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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v5》[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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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蓭夢憶》

陶菴夢憶目錄》

1
 第五卷
  范長白
  于園
  諸工
  姚簡叔畫
  爐峯月
  湘湖
2
  柳敬亭說書孫守真按:柳,原作●缺字:⿰木⿱一⿰#(丨-一𠃑)#(𠃑-一丨),餘同不贅。
  樊江陳氏橘
  治沅堂
  虎𨚑中秋夜
  麋公
  楊州淸明
  金山競渡
  劉暉吉女戲
3
  朱楚生
  揚州瘦馬

陶菴夢憶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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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和王文誥純生編

范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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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長白園在天平山下萬石都焉龍性難馴石皆笏起傍為范文正公墓園外有長堤桃柳曲橋蟠屈湖靣橋盡抵園園門故作低小進門則長廊複壁直達山麓其繪樓幔閣秘室曲房故故匿之不使人見也山之左為桃源峭壁迴湍桃花片片流出右孤山種梅千樹渡澗為小蘭亭茂林脩竹曲水流觴件件有之竹大如椽明靜娟潔打磨滑澤如扇骨是則蘭亭所無也地必古跡名必古人此是主人學問但桃則谿之梅則嶼之竹則林之儘可自名其家不必寄人籬下也余至主人出見主人與大父同籍以竒醜著是日釋褐大父嬲之曰丑不冠帶范年兄亦冠帶了也人傳以笑余亟欲一見及出狀貌果竒似羊肚石雕一小猱其鼻堊顴頥猶殘缺失次也冠孫守真按:堊,原作●缺字:「堊」从「圡」不从「土」,餘同不贅。履精潔若諧謔談笑靣目中不應有此開山堂小飲𦂶疏藻慕備極華縟私闍淸謳絲竹搖颺忽出層垣知為女樂飲罷又移席小蘭亭比晚辭去主人曰寬坐請看少焉余不解主人曰吾鄉有縉紳先生喜調文袋以〈赤壁賦〉有少焉月出於東山之上句遂字月為少焉頃言少焉者月也固留看月晚景果妙主人曰四方客來都不及見小園雪山石密砑銀濤蹴起掀翻五泄搗碎龍湫世上偉觀惜不令宗子見也步月而出至元墓宿葆生叔書畫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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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道安謂安道行像神明太俗世情未盡長白竒醜駭人而冠履精潔有此行像何待務光免俗。

于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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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園在瓜州步五里舖富人于五所園也非顯者刺則門鑰不得出葆生叔同知瓜州携余徃主人處處欵之園中無他竒竒在樏石前堂石坡高二丈上植果子松數顆緣坡植牡丹芍藥人不得上以實竒後㕔臨大池池中竒峯絕壑陡上陡下人走池底仰視蓮花反在天上以空竒卧房檻外一壑旋下如螺螄纒以幽陰深邃竒再後一水閣長如艇子跨小河四圍灌木蒙叢禽鳥啾唧如深山茂林坐其中頹然碧窈瓜州諸園亭俱以假山顯胎於石娠於裸石之手男女於琢磨搜剔之主人至于園可無憾矣儀真汪園輦石費至四五萬其所最加意者為飛來一峯陰翳泥濘供人唾罵余見其棄地下一白石高一丈濶二丈而癡癡妙一黑石濶八尺高丈五而瘦覆妙得此二石足矣省下二三萬收其子母以世守此二石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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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富人之園宗老亦復驅使木石。

諸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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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與漆與銅與案賤工也嘉興臘竹王二之漆竹蘇州姜華雨之𫂂箓竹嘉興洪漆之漆張銅之銅徽州吳明官之窯皆以竹與漆與銅與案名家起家而其人且與縉紳先生列坐抗禮焉則天下何物不足以貴人特人自賤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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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此不特為諸工言之正要人人良貴。

姚簡叔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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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簡叔畫千古人亦千古戊寅簡叔客魏為上賓余寓桃葉渡徃來者閔汶水曾波臣一二人而巳簡叔無半靣交訪余一見如平生歡遂榻余寓與余料理米鹽之事不使余知有空拉余飲淮上館潦倒而歸京中諸勲戚大老朋儕緇衲高人名妓與簡叔交者必使交余無或遺者與余同起居者十日有蒼頭至方知其有妾在寓也簡叔塞淵不露聰明為人落落難合孤意一徃使人不可親疎與余交不知何緣反而求之不得也訪友報恩寺出冊葉百方宋元名筆簡叔眼光透入重紙據梧精思靣無人色及歸為余倣蘇漢臣一圖小兒方據澡盆浴一腳入水一腳退縮欲出宮人蹲盆側一手掖兒一手為兒擤鼻涕旁坐宮娥一兒浴起伏其膝為結繡镼一圖宮娥盛粧端立有所俟雙鬟尾之一侍兒捧盤盤列二甌意色向客一宮娥持其盤為整茶鍮詳視端謹覆視原本一筆不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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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聰明不露孤一意一徃是人千古紙透眼光靣無人色是畫千古宗老心傳簡叔不傳之妙乃令人得見蘇漢臣畫圖竒絕。

