等。
54
上以甘露之變,惟李訓、鄭注當死,餘人無罪,詔雪其寃。
55
乙亥九年春正月,成德節度使王元逵卒,軍中立其子紹鼎為留後。紹鼎尋授節度使,二年而卒,軍中立其弟紹懿。
56
二月,以李君奭為懐州刺史。初,上校獵渭上,有父老十數,聚于佛祠,上問之,對曰:「醴泉,百姓也。縣令李君奭有異政,考滿當罷,詣府乞留,故此祈佛,冀諧所願耳」。及懐州刺史闕,上手筆除君奭,宰相莫之測。君奭入謝,上以此奬勵,衆始知之。上聰明彊記天下奏獄吏卒姓名,一覽皆記之,度支奏誤漬為清,樞密承㫖孫隠中足成之。上怒,推按謫罰之。嘗密令翰林學士韋澳纂次州縣境土風物及諸利害為一書,號曰處分語。他日,鄧州刺史薛𢎞宗入謝,出謂澳曰:「上處分本州事驚人」。澳詢之,皆處分,語中事也。 鄧州,注見前。
57
夏閏四月,詔州縣作差科簿。
58
詔以州縣差役不均,自今每縣據人貧富及役輕重作簿,送刺史檢署訖,鎻于令㕔,每有役事,委令據簿輪差。
59
秋七月,浙東軍亂,逐觀察使李訥。遜弟,違之子。訥性卞急,遇將卒,不以禮故亂作。事聞,貶朗州。注見前。刺史杖監軍王宗景配恭陵,仍詔自今戎臣失律,并坐監軍。
60
崔鉉罷為淮南節度使。
61
淮南饑,民多流亡,節度使杜悰荒于遊宴,政事不治。上聞之,罷悰,以鉉代之。
62
冬十一月,以柳仲郢為鹽鐡轉運使,有醫工劉集交通禁中上敇,鹽鐡補塲官仲郢上言:「醫工術精宜補醫官,若委務銅鹽,何以課其殿最?且塲官賤品,非特敇所宜親」。上遽賜絹遣之。他日見仲郢,勞之曰:「卿論劉集事甚佳」。上嘗有疾,醫工梁新治,之良已自陳求官,上不許,但一月給錢三十緍而已。
63
丙子十年春正月,以鄭朗同平章事。朗以御史大夫拜工部尚書、同平章事。內□使李敬實遇朗不避馬,朗奏之。上責敬實對曰:「供奉官例不避」。上曰:「汝衘敇命,橫絶可也,豈得私出而不避宰相乎!」命剝色配南牙,其橫絶謂橫度而過,剝色禠。 ,服色也。南牙注見前。
64
夏五月,以韋澳為京兆尹。澳為人公直,既視事,豪貴歛手,鄭光莊吏恣橫,積年租税不入,澳執而械之,具奏其狀,欲寘于法。上曰:「鄭光甚愛之,何如?」對曰:「如此,則是陛下之法獨行于貧戶耳,臣不能奉詔」。上曰:「然則痛杖而貸其死,可乎?」澳歸,即杖之,督租數百斛足,乃釋。
65
六月,裴休罷。
66
休屢以疾辭位,遂罷為宣武節度使。冬十月,以鄭顥為秘書監。
67
顥營求作相甚切,其父祇德聞之,祇德先為江西觀察使,以顥尚主通顯,固求散地為太子賔客,分司東都。與顥書曰:「聞汝已判戶部,是吾必死之年,又聞欲求宰相,是吾必死之日也」。顥懼,表辭劇務,遂以為秘書監。
68
十一月,册回鶻龎特勒為懐建可汗。先是,詔以回鶻有功于國,世為婚姻,㑹昌姦臣遽加殘滅,近聞已龎歴即龎特勒,今為可汗,尚寓安西回鶻前為黠戞斯所虜遺帳,居山林間,稍歸龎特勒特勒,自稱可汗,居甘州,有磧西諸城,俟歸牙帳,當加册命,至是,回鶻遣使入貢,遣衛尉少卿王端章充使,册拜可汗端章在道,為黒車子所塞,不至而還。後回鶻復屢求冊命,乾符初,遣使詣其國㑹回鶻,為吐谷渾嗢末所敗,逃遁不知所之,遂還合黒車子,注見前嗢末本吐蕃奴部,論恐熱之亂,嘯 數千人,居甘肅瓜、沙間,以嗢末為號。
69
詔議遷穆宗以下出太廟,吏部尚書李景讓上言:「穆宗乃陛下兄,敬宗、文宗、武宗乃兄之子,陛下拜兄尚可,拜姪可乎?宜遷四主出太廟,還代宗以下入廟」。詔百官議不决而止,時人以是薄景讓。
70
十二月,以崔慎由敬止,融元孫。同平章事,上命相,左右無知者。前此,今樞密宣㫖,以蕭鄴啟之,梁長沙王懿九世孫。為相,樞密使王歸長等覆奏:「鄴所判度支應罷否?」上以為歸長等。佑之即手書愼由名,付學士院,仍罷判度支。
71
丁丑十一年春正月,以韋澳為河陽節度使。澳嘗奏事,上欲以澳判戶部,以心力衰耗、難處繁劇為辭。上不悅。及歸,其甥柳玭仲郢子。尤之,澳曰:「主上不與宰相僉議,私欲用我,人必謂我以他岐淂之,何以自明!且爾知時事浸不佳乎?由吾曹貪名,位所致耳」。遂出鎮河陽。
72
二月,魏謩罷為西川節度使。上樂聞規諌,凡諌官論事,門下封駁,茍合于理,多屈意從之。得大臣章疏,必焚香盥手而讀之。宰相議事上前,他相或委曲規諷,魏謩獨正,言無所避。上每歎曰:「謩綽有祖風,我心重之」。然竟以剛直為令狐綯所忌而出之。秋七月,以蕭鄴同平章事。
73
魏謩旣出鄴,遂相,尋罷判度支,流祝漢貞于天德軍。
74
教坊使祝漢貞,滑稽敏給寵冠諸優,一日,抵掌詼諧,頗及外事,上正色謂曰:「我畜養爾曹,止供戯笑耳,豈得輙預國政耶!」㑹其子坐贓,流之,樂工羅程,善琵琶,有寵殺人繫獄,衆工為請曰:「程負陛下萬死,然臣等惜其絶藝,不復奉宴遊矣」。上曰:「汝曹所惜者羅程藝,朕所惜者高祖、太宗之法」。竟杖殺之。
75
冬十月,遣使迎道士、軒轅集于羅浮山。在惠州府博志:羅西北元和羅山之西有浮山,葢蓬萊之一阜海而至,與羅浮山並體,故曰羅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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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神仙,迎軒轅集至長安,問曰:「長生可學乎?」對曰:「王者屏欲而崇德,則自然受天遐福,何處更求長生?」留數月,求還山,乃遣去。
77
戊寅十二年春正月,以王式播弟起之子為安南都䕶,式有才畧,至安南樹艻音力木為柵,徐昭文曰:交趾有此木,葉似青楊,本生而直,木理堅□如中國,櫟木最耐乆。深塹其外,宼不能肙,選教士卒甚鋭。頃之,南蠻大至,去城半日,式意思安,閒遣譯諭之,中其要害,蠻夜引去。都校羅行恭乆,專府政,麾下精兵二千,都䕶中軍纔羸兵數百,式杖而黜之,以劉瑑子全,仁軌五世孫。同平章事。
78
瑑與崔愼由議政于上前,慎由曰:「惟當甄別品流,上酬萬一」。瑑曰:「昔王夷甫祖尚浮華,妄分流品,致中原邱墟。今當循名責實,使百官各稱其職,而遽以品流為先。臣未知致理之日愼由無以對」。
79
二月,崔慎由罷。
80
上欲御樓肆赦,令狐綯曰:「御樓所費甚廣,事須有名,且赦不可數」。上不悅,曰:「遣朕于何得名?」愼由曰:「陛下未建儲宮,四海屬望,若舉此禮,雖郊祀亦可。況于御樓!」時上餌方士藥,已覺躁渴,疑忌方深,聞之,俛首不復言,旬日愼由罷相。
81
夏四月,嶺南軍亂,詔以李承勛光弼之孫為節度使,討平之。嶺南都將王令寰作亂,囚節度使楊發。字至之,素之裔。上命李燧鎭嶺南,已命中使賜之節,給事中蕭倣思道,俛從父弟。封還制書。上方奏樂,不暇別召中使,使優人追之,節及燧門而返。改授承勛討亂,平之。
82
夏侯孜好學,亳州譙人。同平章事崔愼。由既罷,孜以兵部侍郎拜同平章事。五月,同平章事劉瑑卒。
83
瑑病篤,猶手疏論事上之。六月,蠻冦安南。
84
初,安南都䕶李涿,通鑑考異曰:「涿」或作「琢」,新書有李琢傳,聴之子也,不云曽為安南都䕶」,疑作都䕶」者別一李涿,非琢也。為政貪暴,彊市蠻中馬牛,羣蠻怨怒,導南詔侵盜邉境,自是安南始有蠻患。
85
秋七月,宣州軍亂,逐觀察使鄭薰。
86
先是,湖南、江西軍皆亂逐,觀察使湖南都將石載順等逐觀察使韓琮、江西都將毛鶴等,逐觀察使鄭憲,及是,宣州復亂。都將康全飬作亂。右補闕張潛上疏,言諸鎮致亂之故,畧曰:蕃府代移之際,皆奏倉庫羡餘以為課績,朝庭因而甄奬。夫蕃府財賦所出有常,茍非賦斂過差,及停廢將士,減削衣糧,則羡餘何從而致?比來南方諸鎭數有不寜,皆此故也。一朝有變,所蓄之財,悉遭摽掠,又發兵致討,費用百倍,然則朝廷竟有何利?乞自今藩府長吏不増賦歛,不减糧賜,獨節遊宴,省浮賢能,致羨餘者,然後賞之。上嘉納之。已而崔鉉以淮南節度兼宣歙觀察使,討亂軍,平之。山南東道節度使徐啇遣兵討平湖南,韋宙為江西觀察使,以山南兵討平江西 徐啇,字義聲,有功五世孫。
87
河南北、淮南大水。
88
徐、泗水深五丈,流没數萬家,冬十月,以于延陵為建州唐置,今福建建寜府是刺史延陵入辭,上曰:「建州去京師㡬何?」對曰:「八千里」。上曰:「卿到彼為政善惡,朕皆知之,勿謂其遠。此階前則萬里也,卿知之乎?」延陵到官,竟以不職貶。令狐綯擬李遠杭州刺史,上曰:「吾聞遠詩云:長日惟消一局棋,安能理人!」綯曰:「詩人寄此為高興耳,未必實然」。上曰:「且令徃試觀之」。上詔刺史毋得外徙,必令至京師,靣察其能否,然後除之。令狐綯嘗徙其故人為鄰州刺史,便道之官,上見其謝表以問綯,對曰:「以其道近,省送迎耳」。上曰:「朕以刺史多非其人,為百姓害,故欲一一訪問,知其優劣,以行黜陟,而詔命既行,直廢格不用宰相,可謂有權」。時方寒,綯汗透重裘,上臨朝,接對羣臣如賔客,雖左右近習,未嘗見其有惰容,每宰相奏事,旁無一人立者,威嚴不可仰視,奏事畢,忽怡然曰:「可以閒語矣」。因問閭閻細事,或談宮中遊宴,無所不至,一刻許,復整容曰:「卿輩善為之,朕常恐卿軰負朕,後日不復得再相見」。乃起入宮。令狐綯謂人曰:「吾十年秉政,最承㤙遇,每延英奏事,未嘗不汗沾衣也」。 李逺,字求古,蜀人。
89
十二月,以蔣伸大直,乂之子。同平章事伸從容言于上曰:「近日官頗易得,人思徼倖」。上驚曰:「如此,則亂矣」。對曰:「亂則未亂,但徼倖者多,亂亦非難」。上稱歎再三。伸起,上三留之曰:「異日不復得獨對卿矣!」次對官獨對宰相則同入對。伸不諭,尋拜相。
90
己卯十三年夏四月,以廣德公主適校書郎于琮。初,上欲以于琮尚永福公主,既而中寢,宰相請其故,上曰:「朕近與此女子食對,朕輙折七筯,情性如是,豈可為士大夫妻!」乃更命琮尚廣德公主。二公主皆帝女。武寧軍亂,詔以田牟為節度使。
