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欽定四庫全書 |
2 | 古今源流至論續集卷一 宋 林駉 撰衛兵上 |
3 | 三代畿兵皆有定制史自遷固不志兵而漢南北軍漫然無攷諸儒議論往往異同今叅訂漢史之所互載及先儒之所發明緯而為圗焉 |
4 | 南北軍 |
5 | 考異古者前朝後市王宮在南故漢衛宮之兵在城內者為南宮城之軍既謂之南京城之軍則謂之北所以别也 |
6 | 南軍 |
7 | 衛尉寺 |
8 | 衛尉 |
9 | 考異南軍衛尉主之衛尉有尉士令丞諸丞衛侯司馬皆属焉周勃既入北軍乃令人告衛尉毋納呂産以此知南軍主之衛尉明矣 |
10 | 衛士令丞諸屯衛侯 |
11 | 諸屯衛司馬考異按張衡兩都賦曰衛尉八屯注引八校尉此大謬也校尉北軍也衛尉南軍也據宮門四面皆有公車每門各有二司馬凡八司馬故曰八屯郎尉 |
12 | 考異或以光禄勲為南軍既於史無所據况所領皆郎烏可以軍言曰守門户充車騎孰謂其非軍也郎而非軍宣帝胡為出之擊羗也按禮儀志國有大變則閉宮門城門設屯衛兵不過諸郎與北軍爾●不及衛尉之所領何也以是知衛郎衛兵同為南軍事出一體爾 |
13 | 中郎 五官中郎将 左中郎将 右中郎将 |
14 | 侍郎 |
15 | 郎中 郎中車将 郎中戸将 郎中騎将 |
16 | 期門府 |
17 | 期門郎徐官考曰謹按周之兵制無事則散之田畆有役則召以縣師而宿衛長養之兵則有虎賁之士八百人至六軍之徒一軍百人大司馬之属徒三百有二十人又在虎賁之外然不常有而虎賁之禄比下士足以代耕盖庻人在官者也漢期門千人而秩比郎亦古虎賁之遺意歟 |
18 | 虎賁中郎将 |
19 | 考異應卲漢官儀以虎賁曰古官謹按周虎賁氏下大夫二人中士十有二人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成王之道末命召公俾齊侯呂伋而伋方發虎賁之士宰臣統總宮衛其嚴如此漢安能及哉期門僕射給事期門羽林府 |
20 | 羽林郎考異後志以六郡良家補漢儀以三輔良家補然以史考之趙充國以六郡良家子善騎射補羽林●延夀以北地良家子善騎射補羽林亦六郡也當以後志之言為正 |
21 | 羽林孤兒徐官考曰漢法待死事有加恩自高帝始也孔子欲勿殤僮汪踦周禮冢人凡死於兵不入兆域則是死於兵革者固有二等也高帝令軍士不幸死吏為衣衾棺歛轉送其家又軍法父子俱有死事得輿䘮歸武帝取從軍死事之子孫養羽林號曰羽林孤兒皆所以激厲将帥也 |
22 | 羽林令丞監羽林中郎将監羽林騎都尉羽林黄頭郎 |
23 | 都尉 |
24 | 奉車都尉考異霍光為奉車都尉光禄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奉車盖始於此 |
25 | 東萊曰或以奉車駙馬為加官非也荀氏漢紀及通典並不列於加官即此可考 |
26 | 駙馬都尉考異金日磾為監遷侍中駙馬都尉光禄大夫出則驂乗入侍左右駙馬盖始於此 |
27 | 漢制叢録曰駙馬都尉之官雖置自武帝然於時尚主者獨取列侯未拜此官 |
28 | 騎都尉考異表云武帝元鼎二年初置秩比二千石及按沛公為漢王靳歙遷騎都尉則是漢初亦置矣考異按本表及後志騎都尉本監羽林盖南軍也及攷金渉●在成帝時為侍中騎都尉領三輔胡越騎胡越騎之在三輔者若長水長楊宣曲之属此北軍也今廼領盖季年之制也自昭帝用霍山為奉車都尉侍中領胡越兵其制已失之矣考異按都尉本軍中官高祖時靳歙以騎都尉定三秦自後無除武帝以李陵有廣之風拜為騎都尉将勇敢五千教射酒泉張掖其後上官桀以捕反者馬何羅上官安以騎都尉為車騎将軍自此騎都尉遂為一官至宣帝時以騎都尉監羽林故騎都尉遂為羽林官又以騎都尉監䕶西域其後李尋平當使䕶河隄 |
