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天中記卷二十 |
3 | 明。 陳耀文 撰 |
4 | 師第 |
5 | 師佐智如泉源,行可以為表儀者,人師也。智可以砥行,可以為輔弼者,人友也。上主以師為佐,中主以友為佐。 |
6 | 就師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四術:師術有四,而博習不與焉。尊嚴而憚,可以為師。耆艾而信,可以為師。誦說而不陵,不犯可以為師。知微而論,可以為師。故水深則回,樹落糞本。弟子通利則思師。 |
7 | 師法,人無師。無法而知則必為盜,勇則必為賊,云能則必為亂,察則必為怪,辯則必為誕。人有師有法而知則速,通勇則速威,云能則速,成察則速,盡辯則速。論故有師。法者,人之大寶也。無師法者,人之大殃也。求師,干將鏌耶,巨闕辟閭,此皆古之良劍也。然而不加砥礪,則不能利,不得人力,則不能㫁。驊騮騹驥,纎離緑耳。此皆古之良馬也。然而前必有衘轡之制,後有鞭策之威,加之以造父之馭,然後一日而致千里也。夫人雖有性質美而心辯知,必將求賢師而事之,擇賢友而友之。 |
8 | 尊師聖人,生於疾學,不疾學而能為魁士名人者,未之嘗有也,疾學在於尊師,師尊則言信矣,道論矣!故往教者不化,召師者不化,自卑者不聴,卑師者不聴,師操不化,不聴之術,而以彊教之,欲道之行身之尊也,不亦逺乎?學者處不化,不聴之勢而以自行,欲名之顯,身之安也,是懷腐而欲香也,是入水而惡滯也。逹師,逹師之教也,使弟子安焉樂焉,休焉游焉,肅焉嚴焉!此六者得於學,則邪辟之道塞矣,理義之術勝矣。此六者,不得於學,則君不能令於臣。父不能令於子,師不能令於徒。 |
9 | 稱師,君子之學也,說義必稱師以論道,聴從必盡力以光明,聴從不盡力,命之曰背說,義不稱師,命之曰叛,背叛之人,賢主弗內之於朝,君子不與交友。模範務學,不如務求師師者,人之模範也,模不模範,不範為不少矣,一閧之市,不勝異意焉。一卷之書,不勝異說焉,一閧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書,必立之師。聖師,天地之所貴者人也,聖人之所尚者,義也,德義之所成者智也,明智之所求者,學問也,雖有至聖,不生而智,雖有至材,不生而能,故志曰:黃帝師風后,顓頊師老,彭帝嚳師祝融,堯師務成,舜師紀后,禹師墨如湯師、伊尹、文武師姜,尚周公師庻秀,孔子師老𥅆若此,言之而信,則人不可以不就師矣。夫此十一君者,皆上聖也,猶待學問,其智乃博,其德乃碩,而況於凡人乎。哀公問於子夏曰:然則五帝有師乎?子夏曰:臣聞黄帝學乎大墳,顓頊學乎祿圖,帝嚳學乎赤松子,堯學乎務成子,附舜學乎?尹壽禹學乎?西王國湯學乎?貸子相文王學乎?錫疇子,斯武王學乎?太公,周公學乎虢叔,仲尼學乎老聃,此十二聖人未遭此師,則功業不能著乎?天下名號不能傅乎後世者也。神農師悉諸黄帝師大撓帝顓頊師伯夷父帝嚳師伯招帝堯師子州父帝舜師許由禹師大成贄、湯師小臣文王、武王師呂望、周公旦,堯學於君疇,舜學於務成昭。黃帝學于大真,堯學于尹壽,舜學于務,成湯學于成子伯。文王學于鉸時子思,武王學于郭叔。 |
10 | 堯舜、師堯之師曰:許由、許由之師,曰齧缺,齧缺之師曰王倪。王倪之師、曰被衣,善卷堯,聞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師事之,蒲衣八嵗而舜之師,齧缺問道乎?被衣,尸子云:蒲衣八嵗,舜讓以天下。崔云:即被衣,王倪之師也。 |
11 | 世師伊尹、酒保太公屠牛管子作革。百里官奴,海內荒亂,立為世師 |
12 | 伯師,昔殷之伊尹,周之太公,秦之百里奚,雖咸有天才,然皆年七十餘,乃昇為王伯師文王師、文王為西伯,鬻熊者為文王師,有功於文王,早卒。及武王滅殷,未之封也,成王舉勤勞之,後封其會孫熊繹為楚子。《魏相奏記》載霍光曰:文王見鬻子,年九十餘,文王曰:噫!老矣。鬻子曰:「君若使臣捕虎逐麛,臣已老矣,若使坐策國事,臣年尚少。文王善之,遂以為師鬻子事,二說不同,已難慿矣,今其書慎誅篇,乃云昔者魯周公使康叔往守于殷戒之是信書耶?酌酒散宜生閎夭、南宮,适生三子者,學於太公,太公,見三子之為賢人,遂酌酒切脯,約為朋友王師齊桓公師管夷吾晉文公師舅犯隨會秦穆公師百里奚公孫枝、楚莊王師孫叔敖沈申巫吳王闔閭師伍子胥文之。儀越王句踐師范蠡大夫種虛往實歸常季,問於仲尼曰:王駘,兀者也,從之遊者,與夫子中分魯,立不教坐,不議虛而往實而歸,固有不言之教,無形而心成者耶?是何人也?仲尼曰:夫子聖人也,丘直後而來往耳,立將以為奚假魯國乎?扣門傳曰:堂衣若扣孔子之門,曰:丘在乎丘,在乎?子貢應之曰:君子尊賢而容衆,嘉善而矜,不能親內及外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子。何言吾師之名焉?堂衣若曰:子何年少言之絞?子貢曰:大車不絞,則不成其任,琴瑟不絞,則不成其音,子之言絞,是以絞之也。堂衣若曰:吾始以鴻之力,今徒翼耳。子貢曰:非鴻之力,安能舉其翼?三盈三虛少,正卯在魯,與孔子並孔子之門,三盈三虛,惟顔淵不去顔,淵獨知孔子聖也。大駔段干木,晉之大駔,為文侯師子,張魯之鄙家也。顔涿聚,梁父之大盜也,學於孔子段干木,晉國之大駔也,學於子夏髙何縣子石,齊國之暴者也,指於鄉,曲學於子墨子,索盧叅東方之鉅狡,學於禽滑黎,此六人者,刑戮死辱之人也。今非徒免於刑戮死辱也,有此為天下名士顯人以終其壽,王公大人從而禮之,此得之於學也。 |
13 | 恭敬待命成回,學于子路。三年回,恭敬不已。子路問其故,何也?回對曰:「臣聞之,行者比於鳥上,畏鷹鸇下畏網羅。夫人為善者少,說者多,若身不死,安知禍罪不施。行年七年,常恐行節之虧,是以恭敬待天命」。子路稽首曰:「君子哉。 |
14 | 計然計然者:蔡邱濮上人,其先晉國公子也,姓辛氏,字文當,南遊,越范蠡師事之,乘風列子師、老、啇、子、友、伯高、子進二子之道,乘風而歸。註列子,蓋神人也。 |
15 | 居南郭子、列子,既師壺邱子,林友伯昏瞀人,乃居南郭,從之處者日數而不及以東。丁寛,字子襄,梁人也。初,梁項生從田何受易時,寛為項生,從者讀《易》精敏,材過項生,遂事何學成,何謝寛寛,東歸何謂門人曰:「易以東矣」。異待張禹,字子文,性習知音,聲內奢淫,身居大第後堂,理絲竹,筦絃禹成,就弟子尤著者,淮陽彭宣至大司空、沛郡戴崇至少府九卿。宣為人恭儉有法度,而崇、愷弟多智,二人異行,禹心親愛崇,敬宣而疏之。崇每候禹,常責師宜置酒設樂,與弟子相娛,禹將崇入後堂,飲食,婦女相對,優人筦絃,鏗鏘極樂,昏夜乃罷,而宣之來也,禹見之,於便坐講論經義,日宴賜食,不過一肉,巵酒相對,宣未嘗得,至後堂及兩人皆聞知,各自得也明經術。夏侯勝,字長公,後始昌受尚書及洪範五行傳,說災異後事,簡卿又從歐陽氏問為學,精孰所問,非一師也。始勝每講授,常謂諸生曰:「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茍明,其取青紫,如俛拾地芥耳!學經不明,不如歸耕」。輔導顯宗,以張酺受皇太子業,甚得輔導之禮。章帝即位,出拜東郡。元和二年,東巡狩,幸東郡,引酺及門人并郡掾吏,並會庭中。帝先備弟子之儀,使酺講尚書一遍,然後修君臣之禮,賞賜殊特市宅張霸,字伯饒,㓜號張曽子,後博覽五經,孫林等慕之,各市宅其傍,以就學焉。子楷忘年。朱穆,字公叔,躭學鋭意,其父常以為專愚。同郡趙康叔盛者,隠于武當山,清淨不仕,以經傳教授,穆時年五十,乃奉書稱弟子,及康歿,喪之如師,其尊徳重道,為當時所服。 |
16 | 嘲師邊韶,字孝先,陳留浚儀人也,以文學知名,教授數百人,韶口辯,曽晝日假臥,弟子私嘲之曰:「邊孝先腹便便懶,讀書但欲眠」。韶潜聞之,應時對曰:「邊為姓孝,為字腹。便便五經笥,但欲眠思經事寐,與周公通夢靜與孔子同意,師而可嘲,出何典記!」嘲者大慙進粥。郭泰嘗止陳國文學,見童子魏昭號徳公,知其有異,求近其房,供給灑掃。林宗嘗不佳,夜中命昭作粥,粥成進,泰一啜怒而呵之曰:「為長者作粥而不加敬意,使沙不可食耶!」以杯擲地,昭更為粥重進,泰復呵之,如是者三。昭姿容無變,顔色殊悅,林宗曰:「始見子之面,今乃見子之心」。遂友善之,卒為妙士。絳帳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也。為人美辭貌,有俊才。初,京兆摯恂以儒術教授,隠於南山,不應徴聘,名重關西。融從其遊學,博通經籍,恂竒融才,以女妻之。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諸生,常有千數。涿郡盧植、北海鄭𤣥,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逹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髙堂,施絳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侍講盧植,字子幹,涿郡涿人也。身長八尺二寸,音聲如鐘。少與鄭𤣥俱事馬融,能通古今學,好研精而不守章句。融外戚豪家,多列女倡歌舞於前,植侍講積年,未嘗轉眄,融以是敬之。學終辭歸,闔門教授上道。東鄭𤣥字康成,北海髙宻人。造太學受業,以山東無足問者,乃西入關,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融門徒四百餘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𤣥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高業弟子傳受於𤣥𤣥,日夜尋誦,未嘗怠倦。會融集諸生考論圖緯,聞𤣥善算,乃召見於樓上,𤣥因從質諸疑義問畢,辭歸,融喟然謂門人曰:「鄭生今去,吾道東矣」。馬季長以英儒著名,𤣥往從之,叅考同異。季長后戚嫚於待士,𤣥不得見住,左右自起精廬,既因紹介得通。時涿郡盧子幹為門人冠首,季長又不解剖裂七事。𤣥思得五子幹,得三季,長謂子幹曰:「吾與汝皆弗如也」。季長臨別,執𤣥手曰:「大道東矣!子勉之!」鄭𤣥在融門下三年,不得相見,髙足弟子傳授而已。嘗算渾天不合,諸弟子莫能解。或言𤣥能者,融召令算一轉便決,衆咸駭服。及𤣥業成,辭歸。既而融有禮樂,皆東之歎,恐𤣥擅名而心忌焉,𤣥亦疑有追,乃坐橋下在水上據屐,融果轉式逐之,告左右曰:「𤣥在土下水,上而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𤣥,竟以得免。師模、邴原字根矩,欲逺遊學詣安邱孫崧。崧辭曰:「君鄉里鄭君,君知之乎?」原答曰:「然」。崧曰:「鄭君學覽古今,博聞強識,鉤深致逺,誠學者之師模也,君乃捨之,躡屣千里,所謂以鄭為東家邱者也。君似不知,而曰:然者何?」原曰:「人各有志,所規不同,故乃有登山而採玉者,有入海而採珠者,豈可謂登山者不知海之深入海者,不知山之髙哉!君謂僕以鄭為東家邱君,以僕為西家愚夫耶?」崧辭謝焉。 |