91
武寧軍節度使康季榮不恤士卒,士卒譟而逐之。士以田牟嘗鎭徐州,有能名,復以為帥,一方遂安。秋八月,帝崩,鄆王漼即位。是為懿宗
92
初,上長子鄆王温無寵愛,第三子䕫王滋欲以為嗣,為其非次,故乆不建東宮,上餌李元伯等藥,疽發于背,宰相不得見,上密以䕫王屬樞密使王歸長等三人,使立之,獨左軍中尉王宗實素不同心,三人相與謀,出宗實為淮南監軍,宗實已授敕,將出,左軍副使丌元實謂曰:「聖人不豫踰月,今日除改,未可辦也,中尉何不一見聖人而出乎?」宗實悟,復入至寢殿,上已崩,東首環泣矣,宗實叱歸長等,責以矯詔,皆捧足乞命,乃迎鄆王立為太子,權勾當軍國政事,更名漼,取歸長等,殺之,太子即位。
93
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
94
冬十一月,蕭鄴罷。十二月,以杜審權。,字殷衡,元穎弟子。同平章事令狐綯罷,以白敏中同平章事。
95
綯執政,歳乆忌勝己者,中外側目其子滈,頗招權受賄。宣宗崩,言事者競攻其短,至是罷,復以敏中為相。南詔僭號,宼陷播州。
96
初,韋臯開清溪道以通羣蠻,使入貢,又選羣蠻子弟聚之成都,教以書數以覊縻之,既而軍府厭于廪給,又蠻使入貢,利于賜與,所從傔人浸多,杜悰奏減其數。南詔、豊祐怒,入貢不時,頗擾邉境,祐死,子酋龍立,朝廷以名近元宗諱,遂不行冊禮,酋龍乃自稱皇帝,改國號大禮,遣兵陷播州。
97
懿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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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咸通元年春正月,浙東賊裘甫孫愐曰:裘本仇氏,因避仇,改作「裘」。作亂。初,裘甫攻陷象山,唐縣,今屬浙江寕波府。官軍屢敗,觀察使鄭祇德遣兵討之,大敗。甫遂陷剡縣,漢縣,今改曰崍,今屬紹興府。開府庫,募壯士,衆至數千人。時二浙乆安,人不習戰,甲兵朽鈍,見卒不滿三百,祇德更募新卒,遣以擊賊,又大敗。于是諸盜雲集,衆至三萬,小帥有謀畧者,推劉暀乎曠反勇力推劉慶、劉從簡,甫自稱天下都知兵馬使,改元曰羅平,鑄邱曰天平。聲震中原。
99
葬貞陵。在西安府涇陽縣西北。
100
司馬氏光曰:宣宗性明察沈㫁,用法無私,從諌如流,重惜官賞,恭謹節儉,忠愛民物,故大中之政,訖于唐亡,人思詠之,謂之小太宗。
101
賀善贊曰:宣宗勵精求治,樂聞正言,用人惟已,徃徃有可述者。然嫡母以曖昧而不令終國,本以貪吝而不早建,議者每深病之。
102
三月,以王式為浙東觀察使,發諸道兵討裘甫,破之。鄭祇徳累表告急,朝廷議選將代之,夏侯孜曰:「浙東山海幽阻,可以計取,難以力攻西班中,唐制:凡朝㑹,文官班于東,武官班于西。無可語者。王式雖儒者子前在安南,有功可任也」。乃以為浙東觀察使,召入,問以方畧,對曰:「但得兵,賊必可破」。有宦者侍側,曰:「發兵所費甚大」。式曰:「兵多,賊速破,其費省矣。若兵少不能勝,延引歳月,賊勢益張,江淮不通,則上至九廟下及十軍,羽林、龍武、神武、神威、神䇿各分左右,為北門十軍。皆無以供給,其費豈可勝計哉!」上顧宦官曰:「當與之兵」。乃發諸道兵授之。式至西陵,注見前。遣使請降,式曰:「是必欲窺吾所為,且欲使吾驕怠耳」。乃謂其使曰:「甫靣縳以來,當免而死。式入越州送鄭祇德樂飲而歸。始修軍令,式令諸縣開倉廩以賑貧乏,或曰:軍食方急,不可散也。式曰:非汝所知,或請為烽燧以詗賊,式笑而不應。選懦卒使乘健馬少給之兵以為候騎,衆怪之,不敢問。于是閲諸營見卒及土團子弟,得四千人,使導諸軍分路討賊,令之曰:「母爭險易,毋焚廬舍,毋殺平民以増首級,脇從者募降之。得賊金帛,官無所問。自是諸軍與賊十九戰,賊連敗,先是式除書下,裘甫聞之不樂,劉暀曰:宜急引兵取越州,慿城郭,據府庫,遣兵過大江,掠揚州逺,修石頭城而堅守之,宣、歙、江西必有響應者。遣劉從簡以萬人循海而南,襲取福建如此,國家貢賦之地盡入于我矣。有進士王輅在賊中說甫曰:劉副使謀乃孫權所為,未易成也。不如擁衆聚險,陸耕海溴,急則逃入海島,此萬全策也。甫猶豫不决,及是戰敗,暀曰:曩從吾謀,寧有此困耶!收輅等進士數人,悉斬之。時輅等皆衣緑,暀曰:亂我謀者,即此青蟲也。式謂諸將曰:「賊窘且饑,必逃入海」。命羅鋭軍海口以拒之,賊皆棄船走山谷,已復入剡,式曰:「賊來就擒耳」。命趣諸軍圍之。賊守城甚堅,三日凢八十三戰,賊請降,式曰:「賊欲少休耳,益謹備之!」賊杲復出,又三戰,官軍斷其後,遂擒之。式斬暀等,械甫送京師,斬之,諸將還越,式大置酒,諸將請曰:「公之始至,軍食方急而遽散之,何也?」式曰:「此易知耳。賊聚榖以誘饑人,我給之食,則彼不為盜矣。且諸縣若無守兵,賊至則倉榖適足資之耳,不置烽燧,何也?式曰:烽燧所以趣救兵也,今兵盡行,無以繼之,徒驚士民,使自潰亂耳,使懦卒為候騎而少給兵,何也?式曰:彼勇卒操利兵,遇敵且不量力而鬬,鬬死則賊至不知矣。皆拜曰:「非所及也」。先是,上每以盜賊為憂,夏候孜曰:「玉式才有餘,不日告㨗矣!」與式書曰:「公專以執裘甫為事軍須,謂行軍所須。細大此期悉力」。謂常盡力應戰。故式所奏無不從,由是能成其功。已而孜罷相,以畢諴同平章事。
103
夏五月,禁州縣税外科率。
104
左拾遺薛調言:「兵興以來,賦歛無度,所在羣盜,半是逃戶,固須翦滅,亦可閔傷。望敕州縣税外無得科率」。從之。
105
冬十月,追復李德裕官爵,贈左僕射。右拾遺劉鄴漢藩,句容人。上言:「李德裕父子為相,有聲迹功效,竄逐以來,血屬將盡,生涯已空。宜賜哀憫,贈以一官」。從之。鄴父三復以文章受知于德裕,歴官臺省,故鄴言之。
106
十二月,南蠻引南詔攻陷交趾。考咸通初,南詔再陷交趾,一在是年一在四年。《綱目》于是年不載。今依《通鑑》補輯。
107
先是,安南都護李鄠殺蠻酋杜守澄,已而鄠、越境收取播州,大中十三年䧟南詔,非安南廵屬也。杜氏宗黨遂誘羣盜導引南詔,乗虛攻交趾,䧟之,鄠奔武州。唐書地理志:邕管所領有武州,後廢省。明年,鄠收集土兵擊羣蠻,復取安南,朝廷責鄠失守坐貶,以王寛為經畧使。是秋,蠻復攻陷邕州,初,廣、桂、容三道共發兵三千人戍邕。三年,一代經畧使段文楚詣以三道衣糧自募土軍,朝廷許之,所募纔得五百人。文楚入為金吾將軍,李蒙代為經畧使,利其闕額衣糧以自入,悉罷遣三道戍卒,止以所募兵戍守,左右江比舊什減七八,故蠻人乘虛入冦,遂䧟邕州邕州,注見前左右江南寧江上源之左右江也。按明史地理志,南寧府鬰江在城西南,有左、右二小江,來自交趾界,流合馬其合處曰合江鎮。考左、右江之名始于唐時,蓋指南寧江上流之二江而言,今則以南寕之大江為左江,柳州之黔江為右江。叚文楚秀實孫辛巳。二年春正月,白敏中罷,以杜琮同平章事。
108
一日,兩樞密使詣中書,宣徽使楊公慶繼至,獨揖琮出斜封文書以授琮,發之,乃宣宗大漸。時宦官請鄆王監國奏也,曰:「當時宰相無名者,當以反法處之」。悰曰:「此非臣下所宜窺」。復封以授公慶曰:「主上欲罪宰相,當于廷英靣示聖㫖,明行誅譴」。公慶去,悰謂兩樞密曰:「內外之臣,事猶一體,今主上新踐阼,未熟萬機,當以仁愛為先,豈得遽贊成殺宰相事若習以性成,則中尉、樞密豈得不自憂乎!」既而事寢。是時上大夫深疾宦官事,有小相涉,則衆共棄之。建州進士□京嘗預宣武軍宴,識監軍之靣,既而及第,遇之于塗,馬上相揖,因之謗議諠然,遂沈廢終身。其不相悅如此。
109
秋九月,以孟穆為南詔弔祭使。杜悰上言「南詔彊盛,西州兵食單寡,未可輕與之絶。且應遣使弔祭。諭以親王名犯廟諱,故未行冊命,待其更名謝恩,然後遣使,庻全大體」上從之。㑹南詔宼嶲,州遂不行。
110
壬午三年春正月,羣臣上尊號,二月,南詔復宼,交趾,以蔡襲為經畧使,發兵禦之,南詔復寇交趾,經畧使王寛累表告急,朝廷以襲代之,仍發許、滑、徐、汴、荆襄、潭、鄂等道兵,合三萬人以授襲兵,勢既盛,蠻遂引去。
111
夏四月,置戒壇度僧尼。
112
上奉佛太過,怠于政事,于禁中設講席,自唱經手録梵夾,又數幸諸寺,施與無度,吏部侍郎蕭倣上疏言之,畧曰:元祖之道,□儉為先,素王之風,仁義為首,垂範百代,必不可加,佛之為道,殊異于此,非帝王所宜慕也,願陛下時開延英接對曰:輔力求人瘼,䖍奉宗祧,罷去講筵,躬勤政事。上不能從。五月,分嶺南東西二道,以韋宙、蔡京為節度使。左庻子蔡京性貪虐多詐,時相以為有吏才,奏遣制置嶺南事。嶺南舊分五管,廣、桂、邕、容、安南皆𨽻嶺南,蔡京奏請分為兩道,以廣州為東道,邕州為西道使,韋宙及京分領之。蔡襲將諸道軍在安南,蔡京忌之,恐其立功,奏稱南蠻逺遁,邉徼無虞,請罷戍兵,從之。襲屢奏羣蠻伺隙不可無備,乞留兵五千不聼,襲作十必死狀申中書,時相信蔡京之言,終不之省,京為政苛慘,設炮烙之刑,闔境怨之,為軍士所逐,貶崖州司戶,不肯之官,賜死。
113
秋七月,徐州軍亂,逐節度使溫璋,造之子。詔以王式代之。初,王智興既得徐州,募勇悍之士三千人以自衛。號銀刀、雕旗、門槍、挾馬等七軍,常令露刅坐兩廡夾幕之下。其後節度使多儒臣,其兵浸驕,小不如意,一夫大呼,其衆和之,節度使即自後門逃去。田牟至,與之雜坐飲酒,犒賜日以萬計,猶時喧嘩,邀求不已。牟卒,璋代之,驕兵素聞璋性嚴,憚之。璋開懷慰撫,而驕兵終猜忌,竟聚譟而逐之。時忠武、義成兩軍從王式討裘甫者,猶在浙東,詔式帥以赴徐州,驕兵益懼。式至,視事三日,饗兩鎭將士遣還,既而擐甲執兵,命圍驕兵,盡殺之,數千人皆死,敕改武寜為徐州團練使,𨽻兗海,以濠州歸淮南,更置宿泗觀察使,留二千人守徐州,餘皆分𨽻兖宿,委式分配將士赴諸道訖,然後將兩道兵至汴、滑,遣歸本道,身詣京師。
