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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卷十九

《卷十九》[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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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白居易詩一二十二
2
人詩篇什最富者無如白居易詩。其源亦出於杜甫。而視甫為更多。史稱其每一篇出。士人傳誦。雞林行賈。售其國相。詩名之盛。前右罕儷矣。夫居易豈徒以詩傳哉。當其為左拾遺。忠誠謇諤。抗論不回。中遭遠謫。處之怡然。牛李構釁。絕無依附。不以媕逢時。不以黨援干進。不以坎壈顛躓。而於邑無憀。自非識力涵養有大過人者。安能進退綽有餘裕若是。洎太和開成之後。時事日非。宦情愈淡。唯以醉吟為事。遂托於詩以自傳焉。其。與元微之書。云。志在兼濟。行在獨善。諷諭者。意激而言質。閒適者。思澹而辭迂。作詩指歸。具見於此。蓋根柢六義之旨。而不失乎溫厚和平之意。變杜甫之雄渾蒼勁而為流麗安詳。不襲其面貌而得其神味者也。而杜牧譏其纖艷淫媟。非莊人雅士所為。夫居易之莊雅。孰與牧。牧詩乃纖艷淫媟之尤者。而反唇以訾居易乎。宋祁據以立論。抑亦惑之甚者。冷齋夜話。所載樂天每作詩。令一老嫗解之。解則錄之。不解則又復易之。亦屬附會之說。不足深辯。嘗考居易同時素相抵牾者。莫如李德裕。德裕每屏其詩不觀。劉禹錫以為言。德裕曰。吾於斯人。不足久矣。覽之恐回吾心。此正歐陽修所謂。雖其怨家仇人。不能少毀而掩蔽之者也。茲集之選。芟其體之重複。詞之淺易者。約存若干首。全集佳篇。殆盡於此。居易生平出處。亦略見於此。彼耳食者或猶加詆毀焉。韓愈不云乎。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何損於香山居士歟。
3
賀雨
4
皇帝嗣寶歷。元和三年冬。自冬及春暮。不雨旱燭燭。上心念下民。懼歲成災凶。
5
遂下罪己詔。殷勤告萬邦。帝曰予一人。繼天承祖宗。憂勤不遑寧。夙夜心忡忡。
6
元年誅劉闢。一舉靖巴邛。二年戮李金奇。不戰安江東。顧惟眇眇德。遽有巍巍功。
7
或者天降沴。無乃儆予躬。上思答天戒。下思致時邕。莫如率其身。慈和與儉恭。
8
乃命罷進獻。乃命賬饑窮。宥死降五刑。已責寬三農。宮女出宣徽。廄馬減飛龍。
9
庶政靡不舉。皆出自宸衷。奔騰道路人。傴僂田野翁。歡呼相告報。感泣涕沾胸。
10
順人人心悅。先天天意從。詔下纔七日。和氣生沖融。凝為油油雲。散作習習風。
11
晝夜三日雨。淒淒復濛濛。萬心春熙熙。百穀青。人變愁為喜。歲易儉為豐。
12
乃知王者心。憂樂與眾同。皇天與后土。所感無不通。冠珮何鏘鏘。將相及王公。
13
蹈舞呼萬歲。列賀明庭中。小臣誠愚陋。職忝金鑾宮。稽首再三拜。一言獻天聰。
14
君以明為聖。臣以直為忠。敢賀有其始。亦願有其終。
15
原選者評。皇帝嗣寶歷。至。皆出自宸衷。歷敘遇災修省之政。應天以實。不以文也。奔騰道路人。至。歲儉易為豐。極形喜雨之情。天人感召捷於影響也。乃知王者心。至末。鋪陳賀雨之意。而以。願有其終。結。致規戒之詞焉。史稱憲宗剛明果斷。慨然發憤。削平人替叛唐之威令。幾於復振晚節信用。非人不終其業。蓋保治之難如此。是詩情辭剴切。忠愛藹然。極有關係之作。
