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天文訛 |
2  | ○蔚藍天 |
3  | 杜少陵到金華山觀詩。上有蔚藍天。錢牧齋箋云。度人經云。鬱藍玉明天。陸放翁云。蔚藍乃隱語天名。非可以義理解也。杜詩云云猶未有害。韓子蒼乃雲。水色天光共蔚藍。直謂天與水之色俱如藍耳。恐又因老杜而失之也。愚案。錢箋則蔚當讀如鬱。考蔚音畏。牡蒿。其花紫赤色。藍。染草。有三種。蓼藍染綠。大藍染淺碧。槐藍染青。蔚藍天。恐是言天之色如蔚藍。猶坡詩所云卵色天。非以是隱代天字也。故經語、杜詩皆仍用天字。不只云蔚藍。則韓句亦未為失。明龔文介公(鼒)蘭谿望金華山水云。靈異果應仙路近。始知此是蔚藍天。因山與梓州山同名。故借用耳。 |
4  | ○日行春西陸秋東陸月行春東從秋西從 |
5  | 左傳。日在北陸而藏冰。杜注。陸。道也。北陸謂夏十二月。日在虛、危。西陸朝覿而出之。杜注。謂夏三月。日在昴、畢。朝覿謂春分之中。奎宿朝見東方。 |
6  | ○陳言揚曰。杜注夏十二月。言夏正之十二月。夏三月。言夏正之三月。即季冬、季春也。二十八宿。日行所躔之次舍。角、亢、氏、房、心、尾、箕為東方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為北方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為西方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為南方七宿。杜注日在昴、畢。言日躔西方宿之昴、畢。故云西陸也。春分之中。奎星朝見東方。言春分為春令之中。西方宿之奎朝見東方。故云西陸朝覿也。西方宿之奎既春分朝見東方。則此時東方日出必躔此西方之宿。萬無隔遠別躔東方七宿之理。孔疏言奎朝見東方。日躔婁宿是也。是夏正之春。日在西陸。不在東陸也。故秋行東陸。理亦猶是。且月令孟春之月。日在北方宿之營室。而仲春、季春日在奎、胃。乃從孟春之北陸。漸躔於西方宿之奎、胃。與杜注夏正三月之日在昴、畢。同為西方之宿。可見春時日在西陸也。孟秋日在南方宿之翼。而仲秋、季秋之在角、房。乃東方宿。可見秋時日在東陸也。冬之北陸、夏之南陸亦猶是也。否則。冬時日軌在南。何反云北陸。夏時日軌在北。何反云南陸耶。(此以上正春東陸、秋西陸日行之訛。) |
7  | ○又云。前漢書天文志。月有九行。黑道二。出黃道北。赤道二。出黃道南。白道二。出黃道西。青道二。出黃道東。立春、春分。月東從青道。立秋、秋分。西從白道。立冬、冬至。北從黑道。立夏、夏至。南從赤道。然用事。一決於房之中道。(案。即黃道合青、赤、白、黑各二為九。)青、赤出陽道。白、黑出陰道。按漢書言月行有青、白、黑、赤道。其言出黃道之東西南北。不言在東西南北。列宿之道蓋以月離別于日躔故也。其東西南北從黃道而分。春則東從。秋則西從。月之異於日者如此。唐類函歲時部。東陸謂春。夏南陸。西陸謂秋。冬北陸。(本續漢書。)此蓋誤以月之東從、西從為東陸、西陸。因誤以月之立春、春分東從青道者。改為春日東陸。以月之立秋、秋分西從白道者。改為秋日西陸。不知誤起於司馬彪耶。抑後人金根之誤改耶。(以上正月之東從、西從作東陸、西陸之訛。) |
8  | ○又云。潛確類書春部。漢書。月立春、春分行東方青道曰東陸。立夏、夏至行南方赤道曰南陸。立秋、秋分行西方白道曰西陸。立冬、冬至行北方黑道曰北陸。分則同道。至則相遇。(唐類函同。)案前後漢書並無此文。蓋即前漠天文志約略改竄。遂誤以日之東南西北陸加之於月。而唐類函之誤在日。潛確之誤并在於月矣。(以上亦正月行言東陸、西陸之訛)。 |
9  | ○又云。類書纂要時令門。春日青道曰東陸。夏日赤道曰南陸。秋日白道曰西陸。冬日黑道曰北陸。案。此不但以春為東陸。秋為西陸。又不但以月之青、白、赤、黑道誤為東、西、南、北陸。且以青、白、赤、黑道與東、西、南、北陸俱配為春、夏、秋、冬之日躔。而月行又增青、白、赤、黑道之誤矣。蓋不看潛確所引漢書。以月字貫下。遂并作日道也。(以上見月行有九道。日行止中道。以月行作日道之訛。) |