爐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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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峯絕頂複岫迴巒斗聳相亂千丈巖陬牙橫梧兩石不相接者丈許俯身下視足震懾不得前王文成少年曾趵而過人服其膽余叔爾藴以氊裏體槌而下余挾二𬋈子從壑底摭而上可謂癡絕丁卯四月余讀書天瓦菴午後同二三友人登絕頂看落照一友曰:少需之俟月出去勝期難再得縱遇虎亦命也且虎亦有道夜則下山覓豚犬食耳渠上山亦看月耶語亦有理四人踞坐金簡石上是曰月政望曰没月出山中草木都發光恠悄然生恐月白路明相與策杖而下行未數武半山𠹑嘑乃余蒼頭同山僧七八人持火燎翰刀木棍疑余輩遇虎失路緣山呌喊耳余接聲應奔而上扶掖下之次日山背有人言昨晚更定有火燎數十把大盜百餘人過張公嶺不知出何地吾輩匿笑不之語謝靈運開山臨澥從者數百人太守王琇驚駭謂是山賊及知為靈運乃安吾輩是夜不以山賊縛獻太守亦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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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膽量不減文成絕而下拨而上策杖而下奔而上俱從趵而過一氣出。

湘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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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田也而湖之成湖焉湘湖亦田也而湖之不成湖焉湖西湖者坡公也有意於湖而湖之者也湖湘湖者任長者也不願湖而湖之者也任長者有湘湖田數百頃稱巨富有術者相其一夜而貧不信縣官請湖湘湖灌蕭山田詔湖之而長者之田一夜失遂赤貧如術者言今雖湖尚田也不下插板不築堰則水立涸是以湖中水道非熟於湖者不能行咫尺游湖者堅欲去必尋湖中小船與湖中識水道之人遡十闕三鯁咽不之暢焉湖裏外鎖以橋裡湘心愈佳蓋西湖止一湖心亭為眼中黑子湘湖皆小阜小墩小山亂插水靣四圍山趾稜稜𥖣𥖣濡足入水尤為竒峭余謂西湖如名妓人人得而媟䙝之鑑湖如閨秀可欽而不可狎湘湖如處子眠娗羞澁猶及見其未嫁時也此是定評確不可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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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寫湘湖以西湖起以鑑湖結自是獨創之才昔有比西湖美人湘湖處士鑑湖神仙者語同一致此特以韻語出之耳。

柳敬亭說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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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柳麻子黧黑,滿靣㿬癗,悠悠忽忽,土木形骸,善說書,一日說書一回,定價一兩;十日前先送書帕下定,常不得空。南京一時有兩行情人:王月生、柳麻子是也。余聽其說景陽岡武松打虎白文,與本傳大異,其描寫刻畫微入毫髮,然又找截乾淨,並不嘮叨,𠷺夬聲如巨鍾,說至筋節處,叱咤呌喊,洶洶崩屋。武松到店沽酒,店內無人,謈地一吼,店中空缸空甕皆瓮瓮有聲。閒中着色,細微至此。主人必屛息靜坐傾耳聽之,彼方掉舌;稍見下人呫嗶耳語,聽者欠伸有倦色,不輒言,故不得强。每至丙夜拭桌剪燈,素𤮀靜𨔛,欵欵言之,其疾徐輕重、吞吐抑揚,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摘世上說書之耳、而使之諦聽,不怕其不齰舌死也。柳麻子貌竒醜,然其口角波俏,眼目流利,衣服恬靜,直與王月生同其婉孌,故其行情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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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說書、記口角眼目,常耳。衣服恬靜,獨傳波俏流利之神,土木形骸,情乎此矣。月生口角眼目宗老言之,此以麻子分其婉孌,更是入神之言。

樊江陳氏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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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江陳氏辟地為果園枸菊圍之自麥為蒟醬自秫釀酒酒香洌色如淡金蜜珀酒人稱之自果自蓏以螫乳醴之為㝠果樹謝橘百株青不擷酸不擷不樹上紅不擷不霜不擷不連蒂剪不擷故其所擷橘皮寬而綻色黃而深瓤堅而脆筋解而脫味甜而鮮第四門陶堰道墟以至塘棲皆無其比余歲必親至其園買橘寧遲寧貴寧少購得之用黃砂缸藉以金城稻草或燥松毛收之閱十日草有潤氣又更換之可藏至三月盡甘脆如新擷者枸菊城主人橘百樹歲獲絹百疋不愧木奴純生氏曰:樊江百樹橘其人與百戸等。