16
汪立名曰。按元和四年閏三月。憲宗以久旱欲降德音。公見詔節未詳。即建言乞免江。淮兩賦。以救流瘠。且多出宮人。上悉從之。制下而雨。公集中有。奏請加德音中節目二件狀。
17
。已責。乃用。左傳。晉悼公已責事。謂止逋債也。今本皆作。責已。誤。
18
觀刈麥
19
時為盩厔縣尉。
20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婦姑荷簞食。童稚攜壺漿。
21
相隨餉田去。丁壯在南岡。足蒸暑土氣。背灼炎天光。力盡不知熱。但惜夏日長。
22
復有貧婦人。抱子在其傍。右手秉遺穗。左臂懸弊筐。聽其相顧言。聞者為悲傷。
23
家田輸稅盡。拾此充飢腸。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吏祿三百石。歲晏有餘糧。
24
念此私自愧。盡日不能忘。
25
原選者評。力盡不知熱。二句。曲盡農家苦心。恰是從旁看出。貧婦一段。悲憫更深。聶夷中詩摹寫不到。
26
雲居寺孤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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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株青玉立。千葉綠雲委。亭亭五丈餘。高意猶未已。山僧年九十。清淨老不死。
28
自云手種時。一顆青桐子。直從萌芽拔。高自毫末始。四面無附枝。中心有通理。
29
寄言立身者。孤直當如此。
30
原選者評。香山集中古多以鋪敘暢遠見長。短篇則以含蓄蘊籍生姿。此首短山肖中殊有
31
遠勢。意高猶未已。五字尤妙。
32
問友
33
種蘭不種艾。蘭生艾亦生。根荄相交長。莖葉相附榮。香莖與臭葉。日夜俱長大。
34
鋤艾恐傷蘭。溉蘭恐滋艾。蘭亦未能溉。艾亦未能除。沉吟意不決。問君欲何如。
35
原選者評。通首分三層。一層一意。妙有頓挫。短篇換韻。音節亦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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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詩示劉叟並序
37
叟有愛子。背叟逃去。叟甚悲念之。叟少年時亦嘗如是。故作燕詩以諭之。
38
梁上有雙燕。翩翩雄與雌。銜泥兩椽間。一巢生四兒。四兒日夜長。索食聲孜孜。
39
青蟲不易捕。黃口無飽期。嘴爪雖欲弊。心力不知疲。須臾十來往。猶恐巢中飢。
40
辛勤三十日。母瘦雛漸肥。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樹枝。
41
舉翅不回顧。隨風四散飛。雌雄空中鳴。聲盡呼不歸。卻入空巢裏。啁啾終夜悲。
42
燕燕爾勿悲。爾當返自思。思爾為雛日。高飛背母時。當時父母念。今日爾應知。
43
原選者評。極尋常語。卻有關風化。足以警世。老嫗皆知。或謂此也。
44
杏園中棗樹
45
人言百果中。唯棗凡且鄙。皮皴似龜手。葉小如鼠耳。胡為不自知。生花此園裏。
46
豈宜遇攀玩。幸免遭傷毀。二月曲江頭。雜英紅旖旎。棗亦在其間。如嫫對西子。
47
東風不擇木。吹煦長未已。眼看欲合抱。得盡生生理。寄言游春客。乞君一回視。