10  | ○又云。恆星麗天左旋。一日一周。日行每不及天一度。積九十日而差周天四分之一。故冬躔北陸。春必西陸也。自唐類函引績漢書。有春東陸、秋西陸之誤。而沿誤至今矣。按左傳。西陸朝覿。則與東陸之角、亢相距一百八十餘度。此時朝日方昇。即躔朝覿之奎、婁。而奎、婁為西方之宿。春行西陸無可疑也。而秋西陸之誤可例推矣。蓋誤以春為東方木。秋為西方金。遂以春為東陸。秋為西陸。不知於日行所次循環之宿相去懸絕也。今時憲曆日。正月日躔娵訾之次為亥。亥屬北陸之末。二月日躔降婁之次為戌。三月日躔大梁之次為酉。戌酉在西。非西陸而何。七月日躔鶉尾之次為巳。巳屬南陸之末。八月日躔壽星之次為辰。九月日躔大火之次為卯。辰卯在東。非東陸而何。此古今不易之恆軌也。所可笑者。一誤於唐類函之引後漢書。而春、秋之東、西陸誤。然猶止日之躔次也。再誤於潛確之引漢書。而月行有東、西、南、北陸。則誤并及於月。三誤於梁谿所刻纂要。并合東、西、南、北陸。青。白、赤。黑道。俱配春、夏、秋、冬。而日之躔次又有青、白、赤、黑道而無所不誤矣。豈知左氏、月令有文義、有躔次。千古不可改易。以正群誤。不啻離照。信乎六經之在古今。如日中天也。 |
11  | ○日南長至 |
12  | 朱桐川云。後漢律曆志。日道發南。去極彌遠。遠長乃極。冬乃至焉。孝經說冬至。至有三義。一者陰極之至。二者陽氣始生。三者日行南至。至字之義如此。月令章句曰。冬至之為極有三意。晝漏極短。去極極遠。晷影極長。玉燭寶典曰。冬至日南極。景極長。陰陽日月萬物之始。律當黃鍾。其管最長;故有履長之慶。又皆言冬至晷影長也。考周禮大司徒。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景短。多暑。日北景長。多寒。(案。此日南、日北。言地在日之南、日之北。非中也。)又馮相氏。冬夏致日。注。冬至。景長丈三尺。山堂考索云。日南至在子二十一度。去極百五十度。故景最長。又云。傳不曰冬至而曰日南至。極于牽牛之初。日中之時景最長。此以知其南至。則所謂日南長至者。以景言也。故唐獨孤鉉日南長至詩云。輪輝猶惜短。圭景此偏長。可為經義佐證。自宋儒解郊特牲迎長日之至句為冬至日短極而漸舒。而長至之說始變。歲時記云。晉魏間。宮中以紅線量日影。冬至後。日添長一線。杜詩刺繡五紋添弱線本此。以為冬至後晝漏漸長則可。謂日長至是長日漸至。長至之義殊不然也。愚案。桐川解長至之義。援據甚正。但以宋儒解郊特牲句為非。則亦不必。若必以晷景之長為解。則月令仲冬之月何又云日短至乎。郊特牲之文言來日之漸長。月令之文言此日之極短。周禮之文言圭影之極長。唐獨孤詩題是日南長至。有南字在。自以圭影極長之說為得。蓋圭影長者。由于日之極南。不脫題中南字。而日字亦作日月之日。不作時日之日解矣。然日極南而圭景極長。則此日不極短乎。來日不漸長乎。于理原自可通。何必是此而非彼。論古貴得其平。不窒于理。不悖于古。無不可從。膠柱鼓瑟甚無謂也。 |
13  | ○河鼓即黃姑與牽牛織女不同 |
14  | 香祖筆記云。荊楚歲時記。河鼓謂之牽牛。黃姑即河鼓也。古詩云。黃姑織女時相見。李後主詩云。迢迢牽牛星。渺在河之陽。粲粲黃姑女。耿耿遙相望。則又以黃姑為織女。不知何據。愚案。史記天文志謂河鼓星在牽牛、織女之旁。則河鼓、牽牛不得混而為一。 |
15  | ○潘子真詩話。黃姑即河鼓。亦猶桑落之轉為索郎也。 |
16  | ○七夕牛女相會不足信 |
17  | 學林新編云。世傳織女嫁牽牛。渡河相會。某案。史記天文志。河鼓星在織女、牽牛二星之間。世俗因傅會為渡河之說。媟瀆上象。無所根據。淮南子云。烏鵲填河成橋而渡織女。荊楚歲時記云。七夕。河漢間奕奕有光景。以此為候。是牛女相過也。其說皆怪誕不足信。子美詩曰。牽牛出河西。織女處其東。萬古永相望。七夕誰見同。神光意難候。此事終朦朧。觀子美詩意。不取世俗說也。七夕乞巧。見于周處風土記。乃後人編類成書。大抵初無稽考。不足信者多矣。案。齊諧記亦載渡河事。藝苑雌黃辨其無此事。亦引杜詩正之。杜公瞻注晉傅玄擬天問。亦謂此出流俗小說。尋之經史未有典據。又歲時記引緯書云。牽牛娶織女。取天帝二萬錢下禮。久不還。被驅在營室。此說更屬無稽。 |
18  | ○月為常儀 |