17 | 涉師劉先主欲遣周不疑就劉巴學,巴曰:「昔游荊北時,涉師門記問之學,不足紀名,猶天之南箕虛而不用賜書,乃欲賢甥摧鸞鳯之艶,游燕雀之宇,將何以啟明之哉?」 |
18 | 乞言魏髙貴鄉,公之幸學也,將崇先典」。乃命王祥為三老,侍中鄭小同為五更。祥南面几杖,以師道自居,帝北面乞言 |
19 | 人倫之表,太傅東海王越鎮許昌,以王安期為記室叅軍,雅相知,重謂世子毗曰:「夫學之所益者淺,體之所安者深,閑習禮度,不如式瞻儀形,諷咏遺言,不如親承音㫖。王叅軍人倫之表,汝其師之。或曰:王、趙、鄧三叅軍,人倫之表,汝其師之,謂安期、鄧伯道、趙穆也」。宣文符,堅幸太學,問博士。經典博士盧壼對曰:「周官禮註未有其師。韋逞母宋氏傳其父業,得周官音義,自非此母無可授後生」。於是就宋氏家立講室,書堂生員百三十人,隔絳紗幔而受業焉。拜宋爵號宣文君,賜侍婢十人, |
20 | 在三姚泓為太子,受經于太學博士淳于岐,岐病在家,泓以師者人之表,範傳先聖之訓,加在三之義,不可以不重,親詣省疾,拜於床下。東郭宋高祖踐祚,召周續之禮賜甚厚,為開館東郭外,招集生徒,乘輿降幸,并見諸生詔徴士周勣於東陵立學,裹糧受業百餘人。師逃陽平王子元欽,字思若,色甚黒,時人號為黒面僕射。欽曽託青州人高僧壽為子求師,師至,未幾逃去。欽以讓僧壽,粗性滑稽,反謂欽曰:「凡人絶粒,七日乃死,始經五朝,便爾逃遁,去食就信,實有所闕」。欽乃大慚,於是待客稍厚。 |
21 | 青溪劉瓛,姿狀纎小,儒業冠於當時,都下士子貴遊,莫不下席受業。當世推其大儒,以比古之曹、鄭,每出,惟一門生持胡床隨後,住在檀橋,瓦屋數間,上皆穿漏,學徒敬慕,不敢指斥,呼為青溪焉。竟陵王子良親往修謁請業。李謐,字永和,涿郡人也。少好學,博通諸經,周覽百氏,初師事小學博士孔璠,數年後,璠還就謐請業,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年三十二嵗卒,其年四門小學博士孔璠等上書曰:「趙郡李謐,㓜號神童,年十八,詣學受業,時博士即孔璠也。覽始要終,論端究緒,授者無不欣其言矣。於是鳩集諸經,廣校同異,比三傳事例,名《春秋叢林》十有二卷,為璠等判析隠伏,埀盈百條,滯無常滯,纎毫必舉,通不長通,有枉斯屈,不茍言以違經,弗飾辭而背理,辭氣磊落,觀者忘疲。每曰:丈夫擁書萬卷,何假南面百城,遂絶跡下幃,杜門卻掃,棄産營書,手自刪削,卷無重複者,四千有餘矣。猶括次專家,搜比讜議,隆冬逹曙,盛暑通宵,雖仲舒不窺園,君伯之閉戶,髙氏之遺漂,張生之忘食,方之斯人,未足為喻。前河南尹甄琛謂其子曰:昔鄭𤣥、盧植,不逺數千里詣扶風馬融,今汝明師甚邇,何不就業也?又結宇依巖,慿崖鑿室,方欲訓彼青衿,宣揚墳典,冀西河之教重興,北海之風不墜,而祐善空聞,暴疾而卒,邦國衘殄悴之哀,儒生結摧梁之慕,況璠等或服議下風,或親承音㫖,師儒之義,其可黙乎?事奏,詔曰:可逺傍惠康,近凖𤣥晏,謚曰:貞靜處士,表其門閭,以旌高節,遣謁者奉冊,於是表其門曰文徳里,曰孝義云脫衣,賈思伯與弟思同師事北海隂鳯,業竟無資酬之,鳯遂質其衣物,時人謂之語曰:「隂生讀書不是癡,不識雙鳯脫人衣」。及思伯之部,送縑百匹遺鳯,因具車馬迎之,鳯慚不往,時人稱歎焉影質華隂,徐遵明字子判,講學於外二十餘年,海內莫不宗仰,頗好聚歛,與劉獻之、張吾貴皆河北聚徒教授,懸納絲粟,留衣物以待之,名曰影質,有損儒者之風。遵明,見鄭𤣥《論語序》云「書以八寸,策」誤作「八十宗」,因曲為之說。其僻也如此。 |
22 | 南學何尚之,字彥徳,元嘉中,為丹陽尹,立宅南郭外,立學聚生徒。東海徐秀、廬江何曇、黃頴川荀子華、太原孫宗昌、王延秀、魯郡孔惠宣並慕道來游,謂之南學。王球嘗云:「尚之西河之風不墜」。尚之亦曰:「球正始之風尚在」。。 |
23 | 事若嚴君,常爽字仕明,元魏武成時,教授明徒七百餘人,立訓甚有勸罰之科,弟子事之若嚴君焉。尚書左僕射元賛、平原太守司馬真安、著作郎程靈蚪,皆是爽教所就,崔浩、高允併稱爽之嚴教,奬勵有方。允曰:「文翁柔勝,先生剛克,立教雖殊,成人一也」。夢唾鄭灼,字茂昭,㓜聰敏,勵志儒學,少受業於皇侃。嘗夢與侃遇於途,侃謂曰:「鄭郎開口」。因唾灼口中。自後義理益進。 |
24 | 後進質疑劉炫聰明博學,名亞於焯,故時稱二劉焉。天下名儒後進,質疑受業,不逺千里而至者不可勝數,論者以為數百年已來,博學通儒,無能出其右者。然懷抱不曠,又嗇於財,不行束脩,未嘗有所教誨,時人以此少之。 |
25 | 十五,為師。賈誼曰:夫子十五為人師,陳留、王孝逸先逹之傲者也。然白首北面,豈以年乎帝師張後裔在并州,太宗就受《春秋左氏傳》,後因召入賜讌,言及平昔,從容謂曰:「今日弟子何如?」後裔對曰:「昔孔子領徒三千,逹者無子男之位,臣翼賛一人,即為萬乘主,計臣此功,愈於先聖」。太宗大悅同師員半千名。餘慶少與齊州人何彥先同師事王義方,義方嘉重之,嘗謂曰:「五百年一賢,足下當之矣!」遂改為半方。及義方卒,半千與彥先皆成服,喪畢而去外夷願師蕭頴士,字茂挺,聰警絶倫,外夷亦知其名。新羅使入朝,言國人願得蕭夫子為師,其名動華夷若此。倭國遣使入朝,自陳國人願得蕭夫子為師者,中書舍人張漸等諫不可而止。 |
26 | 黨罪陽城,字亢宗,隠於中條山逺近,慕其徳行,多從之學。有薛約者,嘗學於城,性狂躁,以言事得罪徙連州,客寄無根蔕,臺吏以蹤跡求得之於城家城,坐臺吏於門,與約酒訣別,涕泣送之郊外,徳宗聞之,以城黨罪人,出為道州刺史,太學生魯郊、季償等二百七十人詣闕乞留,經數日,吏遮止之,疏不得上、柳宗元聞之,遺何番等書曰:「昔李膺稽康時,大學生徒仰闕執訴,僕謂訖千百年不可復見,乃在今日。論者以謂陽公過於納汙,無人師道,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曽參徒七十二人,致禍負芻,孟軻館齊,從者竊屨,彼聖賢猶不免,如之何其拒人也?俞扁之門,不拒病夫,繩墨之側,不拒枉材,師儒之席,不拒曲士。 |
27 | 為服鄭俶依陽城讀書,經月餘,與論國風,俶不能往,復一辭,因縊于梁,下城哭曰:「我雖不殺俶,因我而死,為之服緦麻」。 |
28 | 正身南郭惠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雜也?子貢曰:君子正身以俟欲,來者不距,欲去者不止。且夫良醫之門多病人,櫽栝之側多枉木,是以雜也辭師徐曠,字文逺,博覽五經,尤精《春秋左氏傳》。時有大儒沈重講于太學,聴者常千餘人,文逺就質問,數日便去,或問曰:「何辭去之速?」答曰:觀其所說,悉是紙上,僕皆先已誦得之,至於奥賾之境,翻似未見,有以其言告重者,重呼與議論十餘反,重甚歎服之文,逺方正純厚,有儒者風,竇威、楊𤣥感、李宻,皆從其受學。開皇中,累遷太學博士,後越王侗署為國子祭酒,時洛陽饑饉,文逺出城樵採,為李宻軍所執,宻令文逺南面坐,備弟子禮北面受之,文逺曰:「老夫疇昔幸以先王之道,仰授將軍,今將軍權鎮萬物,威加四海,猶能屈體𢎞尊師之義,此將軍之德也,老夫之幸也!既荷茲厚禮,安不盡言乎?但未審將軍意耳,欲為伊霍,繼絶扶傾,雖遲暮,猶願盡力,若為莾卓,乘危廹險,則老夫耄矣,無能為也!」宻䪺首曰:「敬聞命矣!」俄王世充專制,宻又問計,文逺答曰:「王世充亦門人也,頗得識之,是人殘忍,意又偏促,既乘此勢,必有異圖,將軍前計為不諧矣,非破王世充不可朝覲」。宻曰:「嘗謂先生儒者,不學軍旅之事,今籌大計,殊有明畧」。及宻敗,復入東都,王世充給其廩食,而文逺盡敬,見之先拜,或問曰:「聞君踞見李宻而敬王公,何也?」答曰:「李宻,君子也,能受酈生之揖。王公,小人也,有殺古人之義,相時而動,豈不然歟? |
29 | 先生古者稱師曰先王。子冠氏子沈子、公羊隠十一沈子稱子冠氏「上」者,著其為師也。不但言子曰者,辟孔子也,其不冠子者他師也? |
30 | 室,灑舊翻。弟子新云:所教南山曰學在,我後名弟解,從師生名子天台云師有匠成之能學者,具資稟之德,資則捨父從師,敬師如父。師之謙讓,處資如弟。司馬彪曰:徒弟子謂門徒、弟子。《老子》云:「善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也」。南山云:「師無率誘之心,資缺奉行之志」。 |
31 | 朋友 |
32 | 同志同師曰朋,同志曰友。同門曰朋。友,愛也。同志為友,友有也。相保有也」。合方,孔子對哀公曰:「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久別則聞,流言不信,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有如此者。 |
33 | 為服:昔虢叔閎天太顛散,宜生南宮。适、五臣同寮比,徳賛文武及虢叔死四人為服,朋友之服,率友左儒友於杜伯,皆臣周宣王,宣王將殺杜伯而非其罪也,左儒爭之于王九,復之而王弗許也。王曰:「別君而異友,斯汝也」。左儒對曰:「臣聞之,君道友逆則順君以誅友友。道君逆,則率友以違君。王怒曰:「易而言則生,不易而言則死。左儒對曰:臣聞古之士不枉義以從死,不易言以求生,故臣能明君之過以死,杜伯之無罪,王殺杜伯,左儒死之。 |
34 | 管鮑管夷吾、鮑叔牙二人相友甚戚,管仲嘗歎曰:「吾少窮困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為鮑叔謀事而大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于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北,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紏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名不顯於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此世稱管鮑善交者。昔鮑叔有疾,管仲為之不食,不內漿,甯戚患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士,為知己者死,馬為知己者良。鮑子死,天下莫吾知,安用水漿!雖為之死,亦何傷哉!鮑叔死,管仲舉上袵而哭之,泣下如雨。從者曰:「非君父子也!此亦有說乎?」管子曰:「非夫子所知也。吾嘗與鮑子負販於南陽,吾三辱於市,鮑子不以我為怯,知我之欲有所明也。鮑子嘗與我有所說王者,而三不見聴,鮑子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之不遇明君也。鮑子嘗與我臨財分貨,吾自取多者三。鮑子不以我為貪,知我之不足於財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士為知己者死,而況為之哀乎!」 |
