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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一百十三

《卷一百十三》[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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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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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一百十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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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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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酋天啓元年春二月,遼陽有數日並出。閏月,孫如游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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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游入閣,言者詆其不由廷推,交章論列。如游亦屢乞去,帝輒慰留。至是,疏十四上,乃許之。後四年卒,贈少保,謚文恭。。三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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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取瀋陽,遼陽經畧袁應泰、巡按御史張銓字子衡,泌水人等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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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泰議:三路出師復清河,撫順未行,我大清兵已薄瀋陽,縂兵賀世賢等嬰城固守,大軍奮勇縱擊,城外兵七萬人皆潰,世賢戰死縂兵尤世功、㕘將夏國卿、張綱、知州段展、同知陳柏皆死。 世功,榆林衛人。城遂㧞,總兵陳䇿,李秉誠等聞警赴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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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分路擊敗之䇿,死焉。秉誠等遁去,䇿與總兵童仲揆赴援,時次渾河,聞世賢敗沒,欲旋師,遊擊周敦吉不可,乃與副將戚金、叅將張名世、吳文傑、都司袁見龍、鄧起龍、石砫都司秦邦屏、守備雷安民等皆死焉。石砫四川土司,今屬夔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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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乘勝直趨遼陽,應泰撤奉集、威寧諸軍,並力守禦,引水注壕沿壕,列火器兵環四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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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掘城西閘以洩壕水,分兵塞城東水口,擊敗諸將,總兵梁仲善陣亡,侯世祿、姜弼皆負重傷,潰圍出。遂渡壕薄城。應泰與銓等分陴固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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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左四旗兵先登城,城中拒戰達旦,守城官牛維曜、髙出等俱縋城遁,城中大亂,翌旦,右四旗兵亦登城,應泰居城北鎮逺樓,知事不濟,太息,謂銓曰:「吾當死于此!公無城守責,宜急去,退保河西,時以遼河之東為河東,遼河之西為河西。圖後舉,銓不可應」。泰遂佩劍印自經死,婦弟姚居秀從之,僕唐世明慿屍大慟,縱火焚樓死。銓被執,諭之降,不屈。令還署,北向拜闕,遙辭父母,乃縊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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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命禮葬之,副使何廷魁懷印綬卒,其妾髙氏、金氏投井死,婢僕死者六人。僉事崔儒秀戎服自經,于都司署、轉餉同知陳輔堯、段展及都司徐國全,皆自到死。 何廷魁,字汝謙,大同人。崔儒秀,字儆初,陜州人。陳輔堯,揚州人。段展,涇陽人。遼陽既下,遼東之三河等五十寨及河東大小七十餘城,皆望風降。時沿海居民奔竄者皆航海走山東,其不能達者棲止各島間。援遼都司毛文龍率師至皮島島,在登、萊、大海,謂之東江,地廣衍,有險可恃。文龍招集逃民為兵,分布哨船,聯接登州,為犄角計。朝議是之,授文龍叅將。 ,文龍,仁和人。夏五月壬申朔,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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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王化貞諸城人巡撫廣寧,化貞前以叅議分守廣寧,頗得西部心。及遼、瀋繼失,廷議推化貞為巡撫。時廣寧止孱卒千餘,化貞招集散亡,復得萬人,激厲士民,聯絡西部,人心稍定。然化貞素無大略,不習兵事,欲恃西部為援,遂以登、萊、天津兵可不設,諸鎮入衛兵可止。時謂其才可倚議,悉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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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皇后張氏祥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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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魏忠賢即魏進忠賜名矯詔殺司禮太監王安忠。賢與客氏忌安持正,嗾給事中霍維華東光人劾之,矯㫖充南海子,浄軍絶食三日不死,遂撲殺之。客氏淫而狠,忠賢不知書,頗強記猜忍,隂毒好諛,帝深信之,兩人愈相結,用司禮監王體乾昌平州人及李永貞通州人、石元雅、涂文輔等為腹心,凡章奏,永貞等先閲視鈐識,窽要白忠賢議可否,然後行。帝性機巧,好親斧鋸、椎鑿髹漆之事,毎引繩削墨,忠賢輒奏事,帝厭之,謬曰:「朕已悉矣,汝軰好為之」。忠賢因得擅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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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起熊廷弼經略遼東,以張鶴鳴元平,潁水人。為兵部尚書。初,廷弼雖罷,帝念其守遼功,仍議起用。及瀋陽、遼陽繼失,京師大震。劉一燝曰:「使廷弼在,當不至此」。帝乃貶馮三元等,而削姚宗文籍,召廷弼于家。廷弼至,建三方布,置策廣寧,用馬步兵列壘三岔河。亦曰:三㲼河在奉天府海城縣西南,遼河至此合太子河入海,即古遼澤也。上天津、登、萊各置舟師,設登萊巡撫如天津,而山海特設經略節制三方,以一事權,遂命廷弼駐山海闗,經略軍務,賜尚方劍及行四宴之郊外,命文武大臣陪餞,異數也。先是,王化貞部署諸將,沿河設六營,營置叅將、守備、分守諸要害,議已上,廷弼謂:「今日但當固守廣寧,不宜分兵防河,兵分則力弱,倘一營不支,則諸營皆潰,又焉能守?」化貞議遂不行,慍甚,盡委軍事于廷弼,廷弼請申諭化貞,不得籍口節制,坐失機宜,由是經撫不和。廷弼又言:「三方建置,須聯絡朝鮮,與登、萊聲息相通,乞給臣空名劄付百道,募山東礦徒,有能結聚五百人以上者,即署守備都司,如此,則一二萬勁兵可立致」。帝即従之。未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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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鎮江注見前守將陳良策潛通于毛文龍,文龍遂引兵取其城,王化貞遽以大㨗奏舉,朝皆喜,亟命發天津、登萊水師二萬援文龍,化貞督廣寧軍四萬進據河上,合諸蒙古軍乘機進取。廷弼遺書中朝言兵力未集,文龍發之太早,亂三方並進之謀,誤屬國聯絡之算。時朝士方以鎮江為竒㨗,聞廷弼言多不服,而化貞再疏請出師,且言勢在必克,兵部尚書張鶴鳴深以為然,奏言時不可失,請令廷弼進駐廣寧,薊遼總督王象乾注見前移鎮山海,化貞即渡河進師,廷弼不得已出闗,次右屯明置廣寧右屯衛,今廢,故城在錦州府錦縣東南,化貞無功而還。化貞為人騃而愎,妄意降將李永芳可倚為內應,又信西部,言許助兵四十萬,遂欲以不戰取全勝,一切士馬甲仗糗粮營壘,俱置不問,務為大言以罔中朝,尚書鶴鳴深信之,所請無不允,而于廷弼奏輒従中阻格,廷弼憤甚,抗疏言:臣有經畧名而無其實,遼左事惟樞臣與撫臣共為之。鶴鳴益恨。當是時,廷弼主守,力言永芳必不可信,西部必不可恃,而化貞一切反之,絶口不言守,且謂仲秋之月可高抌而聽㨗音,已而廣寧人見河氷合,紛傳兵至,奔竄四出,化貞乃始議守,而鶴鳴請勑廷弼出闗䇿應,廷弼上言樞臣第知經畧一出,足鎮人心,而不知徒手之經畧一出,其動搖人心更甚,言甚切至,鶴鳴促之,廷弼乃議以重兵內䕶廣寧,令劉渠守鎮武,□秉忠守閭陽,羅一貫守西平而已復出闗,駐右屯金鎮。武堡,名在廣寧縣東,閭陽城名,在廣寧縣西南, 元時置縣于此,明廢,今為驛。西平亦堡名,在鎮武東。羅一貫,丼州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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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𦵏慶陵,在昌平州天夀山西峯之右。諡曰貞皇帝,廟號光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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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賛曰:光宗潛徳久彰,海內屬望,而天不假年,措施未展,三案搆争,黨禍益熾,可哀也夫!四川永寧,注見前。土司奢崇明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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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奢氏,自洪武後世為宣撫司,傳至奢崇周無子,崇明以疎屬襲外恭,內隂鷙,其子寅尤驍桀好亂,時朝廷方遣官募川兵援遼,崇明父子請行,先遣土目樊龍、張彤等領兵詣重慶,巡撫徐可求衢州西安人議汰其老弱,龍等遂反,殺可求及道府總兵官二十餘人,據重慶,分兵攻合江、納溪,破瀘州,陷遵義、興文故九絲蠻地,萬厯中置縣事見前知縣張振徳字季修,崑山人死之。崇明統所部與徼外雜蠻凡數萬,播州遺孽及諸亡命,奸人蠭起附之,全蜀震動,乃進圍城都,偽號大梁,設丞相以下官,左布政使朱爕元懋和,浙冮山隂人,將入覲,蜀王以亂留治軍事,爕元急趣近道兵赴援,偕右布政使周著南昌人、按察使林宰漳浦人等分陴固守,賊攻城急,四靣立望樓,髙與城齊,又潛納其黨城中為內應,爕元捕獲之,斬二百餘人,又命死士突出,斬三賊帥,焚其樓,賊少懾,已而援兵漸集,石砫女土官秦良玉忠州人,嫁宣撫使馬千乘千乘死,代領其衆先遣其弟民屏發兵四千,倍道潛度重慶,自統精兵鼓行而西,復新都,他路援兵亦連勝賊,然賊亦日益增,怱有賊數千自林中大譟而出,推物如大舟,一人披髪仗劍,上載羽旗,中數百人,各挟機弩毒矢,旁翼兩雲樓曵以牛,俯瞰城中,城中人皆哭,爕元曰:「此呂公車也」。