19  | 夢蕉詩話云。李義山詩云。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誠為絕唱。楊道孚極愛賞之。然窮理君子於所謂嫦娥者不得不辨。按漢志。黃帝使羲和占日。常儀占月。區車占星。故世之人因以羲和稱日。常儀稱月。儀字音娥也。周官注云。儀、俄二字古皆音娥。毛詩菁莪。以樂且有儀。葉在彼中阿句。柏舟。以實惟我儀。葉在彼中河句。若太玄。又以各尊其儀與不偏不頗句葉。漢碑凡蓼莪皆作蓼俄字。反覆參論。則知常儀之儀字本旨作俄。後世因音之同。又以月為太陰。女象也。沿此于二字各加以女旁。遂呼為嫦娥。其說始於劉安怪誕之書。成於許慎附會之注。至張衡作靈憲論。轉相引證。隋唐以後。騷人墨客類多借事托意。而羿妻奔月之惑竟莫解矣。於乎謬哉。愚案。說本學齋占畢。明顧起元說略中載此。又云。攷通鑑前編。常儀乃帝嚳之四妃。是知後人謂為月娥者。以有常儀占月事。而又惑於帝妃之文故也。 |
20  | ○青女 |
21  | 復齋漫錄云。荊公詩。日高青女尚橫陳。橫陳事見相如賦及楞嚴經。青女者。主霜雪之神也。淮南子云。至秋三月。青女乃出降霜雪。高誘注云。青女乃天神。青腰玉女。主天霜雪。荊公以青女為霜。於理未當。杜子美秋野詩云。飛霜任青女。乃為盡理。 |
22  | ○客星 |
23  | 居易錄云。海寧朱一是近修作嚴子陵論云。客星。凶象也。其數有五。曰周伯。曰老子。曰王蓬絮。曰國星。曰溫星。周伯主喪者也。老子主饑者也。王蓬絮主兵者也。國星主疾者也。溫星主暴骸者也。皆天道之至不祥。而謂子陵當之。可乎。又按建武三十一年十月客星見。後二年光武崩。此豈亦因子陵致乎。自後明帝、順帝星三見。章帝一見。和帝五見。靈帝再見。史占或主喪。或主兵。其他不勝紀。總之驗無子陵之類。後人信之。謂子陵為客星云云。其說新異而甚有理。然是襲桑民懌客星亭記耳。其他史論十篇亦多快論。 |
24  | ○月中無桂 |
25  | 宋丘光庭兼明書曰。代人(世人也。)謂及第人為折月桂者。明曰。昔者郤詵射策登第。天子問之曰。卿自以為何如。對曰。臣以為桂林之一枝。崑山之片玉。今人謂為折月桂。何其謬歟。且月中無地。安得有桂。蓋以地影入於月中。似樹影耳。 |
26  | ◎地理訛(附室宇) |
27  | ○廣陵曲江即浙江 |
28  | 曝書亭集云。錢唐江干有廣陵廟。其來古矣。乙未三月。將之越中。問渡展謁廟下。按枚乘七發。觀濤於廣陵之曲江。世疑廣陵國為揚州府治。然元季錢思復試羅刹江賦。證曲江即浙江。楊廉夫韙之。時號曲江處士。而曾子固撰越郡趙公救災記。中有廣陵斗門合之伍子之山、胥母之場。疑義可析。因賦絕句紀之云。昔聞江月松風客。賦證錢唐是曲江。不見郊關廣陵廟。靈風長拂舊旌幢。江月松風者。思復自題其集名也。愚案。唐張九齡曲江人。號曲江公。此廣東韶州府之曲江縣也。唐新進士賜宴曲江池。漢武帝所造。即宜春苑。在今陝西西安府。即司馬相如哀二世賦臨曲江之隑洲是也。又陝西華州西南有小曲江。即少陵為州司功時所遊者也。又江西豐城縣東北亦有曲江。形如半月。故乘七發之曲江。定即今之浙江。亦名羅刹江。曲與折義相通也。 |
29  | ○南嶽止二處 |
30  | 野客叢書曰。張翠微云。南嶽有三。一衡陽之衡山。二廬江之霍山。三舒州之灊山。漢武帝以衡陽遼曠。故移其神於廬江。今土俗皆號為南嶽。又九域志云。舒州懷寧縣有灊山。為漢之南嶽。一名天柱山。即漢武登灊天柱山是也。僕謂南嶽有二也。非三也。舒之南嶽。即廬之南嶽。非有異也。廬州。古廬子國。即春秋舒國之地。張揖廣雅曰。天柱謂之霍山。地理志曰。天柱在廬江潛縣。漢武帝移嶽神於天柱。天柱亦謂霍山。是則霍山與天柱一而已。南嶽豈三耶。 |
31  | ○丹陽雷澤胥山匡山雲夢謝陽 |
32  | 又曰。載籍之間。所言地理。訛舛甚多。不可勝述。姑舉數端。楚之熊繹所封丹陽。正南郡枝江之丹陽。而西漢志注。乃以曲阿之丹陽為楚所封。舜漁雷澤。正城陽之雷澤。而周處風土記。乃以吳之太湖大雷山、小雷山為舜漁之所。子胥之胥山。在嘉興之東南。而張晏乃以太湖之承。胥二山為子胥之山。李白讀書于匡山。正綿州大匡山、小匡山之處。而寰海記舊注。乃指江州匡廬山為白讀書之所。楚之雲夢跨江南北。左傳曰。王以田江南之夢。則知雲在江北。而郭璞注爾雅。乃以岳陽巴丘湖為楚之雲夢。後漢樊丹封謝陽侯。正詩所謂申伯番番、既入於謝之謝地也。而傳乃以為射陽。按射陽在山陽西。即高祖封項纏之地。非丹封地也。樊毅碑曰。謝陽之孫。此可驗也。 |
33  | ○丹陽有數處 |