114
癸未四年春正月,南詔陷交趾,經畧使蔡襲死之。先是,南詔率羣蠻宼交趾蔡襲告急,敕發荊湖、桂管兵赴之,未至,南詔已圍交趾,襲嬰城固守,至是城陷,襲左右皆盡,徒歩力戰,身集十矢,欲趣監軍船,船已離岸,遂溺海死,荆南將士四百餘人走至城東水際,虞候、元惟徳等謂衆曰:「吾輩無船入水者死,不若還與蠻鬪。人以一身易二蠻,亦為有利」。遂還向城,縱兵殺蠻二千餘人而死。南詔兩陷交趾,所殺虜且十五萬人,留兵二萬,使其將楊思縉據交趾,城谿洞夷獠皆降之。詔諸道兵悉召還保嶺南,上遊晏無節,左拾遺劉蜕上疏曰:「今西涼築城,南蠻侵軼,陛下不形憂閔,何以責其死力!」弗聼。夏四月,畢諴罷為兵部尚書。
115
諴以同列多徇私不法,稱疾辭位,以康承訓字敬辭,日知孫。為嶺南西道節度使。先是,蔡京既誅,以鄭愚節度嶺南西道,既而蠻寇左右江侵逼邕州,愚懼,自言儒臣無將畧,請任武臣,詔以承訓代之。
116
五月,以楊收藏之,發之弟。同平章事,收與中尉楊元价敘宗相結,故得為相。閠六月,以曹確、字剛中,河南人。同平章事杜審權、杜悰相繼罷。審權為鎮海節度使,悰為鳳翔節度使。確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117
秋七月辛邜朔,日食。
118
八月,以閤門使內官掌朝會賛引。呉德應為館使,臺諫上言,故事,御史廵驛,不應忽以內臣代之」。上諭以敕命已行,不可復改。左拾遺劉蜕上言:「自古明君所尚者,從諫如流,豈有已行而不改?且敕自陛下出之,自陛下改之,何為不可弗聼」。
119
甲申,五年春正月,貶起居注,張雲為興元少尹,拾遺劉蜕為華隂令。
120
初,詔以令狐滈為左拾遺,蜕上言「滈專家無子弟之法,布衣行公相之權」。雲復言「滈父綯用李涿為安南,致南蠻至今為梗,由滈納賄陷父于惡」。綯執政,時人號滈「白衣」,宰相滈亦引避,乃改詹事府司直。東宮官,秩正七品。至是,綯為其子訟寃,于是雲、蜕皆坐貶。
121
三月,彗星出。
122
彗出于婁,婁,三星,魯分野。長三尺。司天監掌天文秩三品。奏:「按星經,是名含譽,瑞星也」。晉書天文志:瑞星三日,含譽光曜,如彗喜則含譽射。上因大喜。于是羣臣請宣示中外,編諸史策,從之。
123
夏四月,南詔㓂邕州,官軍敗沒,加康承訓檢校右僕射。承訓至邕州,不設斥候,南詔帥六萬人將入境,承訓遣六道兵凡萬人拒之,敵至不設備,五道八千人皆沒,惟天平軍後至得免。承訓不知所為,副使李行素帥衆治濠柵。甫畢,蠻軍已合圍,諸將請夜分道斫蠻營,承訓不許。有天平小校再三力爭,乃許之,將勇士三百夜縋而出,散燒蠻營,斬五百餘級,蠻大驚,解圍去。承訓騰奏告㨗,中外皆賀,加承訓檢校右僕射。子弟親昵皆奏功受賞,燒營小校不遷一級,由是軍中怨怒,聲流道路。
124
秋七月,以康承訓為將軍,分司高駢千里,崇文孫。為嶺南西道節度使。
125
韋宙具知承訓所為,以書白宰相,乃罷承訓,而以張茵代之,茵不敢進。夏侯孜薦驍衛將軍高駢代之。駢頗讀書,好談今古,兩軍宦官多譽之。
126
冬十一月,夏侯孜罷以路巖,字魯瞻,魏州寇氏人。同平章事。孜復出為河東節度使,巖以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時年三十六。
127
乙酉,六年春三月,以杜宣猷為宣歙觀察使。宦官多閩人,宣猷先為福建觀察使,毎寒食,遣吏分祭其先壟,宦官德之,故有是命,時人謂之「敇使墓戶」。冬十二月,太皇太后鄭氏崩諡孝明,葬景陵之側,祔于别廟。
128
丙戌七年春正月,成德節度使王紹懿卒。紹懿在鎮十年,為政寛簡,軍民便之,疾病,召兄子景崇告之曰:「吾兄以汝之㓜,以軍政授我,今汝長矣,我復以歸汝,努力為之,上忠朝廷,下和隣藩,勿墜吾兄之業」。言竟而卒,既而朝廷以景崇為留後。
129
夏六月,魏博節度使何𢎞敬卒。
130
高駢大破南詔,蠻復取交趾。先是,高駢治兵于海門,未進,監軍李維周惡駢欲去之,屢趣駢進軍,駢以五千人先濟,約維周發兵進援。駢既行,維周擁餘衆不發,駢至南定漢日南郡、峯州唐置漢麊泠縣地。蠻衆近五萬,方穫,田駢掩擊,大破之,取其所穫以食軍,進撃南詔,屢破之,㨗奏至海門,維周皆匿之,奏駢統軍不進。上怒,召駢詣闕,以王晏權智興子代之。是月,駢復大破南詔,殺獲甚衆,遂圍交趾城十餘日,蠻困蹙甚,城且下,㑹得王宴權牒,即以軍事授監軍韋仲宰,與麾下百餘人北歸。先是,駢遣小校曽衮入告交趾之㨗,至海中,望見旌旗東來,云「新經畧使與監軍也,衮意維周必奪其表,乃匿于島間,維周過,即馳詣京師,上得奏大喜,加駢檢校工部尚書,復鎮安南,駢至海門而還。晏權闇懦,維周兇貪,諸將不為之用,遂解重圍,蠻遁去者大半。駢至,復督勵將士攻城,克之,斬首三萬餘級,南蠻率衆歸附者萬七千人。冬十月,楊收罷。
131
楊元价兄弟受方鎭之賂,屢有請託,收不能盡從,元价怒出之。後收以受賂事發,長流驩州賜死。
132
吐蕃拓䟦懐光斬輪恐熱,傳首京師。吐蕃自是衰絶乞離胡,即吐蕃佞相所立,贊普事見前。君臣不知所。十一月,以高駢為靜海軍節度使。
133
自李涿侵擾群盜,為安南患,殆將十年,至是始平。乃置静海軍于安南,以駢為節度使。
134
丁亥八年春二月,歸義節度使張義潮入朝。先是,義潮克復涼州,至是入朝,命其族子惟深守歸義。
135
三月,以李可及為左威衛將軍。上好音樂宴遊,供奉樂工,常近五百人,每月宴設不減十餘,水陸皆備。每行幸,內外諸司扈從十餘萬人,所費不可勝紀,可及善為新聲。上以為將軍,曹確諫曰:「太宗定文武官六百餘員,謂房元齡曰:朕以待天下賢士工啇雜流,不可處也。太和中,文宗欲以樂工為王府率,拾遺竇洵直諫,即改光州長史,乞別除可及官」。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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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子九年秋七月,桂州戍卒作亂,判官龎勳將之北還,冬十月,䧟宿徐州,囚觀察使崔彥曽,慎由從父弟。十一月,詔遣康承訓發諸道兵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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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南詔陷交趾敇,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約三年而代,至是戍桂者已六年,屢求代,還徐泗觀察使咸通五年復置崔彥曽性嚴刻,押衙尹戡等用事,以軍帑空虛,不能發兵,請令更留戍。一年,戍卒聞之,怒,都虞候許佶等作亂,殺都將王仲甫,推糧料判官龎勛為主,刼庫兵北還,所過剽掠,州鎭莫能禦。至湖南監軍,誘輸其兵甲,勛等更出私財造之,以山南東道節度使崔鉉嚴兵守要害,不敢入其境,乃泛舟沿江而東,下自浙西入,淮南節度使令狐綯遣使慰勞,都押衙李湘曰:「徐卒擅歸,勢必作亂,雖無敕令誅討,藩鎮大臣當臨事制宜。高郵岸峻而水深狹,請將竒兵㐲于其側,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勁兵促其後,可盡擒也。縱之度淮,為患必大。綯素懦怯,□彼在淮南不為暴聼,其自過餘,非吾事也」。 浙西唐浙西節度治潤州,賊沿江而下,由潤州而上廣陵,故云廣陵。淮南節度治高郵漢縣,明為州,今州屬揚州府。先是,朝廷聞亂,遣中使赦其罪,部送歸徐,復敕崔彥曽慰撫,彥曽遣使喻以敕意,道路相望。勛等行及徐城,縣名注見前。乃言于衆曰:「吾輩擅歸,思見妻子耳。今聞已有密敕下本軍,至則滅族,與其自投羅網,曷若相與戮力同心,赴湯蹈火,豈徒脫禍,富貴可圖也!」衆皆呼躍稱善,遂于遞中申狀,乞停尹戡等職任,仍請戍還將士別置營將。彥曽乃數勛罪,命都虞候元密將三千人討之,仍令宿、泗州出兵邀擊。密至任山在徐州府銅山縣西南,頓兵不進,欲俟賊至撃之,賊詷知,乃詭道趣符離,漢縣故城在今宿州。宿州兵出戰,望風奔潰,賊遂攻城,陷之。勛自稱兵馬留後,夜掠船順流而下,沿汴入淮。欲入江湖為盜,比明,官軍始覺,狼狽追之,大敗,密及士卒死者殆千人,餘皆降于賊,賊遂還趣彭城。時城中無備,或歡彥曽奔兖州,彥曽怒曰:「吾為元帥,城陷而死,職也!」立斬言者。俄而賊至,城陷,囚彥曽,殺尹戡等,分遣其黨屯據要害,縣鎭遠近羣盜皆倍道歸之,由是賊衆益熾。詔以康承訓為行營都招討使,王晏權、戴可師為南北靣招討使,大發諸道兵以𨽻之。承訓奏乞沙陀三部落沙陀薩葛,安慶三部使朱邪赤心執宜之子。帥以自隨。詔許之。既而承訓至新興,諸道兵集者纔萬人,以衆寡不敵,退屯宋州。可師將兵渡淮,轉戰而前,恃勝不為設備,賊衆數萬奄至,縱擊,官軍大敗,可師及監軍皆死。晏權兵數退衂,朝廷以曹翔代之。 新興鎮名,在歸德府永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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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龎勛遣其黨陷滁、和州,攻泗州,不克。