48
君愛繞指柔。從君憐柳杞。君求悅目艷。不敢爭桃李。君若作大車。輪軸材須此。
49
放魚
50
自此後詩到江州作。
51
曉日提竹籃。家僮買春蔬。青青芹蕨下。疊臥雙白魚。無聲但呀呀。以氣相喣濡。
52
傾籃寫地上。撥刺長尺餘。豈唯刀機憂。坐見螻蟻圖。脫泉雖已久。得水猶可蘇。
53
放之小池中。且用救乾枯。水小池窄狹。動尾觸四隅。一時幸苟活。久遠將何如。
54
憐其不得所。移放於南湖。南湖連西江。好去勿踟躕。施恩即望報。吾非斯人徒。
55
不須泥沙底。辛苦覓明珠。
56
原選者評。施恩即望報。四語。小中見大。蘇軾。和潛師放魚。詩意本此。
57
文柏床
58
陵上有老柏。柯葉寒蒼蒼。朝為風煙樹。暮為宴寢床。以其多奇文。宜升君子堂。
59
刮削露節目。拂拭生輝光。玄斑狀狸首。素質如截肪。雖充悅目羬。終乏周身防。
60
華彩誠可愛。生理苦已傷。方知自殘者。為有好文章。
61
原選者評。時貶江州。隱然有自傷之意。方知自殘者。為有好文章。即杜甫。古柏行。之意。白反用之。
62
秦中吟十首并序
63
貞元元和之際。餘在長安。聞見之間。有足悲者。因直歌其事。命為。秦中吟。
64
議婚
65
天下無正聲。悅耳即為娛。人間無正色。悅目即為姝。顏色非相遠。貧富則有殊。
66
貧為時所棄。富為時所趨。紅樓富家女。金縷繡羅襦。見人不斂手。嬌癡二八初。
67
母兄未開口。己嫁不須臾。綠窗貧家女。寂寞二十餘。荊釵不直錢。衣上無真珠。
68
幾回人欲聘。臨日又踟躕。主人會良媒。置酒滿玉壺。四座且勿飲。聽我歌兩途。
69
富家女易嫁。嫁早輕其夫。貧家女難嫁。嫁晚孝於姑。聞君欲娶婦。娶婦意何如。
70
重賦
71
厚地植桑麻。所要濟生民。生民理布帛。所求活一身。身外充征賦。上以奉君親。
72
國家定兩稅。本意在愛人。厥初防其淫。明勒內外臣。稅外加一物。皆以枉法論。
73
奈何歲月久。貪吏得因循。浚我以求寵。斂索無冬春。織絹未成匹。繅絲未盈斤。
74
里胥迫我納。不許暫逡巡。歲暮天地閉。陰風生破村。夜深煙火盡。霰雪白紛紛。
75
幼者形不蔽。老者體無溫。悲喘與寒氣。並入鼻中辛。昨日輸殘稅。因窺官庫門。
76
繒帛如山積。絲絮似雲屯。號為羨餘物。隨月獻至尊。奪我身上暖。買爾眼前恩。
77
進入瓊林庫。歲久化為塵。
78
原選者評。通達治體。故於時政源流利弊。言之了然。其沉著處令讀者酸鼻。杜甫。石壕吏。之嗣音也。
79
傷宅
80
誰家起甲第。朱門大道邊。豐屋中櫛比。高墻外回環。疊疊六七堂。棟宇相連延。
81
一堂費百萬。鬱鬱起青煙。洞房溫且清。寒暑不能干。高堂虛且。坐臥見南山。
82
繞廊紫藤架。夾砌紅藥欄。攀枝摘櫻桃。帶花移牡丹。主人此中坐。十載為大官。
83
廚有臭敗肉。庫有貫朽錢。誰能將我語。問爾骨肉間。豈無窮賤者。忍不救饑寒。
84
如何奉一身。直欲保千年。不見馬家宅。今作奉誠園。
85
原選者評。唐書。曰。馬燧子暢終。少府監諸子無室盧。自托奉誠園亭觀。即其安邑里舊第云。桂苑叢談。曰。馬暢。以第中大杏饋中人竇文場。文場以進德宗。德宗未嘗見。頗怪暢。因令中使就封其樹。暢癓。進宅。廢為奉誠園。
86
傷友
87
陋巷孤寒士。出門苦恓恓。雖云志氣高。豈免顏色低。平生同門友。通籍在金閨。
88
曩者膠漆契。邇來雲雨睽。正逢下朝歸。軒騎五門西。是時天久陰。三日雨淒淒。
89
蹇驢避路立。肥馬當風嘶。回頭忘相識。占道上沙堤。昔年洛陽社。貧賤相提攜。
90
今日長安道。對面隔雲泥。近日多如此。非君獨慘悽。死生不變者。唯聞任與黎。
91