34  | 又云。今潤州丹楊。館書從木。其屬縣丹陽。書從阜。或者疑之。僕考晉地理志。謂山多赤柳。故名丹楊。江南地志謂郡北有赭山。故名丹陽。二說皆有據也。抑又考之。兩漢丹陽郡治宛陵。而丹陽縣則今建康也。晉移郡治于建康。而元帝又徙都焉。於是以建康守為丹陽尹。至唐天寶初。始以京口為丹陽郡。而以曲阿為丹陽縣。然則今潤之丹陽。正非漢丹陽之故治也。丹陽凡有數處。不可不知。楚鬻熊始封丹陽。則在今歸州秭歸縣。後楚文王徙都江陵府枝江縣。亦曰丹陽。漢于宛陵置丹陽郡。隋于丹州置丹陽郡。唐于京口置丹陽郡。其地不一。而西漢志乃以曲阿之丹陽為楚封。誤矣。 |
35  | ○夷齊之首陽在洛陽 |
36  | 又曰。首陽山有三。一蒲阪。二隴西。三洛陽。論語注以蒲阪為夷齊所餓之地。以僕考之。洛陽者為是。阮瑀弔伯夷日。適彼洛師。瞻彼首陽。敬弔伯夷。論語注非也。 |
37  | ○殷洪喬投書石頭在金陵 |
38  | 又云。石頭有二。一在豫章、一在金陵。在金陵者。所謂鍾山龍蟠。石頭虎踞。(案。二句孔明語。)王處仲、蘇峻所據之地也。在豫章者。即韓退之次石頭驛詩是也。晉殷洪喬為豫章太守。去都之日。得書百函。次石頭。悉投水中。吳曾漫錄謂傳言去都。而不言次豫章。疑投其書於金陵之石頭爾。然豫章有投書渚。後人意之耳。 |
39  | ○莫愁在竟陵之石城 |
40  | 又曰。石城有二。一在金陵。一在竟陵。在金陵者。即左思所謂戎車次于石城者也。在竟陵者。即莫愁所居之城也。(案。莫愁樂云。莫愁石城西。)而周美成詞乃以金陵石城為莫愁事用。(案。周美成西湖一闋。專詠金陵。有莫愁艇子曾繫句。)無乃誤乎。愚案。盧莫愁曲云。聞歡下揚州。相送楚山頭。則在楚無疑。且金陵止有石頭城。並無石城。而石頭城下有莫愁湖。容齋隨筆謂因石城與石頭城而訛耳。叢書謂有兩石城。亦非也。案。莫愁樂云。莫愁石城西。周美成詠金陵詞雲。莫愁艇子曾繫。梁武帝河中之水歌云。洛陽女兒名莫愁。程午橋云。非果有三女子皆名莫愁。意其初必有名莫愁者。後遂為女子之通稱。如謝女、蕭娘之類。即男子中檀郎、蕭郎之類耳。韋莊詩云。西園公子名無忌。南國佳人字莫愁。無忌並無西園公子事跡。可知皆假借語。 |
41  | ○張志和西塞在霅川 |
42  | 又曰。西塞有二。一在霅川。一在武昌。唐書張志和傳謂顏真卿為湖州刺史。志和來謁真卿。以舟敝漏請更之。志和曰。願浮家泛宅。往來苕霅間。又志和詞中有霅谿灣裏釣魚翁之句。明此。知志和之西塞正在霅川。而在武昌者。乃曹武成王用師之城。洪內翰作西塞漁社圖。亦嘗辨此。而漫錄乃謂志和西塞在武昌。所見誤矣。 |
43  | ○揚州廣陵非一地 |
44  | 又曰。西漢揚州治無定所。後漢漢歷陽。後治壽春。後又徙曲阿。至隋唐方治今之廣陵耳。令之廣陵。自後漢至晉。皆屬徐州。至東晉僑置青、兗二州。故廣陵以青、兗、徐為一鎮。至宋乃為南兗州。齊為東廣州。後周為吳州。隋唐始為揚州耳。然則今廣陵之為揚州。亦未甚久也。古今地理。更革不一。而文人議論。多失於不契勘。往往便謂今之廣陵為古揚州之地。如韓皋謂諸葛誕等為揚州都督。舉兵討晉。事敗。故名廣陵散。不知廣陵是時未為揚州也。今廣陵境上有黃相公塚。大觀圖經謂黃霸冢。蓋霸嘗為揚州刺史也。不知是時揚州刺史未治廣陵。周日用注博物志。謂淮南王安得道輕舉。今維揚馬跡尚存。不知漢之淮南。正非今之維揚。似此甚多。事有可笑者。廣陵之名。其來舊矣。至隋煬帝悅其地之繁盛。置離宮別館而行幸焉。當時改名江都。而不言廣陵者。正避煬帝諱廣也。 |
45  | ○吳會是兩地 |
46  | 范成大吳郡志。世多稱吳門為吳會。自唐已然。此殊未穩。天下都會之處多矣。未有以地名冠于會之一字而稱之者。吳本秦會稽郡。後漢分吳、會稽為二郡。後世摘二地通稱吳會。莊子釋文浙江注云。今在餘杭郡。後漢以為吳、會分界。其言分界。則言兩地尤明。褚伯玉隱於剡山。齊太阻手詔吳、會二郡以禮迎遣。此證尤切。愚案。據此。則會讀古外切。不讀黃外切。音亦誤讀。王勃滕王閣序以吳會對長安。亦沿俗誤。 |
47  | ○嘉興是越地 |
48  | 香祖筆記云。今浙西之杭州、嘉興稱吳地。錢塘江以東乃為越地。故唐詩曰。到江吳地盡。隔岸越山多。(按。此釋處默聖果寺句。後山詩話云。吳僧錢塘白塔院詩。)予讀吳越春秋。闔閭五年。吳南伐越。破槜李。左傳、史記亦然。越絕書語兒鄉故越界。名曰就李。然則春秋之時。嘉興本越之北境。初不隸吳。唐詩云云非也。案。漢順帝分會稽之半為吳郡。孫皓時分吳郡為吳興郡。兼杭、秀、睦之地。則嘉興正隸吳郡。但唐詩以越對言。則指春秋之吳越。非指後漢之吳郡。於地理未深考矣。 |
49  | ○新塍半邏射襄橋 |