滁州,隋置,今𨽻安徽、和州、泗州,注俱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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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辛雲京之孫讜,寓居廣陵,喜任俠,年五十不仕,與泗州刺史杜慆悰之弟有舊,及龎勛亂,讜詣慆勸避之,慆曰:「安平享其祿位,危難棄其城池,吾不為也,誓與將士共死此城」。讜曰:「公能如是,僕當與公同死」。乃還廣陵,與其家訣,復入泗州。先是,龎勛以泗州當江、淮之衝,遣其將李圓攻之,慆預完守備,賊不能克。及是,勛益發兵,使呉逈代圓進攻,晝夜不息。時敇使郭厚本將淮南兵救泗州,至洪澤,湖名,在淮安府山陽縣西南,與泗州盱眙接界,湖東舊有鎭為南北要衝,後因全淮滙,注乆已湮廢。畏賊彊,不敢進。讜夜乘小舟潛度,說厚本往還者再,厚本將許之,都將袁公弁唐書作「异」曰:「賊勢如此,何暇救人!讜㧞劍瞋目,謂公弁曰:泗州䧟在旦夕,君受詔救援,乃逗留不進,上辜國恩,雖生可羞,且泗不守,則淮南為冦塲,君尚能獨存耶?吾今當殺君而去。直前撃之,厚本急抱止之,公弁僅免,讜乃回望泗州,慟哭終日,士卒皆為之流涕。厚本乃分五百人與之讜帥以濟,慆亦出兵表裏撃賊,賊遂敗走。已而賊陷都梁城,執部厚本南都,梁城在今盱眙縣東, 都梁山丄據淮口,分兵南寇舒、廬,北侵沂、海,攻陷滁州,殺刺史高錫望。又掠和州,刺史崔雍引賊入城,賊遂大掠。泗州援絶糧盡,讜夜帥敢死士十人執長柯斧,乘小舟破賊水寨而出。明旦,賊以衆追之,讜力鬪三十餘里,乃得免。至揚州,淮南節度治。見令狐綯至潤浙西節度治。見杜審權時,皆傳泗州已陷。及讜至,審權乃遣兵二千人與淮南共輸鹽米以救之。明年正月,讜以浙西軍至楚州,賊水陸布兵,鏁㫁淮流。讜募敢死士,先以四舟乘風直進死戰,斧㫁其鏁,乃至州,後軍為賊所阻,讜轉迎之,揚旗鼔譟而前,賊見其勢猛避之,軍乃入。已而讜復帥驍勇四百迎糧于揚潤,賊夾岸攻之,讜轉戰百餘里,乃得至廣陵,止于公館,不敢入家,舟載鹽米二萬石,錢萬三千緡,還至斗山,賊將帥衆萬餘,密布戰艦以拒之。自卯戰至未,官軍不利。讜令勇士乘小舟入賊艦旁戰棚之下,以槍□火牛焚之,賊皆潰走,官軍所載,乃淂入城,曰楚州,注見前斗山在盱眙縣東北,改臨淮水,故亦 □山戰棚,縳木于艦,旁出四五尺,謂之戰棚。火牛團草以爇其形若牛,故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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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嵗,江、淮旱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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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丑。十年春正月,同昌公主適、右拾遺韋保衡字蘊用,京兆人。公主,郭淑妃之女,上特愛之,傾宮中珍玩以為資送,賜第牕戶,皆餙以雜寳,井欄藥臼,亦以金銀為之,賜錢五百萬緡,他物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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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康承訓敗賊于鹿塘,寨名,在歸徳府永城縣東南。承訓將諸道兵七萬餘人屯柳子,此鳳陽之柳子鎮也,在今宿州西。之西,自新興至鹿塘三十里,壁壘相屬,使朱邪赤心將沙陀三千騎為前鋒,䧟陳却敵,十陣之兵服其驍勇,承訓數與賊戰敗之。賊將自矜淮口之㨗,謂破□可師。令三萬人夜襲鹿塘寨,黎明,圍之,自謂功在漏刻沙陀,左右突圍,出入如飛,賊紛擾移避,沙陀縱騎蹂之,賊遂大敗。官軍蹙之于濉水注見前。溺死者不可勝計。自鹿塘至襄城,「襄」,當作「相」。今宿州北有相城,古相縣也,去永城縣鹿塘塞數十里而近。伏屍五十里,斬首二萬餘級。初,龎勛募人為兵,人利其剽掠,皆㫁鋤首而鋭之,執以應募。已而官軍大集,宋州應募者少,勛乃驅人為兵,斂富室及商旅財,十取八九,民不聊生,始厭苦之。會有敕諸軍破賊得農民,皆釋之。由是賊毎與官軍遇其驅掠之民先自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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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龎勛殺崔彥曽,自稱天冊將軍,與官軍戰,大敗。康承訓進與賊將姚周戰,一日數十合,沙陀以精騎邀之,屠殺殆盡,周奔宿州,勛守將梁丕斬之。勛聞之,大懼,議自將出戰周重,素以才畧自負,勛迎為上客曰:「不若遂建大號,悉兵四出,決死力戰,殺崔彥曽以絶人望」。勛以為然,殺崔彥曽及募僚溫庭皓、博裔孫筠弟監軍郭厚本等,初,勛陷彭城,召庭皓草表求節鉞,庭皓請還家草之。明日,庭皓見勛曰:「昨所以不即拒者,歸與妻子訣耳,今僅來就死」。勛笑曰:「書生敢爾,不畏死耶!龎勛能取徐州,何患無人草表!」乃使周重為之。及是,庭皓逆,遇害。選丁壯得三萬人,給以精兵。許佶等推勛為天册將軍。勛以父舉直為大司馬,留守徐州。或曰:將軍方耀兵威,不可以父子之親,失上下之節,乃令舉直趨拜于庭,勛據案而受之。先是魏博何全皥遣兵助官軍討賊,屯于豊。及是勛撃敗之,約諸寨兵合五六萬人,乘勝攻柳子,本賊所屯賊敗,官軍守之。康承訓設伏以待之,賊兵先至者,遇伏敗走,勛所將皆不戰而潰。承訓命諸將急追之,賊狼狽自相蹈藉,死者數萬人,勛走歸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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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舉將兵救泗州,賊衆大敗,泗州圍解。先是,戴可師戰死,詔以前天雄將本魏博軍號,自田悦拒命,遂削罷之。咸通四年,復置天雄軍于秦州。節度使馬舉代為南靣招討使。通鑑不載馬,舉官爵,今依唐書帝紀補輯。再考康承訓傳,「舉」作「士舉。又令狐綯傳,舉以右衛大將軍代綯鎭淮南。呉縝糾繆,以名與官號紀、傳不同,莫知孰是。今接紀、傳原文,蓋舉以節度使罷為將軍,後出為招討使,故紀稱前也。至于舉作士舉,乃傳錄之說耳。至是,舉將精兵三萬救泗州,分軍三道渡淮,至中流,大譟聲,聞數里賊大驚,歛兵屯城西寨,舉就圍之,縱火燒柵,賊衆大敗。呉迥退保徐城,泗州之圍始解。泗州被圍凡七月,守城者不得寐,面目皆生瘡。已而呉迥竄據濠州,馬舉攻破之,迥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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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陜民作亂,逐觀察使崔蕘。蕘以器韻自矜,不親政事,民訴旱荒,蕘指庭前樹曰:「樹尚有葉,何旱之有!」杖之民怒逐之,蕘走渴求飲,民以溺飲之。先是,懐州刺史劉仁規亦以民訴旱,揭榜禁之,民遂作亂。逐仁規後,光州民復逐其刺史李弱翁、右補闕楊□等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負冤,黨新于朝廷,寘諸典刑,豈得羣聚擅自斥逐,此風不可長,宜加嚴誅,以懲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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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劉瞻字㡬之,桂陽人同平章事。先是,蕭寘復之孫,五年四月相高璩、字瑩之,少逸兄元裕子,六年四月相。徐啇六年六月相于琮八年七月相。相繼同平章事,寘璩在位,皆不乆卒啇,至是,出為荊南節度使。瞻素有清節,劉瑑作相,以宗人遇之,薦為翰林學士,啇既罷,瞻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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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賊將張元稔以宿州降,引兵進平徐州。初,龎勛怒梁丕殺姚周,使張元稔代之,以其黨張儒、張實等將城中兵數萬拒官軍。至是,康承訓乘勝進抵宿州,攻之不能克,遣辯士招諭之。元稔嘗戍邉有功,雖脇從于賊,心常憂憤,召所親數十人謀歸國,衆多從之,乃勒兵斬儒等,開門出降,承訓即宣敇,拜御史中丞,賜遺甚厚。元稔復言「今舉城歸國四遠,未知請詐為城陷,引衆趣符離及徐州,賊黨不疑,可盡擒也」。