29 | 北軍 |
30 | 中尉府 |
31 | 中尉考異武帝始有執金吾之名及按功臣表蟲達從起碭至霸上為執金吾未審當時為何官耳考異北軍中尉主之中尉有中壘令丞左右京輔都尉尉丞兵卒皆属焉八校尉有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內則北軍為京城兵而主之中尉亡疑矣中壘令校尉 |
32 | 左右京輔都尉尉丞 |
33 | 城門校尉 |
34 | 城門校尉徐官考曰謹按周官司門下大夫二人鄭氏若今城門校尉 |
35 | 漢制叢録曰按劉屈氂●武帝世以戾太子在外始置屯兵長安諸城門表云城門校尉掌京師城門屯兵是城門校尉之官自武帝始有然表但云中壘屯騎等八校尉皆武帝初置至城門校尉獨不言起自何時所未諭也成帝世羊阿侯譚成都侯商紅陽侯立踵相躡以特進領城門兵豈至是屯兵益盛又與前世殊耶 |
36 | 司馬丞 |
37 | 八屯司馬門● |
38 | 徐官考曰按周司門之属每門下士二人即門●之官歟 |
39 | 城門令史八校尉 |
40 | 中壘校尉 |
41 | 東萊曰謹按中壘掌北軍則知八校皆北軍也故後志本註曰舊有中壘校尉領北軍營壘之事中興省中壘但置北軍中●以監五營又按中尉有中壘令丞則知北軍之統于中尉中壘在北門即與南軍不相亂頗有周人辨方正位之意 |
42 | 屯騎校尉 |
43 | 歩兵校尉 |
44 | 越騎校尉長水校尉 |
45 | 胡騎校尉 |
46 | 射聲校尉 |
47 | 虎賁校尉 |
48 | 八校尉各有丞司馬惟中壘校尉多有尉一人監北軍使者 |
49 | 北軍錢官總南北軍 |
50 | 車騎将軍 |
51 | 衛将軍軍正丞 |
52 | 衛兵下 |
53 | 周廬千列設㦸百重入守虎闗出陪豹尾此古人設衛所以強幹弱枝防未然而威不軌也昔成周宿衛之制居則宮正宮伯之衛行則虎賁氏之衛僕從之衛掌於太僕守●之衛掌於司●其制盖不一矣宮正有宮中之●役宮伯有公卿大夫之士庻子以為環列腹心之任居衛之制然也虎賁氏有虎士八百人掌先後王而趍以卒伍視朝則在路門之右行衛之制然也太僕掌奉輿馬督扈從視朝則在路門之左司●掌率夷●執兵器服兵服以衛王之門外朝在野外則守內列僕從守●之衛制然也由是言之環列腹心之衛非兵衛在內而不出虎士之衛為重兵之衛非王出亦不行四翟之●則環衛諸門僕從之徒則整飭騶從此宿衛之制詳矣然虎賁綴衣無非吉士侍衛僕從㒺匪正人執劉鉞而上戈刃者皆用冠冕之士大夫居虎門而詔王媺者乃率四夷之賤●糾其徳行稽其功緒勸以善也掌其糾禁嚴其誅賞防以過也由是言之腹心之衛固擇有道有徳之賢而宿衛之兵亦皆使賢士大夫為之此宿衛之任嚴矣噫孰知聖人防微杜漸之意不止是耶盖人君處內庭之時多處外庭之時少親侍臣之意玩親大臣之意嚴今宮正宮伯之兵衛郎衛固為太宰之属而虎賁之虎士掌於司馬司●之五●掌於司宼皆聽命於太宰內外相維而賢否無相混之嫌事權不分而政令無下移之漸此周制之所以盡善也漢制南軍衛宮衛尉主之北軍䕶京中尉主之南軍則有郎衛兵衛之别如三署諸郎羽林期門則皆郎衛也如衛士令丞諸屯衛侯則皆兵衛也是衛也非南軍守宮之衛乎北軍則有調兵募兵之分如三輔兵卒則是調兵而衛如八校胡騎越騎則是募兵而衛是衛也非北軍䕶京之衛乎此漢人南北軍之制也朱虛入衛卒平諸吕方朔執㦸坐折董偃袁盎為中郎却慎夫人之坐日磾之侍縛馬何羅之逆王國侯國拘不得入同族犯法限不得與雖以龔勝蕭望之之賢寧從退免則宿衛所任之人固無愧於周爾然始以南北軍皆●三公而太尉周勃得入北軍以成安劉之功可也自武帝踈逺外庭之後衛尉之職領於将軍城門之兵領於司馬往往以中朝任之而大臣皆無與焉大司馬之任又非向時太尉之比豈知禁嚴之地大臣皆不預聞則凡可以轉移人主之心志惑亂人主之視聽無所不至異日之變可見爾甚至東漢以來又舉五官郎将羽林虎賁以職属大夫議郎謁者僕射以文属分属 |