50  | 曝書亭集云。宋曾公監秀州新塍酒稅。今作新城。誤。 |
51  | ○又云。劉長卿詩。半邏鷺滿樹。今訛為半路。 |
52  | ○又云。城北王江涇有射襄橋。俗訛為壽香橋。即射襄城故址。案。此三地名俱在嘉郡治。 |
53  | ○西陵 |
54  | 金壺字考云。吳越備史。西陵即今西興。錢王渡江。以陵非吉語。因易之。俗徑稱錢唐為西陵。非也。 |
55  | ○白隄不在西湖 |
56  | 又云。咸淳臨安志無白公隄。所謂白公築之隄在上湖與下湖相隔處。公自著錢唐湖石記可證。今人所指之白隄。即白詩所云綠楊陰裹白沙隄。白公前已有之。 |
57  | ○明皇幸蜀不行峨眉山 |
58  | 白樂天長恨歌。峨眉山下少人行。范元實雲。明皇幸蜀。不行峨眉山。當改劍門山。沈存中云。峨眉在嘉州。與幸蜀路全無交涉。 |
59  | ○濟南龍山 |
60  | 漁洋詩話云。東坡濟南詩云。濟南春好雪初晴。行到龍山馬足輕。使君莫忘霅谿女。時作陽關腸斷聲。亦小秦王調也。注蘇者誤以為孟嘉落帽之龍山。不思彼在姑孰。與濟南何涉。注家可笑如此。 |
61  | ○蕭何封虘阝侯 |
62  | 說略云。蕭何封虘阝侯。今世家作酂侯。字相似之誤也。虘阝。七何切。班孟堅十八侯銘。文昌四友。漢有蕭何。序功第一。受封于虘阝。按。虘阝在沛。酂在南陽。何起沛。封邑必近之。且孟堅去何未遠。所聞必真。師古云。何封南陽之酂。疑未深攷也。 |
63  | ○禹穴在蜀 |
64  | 又云。司馬子長自序云。上會稽。探禹穴。此子長自言遍遊萬里之目。上會稽。總吳越也。探禹穴。言巴蜀也。後人不知。遂以為禹穴在會稽。而作地志者。以禹廟旁小坎如舂臼者當之。按。蜀之石泉。禹生之地。謂之禹穴。其石杳深。人迹不到。明巡撫儀封劉遠夫脩蜀志。搜訪古碑。刻有禹穴二字。乃李白所書。始知會稽禹穴之誤。 |
65  | ○秦始皇封五大夫松在泰山 |
66  | 受宜堂宦遊筆記云。(本朝常安著。)秦始皇下泰山。風雨暴至。休于樹下。因封其樹為五大夫。初不言何樹也。後漢應劭作漢宮儀。始言為松。今浙江紹興上虞有村市曰五大夫。故老云。有焦氏墓于比。後五子皆位至大夫。因而得名。近世好事者異其說曰。此秦封松五大夫之地也。紹興間。王十朋為郡幕官。采訪所聞。作會稽風俗賦。有楓挺十丈、松封五夫之句。疏云。上虞有地名五夫。始皇封松為五大夫之處。蓋越人但知始皇嘗上會稽刻石頌德。不知封松在泰山。非在會稽也。會稽志載秦望山有封松為大夫處。亦後人之誤。愚案。此全本宋許觀東齋記事之說。至五大夫之義。或謂五大夫是秦時第九爵名。非五株松。或謂係封五株松。非一株封五大夫。野客叢書從之。唐陸贄詩。不羨五株封。又李商隱有五松驛詩。庾信終南詩已曰山封五樹松。似以五株松為是。 |
67  | ○如皋地名始于晉 |
68  | 野客叢書曰。前輩謂東坡詩曰。不向如皋閑射雉。歸來何以得卿卿。按左傳。賈大夫娶妻而美。御以如皋。如訓往也。非地名曰如皋。坡誤用耳。僕觀古樂府。張正見、毛處約、江總等雉子斑詩。皆以如皋為地名用。又宋書。明帝射雉無所得。謂侍臣曰。吾旦來如皋。空行可笑。陳蕭有射雉詩。今日如皋路。能將巧笑回。知此誤非始于坡。 |
69  | ○地名不得割取一字 |
70  | 顧寧人救文格論云。地名必全用。惟如登萊、(山東登州、萊州。)溫台(浙江溫州、台州。)則可。如宛大、(順天宛乎、大興二縣。)上江(江南上元、江寧二縣。)則不通矣。 |
71  | ○三戶是地名 |
72  | 李義山楚厲詩云。但使故鄉三戶在。綵絲誰惜懼長蛟。馮孟亭注云。左傳哀公四年。以畀楚師于三戶。注。今丹水縣北三戶亭。史記項羽本紀。楚南公曰。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索隱曰。韋昭以為三戶。楚三大姓昭、屈、景也。臣瓚曰。楚人怨秦。雖三戶猶足以亡秦。二說皆非。左氏云云。則是地名不疑。正義曰。服虔云。三戶。漳水津也。後項羽果渡三戶津。破章邯。秦遂亡。按。三戶自以地名為正。而此詩仍用三姓之義。 |
73  | ○地名語訛 |