35 | 觀友荆有善相人者,所言無遺,策聞於國,莊王見而問焉,對曰:臣非能相人也,能觀人之友也。觀布衣也,其友皆孝悌純謹畏令如此者,其家必日益身,必日榮矣!所謂吉人也,觀事君者也,其友皆誠信有行、好善如此者,事君日益,官職日進,此所謂吉臣也,觀人主也,其朝臣多賢,左右多忠,主有失,皆交爭諍諫,如此者,國日安,主日尊,天下日服,此所謂吉主也。臣非能相人也,能觀人之友也」。莊王善之,於是疾収士,日夜不懈,遂霸天下。。班荊初,楚伍參與蔡太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娶于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荊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此行也,吾必復」。子至楚,與子木言之。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祿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 |
36 | 縞紵吳季札聘於鄭,見子産如舊相識,遺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張儼字子節,拜大鴻臚,使於晉,羊祜、何禎並結縞帶之好。胡叟,字倫,許一見高允曰:「吳、鄭之交,以紵縞為羙談。吾之于子,以絃韋為幽贄。以此言之,彼可無愧也」。 |
37 | 知我子産自晉歸,未至,聞子皮卒哭,且曰:吾已無為為善矣,惟夫子知我罕生逝而國子悲。傾蓋孔子之郯,遭程子於塗傾蓋而語終日,甚相親顧,謂子路曰:取束帛以贈先生,子路屑然。對曰:由聞之士,不中間見女嫁無媒君子不以交禮也。有間又顧謂子路,子路又對如初。孔子曰:由詩不云乎?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今程子天子,賢士也,於斯不贈,則終身弗能見也,小子行之。宗欽與高允書曰:希懷寄契,延想積久,天遂其願,爰遘京師,才非季札而眷深孫僑,徳乖程子而義均傾蓋。韓詩作程木子水醴。孔子問子桑虖曰:吾親交益䟽,徒友益散,何與子桑虖?曰:林回曰: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絶。彼無故以合者,則無故以離。孔子曰:敬聞命矣。徐行翔佯而歸絶。學捐書弟子,無挹於前,其愛益加進孫長樂作王長史誄云:「余與夫子交非勢利,心猶澄水,同此𤣥味」。王孝伯見曰:「才士不遜亡祖,何至與此人周旋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 |
38 | 出交子路,問於孔子曰:「有人養其親而名不稱孝,何也?」孔子曰:「吾語汝雖有國士之力,而不能自舉其身,非力之少,勢不可矣。夫內行不修,身之罪也。行修而名不彰,友之罪也。行修而名自立,故君子入則篤行,出則交賢,何謂無孝名乎。 |
39 | 四友、周文王,胥附奔輳,先後禦侮,謂之四鄰,以免乎牖里之害,懿子曰:夫子亦有四鄰乎?孔子曰:吾有四友焉,自吾得回也!門人加親,是非胥附乎?自吾得賜也!逺方之士日至,是非奔輳乎?自吾得師也,前有光,後有輝,是非先後乎?自吾得由也,惡言不至於門,是非禦侮乎?故文王有四臣,免於虎口,丘有四友以禦侮日益,孔子曰:吾死之後,則商也日,益賜也,日損。曽子曰:何謂也?子曰:商也。好與賢已者,處賜也。好說不若已者,不知其子視其父,不知其人,視其友,不知其君,視其所使,不知其地,視其草木,故曰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即與之化矣。與不善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黒,是以君子必慎其所與處者焉。索居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曽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曽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曽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爾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羣而索居,亦已久矣。死友羊角、哀、左伯桃二人相與為死友,欲仕於楚,道遙山阻,遇雨雪不得行,饑寒無計,自度不俱生也。伯桃謂角哀曰:天不我與深山窮困,併在一人,可得生宦,俱死之後,骸骨莫収,內手捫心,知不如子,生恐無益而棄子之能,我樂在樹中角哀聴之,伯桃入樹中而死,得衣糧,前至楚,楚平王愛角哀之賢,嘉伯桃之義,以公卿禮葬之,角哀夢見伯桃曰:蒙子之恩而獲厚葬,然正苦荊將,軍冡相近,欲役使吾,吾不能聴也,與連戰不勝,今月十五日當大戰,得子則勝,否則負矣。角哀至期日,陳兵馬詣其冡,上作三桐人自殺,下而從之。君子曰:執義可以為世規。俗謂荊、軻誤。 |
40 | 前交後絶,吳有士曰:「張胥鄙譚夫,吾前交而後絶張,胥鄙有罪,拘將死譚,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於道而後絶,知其夫吾也。輟行而辭曰:義不同於子,故前交而後絶。吾聞之,君子不為危易行。今吾從子,是安則肆,志危則易行也。與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闔閭聞之,令吏釋之。張胥鄙曰:「吾義不同於譚夫,吾故不受其任矣。今吏以是出我以譚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觸牆而死。譚夫吾聞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虛矣!人惡以吾力生,吾亦恥以此立於世,乃絶頸而死。君子曰:譚夫吾其以失士矣,張胥鄙亦未為得也。可謂剛勇矣,未可謂得節也。 |
41 | 不助,子胥將之。吳辭其友申包胥曰:「後三年,楚不亡,吾不見子矣」。申包胥曰:「子其勉之,吾未可以助子助子,是伐宗廟也。止子是,無以為友。雖然,子亡之,我存之,於是乎觀楚一存一亡也。 |
42 | 莫逆子,祀子輿,子犂子來,四人相與語曰:敦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為友。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孰能登天遊霧,撓桃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窮!」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友。青萍趙襄子遊于囿中,至於梁,馬卻不肯進。青荓為叅乘,襄子曰:「進視梁下,類有人青荓」。進視梁下,豫讓却寢,佯為死人。叱青荓曰:「去!長者吾且有事青」。荓曰:「少而與子友,子且為大事。而我言之,是失相與友之。道子將賊吾君,而我不言之,是失為人臣之道。如我者,惟死為可適,乃退而自殺。青、荓,非樂死也,重失人臣之節,惡廢交友之道也。青荓豫讓,可謂之友也」。友士魏文歎謂子擊曰:「吾下田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親,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 |
43 | 待食吳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有他故,期反而食,至暮不來,起不食而待之。明日,其人來,乃與之食。夢迷六國時,張敏與高惠為友,每相思不能得見敏,便於夢中徃尋,但行至半道,即迷不知路,遂回于此者三。 |
44 | 濠梁莊子與惠子遊于濠、梁之上,莊子曰:「鯈魚出游,從容是魚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女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 |
45 | 為質莊子送葬,過惠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慢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斵之匠石,運斧成風,聴而斵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宋元君聞之,召匠石曰:嘗試為寡人為之匠?石曰:臣則嘗能斵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自夫子之死也,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矣!莊惠標濠上之契,發郢匠之模,鍾子期死,而伯牙絶絃破琴,知世莫賞也。惠施死而莊子寢說言,世莫可為語也,匠人輟成風之妙巧。蘇張說人主須術以動,上從橫師,則鬼谷也。傳曰:蘇秦張儀從橫習之,鬼谷先生掘地為坑,曰下說令我泣出,則耐分人君之地。蘇秦下說鬼谷先生泣下沾襟,張儀不若蘇秦相趙,并相六國,張儀貧賤,往歸蘇秦座之堂下,食以僕妾之食,數讓激怒,欲令相秦,儀忿恨,遂西入秦蘇,秦使人厚送其後,覺知曰:此在其術中,吾不知也,此吾所不及蘇君者,抗手子髙,遊趙平原君客,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髙相友善,及將還,魯詣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臨別文節,流涕交頥子,高徒抗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問曰:先生與彼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未知後㑹,何期悽愴流涕!而先生厲聲髙揖,無乃非親親之謂乎?」子高曰:「始吾謂此二子丈夫爾,今乃知其婦人也!人生則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常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非耶?」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其於敢㫁必不足矣!其徒曰:凡泣者一無取乎?子高曰:「有二焉。大姦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張、陳、張耳大梁人、陳餘,亦大梁人也。餘好儒術,年少父事耳,相與為刎頸交。後以張黶、陳釋之事構隙耳。後與韓信擊破趙井陘,斬餘泜水上耳。餘始居約時,相然相死,豈顧問哉!及據國争權,卒相滅亡,何向者,慕用之誠,後相背之戾也。勢利之交,古人羞之,蓋謂是矣。脫粟布被,公孫𢎞起家徒步,為丞相故人高賀從之。𢎞食以脫粟,飯覆以布被賀怨曰:「何用故人富貴為!脫粟布被,我自有之」。𢎞大慙,賀告人曰:「公孫𢎞內服貂蟬,外衣麻枲,內廚五鼎,外膳一餚,豈可以示天下!」於是朝廷疑其矯焉,𢎞歎曰:「寧逢惡賓,不逢故人。撫塵,蓋聞爵祿不相貴以禮,同類之遊,不以逺近為故。是以東門先生居蓬戶空穴之中,而魏公子一朝以百騎尊寵之,吕望未嘗與文王同席而坐,一朝讓以天下半大丈夫相知,何必撫塵而遊,垂髪齊年,偃伏以日數哉! |