乃用巨木為機闗,轉索發礟,飛千釣石擊之,又以大礟擊牛牛返走,賊大敗去。相持百餘日,㑹賊將羅乾象遣人輸欵,願殺賊自效,爕元許之,令誘崇明至城下,伏起,崇明跳免,乾象即于是夜縦火焚營,賊兵亂,崇明父子倉皇走瀘州,乾象以衆來歸,成都圍解,以下事俱在明年。爕元亦已授四川巡撫,帥師追崇明,乘勢復州,縣衛所四十餘,惟樊龍扼重慶不下,爕元督良王等奪二郎闗在重慶府巴縣西北,據其險佛圖闗,在巴縣西,即李嚴欲鑿通涪、汶二江處。亦為總兵杜文煥所破,諸將廹重慶而軍,城中乏食,爕元以計擒樊龍,殺之,張彤亦為亂兵所戮,遂復重慶,瀘州尋亦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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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罷吏部尚書周嘉謨。神宗末,齊、楚、浙三黨為政黜陟之權,吏部不能舉。及嘉謨為尚書,大起廢籍,向稱三黨之魁者,漸自引去。惡霍維華傾狡,出之外。魏忠賢怒,嗾給事中孫杰塘人劾嘉謨受劉一燝屬,為王安報仇嘉謨,遂罷歸。壬戌二年春正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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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取西平堡,王化貞棄廣寧,與熊廷弼走入闗。先是,化貞凡五出師,輙引還。八、九、十月皆一出,十一月則再出,李永芳不應西部亦不至廷弼乞𠡠化貞,慎重舉止,化貞上言:「臣願領兵六萬,一舉蕩平。時葉向高當國化貞座主也,頗右之,廷臣惟少卿何喬逺、字穉孝,晉江人御史江秉謙字兆孫,歙人周宗建季侯,吳江人等與廷弼合,餘皆右化貞,令母受廷弼節制,廷弼抗疏言:「臣以東西南北所欲殺之人,適遘事機難處之㑹,諸臣能為封疆容則容之,不能為門戶容則去之,何必內借閣部,外借撫道以相困?又言經撫不和,恃有言官言官交攻,恃有樞部,樞部佐鬬恃有閣,臣今無望矣。帝令羣臣議兩人去留,時中外俱知經撫不和,必誤封疆大事,而張鶴鳴篤信化貞,請撤廷弼他用,帝不従,責再議,議未上,而我大清兵已西渡遼河,攻西平堡,招副將羅一貫降,不従,布梯楯進攻,克之,一貫死,㑹化貞遣遊擊孫得功、叅將祖大夀,合總兵祁秉忠赴援,廷弼亦檄總兵劉渠㑹師前進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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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遇,乘機急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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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飛馳突入,奮射衝擊,得功遽奔呼曰:「兵敗矣!」諸軍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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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追擊至平陽橋,祁、秉忠及副將劉徴、叅將黑雲龍等皆死之,全軍盡沒,大夀走覺華島,得功請降。得功素為化貞心腹,及是,欲生縳化貞,以為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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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頓沙嶺在廣寧縣東,未進,得功揚言兵已薄城,居民驚竄,叅政高邦伍字以道,襄陽人禁之不能止,化貞方闔署理軍書,不知也,叅將江朝棟排闥入,大呼曰:「事急矣!請公速去!」化貞莫知所為,朝棟掖之出上馬,僕二人徒歩従,遂棄廣寧,踉蹌西走。先是,廷弼已離右屯,次閶陽驛,聞敗,叅議邢慎言孟都人請馳救,為僉事韓初命所阻,遂退還。及是,與化貞遇大凌河,化貞哭廷弼,微笑曰:「六萬衆一舉蕩平,竟如何?」化貞慚,議守寧逺注見前。及前屯,明以元瑞州置廣寧前屯衛,今廢,故城在寧逺州西南廷弼曰:「已晚,惟䕶難民入闗可耳」。乃以己所將五千人授化貞為殿,盡焚積聚,與副使髙出萊陽人、胡嘉棟西華人等先後入闗,獨邦佐留松山自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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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入廣寧,凡四十餘城,皆下,遂進克義州而還,敗聞至京師,鶴鳴懼罪,因自請視師。給事中侯震𤾉字得一,嘉定人。少卿馮従吾字仲好,長興人。董應舉崇相,閩人。何喬逺請並逮廷弼、化貞以伸國法。獄具,二人並論死,鶴鳴尋亦罷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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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貴州水西土目安邦彥反。邦彥水西宣慰使安堯臣族子。堯臣死,子位㓜位,母奢社輝攝事社。輝奢,崇明女弟也,常與崇明子寅争地相仇,而邦彥素懷異志,與崇明合。及崇明反,或傳其已陷成都,邦彥遂挟位以叛,為崇明聲援,自稱羅甸大王,率兵首襲畢節,明衛,今為縣,屬貴州大定府陷之,諸部頭目蠭起為助,乃分兵西破安順注見前、霑益元州,今屬雲南曲靖府東下甕安明縣,今屬貴州平越府偏橋、明長官司,今屬貴州鎮遠府。而邦彥自統水西軍渡陸廣河,在貴陽府修文縣境,其上源出安順府曰滴澄河,下流入遵義府為烏江直趨貴陽。當是時,永寧未平,水西復起,貴陽城中藩臬守令咸入覲。巡撫李橒字長儒,鄞人。方受代,已乞休,得請。聞變,與巡按御史史永安武定人、提學僉事劉錫元長洲人悉力拒守,學官及諸生亦督民兵分堞以守。賊攻不能克,則沿巖置柵,㫁城中出入。鎮將張永芳率兵二萬赴援,隔龍里注見前。不得進。諸將馬一龍白身強皆戰歿,外援遂絶。賊攻城益急,城中粮盡,人相食,先食糠覈,草木敗革皆盡,遂食死人肉,後乃生食人,至親属相噉里居。參政潘潤民一女被食,知縣周思稷至,自殺以饗軍。而死,守不遺餘力。中朝方亟,遼事不能顧。久之,新撫王三善彭伯,永城人。始分兵三道進奪龍里城,擊殺安邦俊,水西別部頭目與邦彥同反者。邦彥駭走,遂乘勝抵貴陽城下,先以五騎傳呼曰:「新撫至矣!」舉城懽呼更生。貴陽被圍十餘月,城中戶十餘萬,至是僅存二百人,而孤城卒全,皆橒及永安、錫元功也。時議與朱爕元之守成都,並稱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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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宗稚繩,高陽人。為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承宗以知兵名廣寧,既失東,事益急,遂進大學士,又從御史左光斗請,命承宗以閣臣理兵部,承宗疏言:「邇年兵多不練,餉多不核,以將用兵而以文官招練,以將臨陣而以文官指發,以將備邉而日增,置文官于幕,以邉任經撫而日問戰守于朝,此極弊也。今當重將權,擇沉雄有氣略者,授之節鉞,如唐任李郭,自辟置偏禆以下,邉事小勝小敗,皆不必問,要使守闗無闌入,而徐為開復計」。因列上撫西部、恤遼民、減京軍、増永平大將、修薊鎮亭障、開京東屯田數事,帝嘉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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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劉一燝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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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言官交章論沈㴶,㴶疑一燝主之,與魏忠賢比而齮一燝。及周嘉謨罷,一燝屢疏乞休,許之。葉向高言:「客氏既出,復入一燝顧命大臣,乃不得比保姆,致使人揣摩于奥□不可知之地,其漸當防」。不納。先是客氏已遣出宮,帝思念不食,遂宣諭復入。給事中侯震𤾉上言:「禮有慈母,猶恩以義絶,況麼麽里婦,何可出而復入宮闈?禁地內外,鈎連借叢煬竈,有不忍言者。昔王聖寵而煽江京、李閏之奸,趙嬈寵而構曹節、王甫之變,禍移宗社,良可寒心」。帝不省,故向髙以為言。一燝後坐誤用熊廷弼削奪,崇禎初復官,至八年卒,贈少師。福王時,追諡文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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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內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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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勸帝選武閹鍊火器,又日引帝為倡優聲伎、狗馬射獵,給事中惠世揚、周朝瑞、御史江秉謙等劾沈㴶交通閹人,弄兵大內,中㫖切責侯震𤾉、黃尊素真長,餘姚人等先後疏諫,皆不聴明年內操,増至萬人,衷甲出入鉦礟喧震內外夏四月,禮部尚書孫慎行追論前輔方從哲進紅丸罪,慎行召為禮部尚書,既至,即追劾李可灼進紅丸事,斥從哲為弑逆疏言可灼紅丸,乃首輔從哲所進。夫可灼官非太醫紅丸,不知何藥,乃敢突然以進。昔許悼公飲世子藥而卒,世子即自殺,春秋猶書之為弑,然則從哲宜何居?速引劍自裁以謝先帝,義之上也,合門席藁以待司㓂,義之次也,乃悍然世不顧,至舉朝共攻可灼,僅令回籍調理,是誠何心?許子以死愛父猶不能自明,従哲之愛先帝於何處明乎?臣以為從哲縱無弑之心,却有弑之事,欲辭弑之名,難免弑之,實恐百口無能為天下萬世解也從哲久居京師,近習多為之地,慎行疏上,帝以舊輔素慎,事係傳聞,下廷臣集議,都御史鄒元標主慎行,疏従,哲奏辨,自請削官階,投四裔,帝慰諭之。給事中魏大中孔時,嘉善人以九卿議久稽趣之,時議者一百十有餘人,紛紛俱欲罪從哲,獨刑部尚書黃克纉字紹夫晉江人及給事中汪慶百等數人右之,希內廷意也。于是大學士韓爌述進藥始末,尚書張問達等合奏言:「慎行論可灼進紅丸事,可灼先見內閣,臣等初未知,及先帝召見乾清宮,輔臣與臣等言,俱慎重未敢決。及宣臣等入宮,先帝問可灼安在?可灼至,進紅丸,少頃,復進一丸,先帝服藥㣲汗,身溫熱就寢,臣等所共聞見輔臣視皇考疾急廹倉皇弑逆二字何忍言?但可灼非醫官,且非知醫知脉者以藥嘗試先帝龍馭即上昇,非但從哲未能止,臣等亦未能止,均有罪焉,乃従哲反賚可灼及御史王安舜有言,先止罰俸,繼令養疾,失之太輕,何以慰皇考服中外?冝如従哲,請削其官階,為法任咎。至可灼,罪不容誅,而崔文昇當皇考哀感時妄進大黃涼藥,罪又在可灼上法,皆宜顯戮,以洩公憤。議上,可灼遣戍,文昇放南京,而従哲不罪。未幾,慎行引疾去。
34
大雨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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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周宗建謂隂盛陽衰之徴,疏陳四事:一攻大學士沈漼,一請寛建言廢黜諸臣:一言熊廷弼已有成獄,不當因此羅織,朝士,一專詆魏忠賢,言忠賢目不識丁,隂賊險狠,陛下用人行政,一切墮于其術,恐離間之漸,將起于蠅營,讒構之釁,必生于長舌,忠賢見疏恨刺骨。
36
五月,有星隨日晝見。
37