54 | 張延師之謹畏至三十年未嘗有過阿史那忠之清謹至四十八年無有纎隙龎王久典宿衛習知制度叚志元衛章武門夜不示詔則宿衛所任之人亦無愧於周爾然始以大臣兼領宿衛使文皇有●寝之安可也自六軍禁衛皆用市人其選始輕禄山吐蕃之變神䇿禁軍外入赴難國家遂以倚重悉命中人主之其勢益横自是南衙日輕北衙日重矣犬所謂禁軍者盖太宗舉義兵起太原已定天下悉罷還歸而願留宿衛者三萬人給以渭北腴田號曰元從禁軍本為兵立制非為制置兵其後左右羽林龍武神武及神䇿神威而總名北衙者豈太宗初制哉且唐之十六衛已備漢人南北軍之制漢以衛尉䕶南軍以金吾廵北軍今十六衛已有金吾将軍掌京城廵警是北軍已寓其間觀白集羽林衛将軍之制所謂國家設十六衛猶漢之有南北軍其知之矣而其元從禁軍亦猶官制貟外之制初非禁衛正兵也今以禁軍為北衙衛兵為南衙以備漢制豈不過歟北衙既横之後外庭諸臣莫之誰何蕭復言之而不見聽高元裕諫之而不見用惜夫推原其故皆外臣不預禁軍専歸宦者其為患至是也噫漢不以中朝属外朝而使閹宦宿直卒成何進之亂唐不以北衙●南衙亦使宦官典兵反致王叔文之亂其視周人以禁衛属●宰之意又何止天淵哉國朝有皇城司有殿前司皇城始於梁之乾化國朝因其名置親從官數千人入內內侍省都知與副同主判之殿前司始於周之顯徳國朝循其舊有馬軍歩軍獨殿前得統之是故皇城一司於內庭宿衛無不預者而獨宿直諸班禁衛無所統攝至親從之官復命武臣同主其事又非専出於宦者之手殿前一司雖統攝諸班禁衛而皇城之司亦判然不相闗亦漢南北軍相統之意也而皇城殿前直相維持寔是周人之遺制不特此爾為金吾者有擁衆渡河之功為虞●者有上䟽論事之直為指揮者有手不釋卷之賢抑不特此爾周以●宰主之國朝以樞府統之內朝外朝混然一體其政柄兵令一惟樞府之為聽與漢周間史洪肇之徒為之者異矣此其防微杜漸之意豈人之所能及知哉形勢 |
55 | 自古立國於東南其攻守之勢有三曰淮甸曰隴蜀曰荆襄然設險之地不同而守險之術亦異盖難守莫如淮易守莫如蜀守蜀當以守為守守淮當以戰為守守襄陽如守淮守荆湖如守蜀此謀國者不可不熟究也夫淮之東根本在廣陵而以山陽旴●為門戸淮之西重鎮在合肥而以鍾離夀春為捍蔽兩淮之地大抵然也然而道途平衍山川廣莫虜騎奔馳衝突莫禦故據淮而守示以必戰此上䇿也因其始至逆而擊之此中䇿也縱敵平原以歩當騎是為無䇿謝●破苻堅於肥水方至之初楊行宻敗朱全忠於清口未合之際其效亦可見也南唐初保淮南劉仁瞻力戰夀春周師逡廵不敢進迨夫陳景逹失紫金之屯宋齊丘遏出擊之師再獻江北而國因以危知守淮而不知戰也故曰守淮當以戰為守蜀之根本在成都而漢中為唇齒漢中為保蜀之藩籬而以陜隴為近援守南鄭則長安為可窺守武興則隴西為可取隴蜀之勢大抵然也然其地羊腸鳥跡棧閣巉絶一夫據險千夫莫當惟固守形勝乘機俟時則其效為可全捨險輕出衆寡不敵則其勢為難必是以劉備力守陽平而知曹操之無能為孔明列守祁山而知仲達之難勝其事亦可知耳此後姜維輕出以圗隴西而蜀口之守不堅故劉氏遂至于亡蜀楊亮輕出以争仇池而成都之守不固司馬氏遂至於失蜀皆不知以守為守故也故曰守蜀當以守為守若夫荆之與襄雖曰宻邇而事勢則殊嶓冢導漾東流為漢襄陽為一要會岷山導江灔澦東注江陵為一機會