46 | 王貢王吉,字子陽,小與貢禹為友。及陽仕益州刺史,貢禹聞之,拂冠以待之。陽遂薦稱禹,世稱王陽在位,貢公彈冠,言其取舍同也。蕭張、蕭育望之子也。少與陳咸、朱博為友,著聞當世。往者有王陽貢禹故長安語曰:「蕭朱給綬,王貢彈冠」。言其相薦逹也。始背與陳咸,俱以公卿士聞。名育與博後有隙,不能終,故世以交為難。。 |
47 | 操異陳遵,字孟公。少孤,與張竦、伯松俱為京兆史。竦博學通逹,以亷儉自守,而遵放縱不拘,操行雖異,然相親友。 |
48 | 奔喪王丹子有同門生喪,親家在中山,白丹欲往奔,慰結侶將,行丹怒而撻之,令寄縑以祠焉。或問其故,丹曰:「交道之難,未易言也。世稱管、鮑,次則王貢,張、陳凶其終,蕭、朱隙其末,故知全者鮮矣」。時人服其言奉詔交肅宗始修古禮,巡狩方岳。崔駰上《西巡頌》,帝歎之,謂侍中竇憲曰:「知崔駰乎?」對曰:「班固數為臣說之,然未見。帝曰:「公愛班固而忽崔駰,葉公之好龍也,可試見駰」。駰候見,見憲憲,倒屣迎,笑謂曰:「吾受詔交,公何得薄我哉?」遂揖入也。 |
49 | 慶亷亷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也。仕至蜀郡太守。平生有志膽氣烈,好周人之急世,伏其好義。與洛陽慶鴻為刎頸交,鴻亦慷慨有義節,位至琅琊、㑹稽二郡太守,所在有異迹。時人稱曰:「前有管、鮑,後有慶亷。陳雷宜春。陳重少與鄱陽雷義為友,太守張雲舉重孝亷,重以讓義,前後十餘通,記雲不聴後義重。茂才讓於陳重,刺史不聴義,遂佯狂被髪走,不應命。鄉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三府同時俱辟二人陶陶、尹敏與班彪相厚,每相與談,常晏暮不食,晝即至㝠,夜徹旦。彪曰:「相與久語,為俗子所怪。然鍾子期死,伯牙破琴,曷為陶陶哉!尹班陶陶于永夕。●●范式,字巨卿,山陽金鄉人。少遊太學,與汝南張劭為友。邵字元伯,二人並告鄉里,式謂元伯曰:「後二年當還,將過拜尊,親見孺子焉,乃共克期。至日,卿果到陞堂拜母飲,盡歡而別。後元伯寢疾篤,同郡郅君章商子徴晨夜省視,曰:元伯臨盡曰:恨不見死。友尋卒,式夢元伯𤣥冕垂纓而呼曰:「吾死當以某日葬子,豈能相及!」式覺而悲歎,泣下赴之,使服朋友之服,投其葬日,馳往赴之。未屆而喪,已發引至壙,將窆而柩不肯進。其母撫之曰:元伯豈有望耶!」停柩移時,見有素車白馬,哭而來,母曰:必巨卿也」。既至,叩喪,言曰:「行矣!元伯死生異路,永從此辭」。㑹葬者千人,咸為揮涕。式因執紼而引柩,於是乃前。遂留止冡次,為修墳樹而去。范張款款於下泉,絶交朱穆字。公叔與劉伯宗書,絶交書曰:「昔我為豐令,足下不遭母憂乎?親解縗經來入豐寺,及我為侍書、御史,足下親來入臺。足下今為二千石,我下為郎,乃反,因計吏以謁相與,足下豈丞尉之徒,我豈足下部民欲以此謁為榮寵乎!咄劉伯宗於仁義道,何其薄哉!負約!梁鴻初與京邑蕭友善,約不為陪臣。及友為郡吏,鴻遂以書責之而去。 |
50 | 班草張升,字彥真,有大志,歎曰:「人生於世,白駒過隙耳,安能曲道媚世俗哉!」守外黃令遇黨錮去官,道逢友人,班草而語曰:「今闕下閹宦專權,因相向而泣,有老父過之,曰:嗟乎!二大夫何泣之悲!龍不隠,鱗鳯不藏,翼一世網羅,泣將何及!」二人欲與之言,不顧而退。升竟以黨錮下獄死。。 |
51 | 舍短取長,李燮字徳公,所交皆舍短取長,好成人之美。時頴川、荀爽、賈彪雖俱知名,而不相能。燮並交二子,情無適莫,世稱其正。 |
52 | 杵臼吳祐放豬長垣,澤中誦經而行。北海公沙穆遊太學資乏,乃變服為傭,與祐賃舂。祐與語,大驚,遂定交於杵、臼之間。 |
53 | 義代荀巨伯逺看友人疾,值胡賊攻郡,友人語巨伯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逺來相視,子令吾去敗義以求生,豈荀巨伯所行邪!」賊既至,謂巨伯曰:「大軍至,一郡盡空,汝何男子而敢獨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寧以我身代友人命!」賊相謂曰:我輩無義之人,而入有義之國」。遂班軍而還,一郡並獲全管華華,歆與北海邴原、管寧俱遊學,三人相善,時人號三人為「一龍,歆為龍頭,原為龍腹,寧為龍尾。管寧華歆嘗同席讀書,有乘軒冕過門者,寧讀如故。歆廢書出看,寧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非常。孫楚牽招碑》曰:初,君與劉備少長,河朔英雄同契,為刎頸之交,有横波截流,拊翼橫飛之志。俄而委質於太祖,備遂鼎足於蜀漢,所交非常,為時所忌,每日自酌揖于季孟之間, |
54 | 復平張遼,與其䕶軍武周有隙,遼見溫恢求請胡質,質辭以疾,遼出,謂質曰:「僕委意於君,何以相辜如此?」質曰:「古人之交也,取多,知其不貪奔北,知其不怯,聞流言而不信,故可終也。武伯南身為雅士,往者將軍稱之,不容於口,今以睚眦之恨,乃成嫌隙,況質才薄,豈能終好,是以不願也」。遼感言,復與周平分居。張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也。少與犍為楊恭友善,恭早死,孤遺未數嵗,裔分居事恭母,如恭息,長大,為之娶妻,買宅産業,使立門戶。石交、諸葛亮與張裔書曰:「吾自以為與君,古之石交也。石交之道,舉讎以相益,割骨以相明,猶不相謝也」。金蘭張溫,字惠恕,英才瓌偉,遂以禮躬延見召對,詞雅淹潤,帝改容前席,拜中郎,聘蜀,與諸葛亮結金蘭之好焉。 |
55 | 僑札周瑜為居巢長,過魯肅,求資糧,肅指囷米與周瑜,周瑜益知其竒也,遂相親結,定僑、札之分。《晉陽秋曰:陸抗與羊祐推僑札之分。 |
56 | 千里候食卓恕,字公行,上虞人也,與人相期約,雖遭暴風疾雨,無不至者。常從建業,辭太傅諸葛恪,恪問何當復來,恕答曰:某日當復親覲」。至是日,恪停食,候恕至,時賓客會者,皆以㑹稽建業,相去千餘里,道隔江湖,豈得如期,須臾恕至,一座盡驚,共枕吳潘章,少有美容儀,時人競慕之。楚國王仲先聞其美名,故來求為友,因願同學一見相愛情,若夫婦,便同衾共枕,交好無已,後同死而家人哀之,因令葬于羅浮山冢上,忽生一樹,柯條枝葉,無不相抱,時人異之,號為「共枕樹。 |
57 | 千里命駕稽康,素與呂安友,每一想思,輒千里命駕安來,值康不在,兄喜出,迎之不前,題門上作鳯字而去,喜不悞康至,云:鳯凡鳥也 |
58 | 竹林、陳留、阮籍、譙國、稽康、河內山濤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亞之預此契者,沛國劉伶、陳留阮咸、河內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暢,故世謂竹林七賢王濬沖為尚書令,著公服,乘軺車,經黃公酒壚下過,顧謂後車客。吾昔與稽叔夜、阮嗣宗共酣飲於此壚,竹林之遊,亦預其末,自稽生夭,阮公亡以來,便為時所羈紲。今日視此,雖近邈,若山河忘言。山濤性好莊、老,每隠身自晦與稽康呂安善,後遇阮籍,便為竹林之遊,著忘言之契。康後坐事臨誅,謂子紹曰:「巨源在,汝不孤矣。 |
59 | 神交、陳留、阮籍、譙國、稽康並高才逺識,少有陪其契者,濤初不識,一與相遇,便為神交,識度相友,山公與稽阮一面契若金蘭山,妻韓氏覺,公與二人異於常,交問公,公曰:「我當年可以為友者,唯此二生耳」。妻曰:「負羈之妻,亦親觀狐趙,意欲窺之,可乎?」他日,二人來,妻勸公止之,宿具酒肉,夜,穿墉以視之,逹旦忘反。公入曰:「二人何如?」妻曰:「君才致殊,不如正當以識度相友耳」。公曰:「伊輩亦常以我度為勝,飲市仰泣。昔邢、髙、呂安飲於市,仰天而泣,二子非有喪之哀,傷相知之晚耳,君子所以勤於接賢,汲汲於結善,欲以立名者也」。 |
60 | 襟契顧孟著嘗以酒勸周伯仁,伯仁不受,顧因移勸柱而語柱曰:「詎可便作棟梁自遇!」周得之,欣然,遂為衿契。 |
61 | 相期庾翼字稚恭。時京兆杜乂、陳郡商浩並才名冠世,而翼弗之重,每語人曰:「此輩宜束之高閣,俟天下平,然後議其所任耳」。唯與桓溫友善,在總角之中,便相期終始。 |
62 | 競心桓公,少與殷侯齊名,常有競心」。桓問:「殷卿何如我?」殷云:「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殷侯既廢桓公,語諸人曰:「少時與淵源共騎竹馬,我棄去,已輒取之,故當出我下」。」 |
63 | 辭多寄託。孫興公作庾公誄文曰:「咨予與公,風流同歸。擬量託情,視公猶師。君子之交,相與無私。虛中納是,吐誠誨非。雖實不敏,敬佩絃韋,永戢話言,口誦心悲」。既成,示庾道恩,庾見,慨然送還之曰:「先君與君自不至於此,㝠契支道。林喪法度之後,精神霣喪,風味轉墜。常謂人曰:「昔匠石廢斤於郢人,牙生輟絃於鍾子,推已外求,良不虛也。㝠契既逝,發言莫賞,中心藴結,余其亡矣。郤後一年支遂殞。 |
64 | 世外許邁,字叔𤣥,入臨安西山,改名𤣥,字逺遊。羲之造之,未嘗不彌日忘歸,相與為世外之交得意,交孔淳之隠。居剡山,嘗遇枽門法崇於三山,披襟領契,自以為得意之交。 |
65 | 雲霞交謝澹,字景恒,安孫也。任逹仗氣,不營當世,與順陽范友為雲霞之交。 |
66 | 異常交謝。述字景先,少有志行,蒞官清約,殷景仁、劉湛並與為異常之交。美風姿,善舉止,湛每謂人曰:「我見謝道兒未嘗足」。道兒,述小字也。君子交。孔稚珪,字徳璋,㑹稽人也。早立名譽,當時名士陸惠曉、謝●、張融、何㸃、沈淵,相與為君子之交,投●。初,宋孝武世,齊高帝為舍人,劉懷珍為直閣,相遇早舊。高帝輔政,以子晃代為豫州刺史。或疑懷珍不受代,高帝曰:「我布衣時懷珍,便摧懷投欵,況在今日,寧當有異! |
67 | 心期向柳,字𤣥,季禎弟也。有學乂才能,立身方雅。太尉袁淑、司空徐湛之、東揚州刺史顔竣皆與友善,及竣貴,柳猶以情素自許,不推先之。順陽范●誡柳曰:「名位不同,禮有義數,卿何得作曩時意耶?」柳曰:「我與士遜心期久矣,豈可一旦勢利處之」。及柳為南康郡,涉義宣事敗,係建康獄,屢宻請竣求相申救。孝武常與竣言及柳事,竟不助之。柳遂伏法。 |
68 | 抗禮檀超,字悅祖,少負氣,始為南徐州西曹書佐,與別駕蕭惠開抗禮。惠開自以地位居前,稍相凌駕,而超舉動嘯傲,不以地勢推之。張目謂惠開曰:「我與卿並有何等名閥,俱國家微賤時外戚耳,何足以一爵高人!」惠開欣然,更為刎頸之交。 |