承訓許之,元稔復入城,暮發平安火,明日積薪數千束,縱火焚之,如城陷軍潰之狀,直趣符離,符離納之,斬其守將,收其兵,北趨徐州,圍之,喻城上人曰:「朝廷唯誅逆黨,不傷良人,汝曹奈何為賊城守?」于是守城者稍稍棄甲投兵而下。崔彥曽故吏路,審中開門納官軍,龎舉直、許佶自北門出,元稔遣兵追斬之,悉誅,戍桂州者,親屬皆死,徐州遂平。勛將兵二萬自石山即石佛山在徐州府銅山縣南出,承訓引歩騎八萬西撃之,使朱邪赤心將數十騎為前鋒,勛襲宋州,陷其南城,南掠亳州,沙陀追之時,官軍亦大集,縱撃殺賊近萬人,餘皆溺死,勛亦死數日,乃獲其屍,賊諸寨皆殺其守將而降。賊既平,張元稔入為右驍衛大將軍,康承訓為河東節度使,加同平章事。杜惂為義成節度使。冬十月,以朱邪赤心為大同軍節度使,賜姓李,名國昌,辛讜為亳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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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加赤心之功,置大同軍于雲州,注見前。以赤心為節度使,召見,賜姓名,賞賚甚厚。讜先在泗州,犯圍出迎兵糧,往返凢十二,及除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惂不能成也。國昌尋徙鎭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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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陳蟠叟于愛州。注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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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荒宴不親,庻政委任路巖,巖奢靡,頗通賂遺至德,唐縣五:代呉改建德,今屬池州府。令陳蟠叟上書言事,召對,請破邉咸一家,可贍軍二年,上問:咸為誰?」對曰:「路巖親吏」。上怒,流之,自是無敢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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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寅十一年春正月,羣臣上尊號,貶康承訓為恩州。唐置,令肇慶府恩平縣是。司馬路巖、韋保衡上言:「承訓討龎勛,時逗撓不進,又貪虜獲,不時上功,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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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南詔攻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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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鳳翔少尹李師望請置定邉軍,師望言,嶲州當南詔要衝成都,道遠難以節制,請建定邉軍屯重兵于嶲州,以卭州為理所。詔從之,即以師望為節度使。師望建議徙利,專制方靣,其實卭距成都百六十里,嶲距卭尚千里,其欺罔如此。已而南詔驃信,蠻語,君也。酋龍傾國入宼䧟嘉,今四川嘉定府是。黎雅注俱見前州。李福之鎮西川也,南詔遣清平官董成等詣成都。故事,南詔使見節度使拜伏于庭,成等以南詔已僣號,欲抗禮,福怒,囚之。已,劉潼代福奏遣還國。于是南詔遣使來謝,李師望欲激怒南詔以求功,遂殺之。定邉將士怒師望貪殘,欲生食之,隂遣人致意南詔,敦使入寇,師望以計免,詔以竇滂代之。滂貪殘更甚于師望,定邉大□會蠻寇至,陷嘉州,滂禦之大渡河,諸將結陳將戰,滂單騎宵遁,蠻遂䧟黎雅。至是,西川民聞蠻宼將至,爭走入成都,市里皆滿人,所占地不過一席,許雨則戴箕□自庇,城中井為之竭,取摩訶池泥汁澄而飲之。 摩訶池舊在成都府城內,今堙。節度使盧耽與前瀘州唐置,今𨽻四川。刺史楊慶復共修守具,選將校,募驍勇之士,厚給糧賜,得三千人,號曰突將。蠻進軍定邉北境,耽遣使致書其用事之臣杜元忠,問所以來之意,蠻以耽待之恭,為之盤桓,由是成都守備粗完,蠻進陷雙流,隋縣,今屬成都府。扺成都,時興元、鳳翔援軍已至漢州,會竇滂奔漢州,自以失地,欲西州相繼陷沒以分其責,毎遇援軍,輙說以蠻衆多于官軍數十倍,諸將皆不敢進,都漢州,唐置,今屬成 府。越數日,蠻合梯衝,四靣攻城,楊慶復等悉力拒守,帥突將出戰,俘斬二千餘人,焚其攻具,蠻稍郤。蜀人素怯,突將利于厚黨,勇氣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憤鬰求奮。朝廷以顔慶復為東川節度使,援蜀諸軍皆受節制,貶竇滂亷州司户。顔慶復至新慶都,漢縣,今屬成都府。蠻分兵來拒,復撃破之,將軍宋威繼至,㑹戰,蠻軍又大敗,威遂進軍,距成二十里。方成都圍急,盧耽請遣使與蠻和,詔以大僕卿支詳為宣諭通和使,詳至,蠻遣使答之,詳謂曰:「受詔約和,冀不犯成都也。今矢石晝夜相交,何謂和乎?」既而蠻屢敗,數遣使請和,城中依違答之。蠻益急攻城,會官軍已至城下,蠻夜燒攻具遁去,比旦,官軍乃覺,威飯士欲追之,顔慶復忌其功,朝廷使顔慶復救成都,命威為後,繼威乘勝先至城下,故慶復疾之。牒威還漢州。蠻至,雙流阻水,狼狽造橋,三日乃得過,蜀人甚恨之,然自是成都有備,成都舊無壕塹,顔慶復始教築壅門城,穿塹引水滿之,又植鹿角,分營舖 ,壅門城門之外,别築墻以遮城門,謂之壅門鹿角,斬木為之,環列于城外,以限衝突營,士卒所居舖,候望所守。蠻亦不復來犯矣。西川牙將以功補官者,堂帖人輸常例錢三百緡,貧者苦之。 堂帖,沈括曰:唐中書指揮事謂之堂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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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以韋保衡同平章事。曹確罷保衡代。保衡以左拾遺、尚主尋遷翰林學士。至是,纔歳餘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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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魏博殺其節度使何全皥。全皥年少,驕暴好殺,軍中作亂,全皥單騎走,追殺之,自何進滔得魏博至全皥,傳三世,四十二年而滅。推大將韓君雄魏州人為留後。成德節度使王景崇為請旌節,詔許之。君雄後賜名允中,乾符初卒,子簡為留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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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昌公主卒,貶劉瞻為驩州司戶,温璋為振州。唐置,治寧遠。故城在今崖州。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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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昌公主卒,諡文懿。上痛悼不已,殺醫官二十餘人,收其親族三百餘人,繋獄。宰相劉瞻召諫官言之,莫敢進,乃自奏之。畧曰:修短之期,人之定分。昨公主有疾,醫官非不盡心,而禍福難移,竟成蹉跌,械繫老㓜,物議沸驕,奈何以逹理知命之君,涉肆暴不明之謗!上覽奏不悅。瞻又與京兆尹溫璋等力諌,上大怒,叱出之。瞻尋罷為荊南節度使,璋貶振州司馬。璋歎曰:「生不逢時,死何足惜!」仰藥卒,韋保衡又與路巖共譖瞻,云與醫官通謀,投毒藥,貶康州刺史」。翰林學士承㫖鄭畋草制曰:安數畝之居,仍非已有卻四方之賂,惟畏人知巖謂。畋曰:侍郎乃表薦劉相也。坐貶梧州刺史。 鄭畋,字台文,滎陽人。巖素與瞻議論不恊,既貶,猶不快意,閲十道圖,以驩州去長安萬里,再貶之。明年正月,葬同昌公主服玩,每物皆百二十輿,錦□珠玉,煇煌三十餘里。樂工李可及作歎百年曲,舞者數百人,以雜寳為首,飾絁八百匹,為地衣,舞罷,珠璣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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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以王鐸字昭,範播從子。