治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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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折字法宣和間成都謝石折字言禍福如響欽宗聞之書一朝字令中貴人持試之石見字端視中貴人曰此非觀察書也中貴人愕然石曰朝字離之為十月十日乃此月此曰所生之天人得非上位耶一國駭異吾越謝文正廳事名保錫堂後易之他姓主人至亟去其扁人問之曰:分明寫呆人易金堂朱石門為文選署中額典劇二字繼之者顧諸吏曰:爾知諸公意乎此二字離合言之曰曲處曲處八乃八乃耳歙許相國孫志吉為大理評事受魏璫指案賣黃山勢張甚當道媚之送一扁曰大卜于門里人夜至增減其筆畫凡三一曰天下未聞一倒讀之曰園手下大一曰太平拿問後直指提問械至太平果如其言凡此數者皆有義味而吾鄕縉維有名治沅堂者人不解其義問之笑不答力究之縉維曰無他意亦止取三台三元之義云爾聞者噴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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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得且住為佳耳。

虎𨚑中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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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𨚑八月半土著流寓士夫眷屬女樂聲伎曲中名妓戲婆民間少婦好女崽子孌童及游冶惡少淸客帮閑傒僮走空之輩無不鱗集自生公臺千人石鹤澗劍池申文定祠下至試劍石一二山門皆鋪氊席地坐登高望之如鴈落平沙霞鋪江上天瞑月上皷吹百十處大吹大擂十番鐃鈸漁陽摻撾動地翻天雷轟鼎沸嘑呌不聞更定鼓鐃漸歇絲管繁興雜以歌唱皆錦帆開澄湖萬頃同場大曲蹲踏和鑼絲竹肉聲不辨拍煞更深人漸散去士夫眷屬皆下船水嬉席席徵歌人人獻技南北襍之管絃迭奏聽者方辨句字藻鑑隨之二皷人靜悉屛管絃洞簫一縷哀澁淸綿與肉相引尚存三四迭更為之三皷月孤氣肅人皆寂闃不襍蚊虻一夫登場高坐石上不簫不拍聲出如絲裂石穿雲串度抑揚一字一刻聽者尋入鍼芥心血為枯不敢擊節惟有點頭然此時鴈比而坐者猶存百十人焉使非蘇州焉討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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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曲髙和寡千古不易較之客歌郢中光彩焕發十倍。

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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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歷甲辰有老醫馴一大角鹿以鐵鉗其趾設較瀾其上用籠頭銜勒騎而走角上掛葫蘆藥甕隨所病出藥服之輙愈家大人見之喜欲售其鹿老人欣然肯解以贈大人以三十金售之五月朔日為大父壽大父偉碩跨之走數百步輒立而喘常命小僕籠之從游山澤次年至雲間解贈陳眉公眉公羸瘦行可連二三里大喜後携至西湖六橋三竺間竹冠羽衣徃來於長堤深柳之下見者嘖嘖稱為謫仙後眉公復號麋公者以此純生氏曰:麋公不及雪精多矣。

揚州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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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淸明城中男女畢出家家展墓雖家有數墓日必展之故輕車駿馬簫鼓畫船轉摺再三不辭徃復監門小戸亦攜殽核紙錢走至墓所祭畢席地飲昨自鈔關南門古渡橋天寧寺平山堂一帶規粧藻野袨服耨川隨有貨郎路傍擺設骨董古玩幷小兒器具博徒持小杌坐空地左右鋪初衫半臂紗裙汙悅銅爐錫注瓷甌漆奩及肩彘鮮魚秋梨福橘之屬呼朋引類以錢擲地謂之跌成或六或八或十謂之六成八成十成焉百十其處人環觀之是日四方流寓及𧗼商西賈曲中名妓一切好事之徒無不咸集長塘豐草走馬放鹰高阜平岡鬬雞蹴鞠茂林淸樾劈阮彈箏浪子相撲童稚紙鳶老僧因果瞽者說書立者林林蹲者蟄蟄日暮霞生車馬紛沓宦門淑秀車幕盡開婢媵倦歸山花斜插臻臻簇簇奪門而入余所見者惟西湖春秦淮夏虎𨚑秋差足比擬然彼皆團簇一塊如畫家橫披此獨魚貫雁比舒長且三十里焉則畫家之手卷矣南宋張擇端作淸明上《河圖》追摹汴京景物有西方美人之思而余目盱盱能無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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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錦鋪繡列雕繢滿眼。