69 | 役曵太原孫伯裔,家貧,常映雪讀書,放情物外,棲志邱壑,與王令君亮、范將軍雲為莫逆之交。王、范既相二朝,欲以吏職相處,伯裔曰:「人生百年,有如風燭,正可怡神飬性,琴酒寄情,安能栖栖役曵若此,稽康所不堪,余亦未能也」。 |
70 | 解裳自隔。劉璡與友人會稽孔逷同舟入東,於塘上遇一女子逷,目送曰:「美而●」。璡曰:「斯豈君子所宜言乎,非吾友也」。於是解裳自隔。或曰:「與友孔徹同舟入東,徹留目,觀岸上女子。璡舉席自隔,不復同坐。招攜劉訏、字彥度,與陳留、阮孝紳、李紳申金蘭之契,築室鍾阜之傍,共聴內義,鑚尋奥典。阮孝緒,博學隠居,不交當世,恒居一鹿牀,環植竹木,寢處其中,時人造之,未嘗見也。訏經一造,孝緒即顧以神交。訏族兄歊又履髙操,三人日夕招攜,故都下謂之三隠。訏自少至,長無喜慍之色,每於可競之地,輒以不競勝之,或有加陵之者,莫不退而愧服,由是衆論咸歸重焉。遺書:劉善明少與崔祖思友善,祖思出為青冀二州,善明遺書曰:「昔時之遊,于今邈矣,或擕手春林,或負杖秋澗,逐清風於林杪,追素月於園埀,如何故人,徂落殆盡。足下今鳴笳舊鄉,衣繡故園,宋季荼毒之悲,已蒙蘇㤗河朔倒懸之苦,方須救援,遣遊辯之士為鄉導之使,輕裝啓行,經營舊壤。今泗上歸業,稷下還風,君欲誰讓邪?聊送諸心,敬申貧贈。及聞祖思死,慟哭仍得病卒。置祭。裴伯戎少有風望,末年劇飲不已,乃至傷性,未亡前數日,忽云:吾得宻信,將被收掩」。乃與婦乘車西逃避。後因顧指壁中,言有官人追逐,其妻方知其病,卒後殯子家園,友人常景、李渾、王元景、盧元明、魏季景、李騫等十許人于墓旁置酒設祭,哀哭涕泣,一飲一酹,曰:「裴中書魂而有靈,知吾曹也」。乃各賦詩一篇,李騫以魏収亦與之友,寄以示収収,時在晉陽,乃同其作,論敘伯荗,其十字云:「臨風想𤣥度,對酒思公榮」。時人以伯荗性侮傲,謂収詩頗得其事實。 |
71 | 夢別盧元明友人王由居頴川,忽夢由擕酒就之,言別賦詩為贈,及明,憶其詩十字,云:「自兹一去後,朝市不復遊」。元明歎曰:「由性不狎俗,旅寄人間,乃有今夢。詩復如此,必有他故」。經三日,果聞,由為亂兵所害,尋其亡日,乃是發夢之夜 |
72 | 遣煩㓂雋字祖雋,有志行,篤於仁義。少為司徒崔光所知。光命其子勵與雋結交,雋每造光常,清言移日。小宗伯盧辨以雋業行俱崇,待以師友之禮。毎有閑暇,輒詣雋讌,語彌日。恒謂人曰:「不見西安君,煩憂不遣」。其為通人所敬重如此。 |
73 | 不阿韋正,字敬直,●子也。初與東海王僧孺友善,及僧孺為尚書吏部郎,參掌大選,賓友故人,莫不傾意,正獨澹然。及僧孺擯廢之後,正復篤素分,有踰曩日,論者稱焉。 |
74 | 放逸韋𤣥,字敬逺。志尚夷簡,雅好名義,虛襟善誘,雖耕夫牧豎,有一介可稱者,皆接引之。特與族人處𤣥及安定梁曠為放逸之友, |
75 | 易衣張軌,字元軌,少好學,志識開朗。初仕洛陽,家貧,與樂安孫樹仁為莫逆之友,每易衣而出,以此見稱紿盟。周敷,字仲逺。梁時與同郡周迪深相交結。梁亡,敷先入陳,進號安西將軍,令還鎮豫章。迪以敷素出已下,超致顯貴,深不平,乃舉兵反,遣弟方興襲敷,敷大破之。後迪復襲東興,敷從章昭逹征之。至定川縣,與迪相對,紿敷曰:「吾昔與弟,戮力同心,宗從匪他,豈規相害。今願伏罪還朝,因弟披露,心腑先朝,挺身共立盟誓」。敷許之,方登壇,為迪所害。詔曰:「敷受詔遐征,淹時違律,虛襟姦詭,遂貽喪仆。史臣曰:昔張耳、陳餘,自同于至戚,周敷、周迪亦誓等䁥親,尋鋒刃而誅殘斯,忍夫胡越矣。讎隙因于勢利,何其鄙歟! |
76 | 傾心定交李宻,字𤣥䆳,隋蒲山公寛于也。開皇中,襲父爵。年始弱冠,尚書令楊素見而竒之,謂其子𤣥感曰:「李宻智計不窮,爾所不及,可與為友」。𤣥感遂傾心禮遇,為定刎頸之交。 |
77 | 資給劉黒闥,具州漳南人也,與竇建德少相友善,家貧無以自給,建徳每資之黒闥,隨所費至盡,而不以為疑,建徳亦弗之問也。 |
78 | 忘年孔紹安,越州山隂人,陳吏部尚書奐之子。少與兄紹新俱以文詞知名。十三,陳亡入隋,時有詞人孫萬壽,與紹安篤忘年之好,時人稱為孫。孔紹,安大業末為監察御史。 |
79 | 撝損、岑文本自以出自書生,每懷撝損,平生故人,雖微賤必與之抗禮。人雖羇賤,必鈞禮不改舊,劉仁軌雖位居端揆,不自矜倨,毎見貧賤時故人,不改布衣之舊。 |
80 | 耐久、魏元同與裴炎締交,能保終始,故號耐久朋方外、陸餘慶,雅善趙貞固、盧藏用、陳子昻、杜審言、宋之問、畢構、郭襲微、司馬承禎、釋懷一,時號「方外十友、文章四友。杜審言,少與李嶠、崔融、蘇味道為文章四友,世號「崔、李、蘇、杜」。 |
81 | 小友李泌,字長源,七嵗知為文,張九齡尤所奬愛,常引至臥內。九齡與嚴挺之、蕭挺善,挺之惡誠佞,勸九齡謝絶之,九齡忽獨念曰:「嚴太苦勁,然蕭軟美可喜」。方命左右召蕭泌在旁,帥爾曰:「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而喜軟美者乎?」九齡驚,改容謝之,因呼小友紿終張九齡與嚴挺之、袁仁宗、梁升卿、盧怡結交友善,挺之等有才幹,而交道始終不渝,甚為當時所稱人外,初李泌流放江南,與柳渾、顧況為人外之交,吟詠自適。顧況者,蘓州人,性恢諧,雖王公之貴與之交者,必戯侮之。柳渾輔政,以校書郎徴,復遇李泌,繼入,自謂已知秉樞要,當得逹官,久之,方遷著作郎,況心不樂,求歸於吳,及泌卒不哭,而有調笑之言,為憲司所劾,貶饒州司戶。 |
82 | 然諾郗純,字髙卿,以詞學見推,與顔真卿、蕭頴士、李華皆相友善。子士美,少好學,善記覽,顔蕭輩常與之討論經傳,應答如流,既而相謂曰:「吾曹異日當交于二郗一之間矣」。士美善與人交,然諾之際,豁如也,當時名稱翕然。 |
83 | 不改操趙曄性孝悌,敦重交友,雖經艱危,不改其操,少時與殷寅、顔真卿、柳芳、陸據、蕭頴士、李華、邵軫,同志友善,顧天寶中語曰:「殷顔、柳、陸、蕭、李、邵、趙」。以其重行義,敦友道也。曄,宗儒父也。 |
84 | 聨,床靜言:「李約為兵部員外●,公之子也,識度清曠,逈出塵表,與主客張員、外諗同官并韋徴。君況,墻東遯,世不婚娶,不治生業,李獨厚於張聨床,静言逹,旦不寢,人莫得知。贈張詩曰:「我有心中事,不向韋三說。秋夜洛陽城,明月照張八。 |
85 | 交遊楊憑,少負氣節,與母弟凝、凌相友愛,皆有時名。重交遊,尚然諾,與穆質、許孟容、李鄘、王仲舒為友,故時人稱楊穆、許季之友,仲舒以後進慕而入焉。四䕫崔造,字𤣥宰,與韓㑹、盧東美、張正則為四,皆僑居上。元好談經濟之畧,嘗以王佐自許,時人號為「四䕫神感」。吳郡陸憑,少有志行,性悅山水,貞元中,往遊永嘉,遘疾而疫。憑素與吳興沈萇友善,萇夢憑顔色顦顇曰:「我遊至永嘉,苦疾將困,君為知我者,願託家事」。萇悲又敘舊歡,宴語久之,因述文章,話虛無之事,乃謂萇曰:「《贈君浮雲詩》一篇以寄其懷。詩曰:虛虛復空空,瞬息,天地中假合成此像,吾亦非吾躬。悲吟數四,臨去曰:憑船已發來。明日午時到此!執手而去。及覺所記甚分明,乃書而録之,如期而憑喪船至,萇撫孤而慟,賵助倍禮。詞人楊丹為之志,具旌神感銘曰:「篤生府君,美秀而文。沒而不起,寄音浮雲。 |
86 | 林泉韋溫,字𢎞育,綬子也。剛腸寡合,人多踈簡,惟與常侍蘇祐善,字祐之,蘭陵人。博雅好古,閑淡貞退,善鼓琴賦詩,遊心林壑,嘯詠終日,而名人髙士多與之遊。給事中韋溫尤重之,結為林泉之友。八友、吳珙、吳頊、吳崧、皮光業、林昇、羅隠、何、蕭韓必居于吳興長城之八座山,時號「八友」。 |
87 | 而交舜耕於歴山而交益,陶於河濱而交禹,,飲醇醪。吳有程普者,頗以年長,數凌侮周瑜,瑜折節容下,終不之校。普後自敬服而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得婦遼東馬仲叔、王志都相知,至厚,叔先亡,忽見形,謂都曰:「吾不幸先亡心,恒相念念。卿無婦,當為卿得婦」。遂與之期。至日,大風書昏,向暮,果有婦人在寢室中,都問其由曰:「我河南人,父為清河太守,臨當見嫁,不知何得至此!」都告之故,遂成夫婦往詣其家,大喜,以為天相與也,遂與之生一男。後為南郡太守詆訶崔瞻與趙郡李槩為莫逆之交,槩趙東還。瞻遺之書曰:「仗氣使酒,我之常弊,詆訶指切,在卿尤甚。足下告歸,吾於何聞過也!」 |
88 | 烏集與人交,多詐偽,無情實,偷取一切,謂之烏集之交。烏集之交初相驩,後必相咄,故曰:「烏集之交,雖善不親 |
89 | 伐木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于庻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朱穆見比周傷義,偏黨毀俗,志抑朋游之私,遂著絶交之論,蔡邕以為穆貞而孤,又作正交而廣其志焉聞之前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而正人,無有淫朋,是以古之交者,其義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夫周徳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怨,其所由來,政之缺也勢利諸葛武侯云:「勢利之交,雖以經逺,士之相知,溫不増華寒不改葉,貫四時而不衰,歴險夷而益固以勢交者,勢傾則絶,以利交者,利窮則散,故君子不與也。江乙曰:以財交者,財盡而交絶,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凡人之結交多,初隆而後薄,始宻而終疎,斯何故也?皆由交靜不發於神氣,道數乖而不同,權以一時之術,取倉卒之利,有貪於財而交有,慕其勢而交有,愛其色而交,三者既衰,疏薄由生唇齒。夫交接者,人道之本始,紀綱之大要,名由之成事,由之立交之於人也,猶唇齒之相濟,才非交,不用名,非交不發身,非交不太四道,朋友之道有四:近則正之,逺則稱之,樂則思之,患則死之。 |
90 | 面朋朋而不心面朋也,友而不心面友也,,攻己幽閑則攻己之短,㑹同則述人之長,負我者我加厚焉,未有與人交者,此而見憎者也友道:夫隂陽交,萬物成,君臣交,邦國治,士庻交徳,行光同幽,樂共富貴,而友道備矣。易曰:上下交而其志同」。由此觀之,交乃人倫之本,務王道之大義,非特士友之志也。 |
91 | 交道交之為道,起自羲皇,造化之初,君臣始立,而有人倫上下之敘,象天地交泰,以左右於民也。唐、虞、三代,莫不因之,故交全情親則國安治,強交敗情乖則國危。治弱立交者,欲其親也。是故百姓不親,禹作司徒,疎者能睦,亷頗相如,忍忿以從厚,陳平周勃,感陸生而相親,所以安趙於強敵,定漢於幾殆,此交接之大義,帝王之極務,聞之於易,曰交,乃人倫之本,務王道之大義也。染素,譬之於物,猶素之白也。染之以藍,則青遊居交友,亦人之所染也。韓起與田蘇處而成好仁之名,甘茂事史,舉用顯齊。秦之功曹叅師,蓋公致清淨之治,竇長君兄弟出於賤𨽻,謹恭師友,皆為退讓。君子語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此言雖小,可以喻大,必得其人。千里同好,固於膠漆,堅如金石,窮途不阻,其分毀譽,不疑其實。 |