襄以漢為險荆以江為險江可恃也漢不可恃也苻堅取襄陽以馬渡漢朱全忠取襄陽以浮橋渡漢漢豈足為襄陽之險耶故曰守襄陽當如守淮荆州以江陵為要而江陵上有夷陵下有武昌洞庭蟠其左漢陽固其右豈襄陽比耶陸抗言敵得江陵必不能守此知兵之言也故曰守江陵當如守蜀夫長江可以固吾國也長淮可以窺河南也川陜可以●闗中而荆襄可以圗宛洛也昔者有蜀無荆蜀卒不能舉魏而今日荆蜀險隘吾實有之昔者有江無淮陳卒不能以拒隋而今日江淮表裏吾實兼之則天下之勢今日固得之矣三險雖可恃而形勢殊不侔當得中興之所以守者守之則退可以卧䕶吾境進可以掃清朔庭爾然以三者而熟究之最難守者固莫如淮而最急守者亦莫如淮何者盖兩淮乃吾國之藩籬依山為險則淮之西也恃水為險則淮之東也淮甸坦夷如盱眙安豐鍾離淮隂天長六合等處我之拒敵直一衣●水之限爾使藩籬不固盗賊闖吾之門戸則堂奥且露立矣徒以孤江與敵對壘豈不岌岌乎昔孫權老於兵間堰瓦梁塢壖須今日攻合肥明日攻六合揺揺兵鋒無日不在淮甸非為經略兩淮計正所以為保長江計也此守淮又今日之所急也故詳論之 |
56 | 畿兵 |
57 | 漢之畿兵始為番上至其後也畨上變為常屯常屯變為逺征而畿兵之制壊矣唐之畿兵始為府衛至其後也府衛變為長從長從變為禁軍而畿兵之制壊矣此漢唐內兵三變之由也古者天子之兵止于六軍六軍之兵止于六鄉其出也則為士為卒為旅為軍為師其入也則有比有閭有族有黨有州有鄉兵無坐食之費民無長屯之勞安有如漢唐逺征長從之兵哉古者五侯九伯二伯専征而諸侯皆共四方之事司馬法王有四方之事則●宰召師于諸侯虎賁氏奉書以牙璋發之而詩言元戎十乘特以為啓行之先安有如漢人輕出之舉哉古者吕伋掌虎賁之士非有宰相之命則吕伋不敢擅發召公雖得以制命非有二諸侯将命以往則召公亦不敢以専行內外相制事權散主不獨命於一人可見矣又安有如唐人私親禁軍而盡属於閹宦之手哉按百官表衛尉掌宮門屯衛兵而高后紀言周勃既将北軍然尚有南軍乃令平陽侯告衛尉無納吕産以此知南軍為宫城兵而衛尉主之也明矣又按百官表西漢中壘校尉主掌北軍營壘之事至光武變為北軍中●而西漢之初中尉属官有中壘令丞尉式道左右中●而中尉所職乃廵徼京師以此知北軍為京城兵而中尉主之也明矣然漢初二軍衛士皆調發郡國材官騎士而分番為之民一嵗為衛士二嵗為材官盖寛饒●衛卒願留更一年則是郡國番上於南軍之制左右京輔都尉尉丞兵卒盡属中尉黄覇為京兆尹發騎士詣北軍則是三輔畨上於北軍之制第南軍猶調於郡國北軍第調於京輔此漢初畨上之法猶為近古也夫何武帝増置八校募知胡人事者為胡騎募知越人事者為越騎而北軍始有長屯之兵後恐中尉之權太重乃於光禄勲增置羽林期門皆以世家為之而南軍始有常屯之兵此番上變為常屯是矣然而未至大壊也夫何光武以來弛郡國守尉都試之役罷輕車材官騎士樓船之士兵備浸壞雖黎陽立營領兵騎常千人以謁者監之號黎陽兵而京師南北軍如故不知都試既罷外兵不練而國有征伐終藉京師兵以出自建武訖于漢衰匃奴之宼鮮卑之寇嵗嵗有之或遣将出擊或移兵留屯連年暴露奔命四方而禁旅無復鎮衛之職或曰東都之兵雖或以執金吾将或以光禄勲将或又以五校将無非京師領兵之官然恐亦如西都故事何以知其出衛兵耶曰不然西漢之世雖或以內之兵官充将而所将之兵則明言發某郡車騎某郡材官惟宣帝一出羽林佽飛之兵紀以明著之若東都則但見遣将行師而已果以何兵而充之也異時皇甫規願借列屯坐食之兵五千擊羗所謂列屯坐食指內外郡所養之兵為言也然則東漢行師大抵羽林五營黎陽虎牙之士爾此常屯之兵又變為逺征其法盡壊也唐兵有十六衛将軍兵有五府中郎将兵十六衛兵即諸州折衝府兵番上宿衛者是猶漢之材官騎士而将軍猶衛尉也五府兵即勲官子孫以資䕃得補者