山東白蓮賊徐鴻儒作亂。初,薊州人王森得妖狐異香森常救一妖,狐狐㫁尾,令藏之,招人,人聞異香多歸附之。倡白蓮教,自稱聞香教主,其徒有大小傳頭及㑹主諸號,蔓延畿輔、山東、山西、河南及陜西四川,後森為有司所攝,斃于獄,其子好賢及鉅野、徐鴻儒、武邑、于宏志軰踵其教,徒黨益衆。至是,好賢見遼東盡失,四方奸民思逞,與鴻儒等約是年中秋並進兵,㑹謀洩,鴻儒遂先期反,自號中興福烈帝,稱大成興勝元年,用紅巾為識,遂陷鄆城,俄復陷鄒、滕、嶧三縣,鄒縣五經博士孟承光永觀,亞聖裔,被執不屈死。滕縣知縣姬文允字士昌,華州人視事甫三日,城破,登堂自經死,以印畀小吏魏顯照及家僮李守務,賊掠顯照索印,顯照潜授其父,而與守務並罵賊死時承平久,郡縣無守備,山東故不置重兵,巡撫趙彥膚施人練民兵,増諸要地,請留京操班軍及廣東援遼軍,以備征調,薦起故大同總兵官楊肇基統山東軍討賊,賊乘肇基未至,襲兖州,為滋陽知縣楊炳及都司楊國棟所敗,已而犯夏鎮、韓莊,刼掠漕艘,官軍連破之,運道始通。賊又攻曲阜,知縣孔聞禮率民兵拒守,賊不能克,引去。時賊精鋭聚鄒、滕間,彥欲攻鄒縣,副使徐従治字仲華,海鹽人曰:「攻鄒、滕難下,不如𢷬其中堅,兩城可圖也」。彦乃與肇基令游兵綴賊鄒城,而以大軍擊賊精鋭,蹙而殪之嶧山,遂圍鄒。大小數十戰,城未下,乃令天津僉事來斯行蕭山人。及國棟乘間復滕縣,國棟又大破賊沙河,乃築長圍困之。賊食盡,其黨皆出降,鴻儒單騎走,擒之,送京師,磔於市。鴻儒臨刑嘆曰:「我與王好賢父子經營二十年,徒黨不下二百萬,事不成天也!」鴻儒舉事凡七月而滅。方鴻儒未滅時,于宏志亦起兵,武邑應之,為諸生葉廷珍所獲,王好賢亦捕得,皆伏誅。論平賊功,趙彥加兵部尚書,餘晉秩有差。復以言官請修復孟廟,恤孟氏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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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以毛文龍為平遼總兵官。先是,文龍襲取鎮江,報廵撫王化貞,而不及經略熊廷弼,兩人隙始開用事者方主化貞,遂授文龍副總兵,累加左都督。至是,掛將軍印,賜尚方劍,設軍鎮皮島如內地。東江雖踞形勢,而文龍素無大略,惟務廣招啇賈,販易禁物,無事則鬻參販布為業,有事亦罕得其用。
39
秋七月,沈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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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王紀維理,芮城人。再疏劾㴶,比之蔡京,㴶亦劾紀庇熊廷弼獄。廷弼薦遼陽佟卜年為監軍僉事,張鶴鳴行邊,以卜年嘗通李永芳,欲因以甚廷弼之罪。鎮撫司獄具,移刑部,紀輿員外郎顧大章辨其誣改輕比,故㴶劾之。 顧大章,字伯欽,常熟人。詔兩解之,未㡬,紀削籍去。葉向高言:「紀㴶交攻,俱失大臣體,獨斥紀如公論何?」㴶不自安,乃引去。自㴶首進募兵之說結交閽寺,遂開內操,朝議惡之,歸後逾年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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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以孫承宗經略薊遼。初,廣寜既失,關外五城七十二堡,悉為喀爾沁諸部所據,聲言助邊,實懐窺伺,經略王在晉明初,太倉州人,與薊遼總督王象乾請給月糧,嵗費百萬,又請築重關于八里舖在山海關外,設守兵四萬人,寧前兵備僉事袁崇煥元素,東莞人,以為非策,白之葉向高向高不能決,承宗請身徃定之,乃馳詣關門相度,還奏築重城,不若築寜逺要害,與覺華島相掎角,因言在晉不足任,自請督師,帝許之,賜尚方劍,御門臨遣,以寵其行。承宗既至關,定軍制,申明職守,以馬世龍蒼元,寜夏人,為總兵官,令遊擊祖大壽等守覺華島,副將趙率教陜西人守前屯,前後築城堡數十,練兵十一萬,造鎧仗數百萬,開屯田五千頃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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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不深入,而承宗防守嚴,亦不致敗衂,軍聲頗振。初,承宗之督師也,辟職方主事鹿善繼為贊畫,薦監軍副使閻鳴泰為遼東廵撫,帝皆從之,及至關,命善繼治軍儲,而以鳴泰無實畧,軍事多不與議,鳴泰怏怏求去,承宗亦引疾,帝乃罷鳴泰,諭留承宗以張鳯翼為廵撫,鳯翼怯力,主守闗議,承宗不可,復出闗抵寜逺,集將吏議所守,衆多如鳯翼指,獨崇煥善繼,請守寜逺,承宗然之,議乃定,命大□興工,崇煥及滿桂守之,承宗將圖大舉,請餉二十四萬,帝即命所司給之,兵工二部相與謀曰:「餉足渠即妄為矣」。故用文移徃復緩之,師竟不果出。 鹿善繼,字伯順,定興人,張鳯翼,代州人,滿桂,蒙古人,幼入中國,居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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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増田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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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増州縣兵計畝加餉,從御史馮英請也。封弟由檢為信王即莊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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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左都御史鄒元標、副都御史馮從吾罷。初,神宗時,元標從吾以建言削籍,里居講學垂數十年。泰昌初,兩人始召用。已而同官都察院乃共建首善書院於京師,御史周宗建董其事,大學士葉向高為之記朝暇與同志高攀龍等講學其中,名望日重,而諸不附東林者咸忌之。㑹明年當京察,給事中朱童蒙、郭允厚曹州人郭興治慮為元標所黜,童蒙乃首劾之,以講學為門戶。元標疏辨求去,帝已慰留,允厚復繼劾,語尤妄誕,而魏忠賢方竊政,傳㫖謂宋室之亡,由於講學,將加嚴譴,從吾言宋之不競,以禁講學,故非以講學故也。葉向高亦力為解,且乞同去,乃得溫㫖。而興治復力攻比元標於山東妖賊,元標、從吾遂並引歸。先是,書院方建,御史黃尊素謂元標曰:「都門非講學地,徐文貞已叢議於前矣」。謂徐階。元標不能用,及是,尊素言果騐。元標從吾既歸,羣小擊碎其碑,暴於門外,先師木主,委棄路隅,經史典籍,盡被焚燬,而院獨存。後崇禎中,禮部尚書徐光啟率西洋人湯若望等借院修厯,署曰厯局 。徐光啟,字子先,上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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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三年春正月,以顧秉謙崑山人、朱延禧聊城人、朱國楨、字文寕,烏程人。魏廣㣲南樂人,允貞子。並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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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推閣臣,首列孫慎行、盛以宏字子寛,潼闗衛人皆不用。時魏忠賢用事,謀結外廷諸臣,秉謙、廣微率先諂附,遂援二人入閣。時閣中已有葉向高、韓爌、何宗彥、朱國祚、史繼偕,又驟增四人,直房幾不容坐。秉謙、廣微庸劣無恥,忠賢得為羽翼,勢益張,而二人曲奉忠賢,儼如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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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夷即荷蘭,明史謂之和蘭,在西南海中,地近佛郎機,其人深目長鼻髪,眉鬚皆赤,故又日紅毛夷。據澎湖。島名,在今泉州府東海中,與金門所相對。宋史:泉州東有海島曰澎湖,煙火相望,即其地也。神宗末,紅毛夷侵奪臺灣地,在福建東南海中。古曰:東番,今為府,屬福建布政司。築室耕田乆,留不去。後又出據澎湖,犯漳州海澄,明縣今屬漳州府。已復入厦門,在泉州府同安縣西南。海中嘉禾嶼有城,提督、總兵官分廵道及府同知同駐此。官軍禦卻之,仍築城澎湖以居。已而廵撫南居益思受,渭南人。請于朝,發兵出擊,事在四年。迄數月,番人始揚帆去,而渠帥高文律十二人據高樓自守,諸將破擒之,澎湖之警始熄,其據臺灣者自若也。明史外國傳:荷蘭本國,去中華絶逺華人,未嘗至其所恃。惟巨舟大礟,舟長三十丈,廣六丈,厚二尺餘,樹六桅,桅下置二丈,巨鐡礟發之,可洞裂石城,震數十里,世所稱紅夷礟,即其製也。柁後置照海鏡,大徑數尺,能照數百里云。遣中官刺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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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好察邊情,常遣中官詣關門,具事狀奏報,名曰「較事」。及魏忠賢竊柄,遣其黨劉朝等四十五人賫甲仗、弓矢、白金、文綺,先後至山海關,頒賚將士,實覘軍也。孫承宗疏言中使觀兵,自古有戒」。帝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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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太白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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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朱國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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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祚在閣,素行清慎,事持大體,及是十三疏乞休,遂許之。未㡬,史繼偕亦致仕。先是,刑部尚書王紀為魏忠賢所逐,國祚疏救,復具掲争之紀,為禮部侍,即嘗以事忤國祚者也,人以是稱國祚長者,歸後家無餘貲,踰年卒,贈太𫝊,諡文恪。五月,四川總督朱燮元克永寜,奢崇明走龍場。在四川叙永㕔永寧縣東南,與貴州大定府畢節縣接界,今為營有守備,駐此考。又一龍塲非王守仁所謫之龍場驛也,驛已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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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川兵既克重慶,貴州兵亦復遵義,已而遵義再為賊所䧟,推官馮鳯雛被殺,朝議加燮元兵部侍,即為四川總督討賊。至是燮元謀直取永寜,集將佐曰:「我乆不得志于賊者,我以分賊以合也」。乃盡撤諸軍㑹長寜,註見前,連破賊砦,與秦良玉合兵搏戰,賊大敗,遂入青崗坪,在敘永㕔西,亦曰青崗關。抵城下,㧞之,降賊二萬,副總兵秦衍祚等亦克遵義,崇明父子逃入舊蘭州城,唐置州,宋廢,故城在今敘永㕔東。尋為恭將羅乾象所攻,克賊勢益蹙,乃率餘衆走水西龍場借兵安邦彥,邦彥遣二軍窺遵義、永寜,燮元敗走之。諸將乘勝鏖入龍場,生擒崇明妻安氏及其弟崇輝,斬獲萬計,崇明父子竄深箐得免。時燮元以永寜既㧞,蜀中已靖,遂不窮追,而貴州廵撫王三善以崇明竄入水西,㑹師六萬進討,屢戰皆㨗,遂渡渭河,在大定府黔西州北,東南流㑹于陸廣河直抵大方,即今大定府治舊時安民據為巢穴。入居安位第,位與其母社輝走火灼,城名,在黔西州北。。安邦彥匿織金,亦城名,在黔西州西北,地最深阻。。皆不敢出。三善既連破賊,有輕敵心,謂賊不足平,駐大方乆之,㑹糧盡,不得已退師,乃焚大方廬舎而東,事在明年。。賊躡之,副總兵秦民屏、參將王建中戰殁,三善遂為降賊陳其愚所害。其愚者,賊腹心,先詐降,三善信之,令隨行遇賊,其愚衝三善墜馬,三善大呼罵賊,遂遇害。監軍副使岳具仰、同知梁思泰、主事田景猷等四十人皆死之。 岳具。仰,延安人。田景猷,貴州思南人。於是賊勢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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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氏、魏忠賢殺光宗,選侍趙氏、幽裕妃張氏于别宫,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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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魏肆惡,慮妃嬪白其罪,矯㫖賜趙選侍自盡,選侍以光宗賜物列案上西向,禮佛,痛哭自經。幽裕妃別宫,絶其飲食,天雨,妃匍匐承檐溜飲之而死。皇后數于帝前刺客魏過失,是年后有娠,客氏以計堕之帝,用此乏嗣,又以帝郊祀日,掩殺帝所寵馮貴人,左右無敢言者。