原選者評。是時天久陰。六句。摹寫炎涼之況。真是不堪。近日多如此。又拓開一層。寄慨益深。
92
不致仕
93
七十而致仕。禮法有明文。何乃貪榮者。斯言如不聞。可憐八九十。齒墮雙眸昏。
94
朝露貪名利。夕陽憂子孫。掛冠顧翠糸委。懸車惜朱輪。金章腰不勝。傴僂入君門。
95
誰不愛富貴。誰不戀君恩。年高須告老。名遂合退身。少時共嗤誚。晚歲多因循。
96
賢哉漢二疏。彼獨是何人。寂寞東門路。無人繼去塵。
97
原選者評。朝露貪名利。二句。入之淵明集中。幾無以辨。或謂樂天淺易。豈其然乎。
98
汪立名曰。按。八朝偶雋。元和初。杜佑為司徒。年過七十。猶未請老。裴晉公時知制誥。
99
因高郢致仕。令詞曰。以年致仕。抑有前聞。近代寡廉。罕由斯道。蓋譏佑也。公詩所指。當與裴同。
100
立碑
101
勛德既下衰。文章亦陵夷。但見山中石。立作路旁碑。銘勳悉太公。敘德皆仲尼。
102
復以多為貴。千言直萬貲。為文彼何人。想見下筆時。但欲愚者悅。不思賢者嗤。
103
豈獨賢者嗤。仍得後代疑。古石蒼苔字。安知是愧詞。我聞望江縣。麴令撫煢嫠。
104
在官有仁政。名不聞京師。身歿欲歸葬。百姓遮路歧。攀轅不得歸。留葬此江湄。
105
至今道其名。男女涕皆垂。無人立碑碣。唯有邑人知。
106
原選者評。汪立名曰。按。麴信陵。貞元元年鮑防榜下及第。以六年作望江令。其。投石祝江祈雨文。云。必也私欲之求。行於邑里。添黷之政。施於黎元。令長之罪也。神得而誅之。豈可移於人以害其歲。其為政。蓋可想見矣。
107
輕肥
108
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朱紱皆大夫。紫綬或將軍。
109
誇赴軍中宴。走馬去如雲。樽罍溢九醖。水陸羅八珍。果擘洞庭橘。膾切天池鱗。
110
食飽心自若。酒酣氣益振。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111
原選者評。結句斗絕。有一落千丈之勢。
112
五弦
113
清歌且罷唱。紅袂亦停舞。趙叟抱五弦。宛轉當胸撫。大聲粗若散。颯颯風和雨。
114
小聲細欲絕。切切鬼神語。又如鵲報喜。轉作猿啼苦。十指無定音。顛倒宮徵羽。
115
坐客聞此聲。形神若無主。行客聞此聲。駐足不能舉。嗟嗟俗人耳。好今不好古。
116
所以綠窗琴。日日生塵土。
117
歌舞
118
秦城歲云暮。大雪滿皇州。雪中退朝者。朱紫盡公侯。貴有風雪興。富無饑寒憂。
119
所營唯第宅。所務在追游。朱門車馬客。紅燭歌舞樓。歡酣促密坐。醉暖脫重裘。
120
秋官為主人。廷尉居上頭。日中為一樂。夜半不能休。豈知閿鄉獄。中有凍死囚。
121
買花
122
帝城春欲暮。喧喧車馬度。共道牡丹時。相隨買花去。貴賤無常價。酬直看花數。
123
灼灼百朵紅。戔戔五束素。上張幄幕庇。旁織笆籬護。水灑復泥封。移來色如故。
124
家家習為俗。人人迷不悟。有一田舍翁。偶來買花處。低頭獨長歎。此歎無人諭。
125
一叢深色花。十戶中人賦。
126
原選者評。結語。即漢文惜造露臺意。
127
馮斑曰。白公諷刺詩。周詳明直。娓娓動人。自創一體。古人無是也。凡諷論之文。欲得深隱。使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白公盡而露。其妙處正在周詳。讀之動人。此亦出於。小雅。也。
128
和答詩十首錄四首
129