是又漢之三省郎衛而中郎将猶漢中郎将也唐則總之南衙衛兵其外又有左右屯營飛騎起於太原三萬之卒父子相繼者是猶漢之期門羽林唐則謂之北衙禁兵初太宗定府兵之制應天下之兵皆謂之天子禁軍是以逺而諸郡之府兵近而五府之衛兵又近而兩宮營之親兵皆属於十六衛将軍每月番上以備宿衛三時務農一時講武無坐食也籍藏将府伍散田畆無列屯也此唐府衛之兵為近古也自高宗武后時天下久不用兵府兵法壊更代不時衛士亡匿張說乃請一切募士取京兆蒲同岐華府兵及兵丁而益以潞州長從兵共十二萬號長從宿衛未幾更號射騎自是諸府之兵闕籍不補折衝之将積嵗不遷故兵無全兵将無常将宿衛亦非宿衛此府衛變為長從是矣然猶未極也禄山之反六軍宿衛往往市人西駕之兵僅止千人靈武之士至不滿百而所謂神䇿兵乃自外來赴難賜號神䇿朝廷倚重後幸陜之變朝恩以神䇿扈乘輿吐蕃之寇朝恩復以神䇿屯苑中自是浸盛指為天子禁軍分以左右廂居北軍之右非他軍比爾異日幸梁之斾方旋而定難之號先及唐之所恃神䇿禁軍何如哉盖自肅宗以後府衛射騎之法再變而京師實恃禁軍以為重如羽林神武英武寳應神威名者固不一軍然神䇿専以宦官主之其勢獨盛於是南衙之衛輕北衙之衛重而大勢去矣此長從之兵又變為禁軍其法盡壊也嘗以漢唐之變詳論之盖漢方常屯而逺征之變已形唐方長從而禁軍之勢已横何者京師既設列屯之兵安坐而食甚為無謂於是驅以出征此其勢必至府衛既無可恃之兵一旦有警皆不能甲不得不恃禁軍亦其理然也惜也漢兵出征之後京師单弱閹宦復恣終藉州牧之兵以除之閹宦雖除而董卓之禍成矣唐衛既變之後神䇿獨盛中使弄權終藉藩鎮之兵以誅之神䇿雖誅而朱李之變興矣強幹弱枝之道奈何漢唐不察耶國朝定都陳留前無險阻之形後無藩籬之固我太祖皇帝慮安危之機權內外之勢從容杯酒藩鎮觧權州縣精兵悉萃京師凡禁軍之最親近者號諸班直入侍殿陛出扈鑾輿●於侍衛殿前非諸班直者內守京師外備征伐●於軍頭皇城騏●院殿前司領騎兵之額三十七歩兵之額二十六侍衛司領騎兵之額三十五歩兵之額八十三至軍頭僅四皇城僅二騏驥僅特騎兵之二額焉大抵盡属於殿前侍衛之司然殿前侍衛始分而二後拆而三自王超侍衛之職既罷無復任者而侍衛之馬軍歩軍列而二之與殿前號為三衙而殿司又重於馬歩二司矣捧日天武四廂屬之殿司龍衛神衛四廂屬之馬歩二司其任至隆其權至重精兵銳卒皆在焉雖曰京師十萬諸郡十萬內外足相制而外兵之弱終不若京師之強也噫其亦祖宗制兵之有道歟選諸道之勇者補禁旅取禁軍之徤者●親軍疲弱之夫退為剰貟老弱之卒分●外郡選之精矣或閱後苑或訓西郊或習戰朱明池或閲兵講武殿練之熟矣川班殿直以妄訴而併廢武雄百卒以肆掠而誅戮坊兵作過罪及主将雲捷偽印寘之極法御之嚴矣居重馭輕之勢祖宗謀之何其深歟景祐以來承平日久法制稍弛虎翼質弱不知戰鬪龍衛力綿不能披甲似過乎弱也皇城御士至有竊兵軍頭歩直或有埋器若鄰乎慢也群公抗䟽不能自己於是天子振之大臣汰之軍政肅而士心警矣至于熈寧復加振刷有就而合額者有以全部附●者有併營而增額者部佐整肅無有名存而實缺自高俅以恩得用軍政遂弛非復曩時之制高宗慨然嚴訓厲之法立轉遷之制神武中軍改入殿前都督軍馬悉●三衙懔懔乎國初之遺意噫盛哉愚嘗究觀祖宗內兵之制其微意猶有二以發兵之權付樞府以握兵之重委三衙欲其彼此之相維一也故有樞宻承㫖權馬司者而范公祖禹力言不可兼有發兵握兵之職以禁軍之強者備周廬以禁軍之次者代諸路欲其畿兵之不出二也故皇祐邉郵有警畿兵調發而包公拯言調畿兵非固宗社之䇿今祖宗成憲萬世不易然中興以來殿司歩司守䕶王畿馬軍一司出戍金陵雖咽喉之鎮欲示威重而根本之所盍以權其輕重乎 |
58 | 州兵 |