范慧妃以讒失寵,李成妃為之乞憐,客、魏知之,亦幽成妃別宮,妃預儲食物簷瓦間,半月不死,斥為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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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以趙南星為吏部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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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南星為左都御史,與吏部尚書張問達掌京察,黜去亓詩教、趙興邦等,天下快之。至是,問逹罷,南星代為吏部,鋭意澄清,獨行已志政府及中貴憚其剛嚴,不敢有所干請。魏忠賢雅慕南星名,遣其甥傅應星謁見,拒不納。大學士魏廣㣲南星犮,允貞子也,素以通家子畜之,廣㣲入內閣,三至南星門,謝弗見,又嘗嘆曰:「見泉無子」,見泉,允貞別號也,廣㣲恨次骨,與忠賢比而齕南星。然是時東林勢盛,葉向高、韓爌方輔政,南星掌銓李騰芳子實,湘潭人陳于廷孟諤,宜興人佐之高攀龍、楊漣、左光斗、秉憲、魏大中、袁化中民諧,武定人、長科道鄭三俊用章,池州建徳人。李邦華、孫居相、饒伸、王之寀輩,悉居卿貳而即官。鄒維璉字徳耀,瑞州新昌人夏嘉遇正甫,松江華亭人。張光前、字爾荷,澤州人。、程國祥、字仲若,上元人、劉廷諌、順天通州人。等,亦皆民譽,衆正盈朝,激揚諷議,忠賢頗憚之,於外事未敢大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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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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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京、鳯陽蘓、松、淮、揚、泗、滁同日俱震,魏忠賢提督東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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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神宗末,刑罰弛縱,而厰衛緝捕亦漸稀,簡詔獄至生青草。及是,忠賢以司禮秉筆領東厰事,車馬儀衛僣擬乘輿,已而任用田爾耕任邱人掌衛事。許顯純定興人為鎮撫理刑,羅織無遺,鍜鍊殘酷,厰衛之毒,于斯而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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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天下庫藏輸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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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高言:「郡邑庫藏已竭,藩庫稍餘,今盡括之,猝有亂,將何以應?」不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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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四年春正月,何宗彥卒。諡文毅。宗彦清修有執神宗末齊黨勢盛非同類,即排去之,宗彦方攝禮部事,獨無所附麗,遂不安其位而去。光宗立,以素望即家起入閣,及是卒官,贈太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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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京師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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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動搖有聲。帝遂不豫,至三月始愈,地復屢震。夏六月,左副都御史楊漣劾魏忠賢二十四大罪,中㫖切責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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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賢肆惡日甚,漣抗疏列其大罪二十有四,畧曰:太監魏忠,賢者,本市井,無頼中年浄身,夤入內地,初猶謬為小忠小佞,以倖思繼,乃敢為大奸大惡以亂世,今列其罪狀為陛下言之祖制,擬㫖專責閣臣,自忠賢擅權,多出傳奉,或徑自內批,壊祖宗政體,大罪一劉一燝、周嘉謨,顧命大臣也,忠賢令其黨論去,急于剪己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先帝賔,天實有隐憾,孫慎行、鄒元標,以公義發憤忠賢,悉排去顧于黨䕶,選侍之、沈㴶,曲意綢繆,終加蟒玉,親亂賊而讎忠義,大罪三王,紀為司寇,執法如山,鍾羽正為司空,清修如鶴,忠賢搆黨斥逐,必不容盛時有正色立朝之臣,大罪四國家最重,枚卜忠賢,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孫慎行、盛以宏,更為他事,以錮其出,豈真欲門生宰相乎?大罪五爵人於朝,莫重廷推,去嵗南太宰、北少宰俱用陪推,一時名賢,不安其位,顛倒銓政,掉弄機權,大罪六聖,政初新正資忠直,乃滿朝薦、文震盂、江秉謙、侯震𤾉等抗論,稍忤立行貶黜,屢經恩典,竟阻賜環,長安謂天子之怒易解,忠賢之怒難調,大罪七然,猶曰外廷臣子也。去嵗南郊日,傳聞宮中有一貴人以徳性貞靜,見寵忠賢,恐其露已驕橫,託言急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貴幸矣,大罪八,猶日無名封也。裕妃以有娠,傳封中外,方為慶幸,忠賢惡其不附己,矯㫖勒令自盡,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嬪矣!大罪九。猶曰:在妃嬪也,中宮有慶,已經成男,忽焉告殞,虹流電繞之祥,變為飛星墮月之惨,傳聞忠賢與奉聖夫人實有謀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太罪十。先帝青宮四十年,䕶持孤危者惟王安,即陛下倉猝受命,擁衛防維安,亦不可謂無勞,忠賢以私忿矯㫖殺之,是不但仇王安而實敢仇,先帝之老奴,畧無顧忌,大罪十一塋地,擅用朝官䂓制,僣擬陵寢,近又於河間毀人居室,建立牌坊,鏤鳯雕龍,干雲挿漢,大罪十二,今日廕中書,明日廕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誥勅之舘,目不識丁,如魏良弼、魏良卿及傅應星等,濫襲㤙廕,褻越朝常,大罪十三,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駢首畢命,意欲誣䧟國戚,動搖中宮,若非閣臣力持言官,紏正椒房之戚,又興大獄矣,大罪十四。良鄉生員章士魁,以争煤窑傷忠賢墳脈,遂託言開礦而致之死,趙髙鹿可為馬忠賢煤,可為礦大罪。十五,王思敬等牧地細事,責在有司,忠賢乃幽置檻穽,恣意搒掠,視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科臣周士樸執紏織監,忠賢竟停其陞遷,使吏部不得專,銓除言官不敢司封駁,大罪十七,北鎮撫劉僑,不肯殺人媚人,忠賢以不善鍜鍊,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不守,而忠賢之律令不可不遵,大罪十八,魏大中為吏科,遵㫖蒞任,怱傳㫖詰責,及大中回奏,臺省交章,又再褻王言,煌煌綸綍,朝夕紛更,大罪十九,東厰之設,原以緝奸,自忠賢任事,日以快私讐,行傾陷為事,投匭告宻,日夜未已,勢必興同文館獄而後已,大罪二十,邊警未息,內外戒嚴,東厰緝紡何事,前韓宗功潜入長安,偵探虗實,寔主忠賢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禍,宗功事成,未知九廟生靈,安頓何地,大罪二十一祖制,不蓄內兵,原有深意,忠賢與奸相沈㴶,創立內操,藪匿奸宄,安知無大盜刺客潜入其中,一旦變生肘掖,可為深慮,大罪二十二,忠賢進香,涿州警蹕傳呼,清塵墊道,人以為大駕出幸,及其歸也,改駕駟馬,羽幢青葢,夾䕶環遮,則儼然乗輿矣,大罪二十三夫,寵極則驕,㤙多成怨,聞今春忠賢走馬御前,陛下射殺其馬,貸以不死,忠賢不自伏罪,進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隄防,介介不釋,從來亂臣賊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収拾,柰何養虎兕于肘腋間乎?此又寸臠忠賢不足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凡此逆跡,昭然在人耳目,乃內廷畏禍而不敢言,外廷結舌而莫敢奏,間或奸狀敗露,又有奉聖夫人為之彌縫,更相表裏,迭為呼應,伏望陛下大奮雷霆,集文武,勲戚隐,勅刑部嚴訊,以正國法,并出奉聖夫人於外,用消憂臣死且不朽人。鍾羽正,字叔濓,益都人,文震孟,字文起,呉縣 ,劉僑,魏大中事,類叙》在後。疏上,忠賢懼甚,求解於韓爌,爌不應,遂趨帝前泣訴,且辭東厰,而客氏從旁為剖析,王體乾等贊之,帝懵然不辨也,遂溫諭留忠賢,而於次日下漣疏,嚴㫖切責。先是,漣疏就欲早朝靣奏,値次日免朝,恐再宿機洩,遂於㑹極門上之,忠賢乃得為計,漣愈憤,擬對仗復劾之,忠賢詗知,遏帝不御朝者三日,及帝出,羣閹數百人衷甲夾陛立勅,左班官不得奏事,漣乃止中書舎人呉懐賢,讀漣疏,擊節稱嘆,注其旁日,宜如韓魏公治任守忠故事,即時遣戍其奴,告之,忠賢即逮懐賢,下獄拷掠死,藉其家,懐賢休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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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杖殺工部郎中萬燝。字闇夫,南昌人。自楊漣上書被責,廷臣益憤,交章論忠賢不法。給事中則魏大中、許譽卿等,御史則劉業、楊玉珂帥衆等。京卿則太常卿胡世賞、祭酒蔡毅中等,勲戚則撫寜侯朱國弼,南京列卿則兵部尚書陳道亨、侍即岳元聲等,凡七十餘人。 許譽卿,松江華亭人。蔡毅中,字宏甫,光山人。陳道亨,字孟起,新建人。大學士葉向高及禮部尚書翁正春請遣忠賢歸私第以塞謗,帝不許。未幾,燝疏復至,言:「忠賢盡竊大權,生殺予奪,在其掌握,致內廷外朝止知有忠賢,不知有陛下,豈可一日尚留左右?」忠賢得疏大怒。當是時,忠賢方惡廷臣交章劾已無所發,憤思借燝立威乃矯㫖廷杖一百,令羣閹先至燝邸,捽而毆之,比至闕下,氣息纔屬,杖已絶而復甦,羣閹更肆蹴踏,越四日即卒。御史黃尊素上言:「律例非叛逆十惡無死法,今以批肝瀝膽之忠臣,竟殞於磨牙礪齒之㐫䜿,千載而下,史筆書之,豈不上累聖徳,乞復其故官,破格賜卹。時禁中方失火,李應昇復言部,即之杖血方腥祝融之烈,𦦨旋作天譴甚明,伏冀矜恤」。俱不報。是年檢討丁乾學典江西郷試發䇿刺忠賢,忠賢怒,矯㫖除其名,已使人詐為校尉,徃逮挫辱之,乾學憤鬱而卒。揚州知府劉鐸憤忠賢亂政書,扇贈遊僧有「隂霾國是非,句寔,歐陽暉詩也,邏者得之,遂逺治,事白矣,㑹鐸家人夜醮,都督張體乾誣以咒詛,竟斬西市。他若御史夏之令以劾毛文龍,呉裕中以熊廷弼姻考功,即蘓繼歐以楊漣黨後軍,都督府經歴張汶以被酒詆忠賢,或下獄,或被杖死,皆在燝後。崇禎初,燝贈光祿卿,官一子,乾學等皆贈䘏。 丁乾學,字天行,浙江山隂人,寄籍京師。劉鐸,廬陵人。夏之令,光山人。呉裕中,江夏人。蘓曽孫繼歐,許州人。張汶,邯鄲人,尚書國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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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高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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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林汝翥福清人向高甥也,方廵城,有內二竪爭奪人財物闘于塗,汝翥笞之。時萬燝甫杖死,魏忠賢矯㫖命杖汝翥如燝,汝翥懼,逃之城外,羣閹疑匿向高第,聚而圍之,大肆詬辱,向高上言:「國家二百年來無中使圍閣臣第者,臣今不去,何靣目見士大夫?」帝優㫖慰留,盡収回中使,汝翥尋出受杖,竟不死。向高以時事不可為,乞歸已二十餘疏,至是,請益力,乃命行人䕶歸。向高為人,光明忠厚,有徳量,好扶植善類。自再入相輔沖主,閹人逞煬,□計時事,日非向高亦稍刓方為員,然猶數有匡救,老成持重,為清流所倚頼,惟庇門生王化貞不能決議,致壊封疆事,為時所咎焉。