74  | 野客叢書曰。慶州有樂蟠縣。本漢略畔道地。後訛為樂蟠。華州東有潼關。水經謂河水自龍門南流。衝激華山。故名衝關。後訛為潼關。鎮戎軍有笄頭山。隗囂使王景略塞雞頭道即此也。後訛為訮屯山。涼州有姑臧縣。河西舊事謂舊匈奴蓋臧地也。後訛為姑臧。婺州長山縣。本長仙縣。其地赤松子采藥之所。後訛為長山。北京館陶縣有屯氏河。漢溝洫志謂河北決于館陶。分為屯氏河。後訛為毛氏河。臨江新喻縣本新渝縣。蓋有渝水故名。而唐天寶後相承作新喻。隰州石樓縣本漢吐軍縣。後魏置吐京縣。亦胡語之訛也。此類甚多。愚案。如黃公灘訛為惶恐灘。呂榮冢訛為呂蒙冢。新塍訛思新城。半邏訛為半路。射襄橋訛為壽香橋。澎浪磯訛為彭郎磯。詩人改地名以就己意。俗人以同聲而易他字。種種錯謬。不可枚舉。 |
75  | ○陰陽里 |
76  | 居易錄云。郡國志。臨淄縣東有陰陽里。即諸葛武侯梁甫吟云。步出齊城門。遙望陰陽里云云。今樂府作蕩陰。非是。 |
77  | ○項羽起江東即今蘇州非浙江之東 |
78  | 宋丘光庭兼明書曰。今人言項羽起於江東者。多以為浙江之東。按。古人稱江東。皆謂楚江之東也。以其江自西南而下。江南、江東隨江所向而呼也。項羽起於江東。即蘇州也。故漢書稱項羽避仇於吳中。其論用兵之道。吳中士大夫皆出其下。尋羽之行止。無人浙東之文也。或曰。羽殺會稽守殷通。會稽非浙東乎。答曰。秦并天下。分置三十六郡。江東為會稽郡。其治所在吳。吳即今蘇州也。羽殺殷守通之俊。起吳中子弟八千人。非蘇州而何。 |
79  | ○赤壁有二周瑜破曹操處在嘉魚非黃州 |
80  | 堅瓠集云。曹操入荊州。孫權遣周瑜與劉備併力逆操。遇於赤壁。操軍大敗。蓋謂鄂州蒲圻縣赤壁也。(案。今蒲圻、嘉魚皆屬武昌府。)黃州亦有赤壁。但非周瑜所戰之地。東坡賦曰。西望夏口。東望武昌。(案。夏口今漢口。武昌今武昌縣。)非孟德之困於周郎者乎。蓋亦疑之。故作長短句云。人道是周郎赤壁。謂之人道。是則心知其非矣。韓子蒼知黃州日。聞賊起旁郡。作詩云。齊安城畔山危立。赤壁磯頭水倒流。此地能令阿瞞走。小偷何敢下蘆洲。是直以齊安赤壁為周瑜所戰之地。豈非因東坡之語耶。又山西霍州亦有赤壁。 |
81  | ○筠廊偶筆云。輿圖考載楚中赤壁有二。一在嘉魚。一在黃州。嘉魚乃周瑜破曹操處。蘇子瞻以黃州赤鼻山為赤壁。謬也。 |
82  | 棗林雜俎。(海寧談遷孺木著。)古赤壁。嘉魚縣北六七十里。赭石雄峙。即周瑜破曹操處。樵豎時得遺鏃沙礫間。北岸烏林。曹所戍守也。懸岸镵額。蘇子瞻署之曰赤壁。其左就湮。僅見與弟字。嘉靖辛亥。華亭莫如忠登其上。記曰。長公于镵石稱與弟云者。固嘗偕子由來。表赤壁所在章矣。而賦作於黃州。要以即事寓言。不害為情之所託。俟好古者之自定也。 |
83  | ○鳥鼠山非一鳥一鼠共為雌雄 |
84  | 天祿識餘云。禹貢。導渭自鳥鼠同穴。孔穎達曰。一鳥一鼠。共為雌雄。同穴而處。山因得名。蔡仲默以為不經。岳季方戍莊浪。見鳥頂出毛角處。缺唇似兔。蓬尾似鼬。彼此相狎。甘肅志。涼州有兀兒鼠。尾若贅疣。鳥曰本周。兔形。似雀色。杜詩。水落魚龍夜。山空雀鼠秋。愚案。此說有理。鳥鼠是一物。而非二物。 |
85  | ○唐寢殿皆謂之長生殿 |
86  | 白樂天長恨歌。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范元實云。長生殿乃齋戒之所。非私語地也。華清宮自有飛霜殿。乃寢殿也。當改長生為飛霜。愚案。長安志分長生為備齋祀之殿。飛霜為奉御寢之殿。而程午橋義山詩箋云。案。通鑒考異。唐寢殿皆謂之長生殿。武后寢疾之長生殿。洛陽宮之寢殿也。肅宗末。越王係授甲長生殿。長安大明宮之寢殿也。白香山長恨歌。七月七日長生毆。華清宮之寢殿也。據此。則義山所謂平明每幸長生殿者。但知為離宮別館。而與晨夕寢處之典故未曾分明。競不知其專為寢殿也。香山以夜半無人為言。則合矣。若長安志云以備齋祀。則不當平明每幸之矣。范元實之論亦非是。馮孟亭玉谿詩注曰。舊書紀。天寶元年十月。華清宮新成長生殿。名曰集靈臺。以祀天神。津陽門詩注謂齋殿也。有事於朝元閣。即御長生殿以沐浴。則齋祀之說為是。非寢殿也。七月七日之私誓。為焚香乞巧之時。亦祀雙星也。故妃後為方士述之。 |
87  | ○飛燕不居昭陽 |
88  | 復齋漫錄云。前漢趙飛燕既立為皇后。寵少衰。女弟絕幸。為昭儀。居昭陽。蓋飛燕本傳云爾。太白宮詞云。宮中誰第一。飛燕在昭陽。夫昭陽。昭儀所居也。非謂飛燕。愚案。三輔黃圖云。成帝趙皇后居昭陽殿。有女弟。俱為婕妤。太白本此。李義山華清宮詩亦云。朝元閣迥羽衣新。首按昭陽第一人。 |
89  | ◎歲時訛 |
90  | ○改歲歲單非歲盡 |