同平章事鐸,韋保衡及第時主文也。唐禮部校文,主司謂之主文。保衡縁恩倖輔政,以由鐸得進士,事之甚謹。然鐸素薄保衡,保衡亦病。鐸在政府,持其事不得肆,遂譖之鐸,後出為宣武節度使。鐸罷相在十四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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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以徐州為感化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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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徐州賊平,置徐、泗都團練防禦使,既而餘賊相聚閭里為羣盜,上用廷臣議,太子少保李膠等言:「使名雖降,兵額尚存,以為支郡則糧餉不給,分𨽻別藩則人心未服,宜有更張,庻為兩便」。從之。徐州仍為觀察使,統徐、濠、宿三州。泗州别為團練使,割𨽻淮南。至是,復以徐州為節度使,名感化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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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十二年夏四月,路巖罷。巖與韋保衡素相表裏,勢傾天下,時目其黨為「牛頭阿旁,言如鬼隂惡可畏也。既而爭權有隙,保衡遂短巖于上,出鎭西川。巖出城路,人以瓦礫擲之。巖謂權京兆尹薛能曰:「臨行煩以瓦礫相餞。能曰:「向來宰相出,府司無例發人防衛」。巖甚慙。汾、薛能,字大拙。 , 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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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幸安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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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寺僧沈檀講坐二,各髙一丈,設萬人齋。冬十月,以劉鄴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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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素附韋,保衛路巖,巖既罷鄴,以禮部尚書相仍判度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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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十三年春正月,幽州節度使張允伸卒。允伸鎭幽州二十三年,勤儉恭謹,邉鄙無警,上下安之。得疾,請委軍就醫,許之,以其子簡會為留後。允伸病甚,表納旌節而卒。已而平州刺史張公素范陽人以兵來會喪。公素素有威望,為幽州人所服,簡會懼,奔京師,詔以公素為留後。尋授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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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于琮罷,以趙隠字大徳,京兆奉天人。同平章事。夏五月,貶琮為韶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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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為韋保衡所譖,罷相,再貶韶州。琮妻廣德公主,上之妹也,與琮偕之。韶行則肩輿門相對,坐則執琮之帶,琮由是得全。時諸公主多驕縱,惟廣德動遵法度,事于氏宗親無不如意,內外稱之。秋七月,以李璋為宣歙觀察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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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保衡欲以其黨裴條為郎官,憚左丞李璋方嚴,恐其不放上,郎官除授,非人丞得糾劾,不令上官。先遣人逹意璋曰:「朝廷遷除,不應見問」。保衡怒,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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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歸義節度使張義潮卒,以其長史曹義金代之。是後,中原多故,朝命不及回鶻,陷甘州,餘州亦為羌胡所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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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巳十四年春正月,遣使迎佛骨。夏四月,至京師,上遣敇使詣法門寺迎佛骨,羣臣諫者甚衆。至有言憲宗迎佛骨尋宴駕者,上曰:「朕生得見骨,死亦無恨」。及至京師,儀衛之盛,過于郊祀,上降數膜拜,流涕霑臆,迎入禁中,宰相以下競施金帛,因下德音,降中外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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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帝崩,普王儼帝第五子。即位。是為僖宗。上疾大漸,中尉劉行深、韓文約立上少子普王儼為皇太子,權勾當軍國政事。帝崩,太子即位,時年十二。八年,關東、河南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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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貶韋保衡為賀州刺史,尋賜死。冬十月,以蕭倣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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倣前鎭義成,治滑州河患,民頼以安。入為兵部尚書,至是,遂相僖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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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乾符元年春正月,關東旱饑,翰林學士盧攜子升,鄭州人。上言曰:「國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則春夏滋榮。今關東旱災,所至皆饑,人無依投,待盡溝壑,其蠲免餘税,實無可徴,而州縣督趨甚急,動加捶撻,雖撤屋代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謂督催之吏卒。酒食之費未得至于府庫也。朝廷儻不撫存,百姓實無生計,乞敇州縣,一切停徴,仍發義倉亟加賑給敇」。從其言,而有司竟不能行,賜路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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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先貶新州,注見前。