後三年卒,崇禎初贈太師,諡文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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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決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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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魁山即奎山,在銅山縣東南隄,城中水深丈餘,遷州治于雲龍山在銅山縣南,常有雲氣蜿蜒如龍,故名。而治河。事無言及者。封光宗選侍李氏為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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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請加選侍封號,帝從之,㫖與前移宫諭相背,時咸謂前諭出自王安,後㫖出自忠賢,故彼此牴牾,帝實不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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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罷吏部尚書趙南星、左都御史髙攀龍、御史崔呈秀薊州人按淮陽私贓狼籍,比還朝,攀龍循故事考察故事,廵按御史回道考覈稱職,始復任盡發其貪穢狀,南星議戍之,詔革職聽勘。呈秀窘,夜走魏忠賢所,叩首涕泣,乞為義子,且言:「不去南星、攀龍等,吾輩未知死所。忠賢大以為然,遂與定謀㑹山西缺廵撫南星,以太常卿謝應祥安福人有清望,前列以請,既得㫖,而御史陳九疇厯城人受魏廣㣲㫖,言應祥嘗知嘉善,魏大中出其門,大中以師故,謀于選郎夏嘉遇而用之狥私,當斥。先是孟冬享廟,且頒朔廣㣲,偃蹇後至,大中抗疏劾廣㣲,廣㣲恨甚,故嗾九疇斥之。大中、嘉遇疏辨南星,攀龍極言應祥以人望推舉大中,嘉遇無私,九疇妄言不可聽。忠賢大怒,矯㫖黜大中、嘉遇,并黜九疇,而責南星等朋謀結黨,南星遂引罪去,忠賢復矯㫖切責,放之歸。明日,攀龍亦引去。初,南星里居時名日髙,海內仰慕,與顧憲成、鄒元摽並稱三君,及召起為吏部,嘗與忠賢並坐宏政門,正色語忠賢曰:主上冲齡,我輩內外臣子,宜各努力為善。忠賢黙然,怒形于色,至是罷去。忠賢與其黨恨不已,毎矯敕諭,必目為元㐫云。
74
十一月,削吏部侍郎陳于廷、副都御史楊漣、僉都御史左光斗籍。
75
先是,萬燝杖死,黃尊素語漣曰:「可以去矣」。漣曰:「苟濟國死生以之」。卒不去。至是,廷推吏部尚書,漣注籍不預。于廷等推喬允升吉甫,洛陽人。馮從吾、汪應蛟潛夫,婺源人。上之,中㫖責漣大不敬。又以允升等為趙南星私人,責于廷。光斗與漣朋比,並削籍,而擢徐兆魁吏部侍郎,喬應甲副都御史,王紹徴僉都御史,皆素為南星所擯者也。由是天下大權一歸忠賢矣。
76
韓爌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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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向髙既去,爌為首輔。故事,閣中止首輔秉筆,魏廣微欲分爌權,囑魏忠賢,傳㫖諭爌同寅、協恭,而責次輔毋伴食,爌即抗疏乞休,中㫖責爌歸非于上,悻悻求去,遂聽罷。爌毎事持正,為善類所倚,然向髙有智□,籠軍羣閹,爌惟亷直自持,勢不能敵,而魏廣㣲又深結忠賢,偏引邪黨,故卒齮齕而去。已而忠賢黨劾爌除名,又假他事坐贓二千,爌鬻田,宄貸親故以償,而棲止于先墓。
78
十二月,逮內閣中書汪文言歙人下鎮撫司獄,文言初以布衣任俠,有智術,神宗末遊京師,輸貲為監生,用計破齊、楚、浙三黨先是,三黨諸魁交甚宻,後齊與浙漸相貳,文言習知本末,多方設竒間之,諸人果相疑,而浙黨鄒之麟以求吏部不得,見惡齊黨,亦交闘其間,于是齊、浙之黨大離因交結東宮伴讀王安與談當世流品,安悦之。光宗初立,外廷倚劉一燝,而安居中以次行諸善政,文言交關力為多,及魏忠賢殺安文言,亦下吏,得末減,益游公卿間,葉向高用為內閣中書,韓爌、趙南星、楊漣、左光斗、魏大中俱與徃來,㑹給事中阮大鋮懐寧人,居桐城,與光斗大中有隙大鋮與光斗同里,倚為重㑹,吏科缺都給事中,大鋮次當遷,方家居,光斗招之趙南星、髙攀龍、揚漣,以察典近大鋮,輕躁不可任,擬用大中、大鋮至光斗,意中變,使補工科,大鋮心恨之,囑其同官傳櫆臨川人劾文言與光斗大中交通為奸利,㫖下文言詔獄,葉向高以舉用文言引罪求去,忠賢終憚向髙舊臣,不深䆒,而御史黃尊素語鎮撫劉僑曰:「文言無足惜,不可使祸延縉。紳僑頷之,獄上,止坐文言廷杖,除名無株及者。事在是年四月。方忠賢得櫆疏喜甚,欲藉是羅織東林,而獄遽解,志不得逞,乃以劉僑不任事,削其籍,而用許顯純代,欲再伺釁而動。至是,御史梁夢環廣東順徳人知忠賢,恨未已,復劾文言,詔立逮之,下北鎮撫司獄,即命顯純鞫治,而大理丞徐大化亦希忠賢指,劾漣、光斗黨同伐異,招權納賄,於是東林之禍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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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國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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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楨繼韓爌為首輔,魏廣㣲視之蔑如,給事中李蕃日照人三疏劾國楨,遂引疾求去,忠賢語其黨曰:「此老亦邪人,但不作惡,可令善去」。乃加少傅,遣行人䕶歸。崇禎中卒,諡文肅乙丑。五年春正月,復聴勘御史崔呈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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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既得呈秀,恨相見晚,遂用為腹心,日與計畫,至是,給事中李恒茂邢臺人為呈秀訟寃,忠賢即以中㫖復其官,時中旨頻出,朝端以為憂,給事中李魯生獨上言:「執中者帝用,中者王旨,不中出而誰出?舉朝大駭。李魯生,霑化人尋督三殿工,忠賢以閲工故,日至外朝呈秀,必屏人密語移時。先是,顧秉謙、魏廣微以己意㸃縉紳,便覽一册,若葉向髙、韓爌、趙南星、髙攀龍、楊漣、左光斗等百餘人,目為邪黨,而以黃克纉、王永光長垣人、徐大化、賈繼春、霍維華等為正人,進之忠賢,俾據是為黜陟。已而王紹微編東林一百八人,繫以宋時淮南盜宋江等諸名目為㸃將録,令忠賢按名黜汰,及是,呈秀復進同志諸録,皆東林黨人,又進天鑒録,皆不附東林者,由是羣小無不登用,善類為之一空,呈秀不二嵗,即晉兵部尚書兼左都御史,出入吉烜赫,勢傾朝野。于時忠賢門下,文臣則呈秀田,呉淳夫、李夔龍、倪文煥主謀議,號「五虎,武臣則田爾耕、許顯純、孫雲鶴、楊寰、崔應元主殺僇,號五彪,他若尚書周應秋、太僕少卿曹欽程等號「十狗,此外又有十孩兒、四十孫」之號,而呈秀尤為之魁,暮夜乞憐者,莫不縁之以進,蠅集蟻附,其門如市,或不附己及勢位相軋者,輒令其黨排去,諸所傾陷,不可悉數,雖其黨亦深畏之。倪田吉,故城人。呉淳夫,晉江人。李夔龍,福建南安人。 文煥,江都人。孫雲鶴,覇州人。楊寰,呉縣人。崔應元,大興人。周應秋,金壇人。曹欽程,江西徳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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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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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建都、瀋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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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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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髙皇帝命築城界藩,營建宮室,尋自界藩遷于薩爾滸,遼陽既克,乃于城東五里築城,備宫闕之制,建為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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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至是以瀋陽形勢之地,復自東京遷都之,是為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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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太白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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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光宗實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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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楊維垣文登人首翻「三案,給事中霍維華繼之,痛詆劉一燝、韓爌、孫慎行、張問逹、周嘉謨、王之寀、楊漣、左光斗而譽范濟世濟源人、王志道漳浦人等請改光宗實録,中旨允之,免李可灼戍,擢濟世廵撫志道等京卿。時魏忠賢特恨東林諸人,數論其罪,實于三案及京察辛酉、癸亥封疆熊廷弼,事無與也。羣小欲藉忠賢力為報仇,凡異己者概指為東林黨而去之,清流之禍遂不可解。未幾,楊、左諸人皆坐封疆事被禍,而御史石三畏追論京察事,力詆孫丕揚、王圖等。于是生者除名,死者追奪。已,又極論三案,請以其疏付史館。 三畏,交河人,忠賢門下十孩兒之一也。六月,朱延禧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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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㫖令閣票,稱魏忠賢為元臣,延禧執不可。御史田景新阿忠賢意,攻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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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前副都御史楊漣、僉都御史左光斗、給事中魏大中、御史袁化中、太僕少卿周朝瑞、陜西副使顧大章下詔獄,尋斃之,削前吏部尚書趙南星等籍。考明史,漣等逮問在三月,下獄在六月,今并書以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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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讞汪文言獄,詞連趙南星、李三才及漣、光斗等二十餘人。許顯純坐漣等以移宫罪徐大化獻策于魏,忠賢曰:但坐移宫,則無贓可指,若坐納楊鎬、熊廷弼賄,則封疆事重,殺之更有名。忠賢以為然,乃令顯純復鞫文言五毒備至,使引漣等納廷弼賄。文言仰天大呼曰:世豈有貪贓楊大洪哉!至死不承」。大洪者,漣別字也。顯純乃手作文言供狀,文言復張目謂曰:「爾莫妄書,異時吾當與面質」。顯純遂即日斃之,而具獄詞以上漣、光斗各坐二萬,大中三千,化中六千,朝瑞一萬,大章四萬餘,復多所牽引。中㫖漣、光斗六人逮下獄。詔南星、三才等俱削籍,下所在撫按追贓。漣、光斗等先後逮至顯純非法,拷掠血肉狼籍,贓不肯承。光斗私計曰:「被殺我有二法:因我不承而酷刑以斃之,一也。夜半令獄卒潛殺之,二也。承則當下法司,庶有見天之日」。諸人然其言,俱自誣服。忠賢乃矯㫖,仍令顯純五日一追比,不下法司,諸人始悔失紏。至七月,漣、光斗、大中同夕為獄卒所斃。