59 | 神宗有言藝祖養兵二十二萬京師十萬餘諸道十萬餘使京師足以制諸道諸道足以當京師故內外無偏重之患深矣哉我藝祖立國之謀也神矣哉我神宗察治之智也愚嘗仰稽聖訓逺閲歴代其治亂安危未有不由乎此古者六鄉之內六軍寓焉六遂之內軍又倍焉此在內以為強本之地征徐以魯伐貊以韓平淮夷以江漢此在外以為治亂之具二者不可偏失也尚矣至秦初銷鋒鏑聚咸陽而陳勝至乘虛以外亂後復以重兵伐趙而漢高掉臂而入闗內外不能相維此秦所以不支爾噫秦之覆轍豈不可鑒而漢唐之君復蹈之君子未嘗不嘆其謀國之踈也嘗謂漢唐內兵之制其變適同而外兵之變亦無以異大抵始失於過重故盗賊有竊興之便後失於過輕故牧鎮有難去之患其本末有不難攷者且漢列郡有都尉佐太守典武職甲卒王國則以內史比郡守中尉比都尉侯國則亦有相秩比天下令長每嵗八月會太守都尉令長相丞咸預各以其方之所習而課殿最焉巴蜀三河頴川之材官上郡北地天水安定之騎士廬江會稽之樓船是也然齊王發兵并琅琊兵而西以赴諸呂之難則外兵足以制內亞夫将二十六将軍往擊吴楚則內兵足以制外漢初相制之意非不善也夫何都試一罷外備單弱於是北胡有變始置度遼官南蠻或叛則置象林兵羗犯三輔則置長安雍二尉鮮卑宼居庸則置漁陽營然兵不素練戰非素具臨時取辦每出輙北外兵終失於弱耳迨至盗賊競起外始盛置立為積射募為䧟陣邉置義從州為牧鎮外兵既重內兵復弱盗賊雖衰牧鎮已盛是以京師有變則邊郡長驅而至董卓曹操之徒相繼而入漢祚遂以鼎立此又矯重外兵之失也唐之府兵折衝都尉雖遥●於諸衛軍城守捉實散在於諸道每嵗季冬折衝将率兵馬之在府者置左右校習戰陣之儀歩隊騎隊之有其制擊鉦伐鼔之有其節國無不習之兵然府兵六百三十四所以三百六十有一在闗中固為重本計而復道二百有餘分布錯置亦為防外設唐初相制之意非不善也夫何更代法廢諸府之籍不補折衝之将不遷及范陽之變所過州縣望風瓦觧如入無人之境外兵盖失於不補耳迨至諸鎮之兵共起討賊其後安史繼亂中國雲擾肅宗命李光弼等討之號九節度之師大盗既滅而武夫戰卒以功起行陣者皆除節度由是方鎮相望於內地朝廷不能制而●為姑息之政是以京師有變藩鎮亦驅兵而至朱李之徒相繼犯京唐族遂以●裂此亦矯重外兵之失也嗟夫輕則盗賊以乘隙重則牧鎮以據兵為國者安可不權其勢歟國朝州兵之制有禁軍有廂軍有禁廂軍國初以天下精兵萃之京師而其餘者分布於諸郡以備戰衛此謂之禁軍宋有天下以來凡役使營繕不調於民皆兵役之此謂之廂軍熈寧取廂軍之壮者而教之留之在城免其難役此謂之禁廂軍然州郡所恃以為屏翰王室者惟禁軍而已其始末可不論歟盖太祖懲前代之●收藩鎮之兵連營畿甸守衛皇居而州郡之兵不免有疲弱之弊至咸平以後循習日乆諸郡撤備後恐太弱乃募陜西之強壮為保毅簡保毅之精卒為振武於是有保毅振武之禁軍康定以來元昊陸梁禁衛皆西乃籍民兵以補軍籍陞廂軍以充禁旅於是有保捷武衛宣毅之禁軍慶厯間䑕竊內訌復於閩浙江淮間脩武備增指揮於是復有保毅之禁軍自是而後或刺義勇或校廂軍而兵始克大備在慶厯已有八九十萬治平後有十五餘萬至於熈寧又不知其幾矣祖宗所以權衡內外之勢何其當耶然在國初常精在今日常惰豈非役之太過歟夫兵者不役役者不兵今諸郡所謂禁兵者大抵與廂軍無異技巧工匠者若人也改借占留者若人也又或者常時執法物備呵導以為兵也若是而謂之禁軍其不習於驕且惰乎求其所以教之則有兒戲而無法制也有賞賚而無黜責也器械之相角不能無精而不能皆精弓弩之俱發不能無中而不能皆中膂力無争戰之苦而賞給有必得之利日未及昃返斾而歸是旬教月教春秋大教反為官吏逰賞軍級邀求之目何有於較藝春秋大閱差官按教反為路分鈐轄騷擾州縣之資何有於教閱禁軍且爾廂軍又何暇教乎夫州縣之兵即殿侍之兵名曰在外實統於內更戍迭出於殿侍二司者皆精卒分於州縣者皆惰兵盖殿侍二司了無他役而州縣不専為兵故也是則熈寧私役禁軍之制在今日不可不講也况國朝之制庫曰軍資官曰叅軍務曰贍軍而為守倅者亦先軍而後州其於軍事重矣詎可視曰期會故常而不加之意乎 |