刺史巖喜聲色,逰晏在西川,委政于親吏邉,咸郭籌軍中不安,坐貶。在道削官,長流儋州,注亦見前。尋賜死。巖之為相也,宻奏三品以上賜死,皆令使者剔取結喉三寸以進,騐其必死。至是自罹其禍,所死之處乃楊收賜死之榻也,邉咸、郭籌皆伏誅。初,巖自淮南崔鉉幕府入為御史,不出長安十年至宰相。其入翰林也,鉉聞之曰:「路十已入翰林,如何得老!」果如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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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葬簡陵。在西安府富春縣西北。賀善贊曰:懿宗即位十四年,無一善可紀。是以內盗迭興,南詔再亂,民逐其上而唐室大壤矣。夏五月,以劉瞻同平章事。秋八月,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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贍之貶也,人無賢愚,莫不痛惜。及還長安,兩市人率錢雇百戱迎之。瞻聞之,改期由他道而入。初,瞻南遷,劉鄴短之于韋路,至是鄴懼,延瞻置酒,瞻歸而卒,人以為鄴鴆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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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彥昭思文,羣從子。同平章事。自楊收、路巖、韋保衡皆以朋比受賂得罪。及是蕭倣秉政,彦昭輔之,頗革前弊,彥昭察而不煩,時論稱之。冬十月,劉鄴罷,以鄭畋、盧攜同平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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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倣、崔彥昭素惡鄴,故罷畋、攜同時並相。十一月,羣臣上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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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州人王仙芝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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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懿宗以來,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賦斂愈急,闗東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盜,所在蜂起,州縣兵少,人不習戰,毎與盜遇,官軍多敗。是歳王仙芝聚衆數千人,起于長垣,漢縣,今屬丈名府乙未二年春正月,以高駢為西川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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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南詔宼大渡河,遂陷黎州,入卭崍闗,在雅州府榮經縣西。《寰宇記》:闗約山,據險控扼蕃夷要害。成都大震,驃信遣節度使牛叢書云:「欲入見天子,靣訢寃抑,今假道貴府,留止數日」。叢素懦怯,欲許之,楊慶復以為不可,斬使者,留二人遣還,授以書詈辱之,蠻兵乃退。詔高駢詣西川制置蠻事,尋以為節度使。駢至劍州,先遣使開成都門,或諌曰:「蠻寇逼近,萬一豨突,奈何?」駢曰:「蠻聞我來,逃竄不暇,何敢輙犯成都?今春氣向暖,數十萬人藴積,城中將成癘疫,不可緩也」。使者至,縱民出城,各復常業,民大悅。蠻方攻雅州,聞之,遣使請和,引去,駢發兵追至大渡河,殺獲甚衆,擒其酋長數十人,修復卭崍闗、大渡河諸城柵,各置兵數千戍之,自是蠻不復入宼蠻之宼大渡河也,防河兵馬使黃景復再戰再勝,會蠻發國中兵繼至,景復力戰無救,軍遂潰。至是,高駢責景復失守,斬之。楊慶復所募突將以守成都功,優給右職,駢悉令納牒,停其廩給,突將皆憤怨。駢好妖術,每發兵,焚紙畫人馬散小豆,曰:「蜀人懦怯,今遣元女助兵,軍士耻之!」駢又停省吏官,刑罰嚴酷,由是突將因之作亂,大譟入府,駢走匿厠間,監軍遣人招諭,許復職名廩給,乃肯還營,駢牓謝突將,而隂籍其名,尋使人掩捕殺之,老㓜無遺,死數千人。
183
以田令孜蜀人,本姓陳氏。為中尉。上之為普王也,小馬坊使田令孜有寵,及即位,使知樞密,遂擢為中尉。上專事遊戱,政事一委令孜,呼為「呵父令」。孜頗讀書,多巧數,納賄除官,不復闗白,毎見,常自備果食,與上對飲㗖上,與內園小兒狎昵,賞賜動以萬計,府庫空竭,令孜說上籍兩市啇貨,悉輸內庫,有陳訴者,付京兆尹杖殺之,宰相下鉗口不敢言。浙西鎭遏使王郢作亂。
184
先是,趙隠出鎭浙西,在元年二月。鎭遏使王郢等有戰功,隠賞以職名而不給衣糧,郢等遂刦庫兵作亂,收衆萬人,攻陷蘇、常州,泛江入海,轉掠二浙,南及福建,大為人患後裴璩為浙西節度使,密招郢黨降之,散其徒六七千人,郢収餘衆走明州,鎮遏使劉巨容射殺之,餘黨皆平州。裴璩,諝從曽孫、劉。臣容,徐 人
185
夏五月,同平章事蕭倣卒。六月,以李蔚茂休,隴西人。同平章事。
186
時天下盜起,宦官持兵柄,倣以鯁直見忌,及卒,蔚代之。
187
王仙芝陷濮、曹州寃句,漢縣,金廢,故城在今曹州府荷澤縣。人黄巢聚衆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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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芝及其黨尚君長攻陷濮、曹州,天平節度使薛崇出兵撃之,不利寃。句人黃巢,善騎射,喜任俠,麄渉書傳,屢舉進士不第,遂與仙芝共販私鹽,至是聚衆應之,攻剽州縣,民之困于厚歛者爭歸之,數月之間,衆至數萬。
189
秋七月,大蝗。
190
飛蝗蔽日,所過赤地。京兆尹楊知至汝士之子奏蝗不食稼,皆抱荊棘而死。宰相以下皆賀。
191
冬十月,貶董禹為桞州司馬。右補闕董禹諫上遊畋、撃毬,上賜金帛以褒之。邠寧節度使李侃奏為假父求贈官,侃為宦者假子。禹上疏論之,語侵宦官。樞密使楊復恭本姓林氏,為楊欽義養孫。等訴于上,遂坐貶。
192
十二月,以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使,王仙芝宼沂州。平盧節度使宋威請帥兵討之,故有是命。仍詔諸道兵並取處分。
193
丙申三年春正月,天平軍亂,詔本軍宣慰之。天平軍遣將士張晏等救沂州,還,聞北境有盜,使留扞禦。晏等不從,諠譟趣府。都將張思恭出城慰諭,然後定。詔本軍宣慰,無得窮詰。胡三省曰:唐自中葉以來,姑息藩鎮,至其末也,姑息亂軍,遂陵夷以至于亡。
194
二月,令天下鄉材各置弓刀鼓板,以備羣盜。三月,崔彥昭罷,以王鐸同平章事。
195
彥昭罷為太子,太傅鄭畋數推鐸,遂以左僕射復相。夏五月,以李可舉為盧龍節度使。
196
初,可舉父茂勲囘鶻,阿布思之裔,以軍功賜姓名逐張公素而代之,至是,茂勲致仕,請以軍授可舉,從之。
197
六月,雄州唐置,後廢,故城在寜夏府靈州。地震裂,水涌出,壊公城及公私廬舍皆盡。
198
秋七月,宋威撃王仙芝于沂州,大破之。宋威撃王仙芝,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縱遣諸道兵,百官皆入賀。居二日,州縣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時兵始休,詔復發之,士皆憤怨思亂。仙芝尋陷汝州,又陷陽武、鄭州,後攻唐、鄧。
199
諂忠武節度使崔安潛進之,慎由弟。發兵討仙芝。九月乙亥朔,日食。
200
冬十二月,王仙芝宼淮南諸州,鄭畋上言:「自沂州奏㨗之後,仙芝愈肆猖狂,屠䧟五六州,瘡痍數千里,宋威衰病,殊無進討之意,曽元裕望風退縮,崔安潛威望過人,張自勉驍勇良將,宮苑使李琢,西平王晟之孫,嚴而有勇,請以安潛為行營都統,琢為詔討使,代威,自勉為副使,代元裕」。上頗采其言。
201