漣之死,土囊壓身鐡釘貫耳,最為慘毒,光斗大中亦皆體無完膚,越數日始報三人,屍俱已潰,敗不可識。又踰月,化中、朝瑞亦斃,惟大章未死。羣小謂諸人潛斃,無以厭人心,乃移付法司定罪,布告天下,仍移鎮撫司,大章曰:「吾安可再入此獄!」呼酒與其弟大韶訣,投繯而卒。初,漣等被逮,秘獄中忽生黃芝光彩逺映,及六人畢入,適成六瓣,或以為祥,大章嘆曰:芝,瑞物也,而辱於此,吾輩庸有幸乎?」已而果然。時以六人為六君子方漣之被逮也,士民數萬擁道攀號所厯村市,悉焚香建醮,祈祐生還,既死,産入官,不及千金,母妻止宿譙樓,二子至,乞食以養,徵贓令急,鄉人競出貲助之,至賣菜傭,亦為輸助。光斗前□畿輔,永利尋督學政,士民徳之。容城孫奇逢者,節俠士也,與定興鹿正倡義,醵金,諸生争應之,得金數千,謀代輸緩獄,而光斗已前斃。正即善繼父,世所稱鹿太公者也。光斗死而贓未竟,撫按嚴追,兄光霽坐累死,母以哭子死,家族盡破。大中長子學洢以父被逮,欲隨行,大中止之,乃㣲服間行,探刺起居。既抵都,邏卒四布變姓名匿旅舍,晝伏夜出,稱貸以完父贓,未竟而大中斃。學洢慟哭幾絶,扶襯歸,晨夕號泣,水漿不入口,遂死。化中前佐髙攀龍發崔呈秀贓私,呈秀惧之。又繼漣疏劾忠賢有鋌而走險横逞之毒,將不在搢紳,而即在陛下等語。忠賢益大恨,因竄名獄中。朝瑞常請宥廷弼戴罪,令守山海徐大化與之相訐。大章在刑部時讞廷弼獄,援議能議勞例,從寛遣戍。楊維垣劾其受賄,故二人並坐,而大章贓尤多。崇禎初,漣贈兵部尚書,諡忠烈。光斗贈右都御史。福王時追諡忠毅。大中贈大常卿,諡忠節。子學洢,旌孝行。化中贈太僕卿。福王時,追諡忠愍。朝瑞贈大理卿。福王時追諡忠毅,大章贈太僕卿。福王時追諡裕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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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毀天下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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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張訥閬中人上疏力詆鄒元標、孫慎行、馮從吾、余懋衡字特國,婺源人。等請毀其講學書院,于是元標、慎行、從吾懋衡俱削奪東林、關中,江右、徽州及天下一切諸書院皆毀。訥為忠賢鷹犬,最効力,忠賢深徳之,書院既毀,未幾,逆祠建矣。時元標已前卒,追論奪官。崇禎初贈尚書,諡忠介。慎行尋復以紅丸事遣戍,具詳,後從吾以病卒。崇禎初復官,謚恭定。穆衡亦于崇禎初復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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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周如磐、莆田人、丁紹軾、貴池人黃立極中五,元成人。為禮部尚書,馮銓涿州人為禮部侍郎,並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輔臣缺,詔推老成幹濟者。禮部尚書周如磐以年老推用侍,即黃立極與忠賢同鄉,故援之。熊廷弼之獄,紹軾與銓謀居多,紹軾索憾廷弼,以御史呉裕中為廷弼姻言于忠賢而杖殺之。銓亦與廷弼有隙,家居時曽遺書,魏良卿勸興大獄,及侍講筵出市,刋遼東傳,譖于帝曰:「此廷弼所作,希脫罪耳」。帝大怒,于是廷弼死,遂决。銓資淺年,未及四十。忠賢黨李魯生上言:「成即為老,而非必老乎!」年幹乃稱濟,而即有濟于國。銓遂柄用如磐,閲三月即罷歸。紹軾未踰年亦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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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廣微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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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楊左之獄,廣微預謀,吏部尚書崔景榮自強,長垣人懼諸人立斃,亟請廣微諌止,廣微不自安,乃疏言:「漣等在今日,誠為有罪之人,在前日實為卿寺之佐,縱使贓私果真,亦當轉付法司,據律論罪,無令鎮撫,嚴刑追比」。疏入,大忤忠賢意,廣㣲懼,急出景榮手書自明,忠賢怒已不可解,遂連疏乞歸,景榮亦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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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前遼東經畧熊廷弼,傳首九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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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法司論廷弼獄,與王化貞俱論死,已而楊、左諸人俱坐贓斃獄,忠賢黨門克新汝陽人、石二畏等趣殺廷弼,及是,遂棄市,傳首九邊,化貞竟不誅。御史梁夢環謂廷弼侵盜軍資十七萬,劉徽清苑人謂廷弼家資百萬,宜籍以佐軍,中㫖從之,罄産不足償,其子兆珪自刎死,姻族家俱破。武弁蒋應陽為廷弼稱寃,立誅死,太倉人孫文豸、顧同寅作詩誄之為邏者所得,二人坐誹謗俱斬,連及其同郡編修陳仁錫、修撰文震孟,並削籍。 陳仁錫,字明卿,長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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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罷孫承宗以髙第字登之,灤州人代為經畧。初,忠賢以承宗功髙,欲親附之,㑹帝遣內官王應坤犒邊,賜承宗蟒玉,忠賢即令應坤申意,承宗不與交一言,忠賢大憾。趙南星等被逐,承宗方西巡薊邊,念抗疏,帝弗省,往在講筵,每奏對間有入,乃請以賀聖壽入朝,面奏機宜,欲因是論其罪,魏廣㣲聞之,奔告忠賢曰:「承宗擁重兵,清君側,公立虀粉矣!」忠賢悸甚,繞御床哭,帝亦心動,令內閣擬㫖,顧秉謙奮筆曰:「無㫖離信地,非祖制,違者法不宥!」夜啓禁門,諭兵部發三道飛騎止之又諭九門守奄孫閣老入齊化門者,反接以入承宗抵通州,聞命而還,事在四年。忠賢遣人偵之,一襥被置,輿中後車,惟鹿善繼而已。忠賢意漸解,而其黨李蕃、徐大化等至,詆為王敦、李懐光,承宗遂累疏求罷,不許,㑹馬世龍有栁河亦曰:楊栁河在奉天府海城縣南,西北流入三岔河。之敗,有降人劉伯漒自耀州来,言州城內虛可襲,世龍信之,遣副将魯之甲等率師往,檄水軍遊擊金冠,以舟濟師,冠違令不至,師次栁河,不得渡,軍陷泥淖中敗沒。於是臺省交章劾世龍,并及承宗,承宗求去益力,遂許之,以兵部尚書髙第代為經畧,第素恇怯,以闗外必不可守,欲盡撤錦謂錦州廣寧右衛故屯也諸城守禦移闗內袁崇煥力爭,謂兵法有進無退,錦右動揺,則寧前震驚,闗內亦失保障,第意堅,且欲并撤寕前二城,崇煥曰:「我寧前道也,官此當死,此我必不去,第不能奪」。乃撤錦州,右屯大小凌河及松山、杏山注俱見前、塔山堡名,在錦縣西南守具盡驅入闗,委棄米粟十餘萬,軍民死亡載途,哭聲震野,民怨而軍益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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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榜東林黨人姓名示天下。御史盧承欽餘姚人上言:「東林自顧憲成、李三才、趙南星而外,如王圖、髙攀龍等謂之副帥,曹于汴、陽兆京、史記事、魏大中、袁化中謂之先鋒,丁元薦、沈正宗、李朴繼白,朝邑人。賀烺謂之敢死軍人,孫丕揚、鄒元標謂之土木魔神。宜一切榜示海內,俾奸慝無所容」。忠賢大喜,悉刋黨人名示天下。凡黨人已罪未罪,悉編名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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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六年春正月,作《三朝要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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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給事中楊所修商城人請集「梃擊」、「紅丸、移宮」三案章疏倣《明倫大典》編輯為書,頒示天下,霍維華亦以為言,至是作《三朝要典起乙夘至辛酉。以顧秉謙、黃立極、馮銓為總裁,施鳯來平湖人、楊景辰晉江人、孟紹虞、曽楚卿副之極意,詆諆東林,暴揚罪惡,其論梃擊,以王之寀間釁骨肉,誣皇祖負先帝,雖碎骨不足贖論紅丸,以孫慎行創不嘗藥之說,妄疑先帝不得正其終更,附不討賊之論,輕詆皇上,不得正其始為罔上不道。論移宮,以楊漣等內結王安,故重選侍之罪,以張擁戴之功,于是遂以之宷慎行漣,為三案罪首。時方重修光宗實録,凡事闗三案命,即據《要典》以改。及書成,忠賢令顧秉謙擬御製序文冠其首,刋布中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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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髙第罷,以王之臣潼闗衛人代為經畧,袁崇煥巡撫遼東,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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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兵圍寧逺,髙第與總兵楊麒擁兵不救寧,前參政袁崇煥集將士誓死守,盡焚城外民居,攜守具入城,檄前屯及山海闗,凡將士逃至者,悉斬,人心始固,大軍戴楯穴城,矢石不能退,崇煥令閩卒羅立,發西洋巨礟,圍遂解時督屯通判金啟俕以燃礟死事聞,擢崇煥僉都御史,削髙第、楊麒職,以之臣代第,以前屯總兵趙率教代麒鎮闗門,尋命崇煥巡撫遼東,駐寧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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逮前左都御史髙攀龍、吏部員外郎周順昌景文,呉縣人、蘇松巡撫周起元仲先,海澄人諭徳繆昌期當時,江隂人御史李應㫒、周宗建、黃尊素攀龍自沈于池,順昌等俱下獄死。攀龍雖削籍,崔呈秀恨不已,亟言于魏忠賢,必欲殺之,順昌家居魏大中被逮,過吳,順昌出餞,與同起,臥者三日,許以女聘大中孫,旗尉屢趣行,順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間有不畏死男子周順昌邪?」因㦸手呼忠賢名,罵不絶口,旗尉歸以告,忠賢大怒。倪文煥即希指劾順昌與罪人婚,削籍昌期前典湖廣鄉試程文,論中,引趙髙、仇士良寓規諷,忠賢嗛之。楊漣劾忠賢二十四罪疏,或言昌期代草,而髙、趙諸人去國昌期率送之郊外,執手太息,忠賢益大恨昌期知勢不可留,其疏乞假有小璫至閣,曰:此人尚可留之送客耶?遂傳㫖落職宗建首劾忠賢,目不識丁,事具前應昇、尊素皆繼漣抗疏力攻忠賢。應昇疏有云:忠賢之罪,千真萬真,無可復辨,千罪萬罪,又不勝辨,臣為陛下計,莫若聴忠賢,亟自引退,以全旦夕之命,為忠賢計,又莫若早自引决,以乞帷葢之恩,不然,惡稔貫盈,他日欲保首領而不可得末,又切責閣臣,謂君側不清,焉用彼相?一時寵利有盡,千秋青史難欺,不欲為劉健、謝遷者,恐并不能為李東陽,倘投䇿求歡,不幾與焦芳同傳邪?時魏廣㣲方深結忠賢,知應昇譏,已調㫖責之,應昇復疏論曰:廣微父允真為言官得罪,輔臣以去,聲施至今,乞陛下戒諭廣㣲,退讀父書,保其家聲,毋倚三窟,庶可見乃父地下廣㣲益切齒而尊素尤有智慮,為羣小所深忌。曹欽、程希指劾宗建、應昇、尊素為東林䕶法,皆削籍㑹吳中訛言尊素欲效楊一清,誅劉瑾,用蘇杭織造,李實為張永,授以秘計,忠賢大懼,遣刺事者至吳凡數輩,侍郎烏程沈演㴶之弟家居,奏記忠賢曰:事有跡矣!于是忠賢益遣使譙訶實知實與前巡撫起元起元先已削籍素有隙,起元撫吳公亷愛民絲粟無所取實,素貪横,妄増定額,恣誅求,又惡同知楊姜不屈,已具疏誣劾起元為姜辨寃,而劾實不法數事,實以此斂威,而銜起元不置,乃索取實空印白疏,令李永貞偽為實,奏誣劾起元為巡撫時乾沒帑金十餘萬,日與攀龍輩往來講學,因行居間,竄入順昌等名,矯㫖並逮之。攀龍聞旗尉將至,謁道南祠即楊龜山祠為文以告,歸與二門生一弟飲後園池上,及暮,書遺表訖,具衣冠自沈於池表云:臣雖削奪,舊為大臣大臣受辱則辱國,謹北向叩頭,從屈平之,遺則逺近,聞其死,莫不傷之。順昌故有徳於鄉,士民聞其被逮,憤怒號寃開讀,日不期而集者數萬,咸執香為周,吏部請命,旗尉厲聲罵曰:東厰逮人䑕輩敢爾!