60 | 屯田 |
61 | 田不井授國有兵費糧以漕運士有饑色後之欲為富國足兵之計者不出屯田之制耳盖自文帝募民耕塞下已有屯田之說自武帝遣戰士田燉煌至鹽澤始有屯田之規成於昭宣廣於魏晉而極盛於唐大抵漢之屯田以兵唐之屯田以民其餘歴代或民或兵盖不一也漢自通西域始於校尉将卒屯田渠黎而車師前王庭専用戊已校尉趙充國既罷兵留屯田盖弛刑應募及淮陽汝南兵故曰九校萬人郡騎伉徤胡騎各千倅馬什二則為遊田以防寇鈔此非兵耶唐因軍府以置屯田天下之屯凡九百九十有二或●司農或属苑內或分諸州或以卿少循行或以御史莅輸或有警以兵千人助䕶此非民耶其他始屯渭水田荆州則如漢人之制也任峻之募田隋人之立堡則如唐人之制也要之皆可省運漕而寛國費兵民俱便也然尚論屯田之制其說有三兵屯而不戰則可以耕議定而不揺則可以耕命将帥以先士卒則可以耕何者春務方殷邊塵復警秋禾方熟胡騎復蹂屯其可乆乎甲可乙否徒憚一勞彼是此非或惜暫費屯其可成乎應容師募稼穡為凂嬉逰連營耒耜所羞者尤不可之甚者三者而一失焉則難就矣諸葛之屯渭上張公謹之屯代郡皆養兵蓄銳而不廢耕墾者歟金城之屯議者紛紛而充國卒違詔罷兵以成屯田之利許下之田疑若旦攻夕戰而不暇者而曹公獨從棗秪之計而嵗得數萬石皆素有成謀而不惑異議者歟子儀躬耕百畝軍士不勸而耕婁師徳身衣皮袴士卒樂為之田皆将帥率先士卒之驗歟五代干戈之餘所在土曠民稀農田之政往往殘缺而不補國初始創營田務於唐鄧襄三州雜置營田使於河北東西路夫創務以督其耕置使而勸其事務農之政可謂切至然以州而論則僅行於三州以路而論則纔舉於兩路猶未繼及於天下自端拱以來又置使於河東其後樊知古等出使則盡推其法於逐路而屯田之利始愽時或調兵卒田河北或調丁夫田襄陽兵民盖通用矣然成說未定衆議易揺作室道謀欲書掣肘此君子所深惜也故雍熈遣議臣於宿亳夀春襄鄧之間得田可治者三十六萬頃養兵待敵可也而任事者破其議而終莫興焉淳化命屯田使於河北沿邉之地建田種植禾稼成熟将帥在責勤也而沮其議者頗衆焉是不特在神哲之時也中興以來尤切留意書充國留屯之事其勉之也至申建隆嵗課之法其督之也勤倣陜西弓箭手之規其謀之也審韓世忠田金陵岳飛田鄂州王之竒田兩淮吴玠田梁洋當時淮南官荘四十三耕田二百二十五頃官得萬九千九百九十八石建康官荘三十九耕田一百八十四頃官得六千五百二十石其明騐可見矣今之為邊計者果能行是䇿乎否也聞有●措置屯田之衘者矣而率先士卒未聞也知有省漕運寛民力之議者矣而留屯省漕未知也間有充國棗秪之徒出為國計不以異議而揺則以小費而沮所以方成而遽廢也夫今兩淮之地沃壤千里淮之右如安豐如合淝淮之左如淮南如●歩雷瑭之田既耕則淮之左可守芍陂之田既耕則淮之右可守屯田之利其可不興乎昔鄧艾屯兩淮淮之南北計五萬人什二番休尚有四萬度六七年間十萬之衆有五年之食即今兩淮之遺迹也今荆襄之區瀰漫相望西出河洛不盈百里近可以通闗輔綴隴蜀逺可以俯視秦趙據上流鮑渠赤河之利既興則樊城沔口可無屯戍之患屯營之利其可不興乎昔羊祜之於襄陽減戍邏之卒墾田八百餘頃始至無百日之糧季年乃有十年之蓄即今荆襄之遺迹也以魏晉且爾况今堂堂之天下乎今倣魏晉之故地參漢唐之舊規近邊則以兵內地則以民兵責之将帥民責之守令以是而課殿最以是而考能否又安有難就之緒哉士飽而歌馬騰于槽可旦夕兾耳 |
62 | 民兵 |