92 | 定交禮越俗,性率朴,意親好合,即脫頭上手巾,解腰間五尺刀以與之,為交拜親跪妻。初定交,有禮俗,皆當於山間大樹下,封土為壇,祭以白犬一、丹鷄一、鷄子三,名曰木下鷄犬五,其壇地人畏,不敢犯也,祝曰:「卿雖乘車,我戴笠後,日相逢,下車揖我。雖歩行,卿乘馬後日相逢,卿當下 |
93 | 結義傅幹與叔威威書曰:「吾與足下結義紈素,恩比同生。 |
94 | 剖心張奥,與張叔堅書曰:「吾與叔堅剖心相知,豈以流言相猜耶!」 |
95 | 暱交昔毎聞長老追計平生,同時親故,亡多存寡,暱交宻交,亦不半在,或所曽共逰一塗,同宴一室,十年之內,索然已盡,以是思哀哀可知矣幽情發而成緒,滯思叩而興端,信松茂而栢悦,嗟芝焚而蕙歎,三交五釁,利交同源,派流則異,較言其畧,有五術焉:一曰勢交,二曰賄交,三曰談交,四曰窮交,五曰量交。因此五交,是生三釁,敗徳殄義,禽獸相若,一釁也。難固易攜,讎訟所聚,二釁也。名陷饕餮,貞介所羞,三釁也。古人知三釁之為梗,懼五交之速尤,故王丹威子以檟楚,朱穆昌言而示絶,有㫖哉,有㫖哉!反眼士窮,乃見節義,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悅,酒食游戯,相徴逐詡,詡強笑語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真若可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髪,比反眼若不相識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獸夷狄所不忍為,而其人自視以為得計,貧交翻手作雲覆,手雨紛紛輕薄,何須數君不見管鮑,貧時交此道。今人棄如土,當面輸心背,面笑賓客。 |
96 | 肅客士,凡與客入者,毎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東道晉人,秦人圍鄭,鄭伯使燭之。武見秦伯,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因見秦伯曰:「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重席,季武子無適子。公張長而愛悼子,欲立之,訪於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繫之,召悼子降逆之,収器昔叔向適鄭鬷蔑惡,欲觀叔向從使之收器者而往,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將飲酒,聞之,曰:「必鬷明也」。下執其手以上曰:「子少不颺,子若無言,吾幾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李嶠上高長丈書,云:「曽越嚴序,趍下風,希口吻之芳音,候眉宇之陽氣而堂上百里。鬷明無撤器之因,明下三千毛,遂乏處囊之地。 |
97 | 「三過,賓有見人於宓子者。賓出,宓子曰:「子之賓獨有三過,望我而笑。是●也,談語而不稱師。是返也,交淺而言深,是亂也」。賓曰:「望君而笑是公也,談語而不稱師,是通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故賓之容,一體也。或以為君子或以為小人所自視之異也,故趨舍合即言忠而益親身,疏即謀當而見疑。 |
98 | 謀畫尸子,晉人也,名佼,秦相衞鞅客也。鞅謀事畫計,未嘗不與佼規也。商君被刑,恐併誅,乃亡逃入蜀,作書二十篇十九篇,陳道徳仁義之記》一篇,言九州險阻,水泉所起也。 |
99 | 善遇孟嘗君、田文在薛招致諸侯賓客,以故傾天下之士,食客數千人,無貴賤一與文等。曽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孟嘗君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慙自剄,士以此多歸孟嘗。君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己也。。三客,孟嘗君,食客三千人,廚有三列,上客食肉,中客食魚,下客食菜。齊市中有乞食人馮煖經,冬無袴面,有饑色,願得上廚。 |
100 | 唾面孟嘗君毀廢,諸客皆去,後召而復之,客之復至此,欲唾面而大辱。馮驩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貴多士,貧賤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獨不見夫朝趨市者乎?明旦側肩争門而入,日暮之後,過市朝者掉臂而不顧,非好朝而惡暮所期,物忘其中。今君失位,賓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絶賓客之路,願君遇客如故」。孟嘗君再拜曰:「敬聞命矣!」互見市。 |
101 | 禮交魏公子無忌封信陵君,為人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往争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 |
102 | 珠履趙平原君,勝使人於春申君黃歇、春申君舍之於上舍。趙使欲夸楚,為瑇瑁簪刀劒室,以珠玉飾之,請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餘人。其上客皆躡珠履以見趙使,趙使大慙。 |
103 | 著藉汗明見春申君候間三月而後得見談卒。春申君大悅之汗,明欲復談,春申君曰:「僕已知先生息矣」。汗明慨然曰:「臣請為說之,君之賢實不如堯臣之能不及舜。夫以賢舜事聖堯三年而後,乃相知也。今君一旦而知臣,是君聖於堯而臣賢於舜也」。春申君曰:「善」。乃召門吏為先生,著客籍,五日一見。揖客大將軍衞青既益尊姊為皇后,然汲黯與亢禮,或說黯曰:「自天子欲令羣臣下大將軍,大將軍尊貴,誠重,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耶?」大將軍聞,愈賢黯。 |
104 | 賓客益落鄭,當時始與汲黯列為九卿,內行、脩兩人中廢,賓客益落。當時死,家亡餘財。先是,下邽翟公為廷尉,賓客亦填門,及廢,門下可設雀羅,後復為廷尉客欲往。翟公大署其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一浮一沒,交情乃出。勢有常趣,理有固然,富貴則人爭附之,此勢之常趨也,貧賤則争去之,此理之固然也。夫與富貴交者,上有稱譽之用,下有貨財之益與貧賤交者,大有賑貸之費,小有假借之損。是故富貴雖新,其勢日親,貧賤雖舊,其勢日除,此處子所以不能與官人競也。昔魏其之客,流於武安,長平之吏移於冠軍,亷頗翟公,載盈載虛。夫以四君之賢,藉舊貴之夙恩,客猶若此,則又況乎生貧賤者哉! |
105 | 上客樓䕶字君卿,為人短小精辯,聽之者皆竦然。與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谷子雲,筆札樓,君卿,唇舌,言其見信用也 |
106 | 致膳五侯不相能,賓客不得來往。樓護豐辯,傳食五侯間,各得其懽心,競致竒膳,護乃合以為鯖,世稱五侯鯖,以為奇味焉。 |
107 | 居樽丕成都侯王商子邑為大司空,貴重商故人,皆敬事,邑唯樓護自安如舊,節邑亦父事之,不敢有闕,時請召賓客邑居樽下,稱賤子上壽,坐者百數,皆離席伏,唯護獨東嚮正坐,字謂邑曰:「公子貴如何?」投轄陳樽,居長安中,列侯、近臣、貴戚皆貴重之,牧守當之官及郡國豪傑至京師者,莫不相因,到遵門,遵嗜酒,毎大飲,賓客滿堂,輒闗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嘗有部刺史奏中過,遵值其方飲,刺史大窮,候遵霑醉時,突入見遵母,叩頭自白書,對尚書有期㑹狀,母迺令從後閣出,去 |
108 | 浮湛、陳遵與張竦俱免官,以列侯歸長安。竦居貧無賓客,時時好事者從之。質疑問事,論道經書而已。而遵晝夜呼號,車騎滿門,酒肉相屬。遵常謂竦曰:「足下諷誦經書,苦身自約,不敢蹉跌,而我放意自恣,浮湛俗間,官爵功名不減於子,而差獨樂,顧不優耶?」竦曰:「人各有性,長短自裁,子欲為我亦不能吾,而效子亦敗矣。雖然,學我者易持,效子者難將,吾常道也」。北道主光武至薊,彭寵上謁,心懷不平。光武以問朱浮浮,對曰:「前吳、漢北發兵,時大王遺寵,以所服劍,又倚以為北道主人,寵謂至當,迎閣握手,交歡並坐。今既不然,所以失望。。 |
109 | 賓饗崔瑗好士,愛賓客,盛修殽膳,殫極滋味,不問餘産,或言其大奢。瑗聞之,怒敇妻子,曰:「吾並日而食以供賓客,而反以獲譏。士大夫不足養如此,後勿過菜具,無為諸子所蚩也,終不能改奉祿盡於賓饗也」。折節袁紹,有姿貌威容,愛士養名,既累世台司,賓客所歸,加傾心折節,莫不争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輜軿紫轂,填接街陌。紹不妄通賓客,非海內知名,不得相見。又好游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逺皆為奔走之友。 |
110 | 倒屣蔡邕見王粲而竒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常車騎填巷,賓客盈坐,聞邕在門,倒屣迎之坐上客孔融,性寛容,少忌好士,喜誘益後進,及退職,賓客日盈其門,常歎曰:「坐上客常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與蔡邕素善,邕卒後,有虎賁士貌類於邕,融毎酒酣,引與同坐,曰:「雖無老成人,且有典型。不知是客。諸葛孔明毎至徳公家,獨拜牀下,徳公初不令止司馬徳。操嘗詣徳公,值其渡沔,上先人墓,徳操徑入其室,呼徳公妻子,使速作黍徐,元直向云:「當來就我,與徳公談。其妻子,皆羅拜於堂下,奔走共設,須臾,徳公還,直入相就,不知何者?是客也,無主客意。陳登,字元龍,在廣陵有威名,許汜與劉備並在劉表坐,表與備共論天下人,氾曰:「陳元龍湖海之士,毫氣不除」。備曰:「君言豪寧有事耶?」昔過下邳見元龍,元龍無主客之意,久不與相語,自上大牀臥,使客臥床下,備曰:「君有國士之名,所望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縁當與君語?如小人欲臥百尺樓上,君於平地臥,但上下牀之間耶?」表大笑。談客。簡雍,字憲和,少與先主有舊,隨從周旋,先主至荆州,雍與糜竺孫乾同為從事中郎,嘗為談客,往來使命。雍性簡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猶箕踞傾倚,威儀不肅。自縱適諸葛亮已下,則獨擅一榻,項枕臥語,無所為屈,接賓疲惓。張裔字君嗣,諸葛亮出駐漢中,裔領留府長史。其明年,北詣亮諮事,送者數百,車乘盈路。裔還書與所親曰:「近者涉道晝夜接賓,不得寧息。人自敬承相長,史男子張君嗣附之,疲倦欲死,無雜客。通賢橋東有吳丞相顧雍宅,自雍至孟,名著四代,常居此宅,門無雜客,投刺攝齊者,不過一時英俊 |