大呼囚安在,手擲銀鐺于地,聲琅然,衆益憤曰:始吾以為天子命!乃東厰魏太監邪?遂蠭擁上,勢如山崩,旗尉東西竄,衆縦橫毆擊,立斃一人,餘負重傷,踰垣走,巡撫毛一鷺不能發一語,知府冦慎、吳縣知縣陳文瑞素得民,曲為解諭,衆始散,順昌乃自詣吏。是日,旗尉往浙江逮尊素者,泊舟胥門外,市人知城中有變,擊其舟而沈之旗校泅水以遁,失駕帖不敢往。尊素聞,即囚服,自投詔獄順昌既就逮,一鷺飛章告變,東厰刺事者言吳人謀㫁水道刦漕舟,忠賢大懼,已而一鷺言縛得倡亂者顔佩韋、楊念如、周文元、馬傑、沈揚亂已定,忠賢乃安,然自是緹騎不敢復出國門矣方諸臣之被逮也,顧秉謙忽持正請付法司論罪,忠賢不從,已而昌期先至,慷慨對簿,詞氣不撓,坐賍三千,備受五毒,不勝刑而斃四月晦,日槖,饘中傳出,片紙自此而絶,至五月二日,獄卒以死報,終莫知為何日。其殮也。十指,堕落掬置兩袖中,葢以其為漣代草,故云順昌、宗建、應昇、尊素繼至,許顯純各坐贓數千宗建至一萬三千五日一酷掠,順昌輒大罵忠賢、顯純椎落其齒,順昌噀血唾,顯純面罵益厲,遂於夜中潛斃之。時六月十七日及領埋已。越三日,皮肉皆腐,僅存鬚髮。宗建為顯純酷訊,偃臥不能出聲,顯純罵曰:「尚能詈魏公,一丁不識否?」以沙囊偃之而死。六月十八日。尊素知獄,卒将害己,叩首謝君父賦詩一章,時獨應昇尚在,尊素隔牆呼之曰:「仲達!我先行矣!」遂死。閏六月朔日。明日,應昇亦死。起,元道逺至,則順昌等已俱斃,顯純酷加榜掠,竟如疏懸,贓十萬,罄貲不足,親故多為破家,及九月,亦斃之獄中,時以順昌等慘死詔獄,與前楊左諸人先後畧同,遂與髙攀龍並稱為「後七君子」,以配楊左等共十有三人為逆閹,時死節之最著者云。攀龍學本濓洛,操履篤實,涵養䆳宻,粹然為一代大儒。既死,呈秀憾未釋,矯詔下其子世儒吏刑部,坐世儒不能防閒,其父謫為徒,順昌就逮,時諸生朱文祖間行詣都,為納饘粥湯藥,及啟贓令急,奔走稱貸諸公間,順昌櫬歸,文祖哀慟發病死,其所捕顔佩韋等五人,比臨刑,語知府冦慎曰:公好官,知我等好義,非為亂也」。延頸就刄而死,後吳人合塟之虎邱傍,題日五人之墓,昌期、應昇至常州開讀,知府曽櫻咸助之貲應昇師,吳鍾巒詣府署與應昇語,竟日,謂應昇曰:「昔蔡元定竄道州,晦翁餞之蕭寺,微視元定不異平時,何圖今日親見此?景真一夕千古」。已而忽聞署外有數千人閧聲,皆言忠臣何故被逮,櫻素有惠政,得民,力為勸諭,始觧散,而諸挍方怖,蘇州事有越垣而仆者,適賣蔗,童子過之,曰:「我恨極惜,不能殺汝」。即取削蔗刀,割片肉而去。宗建死後,所親蔣英代為輸贓,亦坐削籍。尊素家□貧,坐贓雖不及三千,同年門舊及郷人咸助之,始得完起元方撫吳,罷歸順昌,為父送之,指斥無所諱,議者謂起元順昌之禍,已伏于此。及兩人死,吳中士民無不垂涕者。崇禎初,攀龍贈兵部尚書,諡忠憲,授其子世儒官。順昌贈太常卿,諡忠介。其子茂蘭刺血詣闕愬寃,詔以所贈官推及其祖父起元贈兵部待郎。福王時追贈忠惠昌期贈詹事,福王時追諡文貞。宗建、尊素、應昇俱贈太僕寺鄉福王。時宗建、應昇皆追諡忠毅,尊素追諡忠端。吳周茂蘭,字子佩,順昌長子。曽櫻字仲金,峽江人。 鍾巒,字巒雅,武進人。蔣英,嘉善人。夏五月,王恭厰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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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恭厰火藥局也,是日雷震,火藥自焚,地中霹霍聲不絶,煙塵障空,白晝晦㝠,軍民暈,仆死者無算。六月,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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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五月,薊州、密雲連震三日。及是京師、天津、宣大、山東、河南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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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月,建魏忠賢生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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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巡撫潘汝楨桐城人。疏請建忠賢生祠于西湖。織造太監李實請令杭州衛百戶守祠,詔賜祠額,曰普徳,勒石記功徳,閣臣撰文書丹,自是諸方效尤,㡬遍天下。薊遼總督閻鳴泰部內建祠七所,費數十萬,其頌忠賢,有「民心依歸,即天心向順」語,開封毀民舍一千餘間,創宮殿九楹,儀如帝者。巡撫朱童䝉建祠綏延,用琉璃瓦,劉詔把縣人建祠薊州,金像玉旒,其諸祠務極工作之巧像,皆以沈香木為之,眼耳口鼻宛轉如生人,腹中腸肺,俱以金玉珠寶為之,髻空穴其一,以簪四時香花一祠,木像頭梢大小䜿,上冠不能容,匠人恐急削而小之以稱冠,小䜿抱頭慟哭,責匠人。疏辭揄揚,一如頌聖,稱以「堯天舜德,至聖至神」,閣臣輙用駢語,褒答督餉,尚書黃運泰永城人迎忠賢像,五拜五稽首,稱九千嵗。都城內外祠宇相望,有建于東華門外者,工部郎中葉憲祖美度,餘姚人曰:「此天子臨辟雍道也,土偶能起立乎?」忠賢聞之,即削其籍。初,汝楨請建祠,巡按御史劉之待興國州人㑹稿,遲一日即削籍,而薊州道胡士容黄州廣濟人以不具建祠,文遵化道耿如杞楚材,館陶人以入祠不拜,皆下獄論死。時海內望風獻媚,自督撫巡按而外,宗室若楚王華煃,勲戚若武清侯李誠銘、保定侯梁世勲等。廷臣若尚書邵輔忠、詞臣若庶吉士李若琳、部郎若郎中魯國楨、諸司若通政司經歴孫如冽、上林監丞張永祚等,亦皆建祠,恐後下及武夫賈䜿諸無賴子,莫不攘臂,争先洶洶若不及。後忠賢敗,諸祠悉廢,凡建祠者概入逆案。 李誠銘,慈聖太后姪,梁世勲,珤之後。邵輔忠,定海人。李若琳,大興人。魯國禎,臨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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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銓罷。
112
銓以媚事魏忠賢,登宰輔,素與崔呈秀、䁥呈秀欲入閣,其黨孫杰、霍維華嗾職方郎中吳淳夫力攻罷銓,又慮王紹徽為吏部,不肯推呈秀,令御史袁鯨湖廣龍陽人。攻罷紹徽,而杰等慮忠賢意變,復以計沮之,自是羣小擕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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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水,江北、山東旱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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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以施鳯來、張瑞圖晋江人、李國𣚴高陽人俱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115
鳯來素無節概,及在閣,惟以和柔自媚于世瑞,圖于諸事務迎合魏忠賢意,忠賢建祠碑文多出其手書。詔㫖褒美忠賢,詞極駢麗,皆瑞圖筆也。國𣚴去,釋褐纔十四年,忠賢以同鄉故,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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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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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文皇帝嗣位,以明年為天聰元年。顧秉謙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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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秉謙為首輔,凡魏忠賢傾害忠良,皆屬其票擬三朝要典之作,秉謙為總裁,是非,舛謬特甚。及是,羣小各有所左,右同黨中,日夜交軋,秉謙不自安,遂乞歸。崇禎初削籍,尋入逆案,論徒家居,又為鄉黨所惡,聚衆僇辱之,屋室貲財焚掠殆盡,秉謙竄漁舟得免。久之,寄居他縣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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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進魏忠賢爵上公,從子良卿、寧國公三殿告成。先是,皇極殿成,帝御殿受賀,忽有聲如怒濤,自殿中出,羣臣班亂。太監李永貞奏魏忠賢功,吏部尚書周應秋亦奏如永貞言,忠賢遂進上公,加恩三等。良卿前已封肅寧伯晉侯,是年春,遼陽男子武長春逰,妓家有妄言,東厰擒之,許顯純掠治,故張其辭云:「長春謀間不獲且為亂,賴厰臣忠智立竒勲」。詔封良卿為肅寧伯,賜鐵券,尋晉為侯。至是復進封公。已而諸邊築隘口成,南京孝陵工竣,甘肅奏㨗,法司捕盜,並言忠賢區畫方略,詔書褒美,閣臣皆擬九錫文,半嵗中蔭錦衣指揮使十七人、同知三人、僉事一人,擢其族孫希孟、希孔等世襲都督同知,甥傅之琮、馮繼先俱都督僉事,章奏無巨細,輙頌忠賢,稱厰臣不名,山東奏産麒麟,太學士黄立極等票㫖,言厰臣修徳故仁獸至,其誣罔若此。故事:內官為司禮秉筆,非公事不得出。忠賢每嵗必数厯畿甸,坐文軒,駕四馬,笙鼔鐃吹之聲轟隠,黃埃中,錦衣玉帶鞾袴而握刀者,夾車左右而馳,自廚傳優伶、蹴鞠與皂隨者,動以萬數。嘗自琉璃河祭水還,厯西山碧雲寺,士大夫皆遮道拜伏,凡有章奏,其黨遣急足馳請,然後下,客氏既朝夕侍帝所,而毎數日必出至私第,輿過乾清宮前,竟不下,客氏盛服倩粧,儼同妃后,侍衛赫奕,照耀衢路,至宅則老祖、太太千嵗之聲,喧呼震賢地,犒賚銀幣無算,或一日不返,忠賢促之始入,凡忠濁亂朝廷,毒痡海內,皆客氏為內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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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夘七年春正月,以太監崔文昇總督漕運河道。文昇先侍光宗藥,為廷臣所論,已放南京。事具前。魏忠賢作三朝要典,遂召還。至是,命兼督河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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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召王之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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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袁崇煥與滿桂不協,請移之他鎮,乃召桂還,既而廷臣奏留桂崇煥,又與不協,中朝慮僨事,命之臣専督闗內,以闗外屬崇煥,畫闗而守,至是朝議以二人既不相能,召之臣,還罷經畧,不設,令崇煥盡統闗內外軍,崇煥與趙率教巡厯錦州大小凌河,議大興屯田,漸復髙第所棄舊土,㑹大清兵方討朝鮮,渡鴨緑江,崇煥乗間遣將繕錦州、中 、左大凌三城,未畢,朝鮮及毛文龍同告急,朝命崇煥發兵往援,崇煥以水師援文龍,又遣率教等九将將精兵逼三岔河,為牽制之勢,而朝鮮已為大清所服,諸 將遂引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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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太康伯張國紀回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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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紀,皇后父也。后性嚴明,見魏忠賢及客氏亂政,數於上前言之,客、魏交恨,一日,帝至后宮,后方讀書,帝問何書,對曰:趙髙傳也」。帝嘿然而出,忠賢聞之益恨,㑹有張匿名榜於厚載門者,列忠賢反狀及其黨七十餘人,忠賢疑國紀為之,邵輔忠、孫杰欲因此興大獄,借國紀以揺中宮,事成則立魏良卿女為后,草一疏,募人上之,諸人慮禍不敢承,順天府丞劉志選,年老而嗜進無厭,志選與葉向髙同舉進士,由主事謫知縣,復以大計罷歸,三十年不得起,㑹向髙再召道杭州,志選與逰讌,彌月還朝,用為南京主事,即上疏追論紅丸事,力詆孫慎行,忠賢大喜,累擢至府丞,時年已七十餘矣。