五年春。微之從東臺來。不數日。又左轉為江陵士曹掾。詔下日。會予下內直歸。而微之已即路。邂逅相遇於街衢中。自永壽寺南。抵新昌里北。得馬上話別。語不過相勉保方寸。外形骸而已。因不暇及他。是夕。足下次於山北寺。僕職役不得去。命季弟送行。且奉新詩一軸。致於執事。凡二十章。率有興比。淫文艷韻。無一字焉。意者欲足下在途諷讀。且以遣日時。消憂懣。又有以張直氣而扶壯心也。及足下到江陵。寄在路所為詩十七章。凡五六千言。言有為。章有旨。迨於宮律體裁。皆得作者風。發緘開卷。且喜且怪。僕思牛僧孺戒。不能示他人。唯與杓直。拒非及樊宗師輩三四人。時一吟讀。心甚貴重。然竊思之。豈僕所奉者二十章。遽能開足聰明。使之然耶。抑又不知足下是行也。天將屈足下之道。激足下之心。使感時發憤而臻於此耶。若兩不然者。何立意措辭與足下前時詩如此之相遠也。僕既羨足下詩。又憐足下心。盡欲引狂簡而和之。屬直宿拘牽。居無暇日。故不即時如意。旬月來。多乞病假。假中稍閒。且摘卷中尤者。繼成十章。亦不下三千言。其間所見。同者固不能自異。異者亦不能強同。同者謂之和。異者謂之答。并別錄和夢游春詩一章。各附於本篇之末。餘未和者。亦續致之。頃者在科試間。常與足下同筆硯。每下筆時。輒相顧共患其意太切而理太周。故理太周則辭繁。意太切則言激。然與足下為文。所長在於此。所病亦在於此。足下來序。果有。辭犯文繁。之說。今僕所和者。猶前病也。待與足下相見日。各引所作。稍刪其繁而晦其義焉。餘具書白。
130
和陽城驛
131
商山陽城驛。中有歎者誰。云是元監察。江陵謫去時。忽見此驛名。良久涕欲垂。
132
何故陽道州。名姓同於斯。憐君一寸心。寵辱誓不移。疾惡若巷伯。好賢如緇衣。
133
沉吟不能去。意者欲改為。改為避賢驛。大署於門楣。荊人愛羊祜。戶曹改為辭。
134
一字不忍道。況兼姓呼之。因題八百言。言直文甚奇。詩成寄與我。鏗若金和絲。
135
上言陽公行。友悌無等夷。骨肉同衾裯。至死不相離。次言陽公跡。夏邑始棲遲。
136
鄉人化其風。少長皆孝慈。次言陽公道。終日對酒卮。兄弟笑相顧。醉貌紅怡怡。
137
次言陽公節。謇謇居諫司。誓心除國蠹。決死犯天威。終言陽公命。左遷天一涯。
138
道州炎瘴地。身不得生歸。一一皆實錄。事事無孑遺。凡是為善者。聞之惻然悲。
139
道州既已矣。往者不可追。何世無其人。來者亦可思。願以君子文。告彼大樂師。
140
附於雅歌末。奏之白玉墀。天子聞此章。教化如法施。直諫從如流。佞臣惡如疵。
141
宰相聞此章。政柄端正持。進賢不知倦。去邪勿復疑。憲臣聞此章。不忍縱詭隨。
142
然後告史氏。舊史有前規。若作陽公傳。欲令後世知。不勞敘世家。不用費文辭。
143
但使國史上。全錄元稹詩。
144
選者評。此詩分兩大段看。商山陽城驛。至。事事無孑遺。詳敘元詩。凡是為善者。至末。贊嘆之中。自攄胸臆。中有所感。借題發揮。正合緇衣好賢之旨。不以理太周而辭繁為嫌也。
145
答桐花
146
山木多蓊鬱。茲桐獨亭亭。葉重碧雲片。花簇紫霞英。是時三月天。春暖山雨晴。
147
夜色向月淺。暗香隨風輕。行者多商賈。居者悉黎氓。無人解賞愛。有客獨屏營。
148
手攀花枝立。足蹋花影行。生憐不得所。死欲揚其聲。截為天子琴。刻作古人形。
149
云待我成器。薦之於穆清。誠是君子心。恐非草木情。胡為愛其華。而反傷其生。
150
老龜被刳腸。不如無神靈。雄雞自斷尾。不願為犧牲。況此好顏色。花紫葉青青。
151
宜遂天地性。忍加刀斧刑。我思五丁力。拔入九重城。當君正殿栽。花葉生光晶。
152
上對月中桂。下覆階前萱。汎拂香爐煙。隱映斧藻屏。為君布綠陰。當暑蔭軒楹。
153