91  | 王伯厚云。豳風十月云。曰為改歲。言農事之畢也。祭義三月云。歲既單矣。言蠶事之畢也。農桑。一歲之大務。故皆以歲言之。愚案。自去歲十月、三月算到今年十月、三月。已滿一歲。故皆云歲。 |
92  | ○清和是二月 |
93  | 說詩晬語云。張平子歸田賦云。仲春令月。時和氣清。原隰鬱茂。百草滋榮。明指二月。謝靈運詩。首夏猶清和。言時序四月。猶餘二月景象。故下云芳草亦未歇也。自後人(案。指司馬溫公。)誤讀謝詩。有四月清和雨乍晴句。相沿到今。賢者不免矣。試思猶字竟作何解。愚案。氣清猶蘭亭謂天朗氣清。非春日常景也。即氣清當二月尚未的切。況四月乎。白香山首夏遊開元觀詩。清和四月初。樹木正華滋。已屬誤用。至宋楊誠齋三月二十七日詩云。只餘三日便清和。元人門珽并以清和為題。而所賦皆是夏景。尤為可笑。如東坡清明日和陶郭主簿云。良辰非虛名。清和盈我襟。方無語病。 |
94  | ○側寒川於春日 |
95  | 側寒。側。不正也。春日不宜寒。故曰側寒。若冬日而寒。何不正之有。前人皆用于春日。唐詩云。春寒側側掩重門。王介甫詩云。側側輕寒翦翦風。又許奕詞云。玉樓十二春寒側。此只用一側字。又在句末。尤健而警。呂聖求詞云。側寒斜雨。對用亦工致。 |
96  | ○古時雨水在驚蟄後 |
97  | 說略云。月令。孟春之月。蟄蟲始振。仲春之月。始雨水。則雨水宜為二月節。疏云。漢時以驚蟄為正月中。雨水為二月節。劉歆作三統曆。改雨水為正月中。驚蟄為二月節。祝子經云。唐一行改驚蟄在雨水之後。又周禮考工記注。啟蟄。正月中。太玄卦氣舊圖於雨水下注云。律夾鍾。今雨水在驚蟄前。未知劉歆所改。抑一行所改也。愚案。諺云。未蟄先蟄。人吃獸食。言未至驚蟄而先雷。則年不登也。然我生以後。雨水前後聞雷。十年而七八。亦未盡見凶荒。閱此乃知今曆之非古也。 |
98  | ○紀歲不用甲乙子丑 |
99  | 顧寧人救文格論云。甲乙以下十名。子醜以下十二名。古人用以紀日。不以紀歲。歲則自閼逢以下十名。(案。甲曰閼逢。乙曰旃蒙。丙曰柔兆。丁曰強韁疆圉。戊曰著雍。己曰屠維。庚曰上章。辛曰重光。壬曰玄黓。癸曰昭陽。)困敦以下十二名。(子曰困敦。醜曰赤奮若。寅曰攝提格。卯曰單閼。辰曰執徐。巳曰大荒落。午曰敦牂。未曰協洽。申曰涒灘。酉曰作噩。戌曰閹茂。亥曰大淵獻。)後人遂謂甲子歲、乙丑歲。非古也。自漢以前無用者。楚詞。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攝提。歲也。孟陬。月也。庚寅。日也。屈子以寅年寅月寅日生也。愚案。今惟祭壽文猶存古制。本朝朱竹坨曝書亭集紀年亦猶行古之道也。 |
100  | ○亭午 |
101  | 李白贈杜甫詩。飯顆山頭逢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杜甫晨雨詩。麝香山一半。亭午未全分。午皆用于日。不用於夜。梁文帝纂要。日在午曰亭午。孫綽遊天臺山賦。羲和亭午。高注。亭。至也。午。日中也。一曰。亭午即直午之義。案。亭。直也。正也。又至也。日至午時。必直必正。故日言亭午。又言卓午。卓。高也。立也。義與亭字無甚異。若月在夜。不值午時。唐黃頗明月照高樓詩。卓午收全影。斜懸轉半明。似不合。或云。午以位言。不以時言。似亦可通。然黃詩以斜懸對卓午。則卓午只作直義解。午字無直義也。以時以位。虛實皆不稱。韋莊憶昔詩。午夜清歌月滿樓。唐仲言注。午夜猶半夜也。然午字亦無半義。李賀七夕詩。羅幃午夜愁。亦屬沿誤。惟少陵詩。五夜漏聲催曉箭。不用午字。 |
102  | ○端午 |
103  | 周處風土記。仲夏端五。烹驚角黍。端。始也。謂五月初五日。書端午。其義無取。予家元和中端五韶書並無作午字。見資暇錄。 |
104  | ○明皇幸驪山非暑月 |
105  | 杜牧華清宮詩云。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支來。遯齋閑覽云。據唐紀。明皇以十月幸驪山。至春即還宮。是未嘗六月在驪山也。然荔支盛暑方熟。牧詩詞意雖美而失事實。 |
106  | ◎世代訛 |
107  | ○文王是穆武王是昭 |