惑家人言,謂已老,必先忠賢死也,竟上之疏中,極論國紀罪,末言毋令人訾及丹山之穴、藍田之種,葢忠賢嘗誣后非國紀女,故云疏上,事叵測,帝無所問,但令國紀自新而已。忠賢意大沮。梁夢環偵知之,復申論志選疏且故,詰丹山、藍田二語,忠賢將從中究其事,大學士李國𣚴及王體乾交沮之,事乃止,而國紀竟勒歸故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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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遣瑞王常浩及恵王常潤、桂王常瀛之藩。三王皆帝叔父,魏忠賢潛懐逆謀,不利其在。內御史張訥希指,即疏趣之藩。于是三王以次就國,瑞王,先之漢中,恵王繼之荊州,踰月後,桂王之衡州。儀物禮數,刻意貶損,羣小反盛,稱忠賢節費為國。帝即下詔褒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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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逮前刑部侍郎王之寀之寀於天啓初,累遷刑部侍郎,後以《要典》成削籍。下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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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志選疏頌《要典》,言:命徳討罪,無微不彰,即堯舜之放四凶,舉元愷何以加焉?且云慷慨憂時,力障狂瀾,于既倒者,魏廣微也,當還之揆席,以繼五臣之盛事,赤忠報國,弼成巨典于不刋者,厰臣也。當增入簡端,以揚一徳之休風」。又言:王之宷宜正典刑,孫慎行宜加遣戍。之寀于天啟初,上復仇疏,中言挺擊之謀變,而為用藥之術,葢挺不中而藥捉之,是文昇之藥,慘于張差之挺也。而慎行辨折紅丸,有曰由前則過信可灼,有輕進之罪,由後則曲庇可灼,有不討賊之罪,兩者皆無可逃,其言峻直,故羣小恨之,次骨。忠賢矯㫖逮之寀,下詔獄,坐以贓八千,竟瘐死,慎行亦遣戍寧夏。知府曽櫻故緩之,未行而忠賢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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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監生陸萬齡請祠魏忠賢于國子監,許之。萬齡請以忠賢配孔子,忠賢父配啟聖公,其疏曰:「孔子作《春秋》,厰臣作《要典》,孔子誅少正、夘厰臣誅東林黨人,禮宜並尊持疏詣司業林釪字實甫,同安人。釪援筆塗抹,即夕掛冠櫺星門而去。司業朱之俊為奏請,從之。釪坐削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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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罷袁崇煥,以王之臣代之。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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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文皇帝親督兵至大凌河守城,士卒皆遁,遂進圍錦州。太監紀用、總兵趙率教遣使請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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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遺書責之,袁崇煥令祖大壽等統精兵四千,繞出大清兵後,別遣水師東出相牽制。大壽等未至。
132
大清已分兵抵寧逺城下,崇煥督將士登陴列營濠內,用礟拒擊,而滿桂亦率尤世威以兵來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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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兵疾馳進擊,大敗之,追至城下,尸填壕塹皆滿,尋解寧逺圍,復益兵攻錦州,以溽暑不能克,毀大小凌河二城而還,時稱寧、錦大捷,魏忠賢使其黨劾崇煥不救錦州,崇煥乞休去,以王之臣代之,及論功,文武冒濫增秩賜蔭者數百人,崇煥止増一秩。尚書霍維華嘗進仙方靈露,飲于帝,帝飲而甘之,已漸厭,及得疾,體腫,忠賢以賢咎維華,惟華懼甚,慮帝不測有後患,欲先自貳于忠,㑹寧、錦敘廕維華,維華請以讓崇煥,忠賢覺其意,降㫖頗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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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魏忠賢從孫鵬翼為安平伯,加少師。從子良棟東安侯,加太子太保。良卿加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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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棟、鵬翼尚在襁褓,鵬翼以寕錦奏㨗,封、良棟以殿工封,從吏部尚書周應秋請也。良卿至,代天子享南郊,祭太廟,于是天下皆知忠賢欲竊神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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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帝崩,遺詔皇五弟信王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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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帝不豫,召閣部科道諸臣于乾清宮,諭以魏忠賢、王體乾皆恪謹忠貞,可計大事,黃立極等對曰:「陛下任賢勿貳,諸臣敢不仰體」。越數日大漸,遂崩。遺詔以弟信王嗣位,王即夕入居宮中,羣臣于比明始至,方入臨,內使十餘人傳呼崔尚書甚急,呈秀入,與忠賢宻謀久之,語秘不得聞,或云忠賢欲簒位,呈秀以時未可止之也。信王由檢即位,是為莊烈帝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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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明年為崇禎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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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追諡母賢妃劉氏海州人,籍宛平。為孝純皇后,立皇后周氏。蘇州人生員奎之女。奎後封嘉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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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尊光宗選侍李氏即東李見前為莊妃,以撫育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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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南京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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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放魏忠賢於鳯陽,道死,詔磔其屍。帝素稔忠賢惡,深自儆備,及即位,其黨自危。楊所修、楊楊維垣先劾崔呈秀,先以嘗帝,呈秀先丁母憂,奪情視事,不用縗纆,及是所修請令呈秀守制,維垣繼攻之呈秀罷歸,于是主事陸澄源平湖人、錢元慤歸安人員外史躬盛鳥程人,遂交章並論忠賢,而嘉興貢生錢嘉徵更劾忠賢十大罪:一並帝,二蔑后,三弄兵,四無二祖列宗,五尅削藩封,六、無聖,七濫爵,八、掩邊功,九、朘民,十通闗節。疏上,帝召忠賢,使內侍讀之,忠賢震恐喪魄,急以重寳啗信邸太監徐應元求解。應元,故忠賢博徒也,帝知之,斥應元安,置忠賢於鳯陽,榜其罪示天下,尋命錦衣衛逮治,忠賢行至阜城,聞之,與其黨李朝欽偕縊死,乃磔其屍,懸首河間,呈秀聞忠賢死,亦自縊,明年,追戮其屍,言者劾呈秀為五虎之首,宜肆市朝,有詔逮治,籍其家,呈秀,聞之,列姬妾羅諸珍寳,呼酒痛飲,盡一巵,即擲壊之,飲已自縊,詔開棺戮屍,子弟皆遺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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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諸邊鎮守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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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天啟時逮死諸臣贓,釋其家屬。黃立極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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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隂監生胡煥猷上疏,論黃立極、施鳯來、張瑞圖、李國𣚴等身居揆席,一意媚閹,並宜斥罷。帝除煥猷名,立極不自安,乞休去。
146
十二月,以錢龍錫稚文,松江華亭人李標汝立,高邑人、來宗道蕭山人、楊景辰、黃道登、吳江人、劉鴻訓字黙成,長山人。並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預機務。
147
帝以施鳯來輩皆忠賢,所用不足倚,詔廷推閣臣,倣古枚卜典,召九卿科道入乾清宮,貯名金甌,焚香肅拜,以次探之,得龍鍚標宗道景辰,輔臣以天下多故,請益一二人,復得道登鴻訓,並命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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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氏及魏良卿、侯國興等伏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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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熹宗崩,客氏出外宅氏于五更赴梓宫,前出一小凾,用黃色龍袱包裹,皆熹宗胎髪痘痂及累年落齒剃髪等痛哭焚化而去。及是,詔赴浣衣局掠死,籍其家,良卿、國興與客光先等皆棄市。家屬無少長,皆斬嬰孩赴市。有盹睡未醒者,人以為慘毒之報,中外快之。方客氏之籍也,于其家得宮女八人,葢將效呂不韋所為,帝大怒,命悉笞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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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一百十三
URN: ctp:ws52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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