沉沉綠滿地。桃李不敢爭。為君發清韻。風來如叩瓊。泠泠聲滿耳。鄭衛不足聽。
154
受君封植力。不獨吐芬馨。助君行春令。開花應清明。受君雨露恩。不獨舍芳榮。
155
戒君無戲言。剪葉封弟兄。受君歲月功。不獨資生成。為君長高枝。鳳凰上頭鳴。
156
一鳴君萬歲。壽如山不傾。再鳴萬人泰。泰階為之平。如何有此用。幽滯在岩坰。
157
歲月不爾駐。孤芳坐凋零。請向桐枝上。為餘題姓名。待餘有勢力。移爾獻丹庭。
158
原選者評。元詩中有。爾生不得所。我願裁為琴。安置君王側。調和元首音。之句。此詩前段命意相似。所謂。同者不能自異也。我思五丁力。以下。推廣言之。放聲大作。所謂。異者不能強同也。詞意本之杜甫。入蜀鳳凰臺。一章。然彼以淒涼激楚勝。此則纏綿濃至。一唱三嘆。可知居易非無意用世者。惜旋用旋黜。不獲竟其才耳。
159
答四皓廟
160
天下有道見。無道卷懷之。此乃聖人語。吾聞諸仲尼。矯矯四先生。同稟希世資。
161
隨時有顯晦。秉道無磷緇。秦皇肆暴虐。二世遘亂離。先生相隨去。商嶺採紫芝。
162
君看秦獄中。戮辱者李斯。劉項爭天下。謀臣競悅隨。先生如鸞鶴。去入冥冥飛。
163
君看齊鼎中。燋爛者酈其。子房得沛公。自謂相遇遲。八難掉舌樞。三略役心機。
164
辛苦十數年。晝夜形神疲。竟雜霸者道。徒稱帝者師。子房爾則能。此非吾所宜。
165
漢高之季年。嬖寵鍾所私。冢嫡欲廢奪。骨肉相憂疑。豈無子房口。口舌無所施。
166
亦有陳平心。心計將何為。皤皤四先生。高冠危映眉。從客下南山。顧盼入東闈。
167
前瞻惠太子。左右生羽儀。卻顧戚夫人。楚舞無光輝。心不畫一計。口不吐一詞。
168
暗定天下本。遂安劉氏危。子房吾則能。此非爾所知。先生道既光。太子禮甚卑。
169
安車留不住。功成棄如遺。如彼旱天雲。一雨百穀滋。澤則在天下。雲復歸希夷。
170
勿高巢與由。勿尚呂與伊。巢由往不返。伊呂去不歸。豈如四先生。出處兩逶迤。
171
何必長隱逸。何必長濟時。由來聖人道。無朕不可窺。卷之不盈握。舒之亙八陲。
172
先生道甚明。夫子猶或非。願子辨其惑。為予吟此詩。
173
原選者評。元詩責四皓定惠帝以釀呂氏之禍。此事後之論。未免過苛。假令當年廢長立愛。如意嗣位。所恃以託孤者獨一周昌耳。絳灌諸人未必帖然心服。且產。祿輩根蒂深固。呂雉構患益急。保無意外之變耶。居易駁之。自是正論。起引孔子語。末又歸到聖人之道。前後照應。中間以子房作陪。蓋當劉。項逐鹿之時。群雄擾擾。皆功名之士。子房獨具入道之姿。其傑出者也。借賓定主。身份愈高。隨手帶出陳平。則賓中賓也。末又以伊。呂。巢。由作襯。議論瀾翻不竭。全是以作文法行之。直可當一篇四皓論讀。
174
和雉媒
175
吟君雉媒什。一哂復一歎。和之一何晚。今日乃成篇。豈唯鳥有之。抑亦人復然。
176
張陳刎頸交。竟以勢不完。至今不平氣。塞絕泜水源。趙襄骨肉親。亦以利相殘。
177
至今不善名。高於磨笄山。況此籠中雉。志在飲啄間。稻粱暫入口。性已隨人遷。
178
身苦亦自忘。同族何足言。但恨為媒拙。不足以自全。勸君今日後。養鳥養青鸞。
179
青鸞一失侶。至死守孤單。勸君今日後。結客結任安。主人賓客去。獨住在門闌。
180
原選者評。正意多。喻意少。言下竦然。驚心動魄。
URN: ctp:ws54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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