金山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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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西湖競渡十二三次己巳競渡於秦淮辛未競渡於無錫壬午競渡於瓜州於金山寺西湖競渡以看競渡之人勝無錫亦如之秦淮有燈船無龍船龍船無瓜州比而看龍船亦無金山寺比瓜州龍船一二十隻刻畫龍頭尾取其怒傍坐二十人持大楫取其悍中用綵篷前後旌幢繡傘取其釉撞鉦撾皷取其節艄後列軍器一架取其鍔龍頭上一人足倒監故剟其上取其危龍尾掛一小兒取其險自五月初一至十五曰曰畫地而出五曰出金山鎮江亦出驚湍跳沫羣龍格鬭偶墮洄渦則百𧉧㨗摔蟠委出之金山上人圍簇隔江望之螘附蜂屯蠢蠢欲動晚則萬牒齊開兩岸沓沓然而沸純生氏曰:寫得生生活活吾恐天龍聞而下之。

劉暉吉女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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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戲以妖冶恕以蟬緩恕以態度恕故女戲者全乎其為恕也若劉暉吉則異是劉暉吉竒情幻想欲補從來梨園之缺陷如唐明皇游月宮葉法善作場上一時黑魆地暗手起劍落辟歷一聲黑幔忽收露出一月其圓如規四下以羊角染五色雲氣中坐常儀桂樹吳剛白兎搗藥輕紗幔之內燃賽月明數株光燄青黎色如初曙撒布成梁遂躡月窟境界神竒忘其為戲也其他如舞燈十數人手携一燈忽隱忽現恠幻百出匪夷所思合唐明皇見之亦必目睜口開謂理瑜場中那得如許光恠耶彭天錫向余道女戲至劉暉吉何必男子何必彭大天錫曲中南董絕少許可而獨心折暉吉家姬其其賞鑒定不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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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諸書記李三郎人月本無此光恠。

朱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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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楚生女戲耳調䏶戲耳其科白之妙有本腔不能得十分之一者蓋四明姚益城先生精音律與楚生輩講洗關節妙入情理如江天暮雪香光劍畫中人等戲雖崑山老敎師細細摹擬斷不能加其毫末也班中腳色足以鼓吹楚生者方留之故班次愈妙楚生色不甚美雖絕世佳人無其風韻楚楚謬謾其孤意在眉其深情在𥈤其解意在烟視媚行性命於戲下全力為之曲白有誤稍為訂証之雖後數月其誤處必攺削如所語楚生多坐馳一徃深情搖颺無主一日同余在定香橋日晡烟生林木皆㝠楚生低頭不語泣如雨下余問之作飾語以對勞心𢥞𢥞終以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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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費長房縮不盡相思地,女媧氏補不完離恨天,别淚銅壺共滴,愁腸蘭燄同煎,可為楚生一唱三嘆。

揚州瘦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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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州人日飲食於瘦馬之身者數十百人娶妾者切勿露意稍透消息牙婆駔儈咸集其門如蠅附氊撩撲不去黎明卽促之出門媒人先到者先挾之去其餘尾其後接踵伺之至瘦馬家坐定進茶牙婆扶瘦馬出曰姑娘拜客下拜曰姑娘徃上走走曰姑娘轉身轉身向明立靣出曰姑娘借手睄睄盡褫其袂,手出臂出膚亦出,曰姑娘睄相公。轉眼偷覻,眼出。曰:姑娘幾歲了?曰幾歲,聲出。曰姑娘再走走,以手拉其裙,趾出。然看趾有法,凡出門裙幅先響者必大高繫其裙人未出而趾先出者必小曰姑娘請回一人進一人又出看一家必五六人咸如之看中者用金簪或釵一股插其髻曰插帶看不中出錢數百文賞牙婆或賞其家侍婢又去看牙婆倦又有數牙婆踵伺之一曰二曰至四五曰不倦亦不盡然看至五六十人白靣紅衫千篇一律如學字者一字寫至百至千連此字亦不認得矣心與目謀毫無把柄不得不聊且遷就定其一人插帶後本家出一紅單上寫綵緞若干金花若干財禮若干布疋若干用筆蘸墨送客點閱客批財禮及緞疋如其意則肅客歸歸未抵寓而皷樂盤擔紅綠羊酒在其門久矣不一刻而禮幣餻果俱齊皷樂導之去去未半里而花輪花燈擎燎火把山人俊相紙燭供果牲醴之屬門前環侍廚子挑一擔至則蔬果餚饌湯點花棚糖餅桌圍坐褥酒壺盃箸龍虎壽星撒帳牽紅小唱弦索之類又畢備矣不待覆命亦不待主人命而花輪及親送小輪一齊徃迎鼓樂燈燎新人輪與親迎輪一時俱到矣新人拜堂親送上席小唱皷吹喧填熱鬧曰未午而討賞遽去急徃他家又復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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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生氏曰:粲然陳前亦好事者之一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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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菴夢憶》卷五終
URN: ctp:ws479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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