111 | 上賓孫策在吳,張昭、張紘、秦松為上賓,共論四海未㤗,湏當用武治而平之,績年少末坐,遙大聲言曰:「昔管夷吾相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車。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來之。今論者不務道徳懷取之術,而唯尚武績,雖童蒙竊所未安也」。昭等異焉。高㑹諸葛融,瑾子也,毎延賓髙㑹,輒歴問,賓客各言其能,乃合榻促席,量敵選對,或有博奕,或有樗蒱,投壺弓彈,部別類分,於是甘果經進清酒徐行,融周流觀覽,終日不倦, |
112 | 忩中窺客漢中,楊子拒妻字大英,仲珍有髙名,嘗請客,母盛為供具,從窻中窺客,罷讓之曰:「吾視汝所交皆不及已,此自損之道」。後嵗餘復請,賓客皆耆徳秀士,母觀之,喜曰:「吾無憂矣!」 |
113 | 不得一桮。王戎弱冠詣阮籍,時劉公榮在座,阮謂王曰:「偶有二斗美酒,當與君共飲,彼公榮者無預焉」。二人交觴酬酢,公榮遂不得一桮,而言語談戯,三人無異。或有問之者,阮答曰:「勝公榮者,不得不與飲酒。不如公榮者,不可不與飲酒。唯公榮可不與飲酒。敗人意。稽阮山劉在竹林酣飲,王戎後往步兵曰:「俗物已復來敗人意」。王笑曰:「卿輩意亦復可敗耶?」連榻坐,杜預拜鎮南將軍,朝士悉至,皆在連榻坐。時亦有裴叔則、羊穉舒,後至曰杜元凱。乃復連榻坐客不坐,便去杜請裴追之,羊去數里,住馬,既而俱還,杜許佳設過江初拜官,輿飾供饌,羊曼拜丹陽尹。客來蚤者,並得佳設,日晏漸罄,不復及精。隨客早晚,不問貴賤。羊固拜,臨海竟日皆美供,雖晩至,亦獲盛饌,時論以固之。豐華不如曼之真率。 |
114 | 精食翻陽孝亷范逵寓宿于陶侃時,母湛氏乃徹所臥新薦,自剉給其馬,又宻截髪及雙髲賣與鄰人供肴饌。逵聞之,歎息曰:「非此母不生此子!」侃竟以功名顯,風恬月朗,許掾嘗詣簡文,爾夜風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語,襟情之詠,偏是許之。所長辭寄清婉,有逾平日。簡文雖契素此遇,尤相咨嗟,不覺造意,共又手語,逹于將旦。既而曰:「𤣥度才情,故未易,多有許詢字𤣥度,能言理,曽出都,迎姉簡文皇帝,劉真長說其情㫖,及襟懷之,詠毎造上賞對,夜以繫日,亹亹,謝太傅未冠,始出西詣王長史,濛清言良久,荀子脩問曰:「向客何如尊?長史?曰:「向客亹亹,為來逼人欵雜孫長樂兄弟就謝,公宿言至欵,雜劉夫人在壁,後聴之,具聞其語,謝公明日還,問:「昨客何以?」劉對曰:亡兄門未有如此?賓客謝深有愧色,無君輩客,王、劉每不重蔡公。二人嘗詣蔡,語良久,乃問蔡曰:公自言何如?」夷甫答曰:「身不如夷甫」。王、劉相目而笑曰:「公何處不如?」答曰:「夷甫無君輩客開筵。車𦙍,字武子,風姿美劭,機悟敏率。桓溫在荊州,取為從事,𦙍既博學多聞,又善于激賞,當時毎有盛,坐必同之,皆云無車公不樂。太傅謝公游集之日,開筵以待之。 |
115 | 賣狗供客,謝僕射陶太常詣吳領軍,坐久,吳留作食曰:「已身作婢,賣狗供客,此得一䪺食,殆無復氣,可與語」率素陸納為吳興太守。將至郡,先至姑孰辭桓溫,因問溫曰:「公致醉,可飲幾酒?食肉多少?」溫曰:「年大來飲三升,便醉,白肉不過十臠。卿復云何?」納曰:「素不能飲,止可二升,肉亦不足言」。後伺溫閑,謂之曰:「外有微禮,方守逺郡,欲與公一醉,以展下情」。溫欣然納之。時王坦之、刁彛在坐,及愛禮唯酒一斗,鹿肉一柈,坐客愕然。納徐曰:「明公近云飲酒三升,納止可二升,今有一斗以備杓餘」。瀝溫及賓客並歎其率素,更勑中廚設精饌,酣飲極懽而罷。迴詣王雅,字茂逹,性好接下,敬慎奉公。孝武帝深加禮遇,毎置酒宴集,雅未至,不先舉觴,其見重如此。時王珣兒婚,賓客車騎甚衆,會聞雅拜少傅,迴詣雅者過半,時風俗頺弊,無復亷恥。雅既貴倖,威權甚震,門下車騎常數百,而善應接,傾心禮之,不獨餐。劉穆之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輒為十人饌。穆之既好賓客,未嘗獨餐,毎至食時,客止十人以還者,帳下依常下食,以此為常 |
116 | 改服羊欣嘗詣領軍謝混,混拂席改服,然後見之。時混族子靈運在坐,退告族兄瞻曰:「望蔡見羊欣,遂易衣改席」。欣由此知名。 |
117 | 慣噉麤食。宗慤,孝建中累遷豫州刺史、監五州諸軍事。先是,鄉人庾業,家甚富豪,方丈之膳,以待賓客,而慤至,設以菜葅粟餅,謂客曰:「宗軍人慣噉麤食,慤致飽而去」。至是,業為慤長史,帶梁郡,懿待之甚厚,不以前事為嫌。逼母崔道固為宋諸王叅軍,被遣青州募人,長史以下王詣道固,諸兄等,逼其所生自致酒炙於客前,道固驚起,謂人曰:「家無人力,老親自執」。劬勞詣客,皆知其兄所作,成拜其母。母謂道固曰:「我賤不足以報貴,汝宜答拜」。諸彥皆歎美道固母子,而賤其諸兄,傾朝送別。何尚之,字彥徳,遷吏部郎,告休定省,傾朝送別於治渚,及至郡,父叔度謂曰:「聞汝來,此傾朝相送,可有幾」客?答曰:「殆數百人」。叔度笑曰:「此是送吏部郎耳,非闗何彥徳也?」昔殷浩亦嘗作豫章定省,送別者甚衆,及廢徙東陽,舩泊征虜亭,積日乃至,親舊無復相窺者。客至自煖謝,超宗為義興太守,坐公事免,詣東府門自通,其日風寒慘厲,太祖謂四座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煖矣」。 |
118 | 羙歎㑹稽孔廣,字淹源,美容止,善吐論,王儉、張緒咸美之。儉常云:「廣來使人廢簿領匠,不須來,來則莫聽去」。緒數巾車詣之,毎歎云:「孔廣使吾成輕薄祭酒客去拂坐,王思逺,立身簡潔,諸客有詣己者,覘知衣服垢穢,方便不前,形儀新楚,乃與促膝,雖然,及去之後,猶令二人交帚拂其坐處上。 |
119 | 不舉主饌孔休源,字慶緒,初到都,寓於宗人少府孔登宅,曽以祠事入廟,侍中范雲一與相遇,深加褒賞,曰:不期忽覯清顔,䪺祛鄙吝,觀天被霧,驗之今日」。後雲命駕到少府登堂,拂筵整帶,謂當詣已備水陸之品,雲駐筋命待休源,及至,命取其常膳,止有赤倉米飯,䒱鮑魚雲,食休源食,不舉主人之饌,髙談盡日,同載還家,登深以為愧,尚書令沈約當朝貴顯,軒蓋盈門,休源或時後來,必虛襟引接,處之坐石,商畧文義。 |
120 | 求內傳盃僕射、徐勉,勢傾天下。在袁昻處宴,賓主甚歡。勉求昻出內人傳杯,昻良久不出,勉苦求之。昻不獲已,命出五六人,始至齋閣,昻謂勉曰:「我無少年老嫗並是兒母,非王妃母,便是主大家,今令問訙卿」。勉聞大驚,求止方昻為貴。 |
121 | 造謁何思澄,字元靜,少勤學,工文,重結交入華林,撰遍畧分書,與諸賓朋校定,而終日造謁,毎宿背作名,刺一東曉,便命駕朝賢無不悉與狎狎處,即命食,有人方之覆䕶,欣然當之,投晩還家,所齎名刺,必盡舊賓,如昔何敬容,字國禮,為尚書令、侍中,參掌佐史,以妾弟事免職,後起加侍中,敬容舊時,賓客門生諠譁如昔,冀其復用,會稽謝郁致書戒之曰:「君侯已得瞻望多士,出入禁門,醉尉將不敢呵,灰然不無其漸,甚休甚休!昔竇嬰、楊惲亦得罪明時,不能謝絶賓客,獨交黨援,卒無後福,終益前禍,人人所以頗猶有踵君侯之門者,未必皆感惠懷仁,有灌夫任安之義,乃戒翟公之大署,冀君侯之復用也,君侯豈能鑒焉!殘客張纉字伯緒,與參掌何敬容意趣不恊,敬容居權軸,賓客輻湊,有過詣纉者,輒距不前,曰:「吾不能對,何敬容殘客! |
122 | 慶陪宴吳興吳規,頗有才學。邵陵王綸引為賓客,深相禮遇。及綸作牧郢,蕃規隨從江夏。遇纉出之湘鎮,路經郢服,綸餞之南浦。纉見規在坐,意不能平,忽舉盃曰:「吳規此酒,慶汝得陪今宴」。規尋起還,其子翁孺見父不悅,問而知之。翁孺因氣結爾,夜便卒。規恨纉慟兒,憤哭兼至,信次之間,又致殞規。妻深痛夫子,翌日又亡。時人謂張纉一盃酒,殺吳氏」三人。其輕傲皆此類也。好遊鮑正,為湘東王五佐。好交游,無日不適。人人為之語曰:「無處不逢烏噪,無處不逢鮑佐」。別榻蕭韶為郢州刺史。韶昔為㓜童,庾信愛之,有㫁袖之歡,衣食所資,皆信所給。遇客,韶亦為信傳酒。後為郢州,信西上江陵,途經江夏,韶接信甚薄,坐青油幕下,引信入宴,坐信別榻,有自矜色。信稍不堪,因酒酣,乃徑上韶床,踐蹋肴饌,直視韶面,謂曰:「官今日形容大異近日」。時賓客滿坐,韶甚慙恥。 |
123 | 好觀人酣。長孫澄,字士亮,操履清約,家無餘財,雅對賓客,接引忘疲,雖不飲酒,而好觀人酣興,常恐座客請歸,毎勒中廚別進異饌,留之止。泛江孫瑒,字徳璉,性通泰,有財物,散之親友。其自居處,頗失於奢豪,庭院穿築,極林泉之致,賓客填門,軒蓋不絶。及出鎮郢州,乃合十餘船為大舫,於中立亭池,植荷芰,毎良辰美景,賓寮並集,泛長江而置酒,亦一時之勝賞焉。 |
124 | 未得,客王毛仲有寵於𤣥宗,百官附之,一日,毛仲嫁女,上問何所須,毛仲䪺首謝曰:「臣萬事已備,但未得客」。上曰:「張說源乾曜輩豈不可召耶?」對曰:「此則得之」。上曰:「知汝所不能致者一人耳,必宋璟也」。對曰:「誠如聖㫖」。上笑曰:「朕明日為汝召客」。明日,上謂宰相:「朕奴毛仲有婚事,卿等宜與逹官」。悉詣其第。既而日中,客未敢舉箸,待璟久之方至,先執酒西嚮拜謝,飲不盡巵,遽稱腹痛而歸。豪友長安富民王元寶、楊崇義、郭萬金等,國中巨豪也,各以延納,四方多士,競於供送,朝之名寮,往往出於門下,毎科場文士集於數家,時人目之為「豪友賦詩,李適之在相位,毎退朝,則邀賓客,諧謔賦詩,曽不避李林甫之害,嘗為詩曰:「朱門長不閉,親友恣相過,年今將半百,不樂待如何?」及罷相,又為詩曰:「避權仍罷相,樂聖且啣盃,借問門前客,今朝幾箇來?」及死非其罪,時人寃之。 |
125 | 疾饌,徳宗非時石,拜吳湊為京兆尹,便令赴上,湊疾驅諸客至府,已列筵矣。或問曰:「何速?吏曰:兩時日有禮疾,舉鐺釜而取之,故三五百人饌,常可立辨強致李藩字叔翰,除秘書郎。王紹持權,邀藩一相見即用,終不就。王仲舒、韋成季、呂洞輩為郎官,朋黨輝赫,日㑹聚歌酒,慕藩名,強致同會,藩不得已一至,仲舒輩好為訛語俳戯,後召藩,堅不去,曰:「吾與仲舒輩終日不曉所與言,何也?」後果敗。 |
126 | 罰爵。李逢吉當國,畏裴度復相,使京兆尹劉栖楚等十餘人悉力排却之,雖度門下賓客,皆有去就意。它日,度置酒延客,栖楚曲意自解,附耳語。崔咸嫉其矯,舉酒讓度曰:「丞相乃許所由官囁嚅耳語,願上罰爵!」度笑受而飲。栖楚不自安,趨出坐,上莫不壯之。竒客崔𢎞禮,過宣武,從劉𤣥佐獵,酒酣,顧曰:「崔生獨不知此樂耶?」𢎞禮笑曰:「我固喜武,請為公歡」。𤣥佐臂鷹與𢎞禮馳逐,急緩在手,一軍驚曰:「安得此竒客!」𤣥佐大悅,欲留之,固辭。 |