108  | 左傳僖公二十四年。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邗。晉。應、韓。武之穆也。言管、蔡以下十六國。皆文王子。為昭。邗、晉四國。皆武王子。為穆。非謂文是昭。武是穆也。人誤解文昭武穆二句。遂沿誤至今。無有指其非者。蓋廟制。太祖居中。左昭右穆。文王于周為穆。穆生昭。故文王之子是昭。武王於周為昭。昭生穆。故武王之子是穆。書曰。乃穆考文王。詩曰。率見昭考。又曰。率是昭考。皆祭武王廟詩也。詩、書昭著若此。何俗之不悟耶。 |
109  | ○正始是魏國年號 |
110  | 正始。魏齊王芳年號。晉人尚清談。故王敦稱衛玠曰。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見晉書衛玠傳。人以之評詩文。往往比擬不倫。胡武平以對奪朱。王季海以對載籍。皆誤解正始二字故也。高菊磵竹樓詩云。一記自能追正始。三閒誰與續咸平。用得最合。 |
111  | ○周自后稷至文王不止十五世 |
112  | 說略云。禹為夏。契之後為商。稷之後為周。夏十七世。商三十世。蓋四十有七世而後有周文王。禹及稷、契皆當唐堯之世。史載契十四世而至成湯。厥次近是。至敘稷十五世而至文王。中間乃閱夏商二代。所較者三十餘世。疏脫甚矣。不窋實非后稷之子。而公劉乃商世之諸侯。婁敬言周自后稷封邰十有餘世。而公劉避桀。是公劉去稷已十餘世。夏書紀帝世系云。帝俊生獲。稷生台蠒。台蠒生叔均。為田祖。帝俊。帝嚳之名也。稷後既有台璽、叔均。則不窋不得為稷子明矣。第世次久遠。有不得盡見者。單穆公言后稷勤周。十五世而興。世本、史記所為據者。安知所為興者不為公劉也耶。即稽世本。不窋而下至季曆。已十有七世矣。何謂十五世哉。 |
113  | ○年號不得割取一字 |
114  | 救文格論云。年號必全書。無割取一字者。宋始有熙豐、政宣、乾淳之語。已是不敬。然猶用上一字。惟元豐、元祐無別。故用下一字。本朝文人有稱成弘、慶曆者。此承宋人之失也。案。呂種玉言鯖內亦論之。 |
115  | ◎鬼神訛 |
116  | ○劉宰為蝗神 |
117  | 居易錄雲。舊說江以南無蝗蝻。近時始有之。俗祀南宋劉漫塘宰為蝗神。劉。金壇人。有專祠。往祀之。則蝗不為災。俗呼莽將。殊為不經。案。趙樞密蔡作漫塘集序。稱其學術本伊洛。文藝過漢唐。不知身後何以矯誣如此。亦如江河間祀張睢陽作青面鬼之類也。 |
118  | ○湘靈是水神 |
119  | 朱桐川云。楚詞遠遊篇雲。二女御九韶歌。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王逸注云。美堯二女助成化。百川之神皆謠歌也。按此則湘靈指水神。不得以堯二女當之。湘靈為二女。與上文二女御句重復未合。然當時試詩(案。唐省試有湘靈鼓瑟題。)皆曰。帝女曰二妃。蓋因湘夫人之稱致誤也。 |
120  | ○日知錄。湘君、湘夫人並非舜妃。謂湘水之神有后有夫人也。湘妃是舜妃。猶禹之聖姑也。愚案。九歌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注謂堯次女女英。舜次妃也。韓子以為娥皇正妃。故稱君。女英自宜降稱夫人。考史記。舜崩于蒼捂之野。注引禮記曰。二妃不從。禮蓋言三妃也。三妃。一娥皇。一女英。一癸比。疏云。舜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曰宵明、燭光。三妃後皆不從舜之葬。 |
121  | ○洛神是託詞 |
122  | 洛神賦是子建不得于君。因濟洛而作。此託詞宓妃之難合。冀幸文帝之感悟。猶屈子吾令豐隆乘雲兮、求宓妃之所在意也。何屺瞻云然。甚是。感甄之說殊屬無稽。 |
123  | ○烏鬼 |
124  | 少陵夔州詩。家家養烏鬼。頓頓食黃魚。漫叟詩話以豬為烏鬼。謂川人呼豬則作烏鬼聲。蔡寬夫詩話以烏野神為烏鬼。引元微之江陵詩云。病賽烏稱鬼。巫占瓦代龜。注云。南人染病。則賽烏鬼。蓋巴楚間嘗有捕得殺人祭鬼者。問其神名。曰烏野七頭神。養字乃賽字之訛。冷齋以烏蠻鬼為烏鬼。夢溪筆談、緗素雜紀以鸕鶿為烏鬼。鸕鶿亦謂魚虎。漁人畜以捕魚。漁隱叢話從筆談、緗素之說。古今聚訟。迄無定見。竊以呼豬之說固無可據。鸕鶿之說。不獨蜀人。何所謂異俗籲可怪、斯人難並居乎。烏蠻之說。尚未明確。惟蔡寬夫烏野七頭神、養字為賽字之論。理有可憑。元詩亦有援證。且與上異俗二句亦一氣貫注。其說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