以王仙芝為神策押牙,不受。王仙芝攻蘄州,以書與刺史裴渥,約歛兵不戰。渥許為之奏官開城,延仙芝及黃巢輩入,置酒厚贈之,表陳其狀。詔以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仙芝大喜。黃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獨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人衆安所歸乎」因毆仙芝傷首,其衆諠譁不已,仙芝遂不受,大掠蘄州,分其軍三千餘人從仙芝及尚君長二千餘人,從巢分道而去。丁酉。四年春二月,南詔酋龍死,子法立請和,許之。酋龍為邉患殆二十年,及是死,子法立,好畋獵酣飲,委國事于大臣。嶺南西道節度使辛讜奏南詔請和,且言諸道兵戍邕州歳乆餽餉疲弊,請許其和,使嬴瘵息肩。詔許之,但留荊南宣歙數軍,餘減六七。先是,高駢奏遣僧景仙託遊行入南詔,說諭酋龍,許以公主妻之。時駢方築成都羅城,恐蠻寇驚役,又以蠻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往,酋龍□禮之,信用其言。已而法立請和親無表,但令督夷牒中書,請為弟而不稱臣。禮部侍郎崔澹等言:「南詔驕僭無禮,高駢不逹大體,因一僧呫蘄卑辭,誘致其使,若從其請,恐垂笑後代也。駢上表與澹等辨,詔諭解之。後辛讜復□攝廵官徐雲䖍,如南詔牒使,稱臣奉表,貢方物法,見雲䖍與抗禮,謂曰:南詔已與唐約為兄弟,不則舅甥何表貢之有?雲䖍曰:驃信之先,由大唐之命得合六詔為一,恩德深厚,中間小忿,罪在邉鄙,今驃信欲修舊好,豈可違祖考之故事乎!順祖考,孝也。事大,固義也。息戰爭,仁也。審名分,禮也。四者皆令德也,可不勉乎!驃信待雲䖍甚厚,比還,授以木夾二,一上中書、門下,一牒嶺南西道,然猶未肯奉表,稱貢務崔澹,博陵人。督爽南詔,有幕爽、□爽等官,分理諸 , 其相督之木夾,所以夾文書者。
202
夏四月壬申朔,日食。
203
秋七月,王仙芝、黃巢圍宋州,仙芝陷鄂州,巢䧟鄆州、沂州。至是,合軍圍宋威于宋州,將軍張自勉將忠武兵三千救之,殺賊二千餘人,賊解圍遁去。王鐸、盧攜欲使自勉,以所將兵受宋威節度。鄭畋以為威與自勉素有疑忿,若在麾下,必為所殺。不肯署奏,遂皆求罷免,不許。
204
鹽州作亂,逐刺史王承顔,詔貶承顔象州。唐置,今屬栁州府。司户時承顔素有政聲,以嚴肅為驕卒所逐,朝廷與貪暴致亂者同貶,時人惜之。
205
冬十一月,王仙芝遣尚君長請降,宋威執之以獻,斬之。招討副都監楊復光閩人宦官楊元价養子遣人說諭王仙芝,仙芝遣尚君長等請降。宋威遣兵刧取以獻奉,與戰生擒,復光奏君長實降。詔御史鞫之,竟不能明,遂斬之。
206
江州刺史劉秉仁斬賊帥柳彥璋,彥璋、王仙芝別將襲䧟江州,執刺史陶祥,使上表請降敇,以彥璋為將軍,令衆散,以劉秉仁為刺史,彥璋擁衆剽掠如故。至是,秉仁乘驛之官單舟入賊水寨,彥璋出不意,即迎拜,秉仁斬之而散其衆。
207
戊戌五年春正月,王仙芝宼荆南。
208
王仙芝宼荊南節度使楊知溫知至之兄不設備,賊䧟羅城,知溫猶賦詩,山南東道節度使李福自將救之。時有沙陀五百在襄陽,福與之俱至荊門,唐縣五代高氏于此置軍,元改為州,今屬安陸府。遇賊,沙陀縱騎奮撃破之,仙芝聞之,焚掠而去,死者什三四。
209
招討副使曽元裕大破王仙芝于申州,詔以為招討使,張自勉副之。
210
先是,鄭畋與王鐸、盧攜爭論用兵于上前,畋不勝退,上奏曰:「自王仙芝俶擾,崔安潜首請討之,賊不敢犯其境,又以兵授張自勉,解宋州圍,使江淮漕運流通,不輸宼手。今罷自勉,而以所將兵七千人𨽻宋威,餘復奏加誣毀,若勍宼忽至,何以枝梧?臣請以四千人授威,餘三千人使自勉將之,守衛其境」。盧攜不以為然,上不能决,畋復上言:「宋威欺㒺朝廷,敗衂狼籍,宜正軍法」。不從。至是,元裕大敗,仙芝殺萬人,招降散遣者亦萬人,乃罷威,而以元裕為招討使,自勉副之。大同軍亂,殺防禦使段文楚,推李克用為留後,振武節度使李國昌之子克用為沙沱副兵馬使,戍蔚州,時河南盜賊蜂起,雲州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康君立興、唐人、薛志勤即薛鐵山奉誠人、程懐信、李存璋字徳璜,雲州人等謀曰:「今天下大亂,朝廷號令不復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取富貴之秋也。李振武功大官高,名聞天下,其子勇冠諸軍,若輔以舉事,代北不足平也。衆以為然,㑹代北薦饑,漕運不繼,防禦使段文楚頗减軍士衣米,軍士怨怒,盡忠遣君立潛詣蔚州,說克用起兵,除文楚而代之,克用曰:吾父在振武,俟我禀之」。君立曰:「今機事已泄,緩則生變」。于是盡忠夜執文楚繋獄,克用率其衆趣雲州,行收兵衆且萬人,盡忠送符印請克用為留後,而殺文楚,克用遂入府視事,表求敇命,朝廷不許,國昌上言請速除防禦使,若克用違命,臣請帥本道兵討之,終不愛一子以負國家。朝廷乃以盧簡方為防禦使,詔國昌語克用,令迎候如常儀,除克用官,必令稱愜。李克用始此。
211
二月,曽元裕大破王仙芝于黄梅隋縣,今屬黄州府。斬之。元裕大破仙芝,殺五萬餘人,斬仙芝,首傳京師,餘黨散去。
212
黃巢自稱衝天大將軍,陷沂、濮,掠宋、汴。巢方攻亳州未下,尚讓帥仙芝餘衆歸之,推巢號衝天大將軍,改元王覇。署官屬,攻陷沂、濮,掠宋、汴。尋又陷䖍、吉、饒、信等州州。信州,今廣信府,是唐置。䖍 、吉州、饒州注俱見前。
213
夏四月,以李國昌為大同節度使。國昌不奉詔,朝廷以克用據雲中,以李國昌為大同節度使,以為克用必無以拒也,國昌欲父子并據兩鎭,得制書毀之,殺監軍,與克用合兵進撃寕武軍名,今寕武府是及岢嵐軍。今太原府岢嵐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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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河南貨啇税富人錢穀,除官有差。詔以東都軍儲不足,貸啇旅、富人錢榖以供數月之費,仍以空名告身賜之。時連歳旱蝗,宼盜充斥,耕桑半廢,租賦不足,故有是命。
215
五月,鄭畋、盧攜罷。
216
鄭畋、盧攜議南詔事,時南詔遣使請和。攜欲和親,畋不可,攜怒,拂衣起,袂罥硯墮地,破之。上聞之曰:「大臣相詬,何以儀型四方!」遂皆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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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豆盧瑑字希眞,河南人。崔沆字內□,鉉之子。同平章事。是日,宣麻大風,雷雨㧞樹,識者知其不終云。時宰相有好施者,嘗囊錢自隨行施匄者,毎出襤䄛盈路,有朝士以書規之曰:「今百姓疲弊,寇盜充斥,相公宜舉賢任能,紀綱庻務,損不急之□,杜私謁之門,使萬物各得其所,何必如此行小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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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以高駢為鎭海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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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芝餘黨剽掠浙西,朝廷以高駢先在天平有威名,仙芝黨多鄆人,乃徙駢鎮浙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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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黃巢宼宣州入浙東。注見前。黃巢宼宣州觀察使王凝字成庻。翃,曽孫。拒之。巢攻城不克,乃引兵入浙東,開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諸州。冬十月,河東昭義合兵討沙陀,大敗。昭義節度使李鈞業之子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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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曹師雄宼掠二浙。王仙芝餘黨曹師雄宼掠二浙、杭州募兵使石鏡、鎮名,在臨安縣南,以石鏡山名,後改「□」為「衣錦山。都將量昌臨安人等將以討之。臨安人錢鏐具美以驍勇事昌為兵馬使。錢鏐事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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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六十二
URN: ctp:ws462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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