127 | 夜半,客郭薫者與丞相于都尉向為硯席之交。及琮居重地,復綰財賦,薫不能避譏嫌,而樂為夜半。客、咸、通、中薫及沈雲翔輩凡十人,皆交通中貴,號「芳林十哲」,芳林門名,由此入內故也。王莾為宰衡時,甄豐旦夕入謀議,時人語曰:「夜半客甄長伯妓」。 |
128 | 小小錢塘蘇小小歌云:「我乘油璧車,郎乘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栢下蘇」,小小錢塘,名倡也。蓋南齊時人西陵在錢塘江之西,歌云「西陵松栢下」是也嘉興縣前有晉妓錢塘蘇小小墓真娘真娘,吳之妓人,歌舞有名者,死葬武邱寺前,吳中少年從其志也。墓多花草藪其上時人比于蘇,小小行客,感其華麗,競為詩題於墓樹吳門舉子譚詠,題云:「虎邱山下塚纍纍,松柏蕭條盡可悲,何事世人偏重色,真娘墓上獨題詩真娘墓頭春草,碧心奴頭至秋霜白就中,惟有楊瓊在堪上,東山伴謝公。永新,開元中,廬陵永新縣尹氏女意曰:南將軍濯之後也,美姿容,性敏惠,不因保母,而妙善歌唱重陽,與羣女戯登南山,文峯為同輩歌一曲,聲逗數十里,故俗耆舊云尹氏之歌,閎于長安,時刺史行部至邑,召見之,行進入宮,封為唱歌,供奉喉音,妙絶為天下第一,于是海內樂人及至王公貴戚,共以邑名呼為尹永。新後,元㑹大燕含光殿,盡放長安百姓及戎狄之長,入觀大內,時燕方酣,一日戯囂劇,聖情頗撓髙力,士因推永新出歌,纔一聲,羣歎皆黙,于是皇襟洞豁,至夕而終,今存始歌處,號為玉女峯,為立廟祀之。洎漁陽之亂,永新為一士人所得,後士人卒與其母之,京師意沒于風塵,及卒,謂其母曰:阿母錢樹子倒矣。永新柳青娘國樂,婦人有永新婦,御史娘、柳青娘,皆一時之妙也。有與御史娘詩曰:天下能歌御史娘,花前月底奉君王,九重深處無人見,獨把新聲傳順郎。宮妓永新善歌,帝曰:此人一曲直千金矣。嬌陳如睦州刺史柳齊物,少而俊邁,家富于財,因調集至京師,有名娼嬌陳如者,姿藝俱美,為士子所奔走,睦州,君詣之悅焉,嬌陳如云:第下錦帳二十里即奉事終身」。本易其言戯之耳,翌日,遂如數載錦帳以行,嬌陳如驚,且賞其奇特,竟納入柳氏之家,執僕媵之禮,為中表所推。𤣥宗在人間,常聞嬌陳之名,訪知乃召入宮,涕泣稱痼疾且老,上知其不可強也,命之歸。 |
129 | 薛瓊瓊、薛瓊瓊開元宮中第一手:清明日,上令宫妓踏青狂生,崔懷寶,竊窺瓊瓊,夜之內,樂供奉楊羔潛待之,羔令崔作小詞,方得見薛崔,作詞云:「平生無所願,願作樂中筝,得近玉人纎手子,呀羅裙上放嬌聲,便死也。為榮羔飲懷,寶以薫肌酒曰:「此常春草所造」,亦云千嵗草,可令白髪變黒,致長生之道」。崔後為河南司録,瓊瓊理筝,為吏所詰,収赴闕,明皇因以贈之楚蓮香,都下名姫楚蓮香,國色無雙,時貴門子弟争相詣之,蓮香毎出處之間,則蜂蝶相隨,慕其香也劉國容,長安名妓劉國容,有姿色,能吟詩,與進士郭昭述相愛,他人莫敢窺也,後昭述釋褐,授天長簿,遂與國容相別,詰旦赴任,行至咸陽,國容使一女僕,馳矮駒賫短書云:「歡寢方濃,恨鷄聲之㫁愛,恩情未洽,歎馬足以無情,使我勞心,因君飡食,再期後㑹,以結齊眉」。長安子弟多諷誦焉。 |
130 | 一枝花,天寶中,常州刺史滎陽公子應舉狎長安倡女,李娃娃,後封汧國夫人。夫人舊名一枝花,元禎酧白樂天,代書一百韻云:「翰墨題名畫,光隂聽話移」。注云:「樂天毎與予從遊,常題名於屋壁」。顧復本說一枝花,自寅至巳 |
131 | 薛校書:薛濤本長安良家女,父鄖,因官寓蜀而卒,母孀養濤,及笄以詩聞,外又能掃眉塗粉,與士族不侔,客有竊與之宴語,時韋中令皐鎮蜀,召令侍酒賦詩,僚佐多士,為之改觀,朞嵗中令議以校書郎奏請之,䕶軍曰:「不可」,遂止,濤出入幕府,自皐至李徳裕,凡歴事十一鎮,皆以詩受知其間與濤唱和者,元稹、白居易、牛僧孺、令狐楚、裴度、嚴綬、張籍、杜牧、劉禹錫、吳武陵、張祐,餘皆名士記載,凡二十人,競有酧和,濤僑止百花潭,躬撰深紅小彩牋,裁書供吟,獻酧賢傑,時謂之薛濤牋。晩嵗居碧鷄坊,剏吟詩樓,偃息于上,後段文昌再鎮成都,太和嵗濤卒,年七十三,文昌為撰墓誌元稹初受監察御史出使西蜀,知有薛濤,難得見焉,嚴司空潛知其意,毎遣薛往泊,稹登翰林,薛濤歸浣花所,其浣花之人造十色彩牋,於是濤別模新様,作小幅松花紙,多用題詩,因寄獻元公百餘幅,元於松花紙上寄贈一篇,曰:「錦江滑膩,岷峨秀幻出。文君與薛濤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鳯,凰毛,紛紛辭客多停筆,箇箇公侯欲夢刀,別後相思隔烟水,菖蒲花發五雲髙,薛嘗好種菖蒲,故有是句蜀人皆呼營妓為女校書,故胡曾有詩,贈薛濤云:「萬里橋邉!」薛校書枇杷花下閉門居,掃眉才子知多少,管領春風總不如」,濤再為連帥所喜,因事獲罪,怒而逺之,作《十離詩以獻,一曰「犬離主筆離手馬,離廐鸚,鵡離籠鴛離,巢珠離掌魚離池鷹離主竹離,亭鏡離臺遂復喜焉濤辯慧知詩,有黎州刺史作千字文,令帶魚禽鳥獸,乃曰「有虞陶」,唐濤曰:佐時阿衡,其人謂語中無魚鳥詐罰,薛曰:衡字內有小魚字,使君有虞陶,唐都無一魚」。坐客大笑髙駢鎮成都,令酒佐薛濤改一字人,曰:「須得一字象形」,又須遂韻」。公曰:「口有似沒粱斗」。濤曰:「川有似三條椽」。公曰:奈何?一條曲?濤曰:「相公為西川節度使,尚使一沒量斗,至於窮酒,佐有三條椽,內一條曲,又何足怪。濤,字洪度,本長安良家子,父鄭,因官寓蜀,濤八九嵗,知聲律,其父一日坐亭中,指井梧示之曰:「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令濤續之,應聲曰:「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父愀然久中。父卒,母孀居韋皐鎮蜀,召分侍酒賦詩目入樂籍,濤暮年屏居浣花溪,著女冠,服有詩五百首 |
132 | 按駢乾符初始節度西川,去太和中已四十餘年矣,疑《紀異》記述之誤。其為校書,或以為韋皋,或以為嚴司空。晁氏以為武元衡一人,而記者懸殊若此,後人何以取𠂻耶?《十餘詩》《摭言》又以為薛書。 獻元稹事,鏡湖春色,元稹亷問,浙東有劉採春自淮甸而來,元贈詩有「更有惱人腸㫁處」,選詞能唱望夫歌」之句,又醉題東武云:「因循未歸得,不是戀鱸魚」。盧簡不戯曰:「丞相雖不為鱸魚,為好鏡湖春色耳!」謂採春也。阿軟白樂天及第時贈長安妓,阿軟絶句云:「緑水紅蓮一朶新,千花萬草無顔色」貞元末,妓阿軟産一女,求小名于樂天,樂天曰:「此兒甚白晳」,可名之曰:皎皎有文士過之,見呼皎皎為什其久,始寤樂天之戯,蓋其種姓不明,取吉詩云:「皎皎河漢女也」髙玲瓏。長慶中,白居易為杭州刺史,官妓髙玲瓏,謝好好巧于應對,善歌舞,後元微之鎮㑹,稽參其酧唱,毎以筒竹盛詩往來 |
133 | 崔徽,崔徽蒲妓也。同郡裴敬中以興元幕為梁使,蒲一見為動情,相從累月,敬中言旋徽不得去,怨抑不能自支。後數月,敬中宻友東川,幕白知退至蒲,有邱夏善寫真知,退為徽致意于夏,果得絶筆,徽捧畫謂知退曰:「為妾謝敬中、崔徽一旦不及卷中人,徽且為郎死矣!」明日發狂,自是移疾,不復畫時形容而卒。好好杜牧之張,好好詩云:「牧佐故吏部,沈公在江西,幕好好。年十三,以善歌來樂籍中,隨公移置宣城,後為沈著作所納,見之於洛陽東城,感舊傷懷,題詩以贈之灼灼灼灼,錦城官妓也,善舞柘枝,能歌水調。相府筵中,與河東人坐接,神通目授如舊相識,自此不復面矣。灼灼以軟綃帕裹紅淚,宻寄河東人愛愛愛愛,姓楊氏。錢塘娼家女七夕泛舟西湖,採荷香,為金陵少年張逹所調,相擕潛遁,旅于京師,二年餘,為父捕去,後或傳逹已死,愛愛感念而卒,其小婢曰:「錦兒出其故」。繡纈履郁然如新上」。 |
134 | 東東竇鞏工為絶句,嘗從軍有吊妓東東一篇:芳菲羙艶不禁風,未到春中先墜紅。惟有側輪車上鐸,耳邊常似呌東東。 |
135 | 端端、崔崖、張祐齊名,毎題詩,娼肆譽之側,車馬盈門,毀之則杯盤失錯,嘲李端云:「黃昏不語不知行,鼻似烟熜耳似鐺,愛把象牙梳掠鬢,昆崙頂,上月初生,端遂往見二子,再請曰:「端端願祗候三郎」。六郎伏望哀之,乃更贈曰:「覔得驊騮被繡鞍,善和坊裏取端端,楊州近日渾成鹺,一朶能行白牡丹」。於是賓客競臻其户,或曰:「李家娘子纔出墨池,便登雪嶺,何其一日黒白不均轉轉,燕帥劉仁恭使幕客馬彧聘于鎮州,王鎔使書記韓定辭接于公館,時有妓轉轉者,韓之所眷也,毎當酒席,彧頻目之,韓曰:「昔晉文公、公季隗于趙衰孫,伯符輟小喬于公,瑾蓋以名色可奉名人,但慮倡姫不勝賢者顧盻,願垂一詠,俾得奉之」。彧即援筆文不停綴,作轉轉之賦,其文甚羙,咸服其敏妙,遂傳于逺近賦首云:「玳筵既啓,雅樂斯陳,霧卷羅幃,花攅錦茵,有西園之上客,命南國之佳人,貌逞嬋娟,縱玉顔而傾國,步移縹緲,蹴羅儀以生塵,彧載以歸書仙長安中,有娼女曹文姫,尤工翰墨為闗中,第一時號為書仙,有任生者投之詩曰:玉皇前殿掌,書仙,一染塵,心下九天,莫怪濃香薫骨膩雲衣,曽惹御爐烟徐月英,江淮間娼徐月英送人詩曰:惆悵人間萬事違,兩人同去一人歸生憎平望橋邉水,忍照鴛鴦相背飛。金陵徐諸公子寵一官,妓死而焚之,月英送葬,謂徐曰:此娘子平生風流沒,非帶熖號羙戱也紅兒羅兒詞藻富瞻,與宗人隠鄴齊名咸通,乾符中,時號三羅。廣明庚子亂後,去從鄜州李孝恭。籍中有紅兒者,善為音聲,常為副戎屬意,㑹副戎聘,鄰道虬請紅兒歌而贈之繒綵,孝恭以副心所盻,不令受之,虬怒,拂衣而起,詰且手刃紅兒,既而思之,乃作絶句百編,號比紅兒詩,大行於時。 |
136 | 瑞卿、歐陽彬在湖南日,馬氏不用,因而落魄街市。有歌人瑞卿者,慕其才,延於家。一日,西蜀圖綱將發,瑞卿遂以家財資彬,隨綱吏入蜀,獻獨鯉《朝天賦》,蜀主大悅,擢居清要。其後官至尚書左丞相、䕫州節度使。韓香、韓香,南徐娼也,色藝冠一時,與大將葉氏子交,閉門謝客,將終身焉。葉父怒,投牒有司,集官軍于射圃中者妻之。一老卒,中香欣然同歸,謂曰:「夫婦有禮爾,買羊沽酒召親,故以成禮」。賓至,酒三行,香出所賫金帛高下,獻之入更衣,久不出,自刎矣。嗚呼,白刃可蹈也,不為非義。屈歐陽公作襍傳録,遍事五代之臣,香雖不入襍傳節,亦可尚矣。 |
137 | 小東,小東長沙之妓,人以能詩得幸于馬氏,後國入為郡,窮于京師里,而人絶不知,言及長沙宮中事,必南望泣涕而後言。 |
138 | 李艶娘、蜀孟昶廣政三年《上元觀燈露臺舞》,娼李艶娘有姿色,召入宮,賜其家錢十萬,降真五代楚馬。希範少愛娼妓,徐降真。及嗣立,號西堂夫人。 |
139 | 挈妓趙抃為青城宰,挈散樂妓以歸為邑尉。追還,大痛且怒,又因與妻忿争,由此惑志。清獻帥蜀,日有妓戴杏花,清獻喜之戱,語之曰:「髻上杏花,真有幸妓!」應聲曰:「枝頭梅子,豈無媒逼!」晩使直宿,老兵呼之,幾二鼓不至,復令人速之,旋又令止之。老兵忽自幙後出,公怪問之,兵曰:「某度相公不過一箇時辰,此念息矣。雖承命,實未嘗往」。 |
140 | 李師師李師師,京都名妓也,見寵於宋徽宗,而私與周邦彥,羙成昵甚。一日,正與宴洽,而報上遽至,周狼狽匿床下,上於坐中出新橘食之,周遂潜為度曲以詠其事,異日師師歌之,上知而大怒,出周外任,師師往餞之,及歸,離索未解,淚光尚瑩瑩也。上適至,因問之,李不敢隠,具以狀對,後遂復周官云。 |
141 | 天中記卷二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