63 | 以民為兵古法也然古者之民樂於為兵後世之民憚於為兵盖其為說幾千百年於此矣愚嘗推求其故盖古者寓兵於農後世寓農於兵又其後也籍農以為兵盖民兵之名雖同而民兵之意實異也夫寓兵於農自為已衛而民不知其為兵寓農於兵樂為公役而民不害其為兵至籍農以為兵者非所願為而強之使從非所素習而驅之使戰民於是乎不堪矣成周盛時比閭族黨皆伍兩軍旅之師蒐苗獮狩皆征伐擊刺之制卿士大夫皆将帥司馬之職此寓兵於農也漢人調兵之法起田中者為吏卒為衛士者業農桑唐府兵番上之制無事則執耒以耕有警則荷戈以戰此寓農於兵也及其後則兵民一裂不可復合始矯而正之不過籍民為兵而已昭義歩兵雄冠山東雄邉子弟威伸南詔此固籍民為兵之效然其●也自兵而戰而非武庫之器自農而食而非縣官之給民未免有憚役之勞又其●也散於州縣者籍為營壘之符㳺於田畝者律以卒伍之令民未免有怨恨之情其視抱真徳裕之謀畫又不及爾民安得樂而為之哉我國家以仁立國不専在兵自河東既平之後西北二患我獨當之故咸平景徳中多有事於西北是也自是中國之兵增至六十餘萬然問其禁旅不若土人也問其東兵不若土兵也是三路備邊之民兵盖有益於國家河北河東之強壮陜西之保毅其所謂民兵乎謂民兵果盡善耶則未免羣公之所議謂民兵果未盡善耶則何為服邉人之心也嘗究始末而論之夫河北河東強壮之民自五代時瀛灞諸州恃以雄壮國勢至景徳間以其明效於前代遂以籍民而為之人以五百而為指揮射極至精而為校長此強壮之集本民兵也陜西保毅之名自咸平間詔陜西家出一丁號為保毅官給資糧戍同禁旅既主之以轉運遂撫之以六萬八千之衆簡閱既精義勇可用此保毅之集亦民兵也至後元昊陸梁禁兵皆西州郡單弱莫備不虞強壮保毅之外復簡弓手之兵亦一時不得已之計此弓手亦皆民兵也盖邉兵居沙磧之地苦寒好勇自古禦寇却敵非此不可而兩河陜西之民灑沐風雨諳歴山川材力伉徤天性純實無事則射獵自娱見敵則奮不顧身茍優其田疇安其室廬使力耕死戰世為邊用則可以減屯戍省餽運為不易之利民何憚而不為哉惜也強壮之兵始者不過鳩集鄉閭後至抽赴京師又後湼為正軍而強壮之意隳保毅之兵始者無異編氓後至刺手黥面又後運糧戍邊而保毅之制失至三路弓手之兵或刺充宣毅或刺充保捷皆永為禁兵矣嗟夫散在郡縣自蠶自食不耗帑帛不蠧廩粟國無所費也自處以連營則仰給縣官耳身為丁氓為農為兵有事而戰休戰而耕民以為便也自●以正籍則終身失業爾夫韓公一代元老也措謀立畫夫豈不審弓箭之刺率皆市人所至為宼張公已言之而韓公未之聽義勇之刺其後戍邉率以為常溫公已言之而韓公未之信是豈韓公之慮不及二公耶噫公非不慮及此也觀公請刺義勇之䟽謂三路當西北控禦之地宜●義勇止刺手背一時不無小擾而終成長利是公亦知一時之擾但心乎為國故不暇恤矣觀公誦石壕吏之詩謂後世調兵於民殆無虚嵗今收拾強悍養以為兵使終身保骨肉相聚之樂是公盖憫其調兵戍邉之弊故心乎為民他不暇問矣夫何熈寧大臣用趙子幾之言行●集保甲之法而民病尤甚夫強壮●結之名在咸平亦嘗行之然不過藉之以威夷狄熈寧欲廣其法於天下始命三路盡●而為甲焉方耕而輟方耘而罷民於是有覊縻之苦既受笞於長正又受辱於縣令又受笞於提舉之官民於是有鞭笞之苦諺曰兒曹空手不入教塲民之不堪甚矣天子曰民兵妨農也安石曰以農為兵也天子曰民兵未可恃也安石曰不患不為用也往往借周官閭胥比長之說以自文其誰欺邪善乎程明道之言曰有闗睢麟趾之意而後行周官之法度惜乎安石之不悟也可勝嘆哉雖然亦不可因噎而廢食也中典以來兩淮荆襄専倚民兵以為重其經畫亦有具矣然無事具其名而有事不收其用何者總於總管者總管不之恤領於郡守者郡守不之念賦役蠲免為恵幾何旗幟器械悉令自辦今果何時而不之顧耶噫得一曹公瑋則陜西皆良兵用一种世衡則青澗皆善射有官守者盍加勉 |
64 | 古今源流至論續集卷一 |